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侧着耳朵细细听（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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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薛涛.诗

魄依钩样小，扇逐汉机团；

细影将圆质，人间几处看。

五月十五，月明如昼，清光皎洁，正是拜月的好时辰。柳如烟安排好了一切，便邀虞美盼去花园里拜月。

如烟说：“盼盼姐，你去拜月，可卸了妆再去。”

美盼道：“既然要到花园去拜月，不用卸妆了。”

如烟却说：“盼盼姐，你拜月回来，又乏又累的，爬到床上都来不及，哪有功夫去卸妆？还是卸了妆再去吧！”

美盼一想也好，省得回来时再麻烦。就让如烟帮着把晓妆卸了，换上了晚妆。头上的青丝，随手挽了一个堕马髻，身穿淡湖绿对襟罗衫儿，系一条淡湖绿百摺湘裙，红缎绿绫弓鞋，缓缓款款，移步下楼。

柳如烟手提着八角绿纱灯，在前边引路。

她俩来到了楼下的小庭院。小庭院和父母住的花园有一道围墙隔开了，围墙左边有一个角门，可以通往花园，平常都是紧关着的。

柳如烟走近了角门，四处瞧了瞧，发现没有什么异常，便拔开门闩，拉动门扇，那门儿“吱呀”一声开了。

这声音，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显得是格外地响，也传得特别地远。别人听了，也许只是单调的开门声，不足为奇；但在完盛的耳朵里，简直就是如萧似笙，是那么地清脆悦耳，万分地动听。这一缕声波，从完盛的耳朵进去直叩心扉，又好比吃了一棵千年老山参，立刻精神抖擞，信心百倍了。

完盛把目光全部盯在那角门上，只见到木色大门缓缓打开，刚好一阵轻风吹过，送来了一丝淡淡的幽香，直沁人的心脾。他禁不住深深地吸了一口，便陶醉了。他干脆站起身来，踮着脚尖儿定睛仔细了望——只见从打开的木门里，一盏绿纱小灯先从里边伸了出来，紧接着便是讨人喜欢的柳如烟；随其身后的，便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小师妹了。

完盛一见，顿时觉得眼目清亮，啊！比前天初见时更加美了！

有人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俊；我要说，月下看娇娘，风情万种！你看，她走路的样子——婀婀娜娜。这怎能不勾去人的魂儿和灵儿？

【二】《西厢记》王实甫.元曲

料想春娇厌拘束，

等闲飞出广寒宫；

心中无限伤心事，

尽在深深两拜中。

虞美盼刚踏出角门，看到花园里月光如水，便说道：“如烟妹妹，月色如此明亮，不用掌灯了。将灯留在院子里，把香桌儿搬到太湖石旁边放好了。”

啊！多么美妙的声音，比昨天的音调还要悦耳！完盛的魂灵儿，已经飞到她的身边。记得师妹小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声音。怎么女大十八变，声音会变得如此黏人？

如烟听了美盼的吩咐，一想也对，月下点灯，真是多此一举！就把纱灯留在院内，然后把香桌儿在太湖石旁边安排好了，说道：“盼盼姐，来上香吧！”

美盼缓步走到香桌边，双膝跪在拜垫上，她先叩了三个头，然后接过了如烟递过来的檀香。

她对着明月祈祷说：“第一炷香，奉于月神，祈求月神救我父亲于病疾之中，若能以小女之康健换取父亲之安康，小女十分愿意……救救我的父亲吧！小女在此跪谢。”说罢，她拜了三拜，把香插在香炉里。

完盛在墙头上听得清清楚楚，这第一炷香是为老师的身体，早一点康复。这小师妹真是个孝女，能娶到她实在是前世修来的福！

接着，虞美盼说道：“这第二炷香，祝愿母亲身体健康，幸福平安！”

墙头上的完盛也听到了：这第二炷香有主顾了，是孝敬师母的，又是一片孝心，实在难得！只不知这第三炷香献给谁呢？

美盼又拜了拜，把第二炷香插在香炉里，再拿起第三炷香，祝告道：“这第三炷香嘛……”说到这里却顿住了，是没有祝愿内容了吗？

不！内容太多了，只是说不出口而已。

虞美盼近年来有一肚子的幽怨，她根本不愿中表联姻。

表哥孙毅又笨、又蠢、又俗，又令人讨厌。但美盼自己是无法反对的，她能对母亲说：“女儿不愿嫁给表哥，请母亲与女儿另外许配一个如意郎君吧！最好是女儿自己看中的，就像我的师哥完哲笃那样的……”

且不说女孩子家的羞耻心，千金小姐的身份还在其次；但就违抗父母之命，大逆不道这一条就是罪该万死，这就是封建社会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每每想起这不如意的婚姻，就像一根针扎在美盼的心坎上，更为痛苦的是自己的苦楚还不能跟别人诉说，哪怕是自己的贴身丫环也不行。

今晚，亏得如烟约她出来拜月。其实，如烟也是想让美盼借了拜月的机会，把自己的心事苦水向月亮倾泻一番。

但心里话又怎能说出口呢？

所以，当祈愿“这第三炷香”时，美盼只是心里默念，樱桃小嘴儿在动，不敢出声而已。

完盛在墙头上可急了。

小师妹说到第三炷香时戛然而止，肯定有不能告人的心事。是什么样的心事呢？“欲知心腹事，但听口中言。”可你不说，叫我怎么知道呢？

这时，如烟见虞美盼不言语，就知道她在想心事。现在的如烟已成了美盼的“闺蜜[1]”，美盼不满意中表联姻的心事，前天晚上她俩躺在一个被窝里的时候，已说了个一清二楚。

如烟想，你自己不好意思说出来，让我替你说了吧！随即问道：“盼盼姐，你拜好了吗？”

“拜好了”

“那跟我了。”如烟跪在地上，并起双手，大声说：“月老啊月老，请您老牵线，让我美盼姐姐遇上一个风流倜傥、性情温柔、满腹经纶、月中折桂的状元郎作夫婿……也，再……”小如烟突然江郎才尽，便来了一句，“也好拉我柳如烟一把！”

美盼听了脸上一红，骂道：“啐！死丫头，休得胡言！”其实，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在想：“知我者，如烟也！可你如烟虽然聪明，却只猜对了一半，你还不知道我已经看中一位如意郎君了。以往，只是泛泛的祝告，模糊的幻想，现在已经有了目标，可以具体地去想了。”想罢，又跪在拜垫上拜了两拜，说道，“心中无限伤心事，尽在深深两拜中！”接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夜深人静，月光如水。

虞美盼的三声叹息，为这宁静的夜色增添了一丝凄凉的情调。

完盛站在墙上，对师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听的明明白白。她的第三炷香果然是为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她的叹息，在这圆如镜的明月之下，既不是轻云薄雾，也不是香烟微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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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闺蜜

闺蜜是指女性要好、亲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词名源自“闺中密友”，所以，又叫“闺密”。

古代，闺蜜是专门用来形容女性的。之所以用“密”这个字，那就肯定和秘密有关，是一些难以启齿，羞于和他人讨论的问题都可以和闺密聊。

那么，闺蜜一般会谈论些什么呢？

比方说，两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孩，到了晚上，躺在闺房的床上，谈论一些关于恋爱、情感、性、生理之类女性私密的话题。当说得不好意思的时候，把被子一拉，蒙住了羞红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