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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皇嗣(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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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辞了姚姐姐,在回去的路上路过上林苑。如今夏日愈盛,昼长夜短愈加的分明了,刚过戌时天还是灰蒙蒙的。再加上昨个的一场细雨,上林苑的晚樱开的更盛了,粉白色的花骨朵沉甸甸的倒挂在枝头,树干被雨水洗的透黑,看树干粗犷的模样倒是已经屹立了数十载。我呆呆的望着樱花出神,枝头上星星点点的绿叶也都舒展开来,十分的好看。如今的晚樱粉红褪去,当以白色花瓣居多,虽不及初盛时的那般娇艳欲滴,却有一股温和而不失艳丽的大气。相较于初时盛开的樱花,现在观赏的人更多。我想现在的姚姐姐就如这晚樱般,终究是熬出了头。虽然经历了些许波折,但结局终归是好的。忽而一个悠长的身影出现在身后,原来是卿黛怕我夜黑脚滑,忙提着宫灯寻上前来,这两个宫灯也是从咸福宫里借来的。宫灯里的蜡烛大都是羊油熬制而成的葫芦形,蜡身上还印有大吉的字样。我抿嘴一笑,似乎想起什么,葫芦寓意福禄,可见姚姐姐是多么的渴望受宠。卿黛上前道,“凡是涉及姚贵人的事,小主莫不尽心尽力。奴婢看在眼里,暖在心里,实在是教奴婢感动。”随即却微微蹙眉,犹豫着想了想方道,“可是小主可曾想过,为何是今日姚小主不慎落水?”

论才谋心细,扶崧自是不及卿黛。我只是微微侧了侧头,淡淡横了她一眼,“我怎会不知,今日是家宴,皇上和各位妃嫔都聚在一处,若是姚姐姐落水皇上不去探望,真如堂上嫣姐姐所说的一般,冷落了各位姐妹的心了。于大庭广众之下,皇上也是不好推诿的。”

卿黛不觉朝我微笑示意,点头道,“小主原来都知道,看来是奴婢多心了。”

我知道她是为了我好,轻声“嗯”了声,然而心有余悸,虽然姚姐姐与我一同长大,可是我真的了解姚姐姐的为人么。虽是小事,却无不体现姚姐姐为了争宠的野心。

近几日的咸福宫可谓风头一时,皇帝夜夜留恋咸福宫,最近很少去其它妃子的寝宫。一场夏雨后紧接着便是几日连绵的阴天,索性在咸福宫一呆就是一天。方下了早朝后又一头扎进了咸福宫,窝在西稍间和姚姐姐下棋。皇帝将目光镶嵌在棋盘上,任久违的阳光洒进殿里,一边抬手落子,一边慵懒的道,“若是天天都有这般好天气就好了。”

姚姐姐笑笑,将一颗葡萄递到皇帝的唇边,“皇上,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气候也是如此,此事古难全,皇上就不用为这些小事发愁了。”只是姚姐姐一招落子不慎,皇帝当即落下一颗黑子,右下角一片立马成了死棋,皇帝兴致颇盛,“宝儿,你这让着朕的痕迹太过明显了,你可是做眼高手,连朕都看出来了只要落二子就可以做活,你却迟迟不肯落子。”

姚姐姐眉间一挑,丝丝微风掠过脸庞,柔和的看着从皇帝眼里迸出的细腻,如今自己却独享这份细腻,便妩媚道,“嫔妾看皇上近日心忧,所以就让了几手。”

这时候珑湖奉上一杯猴魁茶,皇帝掀起茶盖嘬了口茶,“嗯,头泡香高,二泡味浓,三泡四泡幽香犹存,果然是尖茶之极品,这盖碗里的茶叶不用倒了,再添些水来。”

姚姐姐鬓角发丝低垂了些,便松了松额头上的银镀金镶点翠长簪,珠花的流苏随着额头的摆动沙沙作响,便顺势指尖一挑,将一抹秀发捋到后头,指尖在亮黑的发丝间划出金灿如晨光般的妩媚一笑,“皇上这也能品出来?”

皇帝看得入神,一抹笑意涌上眉梢,“宝儿也太小看朕了,好茶就算闻也能闻得出来。”

手腕滑落之际,苍白如玉的皓腕上隐隐凸显一只伽南香木嵌金珠寿字手镯,朴素却不失华贵,动了动嘴角,“那嫔妾可不敢拿些次品来糊弄皇上,这是嫔妾命人去福建精挑来的,皇上刚散了早朝,这猴魁对嗓子具有很好的效果。”

皇帝面上微微一笑,却将茶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撂,对王提乾斥道,“奉茶的婢女来回总是这么几个,这咸福宫这么大竟才几个侍候的奴才,你怎么当的差?”

方要添水的宫女亦是吓了一跳,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王体乾忙请罪道,“是奴才的失职,奴才这就派人去司设监挑几个活泛点的宫女太监来伺候姚小主。”

珑湖趁机进言,“皇上不知,我们小主最近不知吃了多少苦头,本来咸福宫是拨了一批奴才的。后来见小主失势,司设监总管吴俸说是宫里人手不够,硬是都给调回了。”

皇帝将手搭在膝上,身子微微侧倾,转首叱问王体乾道,“还有这等事,你说!”

王体乾赔笑道,“这个,奴才不知情啊。”

皇帝尖刀似的眉毛一挑,哪里还有心情下棋,将棋子重重撂到珐琅麟纹棋盒中,“你不知情,这殿里冷冷清清的,事实已然摆在面前。既然你不知道,那就是赏司设监总管吴俸四十大板。”

王体乾与吴俸向来交厚,忙下跪求饶道,“皇上,四十板子会让吴公公没命的。”

姚姐姐却择了穿晶莹剔透的绿葡萄递到皇帝面前,随之冷冷一笑,“皇上,素闻王公公与吴公公交厚,不如这四十个板子就由王公公替他捱着吧。”

姚姐姐还是未曾将我的忠告听进去,肆意趁机报复,王体乾一听腿都酥了,哪里招架的住,心里暗骂最毒不过妇人心,急急进言,“皇上,奴才知错了,只是哪个奴才干练懂事,吴俸是最清楚不过了,万一搭进去一条人命,耽误了伺候小主,那就得不偿失了。”

姚姐姐挑了挑袖间梅花纹纱绿绫上的线头,微微斜视王提乾,似要往他身上剜出几个洞来,似笑非笑的道,“皇上,瞧瞧王公公在威胁嫔妾呢,怕不是嫔妾哪里得罪了王公公,又或者是裁撤嫔妾宫里的一众太监本就是王公公的意思。”

姚姐姐语音低沉,可是极具杀伤力,王体乾急忙下跪求饶,“奴才不敢,奴才这是替小主分忧呢。”

姚姐姐亲自往皇帝的茶碗中注了些茶水,对王提乾冷冷一笑,只做无视之状,“依照王公公所言,吴公公虽然有过,但是嫔妾还得仰仗吴公公,有过也不能罚了。”

王提乾面红耳赤,不想一句话便招来姚姐姐如此讥讽。果见皇帝眼睛一横,心中不大痛快,哪里还有什么心情来辨真假,失声道,“这是什么道理,有过不能罚,你这奴才胆子也太大了些吧,朕看先赏你十个板子。”

王体乾未替吴俸开脱,自己反倒先捱上了板子。听着殿外王体乾的哀嚎声,姚姐姐心里舒服极了,总算是给自己这段时间的委屈出了口恶气,心里暗道,“瞧着吧,这才刚开始呢。”

我趁着空闲时候来找姚姐姐说说话,刚踏进咸福宫就碰到王提乾在院里捱着板子,暗自摇头,姚姐姐始终未曾听进去我的劝诫,终于还是对王提乾下了重手。王体乾见我犹如抓住了颗救命稻草,想保持体面,身子骨却是吃不消的,只得向我连连哀嚎,“奴才求珍小主向皇上求求情,就饶了奴才吧。”进了殿中还时不时的向院里瞧去,见王体乾挨了板子已经预料皇帝在此,果然刚转过西稍间,皇帝坐在地平宝座上。地平高半米左右,皇帝居高临下的望着我,姚姐姐伴在皇帝身旁,棋盘上唯有一堆散漫的棋子交错,我急忙施礼,“嫔妾来看看姚姐姐恢复的如何了,不知皇上在此,嫔妾还是改日再来看看姚姐姐吧。”

皇帝嗅了嗅茶香,清朗道,“既来之则安之,坐吧。”

一入殿内便有一股清凉的冰气迎面扑来,仔细一看却是正中央摆放了一个酱地描金花卉纹水仙大瓷盆,瓷盆里摆满了满满的冰块用以消暑,我坐在堂下随手拿过一块捧在手心,一阵刺骨的冰凉迅速蔓延到了我的全身,但我还是不愿扔掉它,我仔细端详着这块冰凌,全身晶莹无比,透着暗白的光,捏在手里滑滑的,这种炎炎盛夏所感受到的快乐,是平常百姓家所可望而不可及的。

待冰块消融于手心,冰水滴滴答答从指尖滑落,就像不间断的线条,直至完全消融之时,皇帝拿过一块翠纹织锦手帕亲自为我擦拭,喃喃道,“冰块虽然凉爽,却也别让它凉透了手指,冻伤了手指就不划算了。”

我见皇帝唇齿留有茶香,盖碗里时时溢出些兰花的香味,不禁笑道,“皇上品的可是安徽太平的猴魁?”

皇帝畅怀一笑,“看来你也是品茶的高手,不瞒你说,这已经是第三泡了,这味道还是醇厚爽口,幽香犹存呐。”随即忙不迭的朝我点了点头,“给珍贵人也来一杯。”

珑湖忙奉上一杯猴魁供我品尝,我见浸泡茶水里茶叶苍绿匀润,叶脉绿中隐红,汤色也是清绿明澈,色、香、味、形皆独具一格。入杯冲泡之际,芽叶徐徐展开,舒放成朵,眉角不禁赞道,“都道猴魁头泡香高,二泡味浓,三泡四泡幽香犹存,嫔妾今个可算是沾了皇上的光了。”

姚姐姐忙朝我微笑道,“妹妹哪里的话,若是妹妹喜欢,直教扶崧到我这里来取就是。”

皇帝却将茶碗置下,随即注视我道,“正好,朕有些事情要找你商议。”

我顺势而望,目光恭顺的道,“不知皇上所谓何事?”

皇帝欠一欠身,“是为了户部的事情,也是为了你父亲的事情。”

我顿时醒悟过来,“难道又是周家?”

我忙劝道,“不看僧面看佛面,如今静姐姐已经是皇上的贵人,可要照顾些静姐姐的颜面。”

皇帝对周家客气,多半是因为静姐姐受宠的缘故。静姐姐得皇上宠爱,也多半有娘家的势力支撑缘故。二者相辅相成,若是一方势力受损,便一损俱损,我轻声道,“总归是一家人,训斥归训斥,可别生了嫌隙就好。”

皇帝亦点头示意。

在咸福宫闲聊了会,啜了会茶,回去便躺在贵妃榻上,煦的阳光,透过稠密的格菱窗户洒落下来,成了点点金色的光斑。扶崧上前递了张薄片胭脂花片,“小主方才在皇上面前替周家说了不少的好话。”

我放在唇间一抿,双唇马上变得红润起来,不缓不急的道,“本来父亲接替周诤的职务,便心生愧疚,如今能说得上话,便为周家说几句罢。”

扶崧摇了摇头,“可是静贵人领情么,经过皇上的授意,老爷升了正三品的侍郎一职。如今范家与周家这一档子事,奴婢听闻钟粹宫里的奴才对小主颇有微言呢。”

卿黛也上前温和道,“这事也怨不得皇上,奴婢斗胆问一句小姐,若是以后凝雪小姐挑的如意郎君不被小主所喜,那小主会怎么办?前几日皇上戏言要纳入后宫,就已经惹得小主不悦。”

我想也不想便道,“我一定会百般的阻挠,不让她有过多接触。”随即便加重语气叹道,“我是真心的为凝雪好,依照她的性子若是被纳入皇宫,定会被憋屈死的。”

卿黛依旧保持着波澜不惊的笑容来,“那小主怎么就不明白皇上这是为了小主着想。”

我当即醒悟道,“你是在警醒我,一是皇上如今不喜静姐姐及其母家,让我不要与静姐姐走的较近,所以才故意的让我与静姐姐生些嫌隙。二是有意栽培范家的势力。”

卿黛点头道,“皇上怕小主与静贵人走的近了,以后若是周家失势了,难免产生些不必要的瓜葛,皇上这是要对小主委以重任。”

忽而门外帘子一挑,却是皇帝走了进来,连衣服都未曾换过,一身青金羽纱如意绦,足下踏了双黄皮钉云头尖底靴,靴黄皮面,以香色、绿色皮条为栏隔,黑皮边,钉以红云头纹绿沿条。下部为白厚底,靴里为绿缎。定是直接从咸福宫而来,我起身笑笑,“皇上不在咸福宫陪着姚姐姐,怎么来了嫔妾这里?”

皇帝也笑笑,“朕就是想和你说说话,姚贵人嘴碎,不似你这般贤惠体贴,若是要拿主意,还是要与你商量。”

我道,“皇上不是已经有了主意么,难道怕周诤不从。”

他却悠然道,“朕已经给户部下了一道圣旨,他若是不从,便是抗旨不尊,他不敢的。”

我顿时明白了过来,他来永和宫便是特地的告诉我这道圣旨非下不可,爹爹接替周诤的职务已是板上钉钉,而这道圣旨便是要将我和静姐姐远远的隔离在这后宫之中。恰逢此时,珑湖一挑帘子,方进来就看见了皇帝,便呆在原地一怔,皇帝问道,“你怎么来了?”

珑湖进言道,“小主让奴婢把皇上赏赐的唇脂带来给珍小主一些。”

皇帝讪笑道,“早知道朕就自己带过来了,何必从中经此波折。”

我仔细一看这小巧精致的容器里,装的满满的唇脂,这唇脂的颜色鲜红许多,定是花费了不少的功夫所制,便笑笑,“这倒是和嫔妾往日用的唇纸不同,与皇上赏赐的这种装在这种容器里的唇脂相比,嫔妾用的唇纸显得粗劣,可见皇上对姚姐姐是多么的上心。”

他笑笑,“朕只是见姚贵人近几日容颜憔悴了许多,所以才赏赐了些鲜艳的唇脂来增其色,对于你,朕是从来没动过这个心思。你无论是淡妆,还是浓抹,总是相宜的很。”

我的眉头一皱,“皇上净爱拿这些假话来糊弄嫔妾。”

卿黛接过唇脂,放在鼻尖一闻,不觉笑道,“果真是上等的唇脂,以往小主用的唇纸都是奴婢用棉纸浸染红蓝花汁,待其风干后即可。这唇脂以牛髓、牛脂加上香料、朱砂做成的,最近的配料据说用蜂蜡来代替动物髓脂。往里揉入红花汁或者银朱的配方。宫中又称蜡胭脂,这是最新的一个配料。”说着便用指肚捻了些唇脂,往我唇边抹。我却微微侧了侧脸,耍了些小性子,“都道皇上忙于政务,天下的事情多的很,皇上管理天下事都忙不过来呢,哪里顾得上嫔妾,还是嫔妾亲自来涂抹吧。”

我的寓意分外明显,就是要他亲自为我上妆,皇帝会心一笑,“你的事便是天下事。”当即接过卿黛手中的盒子,“既然你吃心,朕亲自为你涂抹唇脂如何?”

我顺势把头探到皇帝的跟前,心底蔓生出一抹愉快又满足的笑意来,他哈哈一笑,“你倒是实诚。”说罢便用指尖勾起我的下巴,用棉棒轻轻擦拭我的香唇,在这含情脉脉的一瞬,仿似深深的体会到了诗句中的浓浓爱意,作为一名女子所期盼的生活便是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如今被我一人全占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只觉他的袖口在我的眉间来回晃动,袖口镶饰以片金织锦纹缎,用丝线、金线等混合织造而成的云纹,明媚的阳光开始斜斜的由西边的窗子射入我的房间里,透过缠满喇叭花藤和叶的格菱窗户,在地板上投影下了一道斑斑驳驳的影子,我望的出神,这便是他为我点唇的模样。而他乌黑的发丝在阳光的映射下更是锃亮。一根根沾染唇脂的棉球在唇间来回温润的摩擦,只觉得舒服极了。

待皇帝走后,忽而觉得腹部一阵翻腾,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卿黛见了急忙拿过痰盂让我倾吐,扶崧见状为我拍打后背,稍稍喘息,便以手扶额,仰叹道,“不知这是如何了?”

卿黛拿出纱巾将我嘴边的脏东拭净,担心的道,“是不是方才皇上为小主涂抹的唇脂有异。奴婢素闻这上等的唇脂要将丁香、藿香投入到微温的酒中,借酒力吸收香料之味。待浸透后用棉布过滤掉香料保留温酒,再将牛油放入,慢火熬制,趁热掺入朱砂细粉,并以青油增其亮度,搅拌均匀后再自然冷却,如此即成。奴婢方才闻过了,其中藿香味重,怕是引起来小主的不适。”

我微微仰了仰下巴,摇了摇头,“以前这贵重的东西又不是没用过,静姐姐之前赠予过,也不似这般反应,如今也不知为何?”

卿黛频频蹙眉,只得道,“那奴婢去请宋太医来,为小主把一把平安脉。”

我微微点头,不久宋朝生便携药箱赶来,见了我的面稍微一问,将方才的唇脂置在鼻尖嗅了嗅,自言自语的呢喃道,“其中有蜂蜡、红花汁、银朱、丁香、藿香,并无其它对小主不利的药物。”说着将手指搭在我的脉上,忽而眼睛一亮,深呼一口气 ,一向板着脸的面色隐约泛起了红晕,我立时紧逼着问道,“可是唇脂的缘故?”

他摇了摇头,沉默许久方抬起头来,目光如炬,“小主可是有喜了。”

卿黛和扶崧一听都是喜上加喜,不知是喜悦还是紧张,我的手心溢出了些许汗珠,亲自接过卿黛手中的一把缂丝凤栖梧桐图团扇,在手中左右摇晃,面上却安之若泰。她们见我这般都敛了敛笑意,扶崧有些沉不住气了,“小主难道不喜么?”

炎炎烈日映射下的双眸格外幽深,我用力握了握扇柄,“这事不许外传。”

宋朝生微微一惊,“连皇上也要瞒着么?”

我轻声嗯了句,悻悻的道,“谁都不可相告,我已经荣极,若是再加上孩子,有极大的可能遭人暗算,若是有孩子的消息晚一天在这宫中散开,这孩子便能在我腹中多一天的安全。”说着下意识的抚了抚腹部,眼角溢出了几滴泪来,这是母亲翘首盼望即将来世孩儿的泪花。

宋朝生若有所思的道,“微臣定当守口如瓶。”随即微一蹙眉,“可是小主,这可是欺君啊。”

我仔细的打量着手中的这把团扇,扇面的造型看上去就像一片梧桐的叶子,边缘弯曲,显得特别自然。整体的颜色是明黄色的,上面是用缂丝工艺织就的图案。一棵梧桐树的枝丫上栖息着一只凤凰,凤凰还稍微屈起一只腿,嘴巴稍微张开,看上去非常雍容华贵。在树枝的旁边还有几块石块,旁边还有牡丹花正在开放。扇柄是用紫檀木雕刻而成,并且刻“寿”字描金,前后两端镶着象牙。后宫的女子使用团扇比较多,而且不同的花样还拥有不同的寓意,但大多数都带着祝福的愿望,扇面中牡丹代表的是花开富贵,而凤凰栖梧桐则是古老的美丽传说,寓意“良禽择木而栖”,有些高贵的鸟儿,不是什么树都会落上去的,这把团扇是卿黛去司设监特地挑的,更是衬托出她的追求,一边观赏,一边淡淡的道,“你可是不敢了?你们不说,何人会知晓?”

见宋朝生紧闭双唇,朝我投以坚毅的目光,微一拱手道,“若是小主的吩咐,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只是时间一长,腹部肿胀,到那时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

我点了点头,随即无声的微笑起来,抚摸着自己的腹部道,“拖得了一日便保我腹中孩儿一日的平安,能否安全出生,全凭这孩子的造化了,若是为娘的能保得住他一时的平安,那便保得住他一时的平安。”

宋朝生一笑,“还是小主考虑的周全。”

扶崧却皱了皱眉,“难道小姐连老爷也要瞒住么?”

我仰叹一声,扇子在手中晃来晃去,下边系的黄色丝穗也随之一曳一曳,犹如我的心神恍惚不定,便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让爹爹尽享这份天伦之乐,可是如今看姚姐姐的膳食中被人投毒,可谓是防不胜防。”想的多了,面上渐渐有了疲惫之色,便不想再议,狠了狠心道,“自然是要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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