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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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带着强大冲击力的子弹打在左肩上时，慕艳侧身扑向野草茂密的缓坡然后顺势向下滚。慕艳不是一个喜欢四处走动的人，所以只有她前往亲人的墓地祭奠的时候才是最好的动手时机。虽然是慕艳提出来祭奠的但慕参没有放过这个查内奸的机会。会伤心吗？慕艳觉得还好，她习惯了慕参总是采取十分理性的做法。

“没受伤还躺地上干什么？你是想连我的脸也一同丢了才开心吗？也不知道你现在究竟是怎么长成了这个样子。”慕参站着，冷冷地道。

慕艳强忍着眩晕站起身并开口嘲讽到：“全赖您教养有方，璀璨蔚蓝是个好地方，什么时候您能亲自体验一番就知道了。”

“阴阳怪气，下回你要是再说这些话就干脆别开口了。”慕参见她还有心情损人想来应该没什么毛病便打算跟着押送袭击者的队伍回去以便第一时间得到审问结果。

慕艳依旧是在近卫兵的陪同下回了元帅府。其实她不怎么想回来，因为她记忆中原本元帅府的模样已经大变了样，可是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在她的记忆中，原本的花园栽种了好几棵棕榈树，掌状分裂的大叶子自由地生长延伸，四五月的时候有的树上会开一串串黄白色的小花。慕艳看过小花掉落在草坪上的景象，也看过树上结着一串串果实的样子。花园里也种了一大株红色的合欢花，她曾经在花开的时候尝过花蕊的味道，她喜欢绒绒的合欢那柔软触感。鬼针草扎堆开花的时候会引来蝴蝶和蜜蜂围绕，她曾经很讨厌裤子被鬼针草的果实扎满。那种想苍耳一样靠着别的动物传播种子的植物一度令她心烦得很，因为鬼针草并不是同一时间开花，所以一棵植株上可能果实和花并存，一不小心就很容易被鬼针草的果实粘上。她还记得花园里有一棵番石榴，白色的花带着一种飘逸空灵的美感尤其是在细雨中遥遥看去时。现在所有的植物都被训练室所取代，棱角分明的训练室因无人使用而显得幽暗。她记忆中的一切基本都消失了，没什么能让她留恋的了。慕艳以为这世界上能有一个她为之留下的理由，最后她恍然发现并没有什么是非她不可，现实里没有人会在意她是否存在。

归白到元帅府换值的时候天早已完全黑了，他看到整座府邸没有一丝光亮时有些惊讶。他拉住一个要走的相熟士兵问到：“慕小姐出去了吗？为什么没有灯光？”

士兵回过头道：“慕小姐没有出去，灯没开是因为慕小姐自己不想开。我们劝过她但她没同意。这两天慕小姐基本没出去过。”

被保护的人经常呆在固定的地点有利于保护工作的开展，但归白总有一丝忧虑。年纪不大的人没有不爱热闹的，慕艳总是独处有些不对劲，这种自动与人群划距离的做法有些消极避世。归白进入屋内将大厅的灯打开后一眼便看到静坐的慕艳，他倒没有被吓到，只是想到慕艳刚刚就一个人坐在黑暗中不知多久有些怪异感。

突然的亮光让慕艳有些不适，她抬手遮挡眼睛然后有些艰难地看向开灯的人道：“怎么改成进来守着了？”

“慕小姐是在等元帅回来吗？今天有些紧急事务，元帅应该回不来了。”归白启动了智能管家然后输入了准备晚餐的指令。

慕艳微微冷笑道：“谁在等他了？我只是在思考一些问题。”

“我想慕小姐回来后应该没有吃晚饭吧。”归白道。

“我不想吃还不行吗？”慕艳反问到。

“在慕小姐想法合理的情况下自然是按照您的意愿来，但这种不成理由的理由恕我无法赞同。”归白笑着道。

慕艳扫了他一眼又垂下眼不知在想什么。

归白全当她默许了便从厨房拿餐具出来摆放。

慕艳双手无意识地握紧，她不喜欢别人无理由的善意，因为她会误会，她会以为那一刻的善意可以一直延续。但曾经的经历告诉她那并不会持久。

一场大清扫随着那次突然袭击展开，慕艳没有离开房子一步只是偶尔看到有关的消息。姬婉婷被捕在慕艳的预料之内，她在冒牌心理医生逃走后不久就知道了姬婉婷参与其中。慕艳靠在微凉的墙面上等着探视，黑白分明的眼中没有焦点。她的心情很难有起伏，她最多只能是维持自己的思想不要太过消极，这也导致她很难感知到快乐。狱警示意她可以进入后慕艳无意识地揉了下还隐隐作痛的左肩才走了进去。

慕艳在蓝色的座椅上坐下然后看向了玻璃后神情恍惚而略显狼狈的姬婉婷。慕艳此时才深刻体会到时间的可怕，它可以使曾经骄傲矜贵的人失去依凭的一切而终身陷于牢狱，也可以使一颗单纯的心变得冷硬。

慕艳平静而略带怜悯地说到：“姬姐姐你为什么要选择背叛哥哥呢？你为什么感情上背叛他后还想要他再也无法清醒呢？”慕艳不知道她此次前来是否是出自真心实意，做戏太多让她逐渐分不清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她现在只是为了强化无辜的妹妹角色吗？慕艳回答不了，或许她对姬婉婷还是有那么一些些感情的。

姬婉婷原本没有任何反应，但当她对上慕艳那不含一丝情绪后她内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姬婉婷忽的变了脸色，是的早该发现不对的。虽然被进行心理防线的突破但却没有崩溃，虽然被袭击但却没有受什么大伤，慕艳哪怕从始至终都以受害者的身份出现但她并未受过什么实际的损伤。那真的正常吗？得有多好的运气才能一直规避危险呢？姬婉婷突然向前倾了倾身道：“慕艳是你吗？其中有你吧。”

慕艳一脸茫然道：“姬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恭喜你猜对了只是为了这场戏更加完美我就不配合你了，慕艳在心里想到。

姬婉婷肩膀垮了下去，一脸怏怏。她到底是有多糊涂才会以为蠢得可以的慕艳会和这些事情有关呀。姬婉婷背过身不再搭理慕艳，她虽然是因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获罪但绝没有到需要人怜悯的地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她不会后悔。哪怕不能得到那人眼神一刻的停留，她也自愿为他做自己能做的一切。

慕艳不是那种喜欢倒贴的人，所以姬婉婷没有回话她也就不会一个人在那儿喋喋不休。在某种程度上她还是挺欣赏姬婉婷的，姬婉婷和她一样都是很轻易就可以舍弃的存在，不过她和姬婉婷立场不同，所以注定了她们之间只会有利用关系而不会有真情实意。慕艳看着被狱警带离的姬婉婷，嘴上无声地道了句“再见了，姬姐姐”。不管是不是掺了别的心思，姬婉婷还是有对她好过的。

强化玻璃内的姬婉婷移开视线，转身时也没有再多看坐着的慕艳一眼。银白色的脚镣刮蹭着地板发出清脆的声响，姬婉婷听着那规律声音呼出了一口气。

慕艳其实很不能理解所谓的爱情，慕芷兰为了她对慕参的爱情可以不顾一个本该圆满的家庭甚至付出生命，姬婉婷爱得卑微甘愿为对方做一切甚至不求结果。慕艳只是旁观她们这些为爱痴狂的举动都感觉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我无论如何也不会成为她们中的一个的，慕艳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到。有的话经过不断的重复可以让自己都信以为真。

慕艳一言不发地躺进虚拟舱里，她睁着眼，看到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她克制着自己的目光，最后一眼看到的只有那一片白光。慕参没有来，那很正常，毕竟他总是不得空的。慕艳只是因自己心里的失落而感觉自己太不争气了。因为还有期待所以才会有希望落空的落差感。舱门缓缓关闭的时候，慕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金属棺材里。用完就被丢弃，这是慕艳此刻的切身体会。

归白将灯熄灭然后和一同前来护送的士兵走出了房间。房间失去光亮的一刹那大盆青翠的绿萝被黑色瞬间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