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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绞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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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几被宫里侍候的宫女擦得一尘不染,摆放了一尊黑漆描金莲蝠纹香炉。焚香、点茶、插花与挂画,素来是后宫女子间的四大雅事,闲来无事便以焚香为乐。只因临近炎炎夏日来袭,近几日食欲不振。卿黛特地去请了宋朝生来为我把脉,只听宋朝生道是药三分毒,不如往我素日里焚烧的玫瑰香中加一些山奈,闻得久了有开胃消食的作用。只是山奈焚烧时的味道有些辛腥,卿黛又加了些白芍去腥,一来二去,我这香炉里焚烧的竟全是些中药。不过调制出来的味道别有一番风味,山奈和白芍遮盖了玫瑰香的大部分浓郁香气,却有一股特殊的药香萦绕在鼻尖,使人感到惬意极了。嗅的久了,果然使人胃口大开,我不禁赞叹宋朝生的医术,有这样的人在身旁伺候也放心些。这日端坐在案几前单手支撑着下颚,只静静听扶崧说起那日沁淑女将皇帝赏赐的龙鳞叫了瑶淑女和茹淑女一同前来观赏,却半路被王提乾截要回去。听得是我在皇帝面前进言,教她白白折了面子,便生了大气,储秀宫内的五彩镂空云凤纹瓶被摔碎了好几只。扶崧的话字字挑动我的心弦,如潮水般在我心底四溢开来。本不想多生事端,可偏偏造化弄人,犹如陡然在殿上响起的琴弦,激起道道涟漪,我心想她定是恨极了我。可是近几日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自哥哥被皇帝遣去了福建剿除匪患,这颗心始终就悬着。不久便有消息传到宫中,闽浙总督徐兆魁因不堪皇帝**,在府邸畏罪自刎而死,自此福建一切军政大权皆落到哥哥的手中。我晓得了后宫妃嫔在言语上的分量,毕竟相较于他人,后宫得势的妃嫔更有机会在皇帝的枕边吹风,这也是连在外的封疆大吏都竞相巴结后宫妃嫔的原因。怪不得祖宗留有家法,太后也时常的告诫,后宫万不得涉政。

福建的海寇一平,辽东的战局也随之逆袭,频频传来捷报。皇帝龙颜大悦,只因我与静淑女和沁淑女大有贤慧淑德之风,被晋至贵人位份,而嫣贵人则晋至婕妤,也算是后宫中的一场同庆。当天我们于钦安殿中叩拜,行加封之礼,皇帝赏赐银册,至此我四人便成了后宫中最有威严的四位小主,大有并列后宫四妃之势。

炎炎的烈日烘的人喘不动气,也抵不住后宫妃嫔的拜望恭贺之心,永和宫人声鼎沸,时时传出众姐妹嬉戏的声音,这样的光景一直持续了十几天才慢慢的消退。不觉间已到了夏季,酷暑愈加难耐,只觉得殿内的空气似云非云,似雾非雾,低低的浮在殿内,教人觉得憋气。扶崧用梳子细细理着我的发丝,娓娓笑道,“小主,司设监的人已经将地窖打开,不消一日便可将沁凉的冰块送至,再忍耐一些吧。”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乘凉,庭院里的两颗松柏较入宫时更是挺拔,满树的枝叶绿的喜人,活像一把张开的绿绒大伞,葱密的枝叶将日头遮住了大半,却是个乘凉的好地方。索性找了块手帕坐在树底下刺绣,刚用苏绣在边处镶了一圈条云纹。这季节也无什么暖风拂面,却忽闻墙角枝头攒动,疑是故人来,回头一瞧,果然姚姐姐走了进来,朝我微笑道,“妹妹可真是找了个好地方乘凉,我的咸福宫可没有两颗茂密如此的松柏。”

我也回首展颜道,“姐姐快过来坐着,咱们姐妹好久没有坐下来说说话了,难得今个有空。”见姚姐姐身着蚕丝织成的锦罗,皆以素纱为里,这样子朴素淡雅教人耳目一新,便将石凳上的针线抬到桌面,腾出一个石凳来,笑道,“姐姐怎么来我这了?”

她起身朝我恭敬了的行了个礼,“姚淑女见过珍贵人了。”

我置下手中的针线,急忙将她扶起,“姐姐何必这般谨慎,你我以姐妹相著,何来高低之分。”

她朝我笑了笑,“我果然没有认错你这个妹妹,不过宫中不比府邸,凡事小心为上,该有的礼数可是一分都不能少的。”随即拂了拂袖子,缓缓坐下道,“姐姐这次来就是恭贺妹妹晋封为贵人的,前几日妹妹宫中来往恭贺之人甚多,大抵说些都是些场面话来恭维妹妹,咱们之间也不好说说贴心话,这次还特地拿了些佳肴来让妹妹一品。”

我亲自斟了一杯黄山的毛峰递到她的跟前,方拾起筷子刚要一品,便被她拦下了,“先等一会。”说罢便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是那日从慈宁宫出来撞见的那支,姚姐姐用手绢仔细的擦拭了一番,插到了菜里一道道的试毒,朝我淡淡一笑,“妹妹莫怪,如今从我宫里做出来的饭菜,我也不能完全信任,所以只能用这个法子试试有没有毒。”

我惊叹道,“这簪子是银制的?”说罢便拉着她的手道,“这便是你当日不肯赠予我的原因。”

姚姐姐抬手一捋鬓发,皓腕上的金镶累丝手镯与一副苍白的面容形成鲜明的对比,不禁憔悴道,“是啊,不瞒妹妹,如今我在咸福宫如履薄冰,素日里离不开这个簪子。”

我心中一怮,“难道有人要加害姐姐?”

姚姐姐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面带几分难堪,“前几日含了口乌鸡白凤汤匙在口里,只觉得浑身瘙痒难耐,想来定是过敏所致。”

我自小与姚姐姐交厚,她的饮食习惯也了然于心,姚姐姐不喜温辣之物,只喜欢清淡些的汤匙,这一份乌鸡白凤汤便是从小爱喝的,便抿了口茶徐徐道,“姐姐不是向来只对乌头过敏。”

她眼神中透漏不出的黯淡,“你也知道了!”

只觉心内一颤,重重将茶杯撂下,强压怒火道,“乌头可是毒物,经常食用可使人心律紊乱,身心憔悴而亡。”心头一阵愤懑,怒斥道,“何人如此大胆,竟敢谋害皇上的淑女?”

一旁的珑湖呢喃道,“还不是储秀宫的那位。”

我心里大概有数,魏玲沁距咸福宫仅一墙之隔,她若是下手定然比别人方便些,姚姐姐却斥道,“不许胡说。”

我点了点头,“可有证据?”

她惨淡的笑了笑,“找不到的,魏玲沁为人虽然跋扈,做事却滴水不漏,太医过来看过了,汤匙里的用量细微不会使人察觉,长期食用必会伤人心脾,若不是我对乌头过敏,险些被她蒙蔽过去,现如今能保住性命便是极好的。”

我也不住的叹息道,“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让皇上临幸姐姐,若是姐姐得皇上垂青,还有什么人敢加害姐姐。”

姚姐姐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我又怎会不知,可是自我入宫开始,他就从未踏足过咸福宫,他的心思全然不在我的身上。”说罢便瞟了我一眼,殷羡道,“姐姐哪里有妹妹这样好的福气。”随即便紧紧握住我的手道,“只是前些日子魏玲沁在殿内发了好大的脾气,据说是你让她在姐妹面前折了面子,依照她的性子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我真替你捏了一把汗。”

天气热的像个蒸笼,宫里被高墙束阁,竟一丝风也没有。我微微抬头道,“姐姐瞧这宫墙束阁,冬日里抵得住凛冽的寒风,夏日里却如闷热难耐,这热乎气一时半会散发不去。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虽然妹妹得罪了魏玲沁,表哥却得到高升,为了范家一族的荣耀,委屈些也是值得的。”说罢便深深一吁,最关键的一层原因却未说破,福建海寇一平,辽东局势就会逆转,那他便可平安归来了。

说话间殿外一阵攒动,一个清脆的女孩子声音甚为灵动,刚探头朝里面一瞧便跑到我的面前,微笑着注视我道,“表姐,许久未见了。”

原来是舅舅家的二小姐,表哥的亲妹妹周凝雪,见她来了便道,“姚姐姐也在这里呢。”

凝雪顺势向姚姐姐施了个礼,唇齿流露出笑意道,“以前就见长姐和姚姐姐腻在一起,如今入了宫门,这份情谊倒是愈发的亲近了,可不像我,入不了几回宫,想要见一面长姐可难死了。”

我敛了敛笑意,问道,“你来这里作甚?”

凝雪笑颜逐开,“爹爹特地让我带了些贺礼来恭贺长姐的高升。”说罢便将随身所带的一个精美的礼盒递了过来,是一个黄杨木精雕笔匣,笔匣以红漆为主,通体雕饰江南山水图景,匣内屉座及匣底连体阔座均雕缠枝莲纹,雕饰层次清晰有致,林木掩映,颇富诗情画意。整个漆匣色彩艳丽,雕工精细,打开一瞧却是一整套的文房四宝,高凝雪欠一欠身道,“这是爹爹特地从琉璃厂的荣成斋请匠人用上等的材料打造而成。”

我一瞧这个匣子左侧里放置了三支毫笔,一支乃是黑漆描金百寿字羊毫提斗笔,杆端绘描金回纹及花卉图案,杆与羊毫连接处加以描金金属圈。另一支乃是象牙管紫毫笔,笔杆、笔帽均为象牙雕刻制成,笔尖以名贵的山兔背毛紫毫精制。外毫缚以点翠,亮丽美观。还有一支是紫檀嵌玉管鬃毫大抓笔,由紫檀、玉、鬃毫制成。笔尖用长体鬃毫制成,笔杆以贵重的紫檀木雕刻,执手处稍粗,中间腰部略窄;笔底部为圆形平底,中心处嵌有一块圆形白玉,玉心浮雕一团寿字,外侧雕六只向心蝙蝠,白玉外另嵌有银丝回纹。中间便是一块锦地云蝠纹万年红朱墨,两面均满饰斜万字地暗纹,其上有描金云蝠图案,前面另有楷书描金“万年红”三字。最右侧便是一块松花石长方砚,材质为松花石。于青绿色石质中可见絮状带纹。砚石表面较平展,边缘部位微向上凸起,水槽部分边缘稍宽。砚背面刻阴文楷书两行:“以静为用,是以永年”。匣子上层却是一沓厚厚的仿金粟山藏经纸。一个精致的匣盒将笔、墨、纸、砚等文房四宝都归置的整齐。

凝雪随手指了指毫笔,徐徐道,“爹爹特地叮嘱过我,让我跟长姐说这头一支的羊毛硬毫可以写行书草书,兔毛软毫用于写楷书隶书,这支鬃毛兼毫用于作画倒是极好的。”

我只笑道,“这份心意我收下了,有些话我不方便说,回去给你哥哥书写封信,叫他行事谨慎些,不要于朝堂上让人抓住了把柄攻讦。”我心中不禁担忧,没想到仅仅那天当着他的面寥寥几句,就引得闽浙总督徐兆魁自尽,徐兆魁是魏忠贤身边的人,魏忠贤怎肯轻易罢休。

高凝雪却笑道,“皇上如今应该高兴才是,哥哥不消一个月便平定了福建的海患,于今日朝堂之上还夸爹爹生了个好儿子呢。”

说时迟那时快,凝雪正笑着抬起茶杯坠饮时,忽而卿黛面带窘迫之容,急急走上前道,“小主,奴婢刚听到的消息,方才软禁在万寿宫的侨督被皇上下旨缢死了。”

凝雪登时眼睛睁的浑圆,被茶水呛了一口,直翻白眼,袖口那被茶水打湿几分,扶崧递过一块手帕来替她擦拭了一番,徐徐道,“凝雪小姐还是和以前这般的毛手毛脚的。”

凝雪初入宫廷,乍一听这样的事实属正常的反应,我惊道,“侨督不是被皇上软禁终生,怎么又生出了这么多事端。”只觉眉头一皱,没想到噩耗来的如此之快,卿黛在我耳边嘀咕道,“据说侨都督于宫中吟了首诗,被上公底下的锦衣卫抓住了把柄,诗句上呈皇上,引得龙颜震怒,当即下旨绞死刘侨。”

我抬头问道,“哪几句诗句,可有耳闻?”

卿黛见我面前摆着一套文房四宝,便问道,“可否让奴婢以笔墨写下。”

我点了点头,亲自将纸面铺开,扶崧当下打开砚台,为卿黛研墨,不消一刻钟便写下了首诗: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几人都凑上前来品阅,我不禁眉头一皱,道了句,“却是南唐后主的一首《虞美人》。”

卿黛展了展眉,不禁夸赞道,“这紫兔毛毫笔下笔流利轻畅,果真是不可多得的好笔。”

我笑着问道,“比皇上所用的如何?”

卿黛尴尬一笑,“较皇上的还是差一些的?”

见她面颊微露浅浅的酣晕,我不依不饶的问道,“你可用过,所以才比较过?”

卿黛的脸上陡然变色,“奴婢哪里有这样方福分。”

我唇边浮起一丝微笑,便扫了一眼卿黛,“那你怎么知道这支毫笔相较于皇上的御用之笔。”

卿黛当即下跪,恭恭敬敬的道,“奴婢只是这么想的,皇上用的东西却是天底下最好的东西。”

凝雪不解,“姐姐何故说出这般令人又羞又臊的话来?”

我却不理睬,直接问道,“你喜欢皇上么,后宫的姐妹这么多,我只消一个眼神,便能猜测三分,这也算是我的本事罢。”

我的疾问温润如玉般平淡,却又隐约带着几许凌锐,卿黛跪在地上连磕了几个响头,“奴婢不敢有这样的心思,奴婢只是觉得皇上待小主真如诗句中所叙,得成比目何辞死,愿作鸳鸯不羡仙。”

我正声道,“你起来吧,我只是略微一提罢了,你又何必吃心。你艳羡我与皇上的恩情,也想找个待你恩爱的夫君,也是人之常情。如今便把皇上当成未来夫君的模样,倒也可以理解。”

卿黛却坚毅的道,“奴婢只是羡慕,绝无二心。”见我摇曳不止,便平静的道,“其实奴婢心里有人了。”

卿黛面色这份盎然的平淡叫我放心,若是真喜欢一个人定会面露难色。作为一个女子若真的爱意似火,于薄薄的面颊上是藏不住的,就算藏得住相思,却也难掩悲恸之情。喜欢一个人却又深埋内心深处的痛苦我又何尝不知,我恍若未闻,只是淡淡的笑笑,“是我疑心错了你了,还不快起来吧。”

本想作罢,却不想一声尖锐刺耳的话陡然在我耳边响起,原来是凝雪饶有兴致的问道,“那你心里的人是谁?”

我应诺一声,“你这丫头,方才还埋怨我怎么问起这样令人又羞又臊的话来,如今自己不是也是如此,可是心中有了中意的人?说出来让我们听听。”

凝雪涨红了脸不知所措,将头侧到一旁。我们大伙又将注意力移到这首诗上,扶崧却看不出有何的不妥,便直言道“这首诗奴婢也曾听闻过,用以描写烹金馔玉的江南国主,一变而为阶下囚的悲切的心境,是真切而又深刻的。倒是极其符合侨督现在的意境,有何不妥?”

我谄媚一笑,“问题怕是出现在这!”说着用手指了指纸上的一个“明”字,缓缓道,“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还有这句‘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朱字乃是国姓,如今朱颜改,这不是明白的讥讽当朝皇帝不如前朝的先帝明事理,教皇上如何能忍!”

姚姐姐也点头道,“姐姐和妹妹想到一块了,朱字乃是国姓,自我大明建国以来,便将民间的猪字改为豕。侨督做了这首诗犯了皇上的忌讳的诗,实在是不谨慎。”

凝雪不住碾转叹息道,“难道就因为这个原因,就绞死了一个身穿圈金绒绣蟒袍的都督。”

我与姚姐姐对视一眼,轻叹道,“皇权可不容一点染指,你可知道建国之时,有个名满江南的才子高启,曾经在张士诚手下做过官。我朝见过后,皇帝请他出山,他勉强出来做了两年翰林院编修,一次不慎便说了句“龙盘虎踞”的闲话,彻底激怒了当时的洪武皇帝,在紫禁城内说出一句“龙盘虎踞”,岂非暗讽当朝皇帝为猛虎,怀念张士诚为真龙,皇帝盛怒之下,立即派人把高启锁拿入狱。草草审讯之后都被判死刑。由于皇帝愤恨难当,处以腰斩。据说,行刑当天,皇帝亲自监斩,眼看着刽子手把高启从脚到头切为八段,方才出了这口恶气。”说罢便叹息道,“唉,作为皇帝大概要亲眼看看,这位性格高傲、不肯迎合、还敢讥讽自己的人,是怎样被毁灭的,从中找回自己的自尊和满足感。”说罢便轻拍凝雪的手背道,“我的好妹妹,你可要谨记皇权可不容得一丝的挑衅。”

凝雪一脸吃惊的模样,被我一吓连呼吸都屏住了,颤颤道,“就因为这一丝的小事,被斩成了八段!姐姐,咱们就不要在皇宫里呆了,姐姐还是不受宠吧,咱们回府邸,还是像当年那般,你与姚姐姐抚琴下棋为乐,我给你们当小跟班的。”

我淡淡一笑,“你瞧瞧我这妹妹,老是没个正行,办事说话还是和以前那般。”

凝雪抿了抿嘴,“我可不管,只要长姐平安开心便好。”

她这般模样着实教我头痛,姚姐姐对我道,“你也别数落她了,我们又何尝不是这个模样过来的。”随即意味深长的朝凝雪道,“你呀,也不想想,若是你长姐不受宠,哪里有你哥哥统领福建一众军务的权势,这军功不就被他人夺去了。”

凝雪低垂的眼底划过一丝的失望,随即努了努嘴道,“那也不能拿命来博。”

我坦然一笑,“她哪里懂这么多?”

姚姐姐也笑道,“你可知我和你姐姐在这后宫之中的不易,只要范家一族和我姚家一族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那你阿姐和我便就放心了。”

言语间我心里做了个决定,取了些金银细软叫人打点,准备厚葬了侨督,姚姐姐急忙道,“何故徒惹事端,叫皇上心里不痛快。”

我凝神望着姚姐姐,正声道,“姐姐怎会不知,宫中雪中送炭的人极少,大多为锦上添花之辈。今日加在侨督身上的责罚,明日便可加在你我身上,若是此刻不为侨督说话,来日谁肯为我二人进言。今日你我的袖手旁挂,便可间接的铸成明日的无妄之灾,虽说妹妹这一举动对可能惹得皇上不悦,却赢得后宫众姐妹的声望。后宫之中须得有个表率,而且侨督素来为太后所以倚重,太后必定垂青进言的贤惠之人。”随即便反问道,“如今不是已经有人在背后朝姐姐下手了么?”

我一抬头便瞧见姚姐姐的额头一颦,含羞的目光似日出之际浅浅的光线,轻轻的从薄云里探出一丝柔和的暖光,像是在试探着什么,反复斟酌良久才道,“妹妹说的极是,姐姐愿和你一起进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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