第六章 针锋相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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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沧霜再浏览一遍信函，额头冒汗，怯怯道：“回禀母亲：王家的来信中，倒没有明确写明、没有提及母亲……想来……或许王大侠忘写了、也是有的？”

现场鸦雀无声，众人大气不敢出，安静得掉一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孟海棠目光如炬，转向王士龙：“如此说来，想必这件事王大侠另外和公子有口头交待？”

王士龙双手一辑，朗声回答：“老夫人，晚辈动身前来，家父并没有另外交待什么，他老人家的意思都在信里了。晚生不明，老夫人究竟需要王家另外交代何事？”

“老身明白了。孩子，按你父亲的意思，我孟海棠是个外人，没有资格管外孙女的亲事，是也不是？”

众人都听出了老夫人话语中的愤怒。肖沧霜厉声低喝道：“王公子，你们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当我们是死的呗！”祖母脚一跺，众人感受到地面轻微的震颤，当年名震江湖的“铁戟仙姑”孟海棠，而今年事已高但功力丝毫不减，雄风依旧。

老夫人言下之意是王家欺诛魔山庄无人，如此严重的话语将众人吓住，全跪在地上，低头不语。

孟海棠扫视众人，吩咐道：“都起来吧，蜚儿，快扶起你姑母。”

眼见铁戟仙姑盛怒，王士龙皱着眉，不得已跪倒在地，兀自争辩道：“老夫人，倘若您因此事怪罪家父，晚生愿替家父担过。但晚生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家父的安排有何不妥之处。”

“哼——”祖母正眼也不看他。

王府管家也说道：“老夫人容禀：塞北王家公子迎娶衡阳李家小姐，论理本属王、李两家的内事，自然只需李氏本家主事之人应许即可。虽然李小姐目下暂居诛魔峰，但终究不算得肖家女儿。因此这件亲事本无需再征得老夫人应允。倘若老夫人执意以为不妥，则、则吾等无以应对，只能回去禀明老爷另行定夺！”

此人说话极其干练，语气柔中带刚，让人听着甚不舒服。

肖蜚不由得心生疑虑：这咋有点水火不同炉的意思？难道塞北王家居然和诛魔肖家不是一条心？

孟海棠沉吟良久，扭头望着肖沧霜轻声道：“孩子你说句话：你们李家的事，我这孟老婆子究竟要不要管？”

肖沧霜哭道：“母亲，女儿方寸大乱，一切就、就……”

看这情形，塞北王家哪是来商谈婚事？简直就是来逼亲的，难怪李梓彤一提起亲事就伤心不已。

瞅着祖母和姑妈的艰难处境，看着王士龙这个情敌，肖蜚不由得遥想当年诛魔肖家盛世之时，凭无情剑客肖沧龙的盖世豪情，岂能令家族受如此窝囊气？虎父无犬子，有如此顶天立地的父亲，自己这做儿子的岂能是胆小怕事的宵小之辈？

念及此，他突然来了勇气，站上前说道：“祖母，孙儿有话说。”

所有人的眼光齐刷刷望向肖蜚，祖母点点头，他便朗声说道：

“依我之见，这件事何不直接征求当事人的意见——也就是听听我表妹的真实想法，看她同意不同意如此安排。干脆点说，问问她同意不同意这门亲事？”

一言既出举座哗然，众人面面相觑。

王府管家满面不悦，道：“敢问阁下是谁，怎说出如此荒诞不经之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此乃亘古不变的老规矩，向来哪有个女儿家替自己亲事做主的道理？”

总管张山忙冲他呵斥：“不得无礼，此乃本庄少庄主。”

肖蜚坦然一笑：

“我是谁？哈哈你们听着，本公子姓肖名蜚，武林盟主肖沧龙是我爹，李梓彤是我亲表妹。刚才你说，嫁姑娘自古但凭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好，咱们就掰扯掰扯：姑父早在十年前就不知所踪，自今音信全无，这种情况下，我姑父和王家指腹为婚的契约，就变成了事实上的单方面契约，到现在就没有效力，‘父母之命’就是空谈；至于媒妁之言么，对了，请问保媒的是谁？”

王士龙急眼了，道：“梓彤她父亲失踪了，但是她母亲还在啊，怎能说‘父母之命’无效呢？至于媒人么，明年迎娶之际，王家自会遣媒人一同前来，少庄主大可放心。”

“这可不是！”肖蜚抓住把柄不放，“瞧，‘明年带媒人来’——王家从来都没派过媒人，这‘媒妁之言’又从何说起？”

王士龙被肖蜚一通狡辩急得额头冒汗：“这个、你这个……你这不是信口胡说吗？他、他他……”

“你才信口胡说呢！告诉你，凭天高皇帝远的塞北啥王家张家的，想来这里欺负人？门都没有。这门亲事么，我这做表哥的就替她做主了，无条件取消，婚约就此作废。你们王家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众人听得懵登转向，抿着嘴不敢乐出声。

王士龙终归是客人，没胆子和肖蜚耍泼，只好干脆闭嘴。可算出了心头的恶气，肖蜚长出一口气，闪身站过一旁。

姓王的憋得面红耳赤。

王府管家沉吟良久，重新对孟海棠施礼，规规矩矩道：“老夫人，刚才是我等失礼，仔细想来，离家动身的时候，老爷确实曾经特意交代过，叮嘱我们到诛魔峰后一定要对老夫人清楚禀明来意，并且……”

老夫人追问道：“并且什么？”

“并且要征得老夫人您的同意。”

“喔，真是这么交代的么？”

“回老夫人，千真万确！”

“嗯，这就好。想堂堂塞北七绝门岂能干出仗势欺人、落井下石的勾当。”轻言慢语连讥带讽，王士龙臊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大不自在。

孟海棠情绪稍微和缓下来，思忖一阵，转向肖沧霜道：

“梓彤她娘，我真舍得她这么早嫁人。想你们祖父那时，迄能发生这样的事……唉，造化弄人，诛魔肖家居然会落至如斯田地……今日不知明日事的，闺女，娘就替你做主，将孩子嫁了、嫁了吧……这样也好……也、也好……”

她声音透露着无限的哀怨与无奈，顿了顿继续道：“那就这样吧：王公子，请你回转令尊令堂，亲事就定在来年五月吧，你们四月底安排迎亲就好……”

肖沧霜捂脸抽泣，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