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生之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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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要开启根源，必须得到神性的刺激，至少是修为天人的同族修士才有那等本事，现在，这里是没有的。”

二长老笑眯眯的说：“你就不好奇根源是什么吗？”

听者无意，楚禾打了个哈欠，随口道：“金手指嘛！快点来吧！我已经等不及要逆天改命了？”

“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二长老一脸古怪，这孩子莫不是脑袋被门给夹了。

楚禾脸色一正，“没什么，您继续！”

“就好比我，我的根源是玉石之寿。”

楚禾觉得好一般的样子！

二长老眼一斜，眼神睥睨：“看看你这一副无知的样子！啧啧啧，凡人在灵气充裕的世界可以活一百载，在这方世界能活一百五十载。武者寿命则要翻一番，可以活到三百载。就算这样，在我眼里依然是短命鬼一样的存在，哪怕那些修炼长视久生之术的仙人，他们的寿元我也不放在眼里。

我们天工族，如果不修炼，在这方世界也可以活到五百载。

至于我，即使不修炼，也能活到七千载，甚至随着修为增长，寿元还会增加。不过云岳那个混球的天赋更是出众，名为不老。”

云岳是天工族大长老，看上去想是永远的十七八岁少年，心性也是。他记得，小时候，云岳带着涂山素素，程玉儿，杜雀和白子初一起下河捞鱼抓虾，或者跑到山里打野猪，云上抓大雁，弄得整个村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人人怨声道哉。再后来，那个叫云岳的“大哥哥”离开了，到外边闯荡去了，留下几个小家伙难过了好一阵子。

“所谓不老，并非指面容，更是指体魄与心灵，一具永远处于巅峰的体魄，和永远不会放弃攀登大道的心，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二长老抚着两鬓的长须，“所以，不要小看根源二字。”

“拥有玉石之寿，只要我修到天人境，就可以庇护你们安心成长！就可以庇佑整个天工族至少一万年！”

楚禾心头一暖。接着又看到二长老板着指头，嘴上念念有词：“沐阳州的搬山老人，瞿瞿州的摘剑翁，还有雪皑州的吞雪刀，等到那几个畜生老到打不动了，我就买些烟火、棺材，叫上百来号哭丧人在他洞府前一站，吹拉弹唱，保管让他七窍生烟，等他被我气出来，我就往死了揍。他要是不出来，我就死赖着不走！”

不用修炼就能有仙人的寿元，修炼有成会突破天地桎梏，增加寿元。哪怕天资一般，不断的修炼会也缓慢的提升资质，可以说这是大道可期的一种恐怖天赋。二长老的敌人们寿元衰竭无望大道，只能眼睁睁看着寿元充足的二长老不断提升修为，这该多么绝望！一个不小心，说不准连道心都会破灭！

但如此记仇，如此报复手段……应该说不愧是你吗？二长老，从精神上持续打击对手，从而达到物理上的彻底歼灭。楚禾脸一黑，亏他刚刚感动要死。不要随意践踏他的感情啊！老不正经！

“哎哎！别走啊！陪老人家再唠唠嗑！”

“告辞！”楚禾应许一声，转身下山去了。

……

无事一身轻啊！一路走的安逸，全然忘记自己有功课在身。楚禾掏出《元虎地煞功》，他还是第一次接触到食龙州的武学。这门功法讲究拳腿，练得却是腰身那股子劲，狼虎之流，一身巧劲在腰腹，一身弱点也在腰腹。

在这条无人的小路上，楚禾打拳打的很尽兴，一腿倒挂空中，是之为虎尾藏地，一拳上扬，是之为大虫逞凶。一路奔走脚步不乱，一路打拳虎虎生风。若有一个百脉境的武夫看到此景，定然会称赞这少年一身根骨绝佳，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走下山，楚禾出了一身汗，他正纳闷，怎么下个山都这么累。在学堂内，余大先生闭眼，侧耳。闻声可知一方天地大小，世景百态，亦能知体魄虚实，气血盈亏。

楚禾现在想去文斋买几册江湖闲说，这番打拳之后，他对食龙州绿林好汉的故事头一次产生兴趣。

文斋前，容貌清隽的青年，大大咧咧坐在书摊前。墨春秋摊开画纸洋洋自得，千古风流尽在笔墨之间。见到有人来了，他赶紧把那副仕女图藏起来。

“小禾啊！想看什……”青年还没来得及说完，陡然看到一道人影站在楚禾背后。

一张清丽而娇媚的脸出现眼前，肤如凝脂，眉画山黛，两腮上一抹淡水红。如果她的手没有拧着楚禾的耳朵，如果她眼里没有杀气，这该是多么和谐的一幕啊！

“诶！这不是我貌美如花的娘亲吗？”楚禾试图用花言巧语唤起她的母性。

然而结果是，“疼疼疼！娘，我错了！”

“投机取巧倒是很有你的啊！楚禾！”

如果问楚禾，这辈子你第一次感到杀气是在什么时候，他一定会回答，当秦明玉叫他全名的时候。

只见秦明玉用鄙夷的目光在文斋斋主墨春秋和楚禾之间跳跃着。“早早就看见你在那摆弄那些不三不四的东西，自己窝里当个宝就行了，别摆出来腌臜别人眼睛。”

“楚家娘子，给点面子。”墨春秋脸一横，难得硬气一回。

秦明玉眼神不善，视线把文斋斋主上下一剥，墨春秋难得的硬气又给活生生憋回去了。算了算了，书上说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反不着计较。

秦明玉语气带着一股子恨铁不成钢的恼怒：“修行之事如逆水行舟进退全凭一股冲劲，你既然要走神道一路，又为什么做些偷奸耍滑之事。”

“二长老嘱咐，叫我去取玉露，规定辰时二刻，大……娘亲明鉴。”楚禾险些蹦出一句大王明鉴！

空气显然一静，秦明玉松开手，低声咳嗽两声，语气中有些恍然：“原来你也老大不小了！”

“赶紧跟我回去温习功课！”秦明玉恢复冷冰冰的常态，目光飘向倒拿书的墨春秋。眼神就像刀子一样。

平心静气，犯不着和一妇道人家生气，墨春秋叹了口气，觉着自己活得好生窝囊。还是一句话说的有道理啊！读书是为了和心平气和蠢材讲道理，而练武是为了让蠢材心平气和跟你讲道理。

文斋到楚家一路上路经东市。这里几乎全是和炼器有关的店铺比如炼器室、灵物店、天工法决，虽然这些店铺几乎没人光顾。

炼器室采取地底熔火炼器，在这一方世界，地火分四品，这一处地火勉强算个二品地火，比一品的差，但就算这样，也少有人问津。根据天工族一个文明沉淀的炼器经验，火焰虽然有助于加速灵材的成型，但会损害灵材本身的灵性，天干地支榜中寥寥几件地支造物能采用火炼法。

能来这里的都是天工术的初学者，在这里很大概率碰到离寒秋的同窗。

“注意看左侧石室，那是涂山家的小姑娘，她使用的什么流派？另外，地支丑——拾叁，青丘，步骤有一个地方改炼，可以得到另外的天工造物，是什么步骤？”

楚禾一脸茫然，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回答不出来，午饭没得吃！”

迫不得已，楚禾看向左侧石室。涂山素素是他的同窗。他们从小青梅竹马，往往前者一个眼神，后者秒懂。

花容月貌的涂山苏苏很显然看到了离寒秋，她正在用水火同济炼法孕育灵材灵性。一双清水般纯净的美眸笑的眯了起来，对他偷偷眨眼睛。嘭！她一个不专心，灵材爆炸了，火焰和灰烬冲刷着小小的炼器室。

“瓜娃子！叫你炼器不专心！”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往炼器室的墙壁上一拍，灰烬和火星被大风吹上天空，散于无际的天空。一具灰黑的人影呆呆的站着，欲哭无泪。

哈！这个笨蛋！楚禾心里偷着乐，脑海里搜罗着学过的东西。

他沉吟片刻后回答道：“涂山家一直以天地流著名，混元炼法，大灵律炼法，尤为出名，不借助封禁阵法便能炼制。由于与外界灵气接触，造物多了一份浑然天成，威力奇大无比，但天地流素来的弊病就是成型缓慢。涂山家最著名的地支丑——拾叁，青丘，用的是魂炼流派的九幽葬法炼制。在尾部自然成型时，改用囚雷法炼制，可以使青丘变成不录入天干地支榜的造物妒妖。”

“回答不错。”秦明玉说。楚禾松了口气。

楚家与涂山家比邻，看着像是一个大螃蟹似的建筑，内部空间却出奇的大。

回到家，楚禾的父亲楚道歌，像个小商贩一样拨着算盘，另一只手则下笔如有神，草草几笔，便描绘出千山万仞的气势。

“爹。”

“回来啦！”楚道歌抬起头。一张俊美的脸，带着仿佛神魔般妖治的魅力。在他记忆里，岁月仿佛故意避开这个男人，苍老的皱纹不曾在他身上生长，那张连女子都自惭形秽的脸现在一直没有什么变化。

“功课给你留着呢！记得戒骄戒躁，我们时炼流，讲究循序自然……”

楚禾抽出腰间插着的元虎地煞功，问道：“我们神道一流有什么武功秘籍吗？”

“你一个凤初四阶的小家伙想什么呢？”楚道歌把毫笔放在砚台上，毫不留情的嘲讽。

“为什么神道修士被人称作神人，神人打架一定要没有烟火气，讲究一个好看。像武夫那种光靠拳头兵器，毫无美感的战斗方式，楚门嫌弃都还来不及，这么可能收录啊！”

楚禾有些失望：“真没有？”

“有的。”

楚禾深吸一口气，制怒制怒！老爹一直都是这幅德行。

“神人的体魄至少比修真者强，有突出者体魄甚至不输武者，这么大的优势肯定要好好利用啊！不少神道修士搏击之法就收藏在封禁术玉简中。”离老爹笑着摇头：“但是不建议你学啊！一者是这方世界的武道搏击之法已经很突出了，至少比天工世界的要强。二者是我们没有武者的元气，照猫画虎不可能有什么出息。”

这一点楚禾倒是听先生们说过，天元境武者提上一口真元便能不眠不休搏斗一个月，这一口真元比一座小山还沉重。

心念至此，楚禾便放下执念，决定先把元虎地煞功学个通彻，管他有没有出息，打拳时，那种力量在握的感觉，让他感觉很开心啊！

走入内室，一方空间陡然间变大，道路变得宽敞豪华，楚禾知道这是楚门宙道修士的一种手法，他从某个时刻进入芥子空间中，而全然不知。

地支戌——零柒，芥子门。宇类天工造物，形态并非一定是门状，但必须依托实物才能创造芥子空间，内在空间大小视炼制者修为与手法而定。炼制者最低修为腾云境，腾云境类比武者的任督境，修士的金丹境。芥子门最低大小为方圆百丈。

开功室绘制一个有庞大的灵阵，楚禾之母，秦明玉特意在周围立下十二石碑，每一块石碑记录着一门历经亿万年不断淘汰演变，最后脱颖而出的天工术，可以说每一门天工术都是一部扣响大道的经书。

天工世界并不比这一方世界落后。虽然高端战力差四洲大世界十万八千里，底端战力四洲大世界便差点意思。以四洲大世界那样磅礴的灵气，和近乎无穷的资源，连妖怪都能随意成道，简直是诸世界中实属罕见，简直如开了挂一般。

楚禾找了一根房间，在房间中间的封禁阵中坐下，打起了元虎地煞功的拳架子。

在屋外，楚道歌两眼放光，这笔账他越算越划算——小禾快成人了，如果和杜家的小姑娘好上，那就是他们家高攀了，估摸着未来他的私房钱不仅不会上交，还会多出来不少，跟程家那个姑娘好上也不错啊！天材地宝几乎不缺了！至于隔壁涂山家，算了！三分之一的概率，他不会那么倒霉的……

大概是过度亢奋，他的身上时不时流露出一丝宙道气息，让时光短暂停滞，加速事物的腐朽。身边躲进时光长河裂隙的时之妖，在一旁好奇的探望。

在与楚家相邻的涂山家，劳累了半天的炎九煌刚回到家，感受到那股宙道气息，轻轻挑一挑眉毛，笑骂一句道：“楚老妖这是想死吗？”

“你小声点！”涂山采薇不悦道。她是个秀美的妇人，腹部微微隆起，身材微微发福走形。显然，对于一向繁衍困难的天工族来说，这是个奇迹。

“是是是！请娘子安心，不要动了胎气。”炎九煌喜笑开颜，从糖葫芦架子上取下一个卖相最好的，把脸贴到涂山采薇肚子上。“小麒麟，要吃吗！”

涂山采薇捂着嘴轻笑，尝了一口糖葫芦便皱起眉：“唉！素素还没回来吗？”

“还没呢？娘子。”

“九煌，叫素素回来的时候带些吃食，我想吃些辣的东西。”

炎九煌无奈：“娘子，这里没有这些东西。”

“唉！”涂山采薇幽幽叹息。

“我这就去做。”炎九煌愤而起身，刚好听到隔壁传出一声惨叫，“楚道歌！你想把家拆了吗！”

哦！楚老妖的那个婆娘凶起来真是要命！炎九煌带着几分幸灾乐祸。

“给我做饭，你是不是不乐意！”涂山采薇在炎九煌背后幽幽出声。这语气真的要命啊！带着五分哀怨，五分质问，仿佛你亏欠她什么，但你却说不出口……

“没……”

“还不快去！”

炎九煌麻溜的滚去做饭了。

如果他们还在天工世界生活，断然不会这样相处。能被天神选中逃离破灭劫，本身就是天工世界最出类拔萃的一类人，他们背后有各种各样的势力，一些人是圣子圣女，或者干脆就是势力的掌握者。正因如此他们的一举一动都牵扯太多人的神经，势必会受到无数阻碍。一个人拥有多大的权力，就会背负多重的枷锁。

少年时，炎九煌看见被人群簇拥的涂山采薇。父亲对他说，你要记住她，她会是你一生最重视的人。炎九煌高兴的问道，她会成为我的妻子吗？父亲摇着头，你怎么会这样想，她是你这辈子最大的敌人啊！

这样悠闲的日子，能继续下去就是最大的幸运。

炎九煌打上两个鸡蛋进锅里，翻炒了一下：“娘子，糊了！”

“重做！”

“好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