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辰光微温（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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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回到公寓。

季晓婕在惊惧之后，如同那天，紧紧依偎在周雨怀里，没有说话，听着周雨平稳强劲有规则的心跳在耳际跃动，这是长久的焦灼等待之后获得安全的感觉，身心放松会带来阵阵眩晕，逐渐入睡。

看着自己怀里这个安静又柔弱的女人，因为酒精，因为害怕，脸颊绯红，犹如桃花暗开，长长的睫毛上悬着晶莹泪滴，轻轻颤动，紧闭的嘴唇依然透着倔犟。气息不稳，似乎在半梦半醒间，依然经历着磨难，如果梦境能够开启，周雨希望自己可以再次进入，能把这个女人带离困境，无论轮回多少次，无论重复多少次，自己的奔赴永无止境。

回想着季晓婕今晚在众人面前的慷慨激昂、在原野庭院里的恐惧无助、在自己怀里的平静安然，不禁思绪万千，无数个不同的季晓婕在他面前闪现，忧郁的、快乐的、自信的、不安的……但是每一个，都让他心动不已。

周雨把季晓婕轻轻放到床上，她太需要一个良好的睡眠了，为她盖好被子，正欲起身离开，但季晓婕的双手仍然环绕着他的脖子不肯放手，周雨越是想离开，季晓婕的双手越是用力抱紧，好象一个跌入湖中努力求生的人急于找到一块浮木，但她明明不曾醒来，双手却不受控制地环抱住周雨，那么用力。

“不要走，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求你…”季晓婕含糊不清的哀求的声音充斥在周雨的耳边，一声一声震撼着他，他做不到不动容，做不到就这样离开。

“我不走，季晓婕，我不走，我会一直在！”周雨脸上的线条在凌晨时分的昏黄灯光下温柔如水。如果此时有镜子能照见，周雨一定不敢相信，在众人面前高高在上的自己还有这样情深款款的模样，即便在与韫婷的热恋期亦不曾有过。

周雨一直守在季晓婕的床头，他不知道自己可以为她做什么，只是长久地握着她的手，让她能够感知他的存在，永远都不会放手，永远都不会被放弃。

看着一滴眼泪从季晓婕的眼角滑下，她在梦中轻轻哭泣，是因为卓一帆，因为原野，还是因为自己？周雨伸出手指为她轻轻抹去，在深深凝望她的时候，季晓婕突然在梦中双手用力，想要紧紧抱住周雨，周雨俯下身低下头的一瞬间，季晓婕正迎上前来，他的唇不偏不倚地盖在了她的唇上，甜蜜的、湿润的、充满粘性的，内心激动不已，不敢冒然侵犯，但似乎有某种引力让他意乱情迷，不禁深深吻了下去，彼此润泽的感觉。

季晓婕在睡梦中，隐约感觉有人抓紧她的手、轻抚她、亲吻她，轻声呢喃，让她不要害怕，一种暖洋洋的安全感传遍全身，这种从未有过的感觉令她陶醉，似乎想要把她整个人都占为已有，而自己唯有跟随，愿意跟随，自己的内心，不由自主地想要他。

虽是凌晨，除了星光，依旧漆黑一片，但窗外的建筑工地已经开始工作，机械迁移的巨大声响，让周雨和季晓婕猛然惊醒。这样面面相觑近距离地对视，令人心潮澎湃，呼吸着对方的气息，想象着刚才的亲近，身体似乎也开始有着一些异样的反应，竟都有些脸红耳赤，成年人的羞涩。

周雨慌忙起身准备离开，发现自己的衣角被季晓婕轻轻拉住。

“周雨，你不要走，陪我睡一会，就一会！”季晓婕轻声哀求，她不清楚是梦境还是现实，竟会那么需要他，不能让他走。可是这种强烈的渴望，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建立的？她是需要一个男人来保护自己，还是这样的渴求只对周雨有效。

周雨看着季晓婕紧紧拉住自己衣角的手，心里竟有些酸楚，为什么她总是在遭遇猜忌、伤害、**，孤单无助，自己对她的情感到底是什么，是同情还是喜欢，但是好象除了莫名的熟识感，并无任何关联，是怎样的情愫让自己无法放手。

周雨在季晓婕的身边轻轻躺下，他不敢靠得太近，怕季晓婕误会自己另有所图，也怕自己会把持不住伤害了她。感觉怎样的姿势都是不合适的，周雨又开始深深皱起了眉，感觉季晓婕冰凉的手指轻轻触摸自己的脸庞，从眉眼到下巴，每到一处，会停顿，抚摸探索，认真细致，似乎是在刻画自己心中的形象，不能忘记，郑重又圣洁。

周雨不敢动，任由季晓婕的手指游走在他身体的每一处，哪怕心中热血沸腾也不敢惊动她手指游移的路线，她仿佛是一种探索，又似乎是一种铭记，当季晓婕无意识地触摸完成后，轻轻地，再轻轻地倚靠在周雨的胸前，紧紧抱住，犹如一只小小的容易受惊的宠物，想钻入他的怀抱，周雨侧过身，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拥抱，轻轻抚拍，季晓婕终于沉沉睡去。

多少年以来，长久无眠的痛苦始终如影随行，季晓婕不明白为什么对周雨有着这样强烈的依赖，如同与生俱来存在的磁力，只可与他牢牢吸引。

在公寓的咖啡香里缓缓苏醒，这一觉睡得那样甜蜜又饱满，梦中有一个心爱的人，拥抱她，亲吻她，陪她入眠。季晓婕觉得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温暖的梦，梦里那个心爱的人会是谁？

“醒了？睡的好吗？枕头不错吧？”周雨揉揉自己酸痛麻木的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抱了季晓婕整晚不敢动，看她在自己怀里睡得如此香甜安稳，心里竟生出一种说不清楚的满足感。季晓婕睡痕依稀，努力回忆，只觉做了一个甜蜜又羞涩的梦，至于梦里那个人，始终模糊不清。她摇摇头，不愿意费神去思量，记性从来都不好，生命中那么多重要的人、重要的事，最终留下来的屈指可数。

看着周雨冲泡咖啡，动作娴熟，递给她。

“周雨，再过一周，顺利的话，配音工作应该就结束了，我在这里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的时间不多了，感谢你收留我，让我投入地去做自己喜欢的事！”季晓婕轻声说。

“嗯，时间过的好快！”周雨心中突然袭来深深失落。一周以后，这套公寓不会再有灯光为他等候，这个女人，会回到另一个男人身边，继续她悲惨的命运。

“季晓婕，我能不能问，你为什么不离开他？当他这样一次次暴力相向，你为什么要一忍再忍，这不是爱，季晓婕，你要清醒！”周雨一想到卓一帆的恶行，怒火中烧，他不明白像季晓婕这么好的女人，为什么甘愿沉沦，不愿自我救赎。

季晓婕没有回应，她只是将目光投向更远的天空，万里晴空，蓝天白云，偶有鸽子飞过，空气中有夏季栀子花特有的清香，她的眼神飘忽不定，空洞又迷茫，一瞬间，周雨觉得季晓婕离自己很远很远。

最后一周的配音工作，在周雨亲自参与监督下，开展顺利。用导演的话说，季晓婕是在用生命配音，不分昼夜，不分时辰，对自己严苛到了极点，比起周雨的要求，有过之而无不及，项目组看着季晓婕全身心投入，终于对她不再有非议，在全组的全力配合下，最后一篇章的录音工作顺利杀青。

“Tina，今天晚上七点在公司的俱乐部开个Party,把项目组全体工作人员都叫上，别忘记季晓婕，原野老师比较忙，我以后单独宴请！”周雨吩咐秘书安排庆祝，也不忘让原野远离季晓婕。

晚上七点，世纪文化员工俱乐部人头攒动，笑颜如花，热闹非凡，项目完工的喜悦感染着每个人，可是，这个项目最大的功卧季晓婕却迟迟未至。

周雨坐在入口的吧台，一直在等待季晓婕如同以往慢慢走来，一脸的恬静淡然，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浅浅的影，她会在他的身边安静地坐下，喝一杯饮料。可是，她没有来。

周雨心中有着强烈的不安，他赶回公寓，看到季晓婕的衣物已经悉数带走，好象这个人凭空消失了，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没有一丝她的痕迹留下。周雨的心里空空的，好象遗失了一件珍贵的东西，心痛不已，他推开窗，夏日南风就着深沉夜色，一点一点侵入室内，房间里似乎还留有她身上好闻的味道，只是，在晚风里，越来越淡，越来越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