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蹑着脚儿潜潜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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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画》赵雷.词曲歌

午睡起来，完盛百无聊赖。

看见墙角的雅托克[即蒙古筝]，便自娱自乐地弹唱起了情歌：

[歌曲]“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把我画在那月亮的下面歌唱；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再画上一张床。画一个姑娘陪着我，再画个花边的被窝；画上灶炉与柴火，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嘟……”

完盛声嘶力竭的歌唱，吵醒了爱睡觉的郭靖。

他来到主人的门前，恰巧碰见了悟尘站在门口听主人飙歌。他问：“完先生怎么了？”

郭靖没好气地说：“神经了！”

悟尘笑了笑，说道：“你这样说你主人，不会挨骂吗？”

“不会，他以为是好词呢！”

悟尘没有再说话，继续听屋里亢进的弹唱。

[歌曲]“画一群鸟儿围着我，再画上绿岭和青坡；画上宁静与祥和，雨点儿在稻田上飘落。

画上有你能用手触到的彩虹，画中有我决定不灭的星空；画上弯曲无尽平坦的小路，尽头的人家梦已入。”

郭靖是真的听不下去了，便抬手敲响了房门。

听见有人敲门，完盛便停止了手中的弹奏，哼着小曲去开门。

[歌曲]“啦……嗨……”

见是悟尘和郭靖站在门口，便急忙把悟尘请进了小屋。

悟尘说：“先生好雅兴啊！”

“嗨！什么雅兴，无聊，太无聊了。”

悟尘悄悄地说道：“完先生，告诉你一件不无聊的事。”

完盛见悟尘有些神秘，又听到“不无聊的事”，就料到一定和自家师妹有关，便对郭靖说：“给小师父备茶去。”

郭靖出了门，完盛连忙凑上前去，问：“有何好事？”

悟尘调侃道：“干嘛自己画月亮！今晚不就有好月亮？”

完盛还是没有明白。

悟尘道：“今晚是五月十五嘛。”

完盛失望地问：“你就来告诉我这个？”

“跟你说这个，我还用单跑一趟！”悟尘更加神秘地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天大的秘密，事成之后，先生拿什么来谢我？”

完盛道：“请你喝谢媒酒。”

悟尘连忙双手合十，说了句：“罪过啊罪过！出家人如何能近酒肉？你把我当成酒肉和尚了！阿弥陀佛！”

完盛笑了笑，“啊！小师父，得罪了，得罪了！这样吧，秀才人情纸半张。小生自问，书法还说得过去。改日吧！待我写一副对联相送，小师父以为如何？请快将好事说与我听吧！”

悟尘说道：“先生的墨宝嘛，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还在其次。想小僧佛经倒背会了不少，一般可以应付得过去，其他就肚内空空的了。昨天在借房子的‘五得’里就有这一得，小僧要拜先生为师，如蒙同意，那是最重的谢礼了。”

完盛想，这小和尚很有上进心，即使不为我出力帮助，我也应该帮助他学习才对，于是说：“小师父的向上之心，小生十分钦佩，理应支持，无奈才疏学浅，不堪为人师表，恐怕辜负了小师父的厚望。不过，你我既然已经成为朋友，今后我们可以互相学习，你向我学点文章，我向你讨教点佛学，不必拘泥于师生名分的俗人之见。小师父你说可好？”

悟尘听了这番话，很是感动。心想，完先生为人谦虚厚道，对虞小姐一见钟情，乃是缘分注定，不是轻薄。便说：“先生，今后还请多多指教。”悟尘把学习的事敲定以后，便道，“先生，告诉你，虞小姐今天晚上要到花园里来烧香拜月[1]。这里和花园只有一墙之隔，先生今晚上去碰碰运气，如何？”

完盛听了，心中大喜，说道：“多谢指点！”

“先生，把握时机，好自为之，千万不能莽撞。在这寺庙之中若惹出是非来，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完盛赶紧说：“承教了！”

说完，悟尘便告辞了。

【二】《西厢记》王实甫.元曲

情已沾了肺腑，意已惹了肝肠。

听了悟尘的建议，完盛却慌了心神，巴不得立刻就见到自己的小师妹。可现在还刚到申未西初，太阳在西山头就是不肯落下去。

往常的日头，一到西山，一眨眼，就滚落了下去；而今日，却像给谁撑住似的，就是不肯下山；月亮又像是被人拖住了尾巴，也根本不露头。这真是要急死个人！

完盛在院子里走来走去，就听郭靖在屋内喊了声：“公子，香积厨的小和尚已经把晚膳送来了，吃饭啰！”

完盛急忙走进了屋子，说道：“好吧，赶快拿晚饭来吃！”那样子好像有急事似的。

只见他急匆匆地吃了晚膳，坐在凳子上生等，好不容易挨到了月上东山，就准备往院子里走。

郭靖过来伺候主人洗漱，说：“公子，洗脸洗脚，准备睡觉。”

“今晚月色颇佳，我要赏会儿月亮，不忙着睡觉。”

郭靖道：“月亮有什么好看的！看得到，摸不着；虽说月亮是圆圆的，但又不能当烧饼吃；说那月里有嫦娥，其实全是骗那些傻瓜的，谁见过她下来过？”

完盛不高兴地说：“我就是那傻瓜，情愿让她骗一回！”

“不是，公子，关键你也折腾一天了，累了吧！嗓子都喊哑了吧！还是早点睡吧！”郭靖啰里啰嗦地说了一大通。

完盛听着有些不耐烦了，心想：这小屁孩！你懂什么？你怎知今晚我见不到嫦娥？你可知嫦娥就在西墙？这么好的机会，难道让我错过？但我也不能跟你说，若说了，万一也跟着去了，岂不讨厌！支使他去睡觉得了。便道，“你罗嗦些什么！累了，你自去睡觉。我就在院子里，不用你侍候。”

看到主人有些不高兴了，郭靖只好说：“好吧，那小的去睡了，公子你自己要当心，多穿一件衣服，别着了凉！”说罢，便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三】《越调.斗鹌鹑》王实甫.元曲

玉宇无尘，银河泻影。

月色横空，花阴满庭。

罗袂生寒，芳心自警。

侧着耳朵儿听，蹑着脚步儿行。

悄悄冥冥，潜潜等等。

初更已过，完盛估摸着，两廊的和尚们都睡着了，便踱出房门，走到院子里。他深深地吸了口新鲜空气，觉得神清气爽。抬头仰望，只见玉字无尘，银河泻影，月色横空，花阴满庭，真是一派大好夜色啊！

完盛想，我先到靠墙的那座假山上去等着，顺便察看一下那边花园里的形势，等师妹一出来，就能饱看一番了。突觉有点丝丝的凉意：夜凉了，小师妹，你自己可要小心身体呀！

完盛爬上了假山，坐在一块石墩上。一抬头，刚好探出围墙，把隔壁花园里的景象看得是一览无余。

时间在流逝，仿佛过去了几个朝代，但始终不见有任何动静。

心想：师妹此时还不下楼，恐怕是不会出来了！但，据悟尘的说辞，师妹今晚是一定要出来拜月的！可能是师母不放她出来？

不会吧！烧香拜月是件正经事，师母不至于把女儿拘管得如此紧吧！或是师妹的玉体违和，忽然生起小毛病来？也不会，昨天不还是好好的！

完盛始终想不出师妹不下楼的原因，正想打退堂鼓，就听“吱呀”一声门响，划破了整个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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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拜月

中国人自古就有拜月的风俗，拜月的大多是女人，其目的在于乞巧、乞美、乞求万事如意。拜月的方式也各有不同，有拜十五十六圆月的，有拜中秋月的，有拜新月的。

唐代诗人李端有一首《拜新月.开帘见新月》中写道：“开帘见新月，便即下阶拜；细语人不闻，北风吹裙带。”

而大唐有位被称为张夫人的一首《拜新月》词，描写得更为具体，词曰：“拜新月，拜月出堂前。暗魄初笼桂，虚弓未应弦。拜新月，拜月妆楼上。鸾镜始安台，蛾眉已相向。拜新月，拜月不胜情。庭花风露清，月临人自老，人望月长明。东家阿母亦拜月，一拜一悲声断绝。昔年拜月逞容辉，如今拜月双泪垂。回看众女拜新月，却忆红闺年少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