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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锦衣初现(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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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撩开了轻纱似的薄雾,自此算是入秋了。自选秀回府后并没有将与人冲撞的事情放在心上,怪不得爹爹时常说我是个“没心肝”的主,昨个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能睡得如此憨实。此刻我正懒散的躺在榻上酣睡间,邃然鼻尖被一簇清香扑鼻的香气扰醒,闻这香气身子也松泛了些,我不禁躺在榻上欠了欠身。一睁眼,却是扶崧挑起门帘朝我曼步走来,顺势将一簇菊花插到了寝室的彩釉长颈花瓶中。从紫禁城选秀回府后,我便一直窝在府宅,信王移居瑁勤宫,这几日都在收拾府邸,并没有过多的闲暇时间来寻我。见我醒了,扶崧便笑道,“小姐,今日便是九月九日重阳节了,老爷从京城的花房里采购了好多簇菊花搁置在府里,小姐快看,这黄黄白白的真是好看。”

我会心一笑,“都说这菊花宁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如今这傲霜斗寒的菊花却折在你的手里。”说着便起身,穿着莲青色丝绸睡衣走到茭菱格扇窗户前,方拨开窗户便有阵阵寒意袭来,一丝丝凉意夹杂着一团雾气朝我迎面扑来,顿觉得面颊湿湿的,毫无防备的打了个寒颤,不禁道,“原来起雾了。”

殊不知这场不期而遇的秋雾,预示着一场不期而遇的偶遇。扶崧即刻跟了过来,取了件大红猩猩毡羽披风挂到我的肩头,将我整个身躯包裹的严严实实,手掌轻轻按到我的肩头,关切道,“这是奴婢昨天夜里从库房的衣柜里取来的,菊花盛开之时便是严寒降临之际,该好好备下隆冬的衣服了。”

扶崧总是这样贴心,我伫立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簇菊花。于菊花而言,它没有玫瑰那般艳丽,更无芙蓉那般娇羞,也无牡丹那般华贵,却有着一股傲霜斗寒的倔强精神。于我眼里,扶崧便是这府宅里一朵盛极的菊花罢,想当初她初入府邸时还是个连饭都吃不饱的丫鬟,虽无姣好的容颜,也无华贵的家世,却处处透着一股要强的劲头,这也是我为何将她提到身边做贴身丫鬟的缘由。晨光透过镂空的隔扇,零星斑驳的落在我的身上,我轻声道,“真想多留你在身边几载,若是以后我出嫁了,定要让爹爹也给你也寻一门好亲事。”

扶崧却极力推辞道,“奴婢愿意终生服侍小姐的。”

扶崧对我的忠心我是了然的,嘴角的笑意逐渐涌起,“别傻了,哪有姑娘不向往婚嫁的。”

她却淡然笑笑,“只要小姐不嫌弃奴婢,奴婢愿意侍奉小姐终生。奴婢从来没有忘记几年前的寒冬腊月,奴婢家里穷的吃不上饭,啃的净是田地烂尽的枯枝烂叶,那滋味奴婢一生都记得,是小姐好心收留了奴婢,还亲自奉上了一碗热乎乎的汤匙,小姐于奴婢恩同再造。”

我舒展了一下肩头,披风便顺着我孱弱的躯体滑落在地,她及时为我换上一件绿绫弹墨缎裳,沉声缓缓道,“这重阳佳节是个素节,小姐穿的不宜太过艳丽,这件墨色绢裙再合适不过了。”

扶崧如此细心,我不敢想象往后没有扶崧的日子该如何度过,半晌方道,“就算你不说,我也要多留你几年的。”说罢拉着她的手道,“今日便是礼佛的好日子,你与我一同去寺庙为由检哥哥祈福吧。”

自古以来把“九”定为阳数,两九相重便是重阳,如今正值秋高气爽,是出游赏景,遍插茱萸的极好时候,府里的厨子清早便奉上了重阳糕和菊花酒,我却懒得一看,让扶崧给我盘了个精致的坠马髻。我们一同来到爹爹的书房请示,却不见爹爹的影子。我见书桌上赫然摆放着一尊雕刻着松鹤图的紫檀木笔筒,心中疑惑,爹爹鲜少用如此华贵之物。笔筒形如一段松桩,筒身上耸立巨松一株,松下一鹤与这颗松柏高低应和。此器图景布局舒缓有致,上下呼应,趣味清雅闲适。笔筒外壁景物虽多但层次清晰,意境恬淡深远。且雕刻刀法精密,棱线深峻有力,纹饰清晰醒目。其刀法及图案风格均属一流,不知是哪位大家所为。底部髹黑漆,中心镌篆书“天启年制”双行四字款,便赞叹的问道,“这笔筒是从何而来?”

扶崧接话道,“据闻巡盐御史周晟近日调到京城任正二品户部尚书职,加封太子少保,以后和老爷同属一个部门为官,就送了这个笔筒到我们府上。”

我不禁感叹道,“都道周家金银钱财无数,这笔筒朴素中却不失华贵之气,果然是周家的大手笔。”

我二人不及请示爹爹,就迎着秋风,一路来到了潭拓寺为由检哥哥祈福。潭拓寺是京城最出名的寺庙之一,背依宝珠峰,想想今日便会热闹的很,果然来来往往的游人络绎不绝,好不容易寻了个好位置,求了支香赶快插在了玉阶下的香炉里,便急忙沿着高耸的阶梯向大雄宝殿中赶。扶崧探望四周,来来往往的青年才俊络绎不绝,便笑道,“也不知小姐今日有没有福气,能邂逅位青年才俊。”

我抬头一望天际,烈日不似酷暑那般热烈,只是映着柔和的光辉,天边一派澄清湛蓝之景,我于秋风中微微颔首道,“今日是为由检哥哥祈福而来,心诚则灵,哪里敢有二心。”

扶崧“哦”了声便不再吭声,我于人群中远远望去,乌泱泱的一群人中,一人身着秋香色绉纱袍,玉石做成的发髻在阳光的反射下格外亮眼,光滑顺垂的黑发如同上好的丝绸。秀气的眼眉之下更是一双勾魂摄魄的丹凤眼,他低头似在与身边的随从说话,嘴角不时上扬。我心里一阵发烫,“难道是他来了?”我随即于人群中极力朝他挥手。谁知他将头一抬,我登时心灰意冷,原来不是由检哥哥,只是这面容模样太过神似,好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说是胞胎兄弟较为贴切。此刻他的眼光已顺着我的呼唤投来,朝我扬了扬脸,投以极温婉明媚的笑容。扶崧急忙道,“小姐快走,怕是我们认错人了。”

原来认错的不止我一个,于是我们转身急急入了大雄宝殿,徒留他一人在原地伫立,随即他便对为首的随从说道,“那名女子刚才是不是在跟朕微笑着挥手呢?”不禁一阵秋风扫过,伫立在两侧的枫树落叶纷纷落下,方才我对他投以女子对情郎般娇羞的欢欣,这种娇羞的欢欣委实令人动情,他随即便深沉一笑,“模样倒是秀丽极了。”

原来皇帝也来了潭拓寺,方才我的一个灿漫笑容早已于皇帝心里激起一个水花,波纹似的在心间一圈一圈荡漾开来,让人眼前一亮,一肌一容,尽态极妍。缦立远视间,忽而心里一个激灵,有种“望而幸焉”的感觉。方才我的一颦一笑极尽皇帝眼底,于朦胧间甚是喜欢,心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缓缓搅动至沸腾,他不禁在心底自嘲,“朕是皇帝,怎么倒有种被人挑衅的愉悦感,世间竟有如此清秀俊雅的姑娘,这女子到底什么来头?”不由得对我来了兴趣。王提乾急忙上前,低声在皇帝耳边垂道,“皇上,来了这等闲之地还是要隐瞒身份,称呼定是要改一改的,奴才便称您为主子,还望主子屈尊。”

皇帝便道,“太后让朕...”微一思量便改头道,“是让我趁着重阳佳节来寺里祈福,最近父皇新殇,宫里不好大肆隆庆,本来打算请主持方丈惠源大师去宫中祈祷,如今被太后一点,也就消了这个念头,做儿子的便只好亲自来这潭拓寺走一遭了。”

王提乾上前赔笑道,“奴才已经遵循太后的懿旨,简化了宫中的盛典,这个时候不宜大办隆庆,只让御膳房的奴才们做了点重阳糕给太后送去了。”

皇帝睥了身旁的内监一眼,会心一笑,“看来这板子挨的不错,办事越发的利落了。”

王提乾忙上前笑眯眯的恭迎道,“奴才为皇上挨板子,心甘情愿。”

皇帝一边往台阶上踏步,一边道,“怪不得魏忠贤看重你,如今要抬举你做朕身边的掌印大监。”见皇帝踏步有些不便,便急忙上前去为主子扯了扯腿袖,皇帝用手一挡,轻巧道,“我自己来。”随即不时的叮嘱道,“前朝的余孽定是要清一清的,尤其是刘侨,之前没少为皇弟出力,如今朕登基了,便容不得他了。”

王提乾深吸一口凉气,诺诺的道,“侨督素来支持信王殿下,主子初登大典,就将指挥使的职位移交上公,将刘侨降为指挥同知,便是给了他天大的难堪,只不过侨督乃是三朝元老,前朝重臣,朝廷里党羽心腹颇多,撼动侨都督的地位怕是不易,奴才们手上还没有什么对侨督不利的证据。”

“那就去找!”皇帝说的毫不留情面,好似在说别人家的事情般笃定,可见对刘侨的厌恶,随即便深沉一笑,“以后这紫禁城便由不得他在朕的面前兴风作浪了。”王提乾提了提嗓子,紧接着道,“皇上说的极是,这紫禁城只有一个主子的,那便是皇上您啊!”

皇帝随即便“吁”了声气,这话倒是很受用的。不一会便登到了顶部的大雄宝殿,说来也巧,这位公子与我并列跪在佛像面前祈福,我正呢喃自语道,“珍儿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来日与由检哥哥厮守到老便可。”说罢便深深朝佛像叩首,转头一瞧,他正在盯着我看,此刻我方看清他的腰间佩戴一把玉柄铜镀金鞘刀,刀身细长,刀把为清白玉制成。刀鞘是铜镀金的材质,表面满饰花纹,显得华贵异常,鞘身系有绦带,用以挂在腰间,方便携带,显然是不俗之人。半晌才朝我道,“方才是你向我挥手的?”

我只是潜心叩拜,随即半挺着身子,跪在一旁礼佛,不经意的道,“这位公子可真是自作多情,小女子方才是在跟我后面的姐姐打招呼呢。”

他见自讨无趣,顺手拢了拢鬓间垂下的一绺碎发,随即环顾四周,并未见到有何伴侣,紧接着问道,“那她人呢?”

我假装恼火道,“你这人好生无趣,我的姐姐在哪里,为何要向你说?我跟你很熟么?”

王提乾刚要上前训斥,被他摆手拦了下来,他也顺势跪在佛像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却喃喃道,“认错人了便说认错人了,我还从未见过像你这般强词夺理的人。方才于人群中一见小姐的芳容,如薄雾似轻纱般笼罩着,此刻仔细一看,更是教人喜爱。而且衣服搭配的很合时宜,不似玫瑰般艳丽,又不似寒梅般冷清,倒是极贴合今日这个佳节的。”

我见他态度暧昧许多,又有些轻挑之意,便不再搭理他。随即寺内的小师傅上前来,将竹筒交由我的手里,我一摇签筒,一个竹签便遗落在我的面前,上面显示“碧桃天载。”

小师傅将竹签取到后堂供大师一阅,复又折回来,心悦的道,“恭喜施主,大师傅说了,这可是上上签的标志。预示着施主的姻缘乃是上天注定,以后必定人前显贵!”扶崧听闻也是欣喜若狂,小师傅复又将签筒移到皇帝的面前,他却迟迟不肯入手,一旁的小师傅追问道,“这位施主是求财禄?还是求功名?”

他的一双黑亮的双眸微微眯起,怡然道,“小生不求财禄,也不求功名,人生富贵寿考,得知天命,不可强求也。”

见小师傅在一旁犯了难,我却点拨道,“时值春风鼓荡之际,这位施主不图财禄功名,定是衣食无忧,想必已是锦荣华贵之人。万事亦无不随其意,何足悠哉,那定是求婚宜了。”

小师傅忙醒悟道,“既然是求姻缘,也需取一竹签。”

他却摇了摇头,面颊上微蕴笑意,“我也不求婚宜,实不相瞒,前些日子因家中父亲仙逝,本想打算娶一房妻妾,被母亲严厉申斥了一番,于是便来寺中忏悔,婚宜在我眼中早已随缘了,若是能遇到小姐这般标志的人物,也算是此生无憾了。”

见他的余光一直在斜喵向我,言语中大有轻挑之意,我顿时恼火道,“公子请自重,公子无欲无求,当真是皇上也比不过的。”

“皇上。”他会心一笑,微微吸了口气,轻蔑的道,“皇位在我眼中如浮云矣。”

看他将皇位说的如此轻巧,好似探囊取物一般,皇位此刻就在他的怀里,我只觉好笑。爹爹时常说我言出轻狂,没想到于今日便见识了比我还要轻狂之人,我不屑道,“难道你是皇帝?”皇帝在我眼中绝不是像他这般轻佻放浪,我于梦中多次梦到由检哥哥身穿褚黄色蚕丝龙衮,一条团龙盘在胸前,直到新皇登基,方才如梦初醒。

只见小师傅为难的看了看我,我定了定神,方道,“小师傅莫急,这位施主的性格倒也明朗,殊不知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他便是其中的一种罢了。”

他动了动嘴角问道,“哦,便是哪两种人?”

我不想与他产生过多的瓜葛,只在一旁淡淡的道,“人之熙熙,皆为利来。人之攘攘,皆为名往。世上大多是争名之人,抑或是逐利之人。施主如此看淡钱财,不就是图一个“名”字么?与府里的奴才看看,以孝子的身份稳居府邸。”

他愣了一会,便“哈哈”笑了出来,“好一个伶牙俐齿,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爽快的人儿。果然本公子的心思被你看透了八九,不知姑娘可否留下姓名,待改日登门拜见。”

见我笑而不语,他眉间一挑,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深沉,紧接着说道,“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的名讳。”

见我还是不语,倒是勾起了扶崧的好奇心,扶崧上前搭话道,“那你说说我家小姐的名讳来听听?”

他此刻的心情好的如湛蓝的天空一般,娓娓道,“俗话说娶妻当娶阴丽华,做官当做执金吾,你家小家自然姓阴,名丽华了。”

卿黛急道,“胡说,我家小姐明明姓范的。”

我急忙制止,这公子铁齿铜牙,卿黛差点被他绕进去,他却抚掌开怀一笑,“吁,差点就被我套出来了,不过嘛,还是有些收获的,原来小姐闺名姓范。”

见他出言轻挑狂妄,我气急道,“小师傅麻烦通禀大师一声,这里有个极难伺候的施主呢。”

忽而小师傅回后堂请示了大师傅,又折了回来道,“大师傅说了,按照我方才的描述,赠予施主四个大字。”说罢便将所赠之字展示,见他眼中精光粲然一现,便是“人言可畏”四字,在侧的王提乾当即怒道,“大胆,哪位大师傅如此的放肆,敢对我家主子出言不逊。”

他却丝毫不以为然,只是灿然一笑,对小师傅道,“不瞒小师傅,最近家父仙去,留下偌大的门庭交由我手。最近家里的奴才们私底下老是议论我这个当主子的,教我头痛极了。”随即朝王提乾投以深沉的一瞥,“当真是人言可畏,如此须得安抚好这些奴才的情绪才是。”

来人身份似是尊贵极了,一侧的随从们皆深深垂首,唯唯诺诺的道了声“是”。

我不想与他纠结太过,在他大谈阔轮的时候便径自踏出了大雄宝殿,朝着玉阶下踏去,他见我不在便左顾右盼,始终不见我人去了哪里,心中不免懊悔极了,连连摇头不语。我不一会便想到人言不就是一个“信”字,心中还在暗笑,原来大师是讽刺此人品行不端,刚走没几步便迎头撞到了一女子的肩膀,她顿时火气,恼怒的嚷嚷道,“何人如此无礼。”

我俩抬头相望的那一刻,都惊呼一声,“是你!”

原来被我无意之中撞到的人,便是前些日子选秀之际,让姚姐姐难堪的工部侍郎应祥之女应瑶,她随即冷冷一哼,“我当是谁这么没有眼力劲,原来是妹妹啊,这倒是一点都不奇怪了,妹妹从来都是爱管闲事的,不知这次姐姐哪里又惹到妹妹了?”

我只觉得脑中酸胀难诉,当真是冤家路窄,随即赔笑道,“姐姐言重了,这次是妹妹失误了。”

“失误!”她登时双眼如炬,“这里这么多人,你偏偏撞到了我,这不是分明与我过不去吗!”

我只得耐心解释,“姐姐哪里的话,当真是妹妹失误了,于人群中惊扰了姐姐。”

一旁进寺的访客们见这这阵势,纷纷躲得远远的,方才还热热闹闹的街道登时寂静如初,她不怀好意的冲我笑笑,“既然是失误,那姐姐我就不追究了,不过妹妹所来何事?”

我只得附和道,“只是求些姻缘罢了。”说罢便要离去,她急忙拽住我的胳膊,不让我先行离开,随即冷漠道,“既然是祈福,不知所为何人?姐姐倒是很想看一看妹妹手中所求来的的福券呢。”

说罢便不分青红皂白,硬将我手里求取来的福券抢去,上面都是我亲笔所书的些祈祷福语,不禁高喝道,“呦,当真是祈福来了,看来妹妹真是有心了。”说罢便将福券凭空一挥,一页页如飘零的残叶被秋风无情的扫荡般四散开来,洒满了一地。

我心中不由郁结,顿时火起道,“姐姐这是何意?难道还在为上次之事耿耿于怀?”

她却推辞道,“妹妹真是看轻姐姐了,姐姐哪里是那么小气之人,不过手滑而已,真是不好意思。”说罢便讥笑道,“妹妹还是尽快捡起来吧,别让秋风给吹散了,若是好好的姻缘被风吹散了,就不好了。”随即露出一副阴险的模样来,尖酸的道,“妹妹每捡一次,便是向我低一次头,这样子上次的事,姐姐就不追究了。”

我心下大为光火,扶崧见我难堪,便弯下腰上前替我去捡,刚好捡到应瑶脚下的几页福券,应瑶恨恨的道,“多事的贱婢,倒是和你主子一般。”说罢便一脚踩在扶崧的手上,扶崧强忍着疼痛,手掌在她脚底肆意被蹂躏践踏,一双好好的玉手被她踩的又红又肿,她脸色愈显得意之情。我要上前去跟她理论,被扶崧强拦了下来,“小姐,都怪奴婢办事不利索,还望小姐不要追究了。”我知道今天是重阳佳节,她不想让我节外生枝。只是秋风微一吹拂,地上的福券又被吹散的远了些,当下不欲与应瑶争执,急忙弯身下去捡剩余的福券。

应瑶脸上的得意之情不言而喻,“姐姐还有一事要告知妹妹,明日我父亲便会上折子弹劾你父亲范浩正教女不善,竟敢让侍女冒名顶替去参加选秀,犯得可是欺君之罪,范玉珍,看皇上到时候如何发落你。”

此语来的凌厉极了,果然被由检哥哥言重,她若是追究我当日让扶崧替代选秀一事,便是欺君之罪,不觉后背汗流涔涔。忽而人群中一人拍了拍手掌,即刻便有四五个身着素装的随从涌到我的面前。我仔细一瞧,正是方才于大殿中和我并列祈福的公子,他已观望许久。此刻连续拍了拍手,几个贴身的随从都四散开来替我捡寻福券,交由我手。他将手掌一摊,其中一人便知其意,诺诺的将捡来的一张福券交到他的手上过目,这些随从自起始就恭敬如斯。他却淡然斜目一看,似笑非笑的道,“嗯,真是个好姻缘。”

应瑶见数次被人掖住锋芒,不禁怒火攻心,瞪目而视,“你是何人,连本小姐的闲事都敢插手,知道我是谁吗?”

他只做忽视之状,越过众人将手中的福券亲自递到我的手中,倒是随从的王提乾高声训斥道,“大胆!”随即被他压了下来,宠辱不惊的朝应瑶道,“像你这么骄横无礼的女子,倒是极少见的。依我看,你父亲才是教女不善,能教出你这样的蛮横不讲道理的人,想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应瑶的性子我是知道的,绝不会善罢甘休,便将他扯到我的这边来,“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让公子无端的卷入这场争执,实在是过意不去,还望公子不要插手。”

他笑了笑,良久才道,“你很贤惠!”随即便睇了眼应瑶,朝我温润一笑,道,“方才从言语中得知,你爱管闲事,正巧本公子也爱管闲事。”

我脸上登时火辣辣的红了起来,从未有人对我说过这么体己的话,言语中还有些轻挑,我急忙道,“公子请自重!”

果然应瑶早已恼羞成怒,刚要派遣下人上前动手,忽而周围不知从哪冒出十几个手中带刀的随从来。他们隐藏的极好,我都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还未容我多想刀已出鞘,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得,看来要保护的这位主子来势非凡。还未容我多想,应瑶的侍女倒先“啊”的一声,失声尖叫了出来,“绣...绣...绣春刀,小姐你快看,这是不是绣春刀么!”

应瑶强装镇定的道,“喊什么,本...本小姐还不识得绣春刀么。”

最恐惧的便是这句,侍女婆娑道,“难道他们都是锦衣卫?”

被她言语一点,我随即也是一惊。仔细瞧去鎏金的刀背赫然映于眼前,袖长半月弧的刀身寒光逼人,倒是很好认的刀具。绣春刀乃是朝中官宦锦衣卫所用,这几人虽身着素衣,眼中透出的杀意却让人寒意迭起。锦衣卫向来直接受命于皇帝,归于皇亲贵戚直接管辖。应瑶随即讪笑道,“你到底是何人,难道是京城里的皇亲贵戚。”双颊却是惨白一片,忽而脑海一丝信念略过,“难道又是信王殿下,好,范玉珍,算你走运。但是我父亲明日朝堂之上定要参你一本。”说罢便狼狈的离开了。

我惊异之下的神情难堪极了,他这才转过身来,朝我投以温婉一笑,“原来你叫范玉珍,父亲范浩正位居正三品户部侍郎,嗯,我知道了。”

我不免诧异极了,他的定力是这样的好,如今还能怡然自得的冲着人笑。我急忙敛了敛面容,也轻声“嗯”了句,算是还了个礼,他略带醋味的口吻道,“看来能让你不惜屈膝去捡这些福券之人,定是所爱非凡,你很喜欢他么?”

我脸上的红晕艳丽极了,不经意间早已蔓延至脖颈处,只觉突然间有股莫名的浓情毫无缘由的侵袭了我,令我心头不禁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见他就要离开,我便急忙问道,“还望公子留下姓名?”

他头也不回,只是背着我凭空挥了挥手,曼声道,“不用了,以后会知道的。”

他还是这般的从容,从容的让我难以想象,方才是他将我解围,一副华贵的面容总是那么风轻云淡,好似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情能入得了他的法眼。我眉间轻挑,不禁叹道,“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人物呢。”

扶崧却道,“小姐不必叹息,这京城中能调动锦衣卫的,几个手指头就能掰的过来,定是哪里的皇亲贵戚,说不定还和信王殿下有所牵连呢,让信王殿下一查就知道了。”虽然扶崧强装镇静,说的这样云淡风轻,一道道热汗却在面颊上横流。

只是我还不知道,方才我镶嵌着梨涡的脸蛋早已在皇帝的心头荡漾,于皇帝心中着实是个出色的美人。回去的路上,王提乾一路唯唯诺诺的附和着,方步入一丛枫林中,殷红的枫叶勾起了他甜蜜的回忆,一簇簇阳光穿过重重树障照射到他秋香色的青绉纱袍上,皇帝的面颊早已无声无息的微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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