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鬼打墙（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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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出现了幻觉，盯着白布仔细看，白布的确是动了，就好像焦尸躺着不舒服，伸了伸腿。

然而等我擦亮眼睛再看，却是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

一定是太紧张了，我心想，死尸怎么会动，更何况是一具烧焦了的尸体。

领导来问了很多问题，派出所的人来录了口供，尸体就被运走了。工作还得继续，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真要说的话，那就是公司紧急下文规定，在厂房内任何地方活动，必须两人一起。领导也害怕有人想不开，再摸电门。

晚上我和文牧、何一民三个人值班。都没刻意去聊李友敦的事情，因为越聊越瘆得慌。

文牧和何一民结伴巡视设备，我在中控室监控他们的动向。

两人边走边聊，速度很慢。厂房噪声那么大，他们居然聊得兴起，真服了他们。

厂房最底下一层，是进水阀门层，两台极大的球阀占据大部分空间，夹杂着漏油箱、排水管道，基本没多少空地。

我看见何一民和文牧下了楼梯口，走到尽头二号球阀跟前，绕球阀走了一圈之后，原路转了回来。

上来的楼梯，是一段监控盲区，我切换到水轮机层的监控关注着他们。

可是，等了很久，也没有看到他们上来。

那一段距离很短，约莫十来米，就算是小碎步，也早就走完了。我心想，他们肯定是去尾水管室查看去了。去了这么久，难道尾水管室里面的设备有问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事情有点不对劲。就算再怎么看，也不至于要半个小时。

我用对讲机联系他们，然而无论我怎么喊，对方始终保持沉默，没半点回应。

我心说不好，只怕出事了。不过长了个心眼，电话通知江天，让他上来。电话没人接，其他人也是同样的情况。

仙人板板，难道集体去KTV活动了，耍嗨了听不到？

这时候顾不上别的，我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水轮机层，沿着楼梯，小心翼翼朝球阀层走去。

说实话，我心里很害怕。

早上才发生了李友敦的事情，我心里老惦记着别出事。这时候是在地下，如果一下楼，就看见两具尸体躺在地上，再神经大条的人，也会吓出毛病。

看到何一民的第一眼，我就放下心来。何一民正从尾水管室出来，一步步朝一号球阀走去。他走的很慢，脑袋仰着，边走边看天花板上的设备。

文牧也是一样，两人动作齐整，就像是要把天花板上的设备看穿。

我喊他俩，他们没有反应。噪声很大，我不得不加大音量。他们仍旧不理，这下我发现了不对劲，头皮都开始发麻。

他俩的步伐很不自然，就像是拖着腿走路。而且脖子仰着，始终盯着天花板某一点，随着脚步移动，脖子也机械式的转动。

我走到他俩面前，在他们背上拍了一巴掌，讲，你俩搞什么鬼？

刷的一声，他俩同时转过头来，直勾勾地望着我。

我吓了一跳，他俩的眼睛，绿油油的，绝不是是正常人应该有的眼神。

我大吼大叫，讲，你们搞啥子，我胆子小，别吓我啊。

他俩盯了我一眼，又边走边盯着天花板上的某个点。

我顺着他们的视线看过去，那里除了一些细小的油管之外，什么也没有。

他们走到球阀下面，转了个圈，拖着脚步，又朝尾水管室走去。但他们的脖子，却始终盯着天花板。那扭转的角度，绝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幅度。

我真怕他俩把自己的脖子给扭断了。好在这种情况并没出现，他们在尾水管室转了个圈，又朝球阀走来。

我趁着他们朝尾水管室走第二圈的时候，提前把门关上了。他俩受阻，脚步却没停，上身往门上撞，脚下踢门，双手在防盗门上抓挠。

你们能想象那种情形嘛？

反正我当时几乎要吓傻了。正常人只要一伸手，门把手一扭就开，他俩却身体僵硬，不依不饶的踢门。无论我怎么喊怎么打，始终不醒。

我决定到生活区找人把他们搞出去，然后想法子弄醒。于是朝楼上跑，跑到楼梯口，眼前却出现一道门。

电站并不大，卡卡角角我比家里都熟，那扇门其实只有个门洞，并没有装门。里面哗哗作响，水声潺潺，正是集水井的门洞。

集水井在二号球阀旁边，我是朝楼上跑的，方向相反，这是怎么回事？我没敢回头，因为爷爷讲过，晚上走夜路，听到有人喊，千万不要回头，一旦你回头了，脏东西会吹灭身上的火焰。

这种情形，我已经开始怀疑是鬼打墙了。但我不愿意相信。几十年的无神论教育，让我无论如何也不愿相信。

我转过身来，身后是巨大的蓝色钢铁怪物，两边的接力器像巨人的手臂，朝天伸直。我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怪叫一声，朝楼梯跑去。

经过楼梯口时，瞥了一眼，文牧和何一民，依然执着的踢门撞门挠门。脑袋朝向这边，阴森森的笑。

跑上楼梯，我差点崩溃，面前依然是集水井门洞。

我按住砰砰砰乱跳的胸口，给自己打气，别慌，爷爷说过，鬼打墙是利用幻觉，麻痹你的五官，只要你闭上眼睛，始终朝着某个方向跑，就能走出去。

但前面就是集水井，里面是巨大的水池，就这么闭上眼睛冲进去，我是万万不敢的。万一不是幻觉，前面真的是集水井，跳下去不是死定了吗？

转过身，依然是球阀，我闭上眼睛，闷头朝楼梯口跑。路上撞到水管、墙角，也顾不得了。到了楼梯口，摸着栏杆，朝楼上跑。

依稀听到两声阴森森的笑声，听声音正是何一民跟文牧。我害怕到了极点，感觉跑到了楼梯尽头，摸着栏杆转了个身子，大步朝前走。

我知道，转个弯就是水轮机层的地面了。没有掉进集水井，我知道赌对了。

这个时候，双腿忽然特别沉重，就好像腿上栓了铅球。

冷冰冷的声音在我身后响起，抓到你了，嘿嘿，嘿嘿。

这声音是何一民的，我从没听过他用这么冰冷的语气说话。紧跟着旁边响起一个声音，讲，别跑啦，能跑哪儿去呢。

我奋力挣扎，害怕中夹杂着愤怒，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跟我开玩笑。捏起拳头，朝后抡去。一拳打了个空，睁眼看去，哪有文牧和何一民的影子，我急忙转身，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集水井门洞，又是什么。

门口晃晃悠悠，挂着一具尸体，脸色铁青，猩红舌头吐了老长，一看就是死去多时。头发很长，把半边脸都遮住了。但无论从体型，还是下半边脸我都能辨别出来，这是林吉吉。

我吓得一屁股坐倒在地，今晚不是他值班，他啥时候跑来的？怎么会吊死在集水井门口？

因为白天的事情，我一晚上都在盯着监控巡屏，没看到过他呀。而且集水井门洞上方，光秃秃没地方拴绳子。

我这才注意到，林吉吉少了一条手臂，断臂插在门洞上方的孔里，他就挂在断臂上面。墙上血迹模糊，地上血水已经发黑。

我努力控制自己，让自己不因极度恐惧而吐出来。忽然我发现，地上凌乱写着几个字，小心引路人。

小心引路人，我在什么地方听到过这句话。说实话，我的思维几乎停滞了，回忆了好久，才想起来，那是昨晚梦里面，外婆通过唇语，告诉我的。

可是，引路人是什么？为什么要小心引路人？

一天之间，两个同事死在身边，而且死的极其诡异，我再也忍受不了这种刺激神经的事情，朝后一倒，晕死过去。

等我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旁边有个人大叫大嚷，讲，你个瓜娃子，终于醒了嗦。我转过头一看，却是林吉吉，吓得我全身一缩，忍不住抖得像筛糠。

林吉吉骂我，讲，你个瓜娃子，见鬼了嗦。你也真没用，巡个检也能晕倒，喊你龟儿天天锻炼，少打点手枪，你就是不信。这下终于晓得锅儿是铁打的了。

巡检？

我心中有很多疑问，却无法问出口，讲，何一民跟文牧没事吧。

林吉吉疑惑盯着我，讲，有个卵事，要不是他们两个，你龟儿死在球阀层，都没得人晓得。

他端了一碗面，讲，快吃，吃完没得事就上去上班。大家还等你安排工作。

我讲，这么晚了，都没得人安排工作？

林吉吉讲，安排个卵，上面都乱套了。

我问什么乱套了，林吉吉就是不讲，一个劲催促。

我三两口吃了面，跑到中控室，大家都在，七嘴八舌闹哄哄，有几个情绪激动，大吵大嚷，场面的确是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