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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永和宫风波(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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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意争宠,却被群芳妒,这怕是我最不愿看到的情景,也是我不得不面对的情景。被皇帝盛宠,兼之怀有皇嗣,妒忌本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故时常警醒合宫上下不要太出风头。可是方才被人用这毒物索命的时候,我大概已经清楚了,这报复终究是来了。倒不似姚姐姐那般被人缓缓投毒,不至使人察觉。只是没想到来的这样猛,下手这样狠,分明是要一击置我于死地,可见来人有多么的痛恨我。我置换了一身对襟大袖红罗长裙,团领绣了金丝,袖口又加长了青绒,冬用熏貂做饰,夏用青绒为饰,方显得后宫女子的尊贵奢华。见皇帝盛气未消,嘴角犹带着一股不可捉摸的冷笑,还未来得及重新上妆,忙从屏风后转出,不由得劝道,“皇上就不要生气了,嫔妾也总归是安好无事。”

皇帝见我红妆素裹,吐气如兰的樱唇微微张开,脸颊被一身红装映衬的更是美艳,不禁含情脉脉的道,“鲜少见你衣着如此红艳,怎么穿的这么显眼?”

我笑笑,忙接过扶崧手中的胭脂匣,将还没来得及涂抹均匀的胭脂一丝丝摊匀在面上,却又伤感道,“若是卿黛在时,定要让嫔妾穿这身冲喜,虽然卿黛正在昏迷之中,嫔妾如今就如了她的愿,以此望她安好。”

皇帝只将目光投在我的身上,见我一颦一笑间,从容不迫的神色自然流露,方才体贴下人、处事不惊都被他看在眼里,久违的脸上终于露出些许笑容,“卿黛定会无事的,有朕在呢。”说罢便目不转睛的盯着瑶淑女看,瞧这阵势,多半是有人惹恼了皇帝的缘故。看的瑶淑女有些不好意思,香腮微晕,忙用手抵住下颚,以袖掩面,紧张的道,“皇上何故冲着嫔妾看,难道是嫔妾今日的妆容欠妥?”反手一抹脸颊,方看清长袖上绣了繁密的花纹,袖口皆镶洁白的珍珠,外罩青边琵琶襟外褂,系一条粉霞锦绶藕丝缎裙,整个人恰如一枝笑迎春风的艳艳碧桃,十分娇艳。迎春髻上一支金丝八宝攒珠钗闪耀夺目,另点缀珠翠流苏,煞是好看。若不是身上涂抹些集灵膏露了马脚,险些被她蒙蔽过去。本以为应瑶生来也就是心性跋扈了些,何以得知一团珠光宝气下,是一副如此歹毒的心肠,竟要置我于死地。我登时明白,身处后宫凶险之境,天可度,地可量,唯有人心不可不防。

皇帝却敛了敛笑意,望着瑶淑女道,“正好相反,朕看你今天的妆容是特意打扮的,淡妆浓抹的很是相宜呢。”

应瑶见皇帝少有的夸赞,心头乐的跟朵花似的,眼角眉梢皆是喜色,连嘴角都不禁含笑道,“多谢皇上夸奖。”

沁贵人也趁机进言,“淡妆浓抹说的可是西施,宋代苏轼曾有诗道,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浓总相宜。皇上是将妹妹比作西施了,那可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说罢便努了努唇,“皇上何时也这么夸夸嫔妾,也让嫔妾高兴高兴!”

皇帝嫣然转眸,凛然笑道,“是啊,朕的瑶美人真是生的一副精致的面孔,朕有时候都不认识你了。”

瑶淑女却误以为皇帝倾心自己,愈发的得意,“那还请皇上多多摆驾延禧宫,让嫔妾多多的侍候皇上才是。”

王提乾复又取过一鼎棠梨色宣德炉摆在桌面上,这次点了上等的紫檀香,皇帝微微眯眼,“方才听你提及延禧宫,朕才想起来,你的延禧宫就在珍嫔的永和宫旁边,仅仅有一墙之隔,今日生蛇,你那边有没有事。”瑶淑女还未来得及作答,皇帝顺势瞟了她一眼,紧接着道,“朕就不明白,这蛇怎么会突然蹿到了永和宫,而且看守的侍卫竟毫无察觉,你们说说,这其中有没有蹊跷?”

皇帝的一席话教应瑶涨红了脸,四下蔓延到脖颈上,皇帝此意是暗讽自己的延禧宫最方便下手。方要说话,可能是口水咽的急了些,被猛地呛了口唾液,咳嗽了几声,满脸通红却也不敢有半分的懈怠,手指指向我,急忙辩解,“嫔妾的延禧宫安好无事,想来也是这畜生乱闯。”

皇帝却幽叹一声,“乱闯,这畜生是经过人为有意栽培的,闻香识人,朕看机灵的很呐。”

瑶淑女尴尬一笑,“是,皇上说的是,那嫔妾就不得而知了。”

皇帝心中坠坠不悦,复又问道,“瑶淑女,朕记得你是从应天嫁过来的。”随即又仔细的打量了一眼侍立在其后的婢女采薇,“还有你的这位婢女,都是跟你一起陪嫁过来的,真是凑巧,这条蛇也是从南方迁移过来的,按照辈分,朕看这条蛇跟你攀得上亲戚呢!”

皇帝将瑶淑女与畜生同辈,摆明是在羞辱瑶淑女,应瑶方才脸上得意的红晕一层一层逐渐褪去,直到整张脸都变成了惨白色,欲要发作,倒是采薇“扑通”的跪于御前,委屈的哭了起来,“皇上,何故如此侮辱小主,奴婢的小主从没见过什么蛇,奴婢知道皇上疑心小主,可是也不能拿小主与这毒物相提并论。延禧宫是离永和宫最近,小主想要下手最易,可是小主从未做过啊,连动心也未曾有过。”

皇帝却不理会这番言语,只一个劲的捻着手中的蓝碧玺手串,似想起了什么,喃喃自语道,“采薇,采薇,朕记得周武王罚纣之时,伯夷、叔齐认为这是以臣弑君。周朝建立后,二人不食周粟,隐居首阳山采薇而食,最终饿死,所以采薇一词比喻对主子忠心不渝,真是个好名字。”

采薇跪在地上重重的磕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看起来紧张极了,双股颤颤道,“是,奴婢多谢皇上的谬赞。”

我也急忙为瑶淑女开脱,“还请皇上明鉴,瑶姐姐待人虽然傲慢些,可是却不至于谋害嫔妾的性命,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

沁贵人也劝道,“是啊,皇上没有证据就这么羞辱瑶姐姐,实在是不妥。”

王提乾见我们都为应瑶求情,也一个箭步上前道,“皇上,没有着实的证据恐怕不服人心,恐寒了各位小主的心啊。”瑶淑女与沁贵人一同入殿,如今保的了瑶淑女便是保护了魏泠沁。

殿外的一轮太阳高高悬挂在空中,投射下的光线似是轻薄的纱,像洒在地面上一层碎金。皇帝沐浴在阳光中,一双黑黝黝的眸子被阳光衬的更是油亮,随即流露出厌恶的神情,“你们跟朕索要证据不是,朕就把证据拿出来给你们瞧瞧。王提乾,将那条金环蛇取出来。”

瑶淑女听闻这条毒物还没死,登时吓得脸都白了,勉强讪笑道,“皇上,那条蛇还没死吗?”

殿内的气氛有些僵硬,皇帝却也不去理睬应瑶,直拉着我的手道,“朕知道有些人巴不得这条凶蛇咬死人之后被人打死呢,所以一直留着,好好的留着呢。”

王提乾顿时明白了过来,原来方才皇帝口中所说的留着有用,是这个意思,要留着指认罪犯,才会教自己找个笼子装起来。

我愕然,不及皇帝心细,不禁对他心生怜悯,皇位之争向来是明枪暗箭齐发,想必他已经习惯了生活于这样的算计之中,所以才会心细至此,留下这条毒物作为证据,却又不住点头道,“皇上,要害嫔妾的人心思实在是缜密,她知道若是嫔妾中毒身亡,奴才们定然会将怒气泄在这畜生身上,到时候打死却也未必。”

皇帝冷冷一笑,“那个时候便死无对证了,她们看中的就是这毒物不会说话,用着放心。”随即手中的蓝碧玺手串捻的更紧了,环顾殿内一众人员,“可见来人用心是多么的险恶!”

采薇紧紧攥住瑶淑女的手掌,让小主安心些,当初想到用蛇杀人就是看中这畜生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不会乱咬人,就算不死也是没用的畜生一个。

虽殿内置有足量的冰块,也抵不过午后异常热烈的阳光,窗沿边的一架紫罗兰那长圆形叶子都晒得起卷了,失掉了往日嫩绿的光泽。果然是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这殷红的花儿可以置于阳光下晒个通透,可是人心哪里能明明白白的置于烈日下。都道人心难测,也唯有揣摩而已。见皇帝沉默不语,侧殿此时的气氛沉闷极了。好不容易透一口气,因此谁也不愿意多说一句,整个侧殿都静悄悄的,直至王提乾携笼入殿。见这条金环蛇在笼子里极力扭曲,颈部两侧膨胀极了,不时发出“嘶嘶”的声音来恐吓殿内的人,极力想要从缝隙里钻出来,皇帝冷笑,“都关起来了,还是这么霸道。”

王提乾将笼子提到了各位妃嫔的面前,我经过刚才一役,心有余悸,宋朝生朝我笑笑,“小主放心,这毒物的毒牙已经被臣用利刃给剃掉了,再也不会伤人了。”

这畜生离我近了许多,我当下细瞧了瞧,果然红红的蛇信子旁边已经空空荡荡,随即安下心来,微笑道,“宋太医有心了。”

皇帝缓缓吐了口气,“把这条毒物放出来,看它作何姿态。”

“是。”说罢宋朝生就将笼子打开,这条金环蛇没了刚才的傲气,匍匐在地面上,蓦的挺起身子直视四方,见瑶淑女身后的采薇,顺势蜿蜒过去,盘旋在采薇的脚下,采薇紧张的道,“别过来,别过来。”

这蛇听不懂人话,却也知道亲顺主人,硬顺着采薇的小腿盘旋而上,蛇头使劲的蹭着采薇的腿肚,像极了一个邀宠的“孩儿”,皇帝登时震怒,“还说你没有祸心,将这个贱婢给朕拿下!”

采薇千算万算,虽然料定这毒物不会言语,却忘了还有亲昵的动作,这毒物是自己每天拿剧毒的植物捻成汁液,日夜浇灌,定然与自己生了情分。

两名近侍上前一个擒拿就将采薇按压在御前,这条金环蛇见主人被欺负,一口咬在一名侍卫的手腕,可是毒牙已被剔除,被咬之后更像是棉花般柔软舒服。小贵子见有机可乘,是个邀宠的好机会,一改方才的态度,轻轻一提溜,就提在半空中。小贵子上前赔笑道,“皇上该如何处置这条毒物?”

见方才的大香炉里还有些烧的发红的沉香木炭还未燃尽,皇帝啐了口茶,悠然道,“将这条畜生丢到香炉里去。”

小贵子将金环蛇顺势丢到了香炉里,死死压住炉盖,这条毒物忍受不了炉内的高温,用身体撞击着炉壁,“砰砰”声响令人震颤。众人虽脸上带笑,却无不有些尴尬。这一声声撞击直击瑶淑女的内心,瑶淑女坐立不安,不一会便没了声响,被活活的烫死了。

皇帝冷眼瞧着瑶淑女,“朕先拔了你身边的这颗毒瘤,看她以后拿什么咬人。”随即冷言瞧向采薇,问道,“这毒蛇可是你养的?”

情急之下,采薇认定仅凭这一毒物无法给自己定罪,只要拒不认罪便能逃过一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奴婢,奴婢从来没见过这毒物。”

皇帝早就不耐烦了,见采薇还是嘴硬,不等她说完就失了耐心,“好硬的嘴,还敢狡辩。给朕拖下去掌嘴,一直打到她说是为止。朕倒要看看,是她的骨头硬,还是朕的板子硬。拖下去打,狠狠的打!”

采薇即刻被侍卫架到了殿外的庭院里,因为炎炎夏日更好的通风,殿内的一众格花交菱窗户都大开,只听窗外“啪啪啪”的声音,一道道板子尽招呼在采薇脸颊上,这声音一颤一颤,能清楚的听到殿外头行刑的侍卫与采薇的对话。

“是不是你?”

“不是!”

“啪”的一板子赏在脸颊。

“是不是你?”

“不是!”

“啪”的一板子又赏在脸颊。

我再三思虑,终于还是心软,哪里能眼巴巴的瞧着这般残忍的责罚,直用手拉扯皇帝的袖口,“皇上就放了采薇吧!”

见皇帝如此的态度,我与沁贵人,携殿内一众的奴才们都纷纷下跪,求皇帝息怒,可是皇帝态度倒是决绝极了,“不行!朕今日一定要给你讨个公道。”说罢便冷眼观望瑶淑女,一副含威不露的尊容,“主子都没有开口求情呢,你急什么呢!”

瑶淑女方才走神,见我们都叩首,也急忙叩首求情,皇帝却冷眼旁观,只悠悠端起盖碗来品茶。来回三四十下,采薇再也顶不住了,大声的向殿内求饶道,“是奴婢,是奴婢做的,皇上就饶了奴婢吧,奴婢知错了。”这声音震天撼地,声嘶力竭,嘴巴被打烂了,说话都有些模糊,依稀能听得清楚,只是听了也让人揪心。

皇帝方才淡淡的将盖碗置下,“拖她进来。”

见采薇一张俊秀的脸蛋已经血肉模糊,让人不忍直视,下颚骨都脱臼了,说话都有些费力,就算不语,也合不上嘴了。唇边时不时的流出些脓血水,不受自己控制。身子摇晃的厉害,几乎无法站稳,是两个侍卫硬架到御前问话。

皇帝只是端然正坐,邃然问道:“朕再问你,这蛇是你圈养的吗?”

采薇张开嘴,“息...息...”的叫唤着,声音模糊极了,一听能辨别得出说的是“是”这个字眼。

皇帝眉目间舒缓了许多,面上依旧森然道,“终于承认了,看来还是朕的板子厉害些!”说罢便望了望瑶淑女,“朕再问你,值此炎夏之际,你身上怎会有集灵膏的味道?这集灵膏可是隆冬之际涂抹皲裂的肌肤用的。”

众人方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是瑶淑女身上的集灵膏露出了马脚,瑶淑女慌忙中下跪,伏在地上推诿,“皇上,这集灵膏是这个贱婢给嫔妾涂抹的,她说嫔妾近来手指时常的抚琴,指肚皲裂了些,不如涂抹些集灵膏用来护肌,还望皇上明鉴。嫔妾方才明白过来,原来是这贱婢怕这毒物不死,蒙蔽嫔妾防身用的,嫔妾是被这贱婢误导了。”

皇帝怒道,“炎夏之际,肌肤怎会皲裂,你自己不会分辨吗?”

瑶淑女垂泪道,“是嫔妾愚钝了。”

众人皆知采薇哪里有这么大的胆子,身后必定有人授意,可是皇帝虽然恼怒,却没有大加责罚的意思,我一时揣摩不透皇帝的心思,只得冷眼的旁观,皇帝怒气的望着采薇,“说!你为何要对珍嫔痛下杀手?”

采薇哪里还有方才的巧言,整个人焉了吧唧的被侍卫架在御前,断断续续的道,“奴婢...打小就跟随着小姐,小...小姐不得志,可是永...永和宫却是时常得皇上垂青,奴婢对...珍嫔恨之入骨...想要给小主出口恶气,所以才...才想要了结了珍嫔的性命,替小主出...出口气罢了。”

虽然有些模糊,但是也能听得大概的意思,皇帝肃然道,“将这个贱婢带到浣衣局,每日赏她二十大板。还有,将采薇这个名字除去,她不配这个名字,改名为袁人吧,‘袁’通‘猿’,朕看她心肠如此歹毒,真是生而为人枉为人,带下去!”

皇帝没有直接赏赐猿人这个名字,已经是给瑶淑女留了面子。瑶淑女跪地求饶,“皇上,嫔妾求您从轻发落,每日二十板子无疑是要了她的性命!”

皇帝横眉一瞪,“难道你以为朕想让这个贱婢活着出浣衣局!朕的珍嫔可没有第二次这样幸运。”

应瑶闻言大惧,一句话将所有想开口求情之人的话给噎了回去,皇帝随即漠然道,“还有你,你驭下无方,教出了这样的恶奴,朕罚你禁足半年。”

应瑶重重的磕了几个响头,用力过猛了些,髻上的金丝八宝攒珠钗顺势脱落到地面,珍珠流苏洒了一地,含泪道,“皇上,现在可是年中,如此的话,嫔妾除夕之时方能见到皇上,嫔妾生不如死啊,还望皇上饶了嫔妾这一次,让嫔妾好生侍寝,这贱婢做的事,嫔妾一概不知。”随即抚了抚肚子,惋惜道,“皇上,嫔妾也想尽早求个孩儿啊!”

扶崧伫立在一旁解恨的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沁贵人在心里暗骂,“你这个糊涂的东西,皇上能留你一命就不错了,责罚的如此之轻还敢奢求什么!”可是心里在犯嘀咕,“皇帝今日好似有意袒护瑶淑女。”

不待瑶淑女哭唤,就被侍卫们拖着拉出了永和宫,望着瑶淑女的背影,皇帝屏退了旁人,侧殿只剩下皇帝和我,我郑重施礼道,“嫔妾谢皇上隆恩。”

皇帝挽着我的手将我拉起,用略有亏欠的语气道,“是朕委屈你了,朕知道今日这一切的主谋是瑶淑女,可是朕却不能说出来。”

我隐约已经猜到皇帝的难言之隐,点头示意,“嫔妾知道。”

皇帝面色灼然一跳,不住唏嘘道,“哦?说来听听。”

我娓娓道来,“朝廷刚经历了福建海患和东北边患的困扰,如今正是四海升平之际,安定祥和比什么都重要,嫔妾深知家和才能万事兴,嫔妾万不敢拖皇上的后腿。如果现在宫廷真相揭露出来,再失去一位淑女,定会寒了边关将士的心。仇恨朝廷的那群东北草原狼们就会以此为理由,说朝廷上行下效,肆意攻讦朝政。如今后金有意议和,正值紧要关头,家丑必酿成国祸。而且尚在后宫的妹妹们都会人人自危,从此难免不效仿,后宫将永无宁日,陷入互争互斗的漩涡中不能自拔。最最重要的是,皇上向来都是以身作则,教化百姓的,如今四方百姓看到皇上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教化不了,如何教化天下人心!”

皇帝先是一愣,眉目微轩,随即便赞叹道,“珍儿,你总是教朕刮目相看。不错,朕正有此意。瑶淑女若是有你一半的觉悟,那也不至于闯出今日这般祸乱,只是这次委屈你了。”

我微微一笑,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透彻,灿若繁星,盈盈道,“嫔妾不委屈,皇上刚才已经给嫔妾讨了个公道,嫔妾谢皇上还来不及呢。”

后宫之中的妃嫔无时无刻都在揣摩皇帝的心思,我深知这恰如其到的体谅方能深得圣心,作为夫君总是希望涉及自身利益时,要自己的妻子大度些。果然我的贤惠教皇帝心动,他紧紧握住我的手,久久不肯放开,“朕有你这样方贤嫔在侧,何愁辽东的边患不破。孩儿有你这样的母亲,何愁大材不成。”随即微微加重语气朝我道,“有你在后宫为朕打点,朕放心。”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皇帝虽无明确的下旨,言语中却大有授我协理六宫之意。我依靠在皇帝的肩头,嘴角兀自生了一抹凉气,应瑶是沾了辽东战局的光,才躲过了今日一劫。我的柔情似水,靠在他的肩头深情的道,“嫔妾也愿意为皇上分担些忧愁,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矣。”

他望着我出神,深情敦厚极了,默然片刻道,“朕知道你喜欢芙蓉花,只是芙蓉最多盛在洛阳的中州,京城倒是极为少见。如今正值芙蓉盛开之际,便教人将永和宫的醉云馆收拾一番,在馆里栽满芙蓉花,供你欣赏如何?”随即朝我投来体贴的目光,“朕只有这样厚待于你,朕心才能稍安。”

我只是依偎在他的肩头粲然一笑,脑中却有些眩晕。如今一役,却发现身为皇帝的他是薄情的,却又是长情的,只是将长情都给了我。我心中不免惆怅,或许有一日他会厌倦了我,将薄情的一面尽显,我心中只是祈祷这一日无限的推迟。想到此我心中已经说不出是喜是愁,只静静的接旨谢恩。

不一日,灿若云霞的芙蓉花把醉云馆装饰成了一座锦绣之馆,自此宫里的人都将醉云馆唤做“蓉馆”,“蓉馆”的美名响誉京城。京中常有人道:“芙蓉花在中州,洛阳为第一。在京城,当以永和宫为首!”

至此可见他对我的盛宠已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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