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离别（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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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花谢，日出日落，夏日已去，秋冬来临。这个集体的每一个人都在成长，或好或坏，随着岁月的正常推移，男孩会变成男人，女孩也会变成女人，青春总是不可逆生长，大家都不可能这样长久合租下去，陈丽敏便是第一个离开杭州的人，她要回家相亲嫁人了。

“老同学，明天我就不送你了，以后结婚记得请我吃喜糖，这些零食你路上吃，这样你就不会无聊了。”季今凡把一大袋零食放到陈丽敏的行李袋边上。

“不错，还是老同学了解我，来，抱一下，作个告别，再见不知是何时。”陈丽敏再次大大咧咧地摊开双手。

季今凡毫不犹豫地抱了上去，往事历历在目地浮现在眼前，两个人从大一开始就非常熟悉了，一起上晚自习，一起考英语四六级，一起在图书馆看书，一起在长椅上谈天说地，还有合租的这么多年生活，两个人的情谊胜似很多男女朋友。

“丽敏，真的要走吗，不走行不行好？”说着说着，应紫伊哭了起来。

“快，今凡，你把他拉走！像什么话呢，像是我没了一样！”陈丽敏假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在转身的那一刻，她也掉下了眼泪。

这是一个离别的秋季，随之而来的必将是一个寒冷的冬日。

在旅途的每一个驿站，有些人注定只会是过客走一程，我们不能和所有人都在一起，很多人总是要分别的，哪怕她曾经占据着重要的位置，等到离开的时候，不需要太多话语，只留下彼此祝福的心声，真诚地祝福大家一定要幸福着，因为曾经一起走过，一起笑过。

季今凡以为自己还能继续住在这里，至少，还能住很长一段时间，但谁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很多改变总会来得让你措手不及。

美洲杯输钱后，紧接着的夏季热身赛，随之而来的五大联赛，季今凡接连失利，他在赌球的路上越陷越深，更严重的是，他已经从最初的主要玩足球竞猜，到这个赛季开始沉迷于NBA，NBA来去更快，尤其是单节，季今凡越是输钱，心态越不容易把持好，NBA新赛季开始才一个月，他非但没有翻本，亏损却已经翻倍。这是非常糟糕的，而且心态很容易崩溃，辛辛苦苦一年做两份工作赚的工资，基本都输得差不多了。

冬至前几天，杭州出现了零度以下的天气，这个冬天实在是太冷了，冷得不仅仅是天气，还有钱财的散空，更为心寒的是至亲的健康受到了危险。

“哥，你能不能回来下？妈妈明天要做手术。”刚吃完饭，季今凡就接到了妹妹的电话。

“什么？”季今凡震惊地问，“妈怎么了啊？”

“**肌瘤，在我们县医院检查出来的，最后决定在温州三医做手术，这里妇科还不错，可是，爸今天在工地里又扭伤了腿，我怕我应付不过来。”妹妹有些担惊受怕地说。

“你糊涂啊，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这事情有什么好隐瞒！”季今凡怪罪道，并接连发问，“医生怎么说，一定要手术吗？手术完就没事吗？”

“是的，良性，妇科常见疾病，会痊愈的。”妹妹表述着，做护士的她多少是知道些医学。

挂完电话，季今凡就坐夜班车回温州了，第二天早上7点到达温州火车城站，然后很快就出现在了温三医。

好在手术很顺利，母亲平安地度过了这一关。但这次事件让季今凡当即决定做出改变：离开杭州，回到家乡发展。一个人在医院做出的决定都是经得起时间的考验，当然，这背后还有一个重大影响因素就是他正深受赌球的毒害，他必须做出改变，也许，换个环境，他会戒掉的，好好工作，好好照顾家人。

回家吧，是时候回家了，这几年在杭州也尽力了，目前积累的工作经验可以在家好好地找份外贸工作，然后继续努力，奋斗的形式本来就不拘一格。

路的那头叫远方，我们不一定能够到达，但我们可以回到路的另一头，那个地方叫做故乡。不要听信一些人鼓吹的回家就是失败，回家就是认输的伪结论，那么请问，回到一片自己深深扎根的土地上以尽绵薄之力，回到生我们养我们的父母身边以尽孝道，怎么就是失败和认输呢？

如果说还有什么眷恋，那便是应紫伊，对她，季今凡还有点放不下，却也不知道彼此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不想乱想，对于感情这回事，他还是捉摸不透。退一步说，就算真的彼此喜欢，应紫伊会跟自己回去吗？还有双方的家人呢？温州的地域观念很强。爱情可以很简单，婚姻却要想得很多，在这无限长的时间里，大家要考虑的东西太多了，而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对这个年龄段的人来说没有意义。

纵然，这些都只是借口，但对于自己目前的状态来说，季今凡真的不敢给任何承诺，还有，心中还住着一个陈瑜静，这些东西解不开，季今凡就不会全身心去喜欢或者爱一个人。

或许，季今凡可以回家相亲的，按照家乡的习俗，他会找一个本地姑娘，结婚生子，好好工作，多赚点钱，平平淡淡过完这一辈子，平淡又幸福着。生活没有什么好与不好，关键是自己的选择，生活方式也可以有很多种，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都能够快乐。

对于感情，对于未来，有些人注定充满太多的变数，便也无法承诺什么。在该做出抉择的时刻，大家都必须学会舍弃一些东西，把这些东西留在心底，勇敢地去走好前方的路，季今凡正式决定回家了。

母亲出院后，季今凡又回到了杭州，这次来是和公司辞职做交接的。

“老板，我要辞职了，最近我妈身体不好，我爸脚又受伤了，真的很抱歉不能继续在这里跟你学习了。”一回到外贸公司，季今凡就和老头表明了去意。

“是不是还有其它原因呢？”老头疑心很重，再次试探，“是不是觉得没有机会去展会，或者没有机会去工厂？现阶段必须沉下心来打好基本功，做满两年后才算入门了。”

听到这些，季今凡心里还是有些膈应，但这些显然不是他离职的原因，他很认真地说：“确实是家里的原因，我妈刚做完手术，需要人在家照应，过去一年能在这里工作和学习，我真的很感激，很感激您给我这个机会接触外贸。”

老头笑笑说：“既然是家庭原因，我也不能强留你，不用谢我，这一年多的时间，你做得很好，相信你以后会有好的前途，好好干，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打电话给我。”

中午，季今凡来到工程公司向张总工递交了辞职信。

“以后时机成熟，我独立出来做工程带一个团队，肯定找你加入，到时候你各方面待遇也会上去的。”张总工继续说道，像是在解释什么。

其实，季今凡对在这里的工资是满意的，毕竟张总工在工作时间上给了他绝对的自由。

一天时间，季今凡辞掉了两份工作。

在其位，谋其职，在外贸公司工作的每一天，包括要离开前的这些天，季今凡都很好地遵守了当初老板口中的游戏规则，踏踏实实地做好每一天工作，兢兢业业地操作阿里巴巴平台，做好每一个报价表，尽心去维护老板的这些客户，走之前没有备份任何客户资料。

几天后，季今凡在跟一个应届毕业生做交接工作，她是大四的实习生，国际贸易专业，老头很喜欢请廉价劳动力，不过季今凡和这个小妹妹也因为老头的这种性格找到了工作的机会。小妹妹和季今凡一样，很好学，很用心，这是应届毕业生的优势，肯干肯吃苦，中午他们一起去买快餐的时候她也抢着付钱，季今凡没有拒绝她，正如他当初的想法一样，徒弟付了钱之后会更安心一点。

转眼到了季今凡在这家外贸公司上班的最后一天，他和小妹妹完成了基本的交接，就像当初他师父带他一样，一代又一代，新老交替，这是职场的规律。这天，老板给季今凡发了3000元的奖金，这可不是老头的风格啊，他完全可以不用发的，这是老头对季今凡的一种肯定，他的工作态度良好，做事一丝不苟。看着眼前的一大叠钞票，季今凡心里很踏实，这是赌球赢多少都无法带来的满足感，这也更加坚定了他一贯奉行的为人处世的原则。

离开时，季今凡在心里再说一声谢谢，谢谢你，杭州老头子，感谢你能让我进入外贸公司学习和工作，这段经历将让我受益终生，也更加坚定了我的外贸目标，尽管这里的工资不高，但这时候钱不钱的不是最重要的，你是我的职场恩师，希望你的生意越来越好，当然，也要多注意身体，对自己好点。

夜有点深了，周边的人应该都睡着了吧，季今凡还醒着，天亮的时候他就要离开了。聆听着熟悉的声音，像以往很多个夜晚一样，只是深刻地明白这样的环境将要永久不存在了，驿站的客车总要驶向终点，就好像每一个故事都会告一段落，没有好与不好的；季今凡是个很恋旧的人，但又能怎么样呢，到最后总是要离开的，每个人都要奔向各自的世界。

最后一晚，季今凡辗转反侧，睡不着，索性来到了客厅里看电视，不一会儿，应紫伊从房间里出来了，她也睡不着觉，已经是凌晨两点。他们一起坐在客厅的长板凳上看电视，电视的内容已经不重要，他们就这样坐着，偶尔窃窃私语，捂着嘴发出了轻微的笑声。

凌晨四点，他们各自起身准备回房间。

“你以后会来看我吗？”身后传来了应紫伊很轻的声音。

“当然会啊，我一定会回来看你们的。”季今凡转过头，以更轻的声音回答她，生怕吵醒了别人。

“说话一定要算数哦！”她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上下摇晃。

季今凡也伸出了自己的小拇指摇晃了下，又看到了她那甜美的笑容，还有那对可爱的小酒窝，突然很想冲上去拥抱她一下，向前小走了两步，却又止住了，她是那么的单纯，会把她吓坏的。

如果时间能够慢一点，再慢一点。

天刚刚亮，苏明辉就开着车过来了。

“小凡，确定要回家了吗？”苏明辉不痛不痒地问。

“是的，必须要回去了，家里人是最重要的。”季今凡也是轻声细语。

“恩，按照自己的想法去生活吧！”苏明辉转动车钥匙，“那我可就开了。

“开吧，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啊。”季今凡挥了挥手，示意开走。

正当等到他们准备开走时，应紫伊小跑了过来，坐进了后座，笑笑说：“反正也不用上班，送送你。”

在车站，季今凡终于象征性地拥抱了一下应紫伊，这个动作对于他来说，已经很大胆了，这不同于和陈丽敏的拥抱，眼下的拥抱有太多的想法和剪不断理还乱的情感。

“你以后别吃奥尔良烤鸡翅了，对你胃不好，如果一定要吃，记得把其中一只寄给我。”离别时，季今凡还在叮咛她好好照顾自己的胃。

应紫伊被季今凡的话逗笑了。她平时很喜欢吃奥尔良烤鸡翅，而季今凡都会抢过其中一只，只是为了她的胃。

上车的时候，季今凡犹豫了，那种感觉真的很难受，但是……选择离开，夹杂着太多的因素，如果分开之后，大家还会坚守着自己的情感，也许在未来的某个时间，在某个地方，彼此的心灵会再次碰撞在一起，而此刻，只能祝福对方，好好珍重。季今凡相信缘份，只要彼此有缘，将来还能走在一起。

“再见，紫伊，再见，小妹妹！”汽车开动了，季今凡朝着窗外的应紫伊大声喊到。

“再见！”她在检票口使劲地挥舞着手。

生活并不总是完美的，不是每一件事都能够按照你预定的轨迹运行，也并不是每一个与你擦肩而过的人都能和你走在一起。终于，生活变了，季今凡继陈丽敏之后第二个离开了杭州，离开了这个读书和工作了六年的美丽城市。

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工作在同一间办公室里，偶然球场上的碰撞，还是公交车上的擦肩而过，都是一种缘分，季今凡会把大家的事统统锁在脑海里，再见了，亲爱的杭州。

杭州很美，西湖很美，这里有着舒适的居住环境，这里有着怡人的人文与景观，这里也有着大都市的喧嚣和繁华，这里更有太多美好的回忆，苦过也笑过，但是这里还不是季今凡的终点站。

对于毕业后这三年走过的历程，季今凡没有过多的遗憾，等到以后回过头来细细品味，每一个段落都值得收藏心底，苦过，累过，才会更加珍贵。漂泊的岁月，是一种磨难，也是一种历练，更是一种感悟，坚持着，相信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季今凡回去了，坐上了开往回家的车，留下了自己对这个城市的祝福。回头再次冥思，奔波的人们到底为了什么？离家，还是要为回家，沿途，用心走过了还有什么呢？登上开往家乡的客车，又该以怎样的一种态度去追求未来？还会再回来吗？没有人会知道，连他自己也不知道。

汽车缓慢地行驶在钱江大桥上，那些奋斗的岁月又开始浮现在他的眼前，外面的世界很大很美，也很公平，你想要去得到什么，你完全可以通过自身努力，现在的季今凡也确信自己有这个能力，他还有机会去达到一个更高的层次，只是，他必须要换一个环境了，因为他的身上背负着另一种责任，他相信，别人能做到的，他也可以做到，无论在哪个地方！

“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季今凡一直认为这句话同样适合当今的社会，特别是后半句，既然选择出去了，就一定要有自己的目标，如果能更进一步，在家也能够实现自己的目标，那么，请回家吧，即使回家后，我们在通往成功的道路上会多走一些弯路、多吃点苦，也是很值得的，在逆境的道路上也能取得成功，那么我们的内心会更加淡定从容。

季今凡的外贸之路依旧任重而道远，现在还丝毫谈不上有什么成就，犹如一句广告词：成功？才刚上路呢！那些奋斗的岁月还没有结束……朋友，无论再苦再累，都不要放弃，一定要坚持着自己的梦想，相信坚持到最后一定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