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中伤（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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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折腾一场，李梓彤明年还是要远嫁塞北！

肖蜚傻站在那儿，迷迷盹盹都不知王士龙等人啥时候告辞的。孟海棠关切地问道：“蜚儿，你怎么了，头还疼么？”

他一激灵清醒过来，忙回道：“祖母我没事，刚想着姐妹们这会子该多热闹呢，才走了神。”

“如此甚好，”老夫人亲切地挥挥手，“快点过去，别让姐妹们久等，她们也该开席了。”

“祖母说的极是，我这就过去陪妹妹用午膳，膳后再来给您老人家请安！”

“知道你孝顺，难得梓彤的好日子，你们好生陪她吧。”

肖蜚应诺一声，恭恭敬敬退出观音殿，撒脚如飞奔向梅花坞。几个小厮在身后连声呼喊，他哪里听得见？

黎茵彤诞辰，小姐妹们特许放假一天。没有长辈和管事婆子约束，众人聚齐在梅花坞，尽情戏酒玩闹，热闹非凡。肖蜚在沐德园怄的一肚子闲气，顿时抛到九霄云外。

诸人嬉闹近一个时辰，无意间多喝几盅便都有了三五分酒意，呼朋引伴各自精彩。有的往荷塘边垂杨柳下研讨诗词歌赋；有的聚在草丛中斗草玩；还有胆大淘气的往泥疙瘩地里掘蝈蝈。

肖婷陪李梓彤在西窗下赶围棋，丫鬟跑开去玩耍，肖蜚乐得一旁侍候，帮忙拈棋子儿、递水递瓜子。

肖婷右下角一团大龙被围，算来算去仅得一气，还差一口气算不出，急得抓耳挠腮。

李梓彤劝她：“老实认输吧，下盘多让你一子再围。”

肖婷翻个白眼，道：“要我投降，不能够！别急，我再合计合计。”

肖蜚忙敲边鼓：“你快投了吧，墨迹到天黑还不是‘穷人告状——输定了’。再来一盘，我替你谋划谋划。”

肖婷摇头晃脑道：“啧，你究竟是不是我亲哥？幸亏表姐不是我嫂子，那时还不被你俩欺负死！”

李梓彤拍了她一掌：“快想法儿活棋吧，还有空贫嘴。”

她不依不饶：“就不兴耍赖不成？这一盘我偏要墨迹俩时辰——赶明年表姐远嫁塞北，再找你围棋可不能够了！”

李梓彤面色微变，敛容不语。

提起表姐夫，肖婷顿然来了兴致：“往年常说起这王公子，从没见过面。这次第一回来江北，听管事婆子说人样子是极好的，和表姐天生一对儿呢！”

她又抬头问肖蜚道：“大哥依你看，这王公子究竟怎样呢？”

“他还能怎样？”肖蜚听小妹嘴里都是夸赞王士龙的言辞，心下不悦，强辩道：“和你哥一样的年纪，身材还没我高呢。模样儿算中等，虽然没你哥俊俏，也还说得过去……”

肖婷噗哧一笑：“极是极是，古时候潘安、宋玉这些美男子都得被你压一头。”

他讪笑一声，瞟一眼表妹，她自顾盯着棋盘抿嘴儿乐。

肖蜚又故弄玄虚道：“只是有一点大为不妙啊……”

两人闻听话中有话，忙扭头盯着他。

见她们果然中计，他继续胡诌：“王公子好端端的，身上居然有狐臭，这……啧啧，你们没想到吧？”

肖婷诧异道：“你说他身上有味？”李梓彤也掀起衣袖捂鼻子，一脸厌恶的神情。

肖蜚得意地笑道：“这还能假？王士龙拜庄之时，我俩恰巧站在一块，我这么灵的鼻子岂会闻错？”

肖婷豁然起身：“不行，我告诉祖母去！表姐这么干净的身子，岂能糊里糊涂嫁给门不当户不对的人家！”

“你小点声！”李梓彤起身要拦她，哪还拦得住，但见肖婷站起身子风一般跑开，呼唤丫鬟，坐上轿一溜烟直奔沐德园。

“她要干啥？”肖蜚望着小妹远去的身影发愣。李梓彤却眉头舒展，一副轻松的神色。

肖蜚满腹狐疑：“李妹妹，婷儿是不是找祖母告我的状去了？”

“哪里的话，她去告王公子的状了！”

“告他何状？”

“告塞北王家隐瞒事实，蓄意骗亲。这个王公子身上既有狐臭，王家就一定有不干净的东西，非正经人家。倘若如此，祖母、母亲岂能同意这门亲事！”

肖蜚顿然心虚，抓住表妹的手哀求：“好妹妹，快将婷儿唤回，仓促间我弄错了也是有的，说不定……”

见他急得面红耳赤，她噗哧一乐：“看你天不怕地不怕的，这点子小事就吓成这样——其实，你一张口就知是胡说。”

“你早知是假的？”

“哼，你就是担心我见了他改变心意呗，瞎操心。实话对你说，自从昨儿我俩、我们……我就暗暗发誓，绝不远嫁塞北！”她低下头，声音越来越低。

难怪从玲珑园回来后，她宛如变了个人，没有了烦恼和忧虑，神清气爽，甜甜的笑魇宛如吃了蜜，原来是存下了这个心思。

肖蜚吃了颗定心丸，内心窃喜……

两人正甜言蜜语悄悄话的当儿，不远处传来问候之声，原来是肖婷领着祖母来了。肖蜚心里有鬼，忙跟在表妹身后过去问安。孟海棠走进外孙女的闺房，四处看了一番，寒暄一阵便支开众人，只留下肖蜚陪伴身旁。

她端坐檀木椅上，拉住肖蜚的手摩挲，关切地问道：“乖孩子，脸红得跟猴儿屁股似的，喝多了？”

肖蜚不好意思地点头。

“你们一帮孩子开开心心逗梓彤乐一天，我老天拔地的本不该来讨你们厌。但听说你们斗酒闹得凶，我放心不下，才特意过来看看。”

一席话说得肖蜚心里暖暖的，只听祖母继续说：

“你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孩子，六岁那年你爹失去消息，过两年你娘也没了。从那开始你一天比一天醒事，再没让我操什么心，无论模样、学问还是武功，你都是江北年轻人中拔尖的。

“自打梓彤这孩子来了，你的心都在表妹身上，而那丫头也对你比众人都要好。现在你们也大了，你俩的心思能瞒得过谁？前年还和你姑妈闲聊，说你们表兄妹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听到这里肖蜚不由得暗喜，心想：难道祖母要退塞北王家的婚约，让表妹和自己成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