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灵光微闪（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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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点，会议室里灯火通明，除了项目启动那天，全体工作人员到位，这是第二次，所有人，无论在哪里，都在第一时间准时抵达。这次的会议，和以往不同的是，宣传片的作者原野先生和配音员季晓婕也一并参与。

“各位同仁，时间宝贵，我们开门见山切入主题，鉴于我们的工作人员对这部作品的理解存在较大分歧，导致工作不能顺利推进，我们需要再次探讨和确认拍摄及配音的准确定位。”周雨环顾四周，最后将目光投向原野和季晓婕，心想，今晚，这两位将是主角，一个是作品的来源，一个是作品的灵魂，看他们如何彼此融合。

原野和季晓婕坐在会议桌的对角，对视良久，各有感慨。原野目光炯炯，身上自带学者气质，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并不出众，但有一种古典的柔美，眼睛细长，眉梢婉转，白色衬衫让她在柔美中增加了些许干练与端庄，隐隐还透着一股执着劲，原野的目光似乎正火辣辣地穿透季晓婕的衬衫，往里探究，他想知道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能对他的作品做出准确的评价，不会沦为利益驱动下的一股俗流，季晓婕在原野炙热的目光下一阵脸红心跳。

季晓婕对原野的仰慕由来已久，多部知名的纪录片出自原野之手，神秘的行踪、独特的视角、离经叛道又合情合理的言论更是争议多多。眼前的原野，一身汉服，不修边幅，胡茬未尽，却似乎隐约透着些许仙气，浅浅一看，并无突出的五官，唯有眼镜后面的深隧目光闪烁着智慧与不羁，似乎在他眼前的人事都无所遁形。

导演早已按捺不住，咽下一口茶水，急于表达。

“这个作品我们反复推敲、研究，持续半年，都非常熟悉，工作推进也很顺利，现在已经进行到尾声，还差最后一个篇章，配音完成，就能杀青！现在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季晓婕告诉我方向不对，作品想要表达的思想不准确，就是不肯配合，这不是胡闹吗？”导演指着季晓婕愤愤地埋怨着。

季晓婕知道会有这样的场面等着自己，她平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她小小的心脏不惧更多的容纳。原野坐在角落里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一幕，对这个女人有着更多探索的兴趣了。

“黄导，我们合作多年，相信您的专业经验和技术处理能力，您对前面几个篇章的拿捏非常到位，也是原野老师想要表达的效果，最后一个篇章拍摄部分我反复观看了多次，是不是在立意上存在误区，使得配音无法准确契合，时间虽然紧张，您有想过，这部作品到底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终局来收尾吗？”

周雨一点一滴讲述着自己的看法，然后他将目光投向季晓婕，期待听到她的解析。

“季晓婕，你知道，你的声音对于这部作品来说，至关重要，如果不是有特别的原因，我想你不应该让整个项目组承受这样的大的压力，我们想听到你的解释！”

众人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齐刷刷地聚焦在季晓婕身上。没有专业知识、没有系统培训、没有专家支持，她只凭自己对作品纯粹的热爱与理解，竟硬生生地把项目组工作叫停了。

季晓婕习惯性地捏紧了自己的衣角，抬头看了看周雨，希望能够得到他的支持，周雨微笑点点头，鼓励她继续。

“我觉得，一部好的作品，想要广泛流传、直抵人心，想要给这个世界、这个时代、这个城市留下些什么，不是它有多么繁华夺目、多么完美无缺、多么耗资巨大，而是它能不能打动人心，它可以有缺陷、有弊病、有疮痍，允许它的不够完美，真实且真诚地呈现出来，让它可以有强盛的后续生命，这才是最重要的。可是现在，项目组为了赶进度，提效率，掩盖瑕疵，夸张情节，无视情感，潦草收场，我如何发声？为何发声？你们有真正尊重过这部作品吗？这就是你们世纪文化想要的伟作吗？”季晓婕小小的身躯站在众人面前，昂首挺胸，铿锵有力，泪光盈盈，有失落，有惋惜，有委屈，也有批判和期待，仿佛站立在只有一个人的舞台，翩翩起舞，哪怕没有一个观众，也要把戏剧演绎完整，给它自己最真实又美好的面目。

语音刚落，角落里一阵掌声响起，原野点点头向季晓婕投以欣赏又欢喜的目光，这些话正是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告知周雨去执行的，如今在这个小女人口里清晰吐露，这让他惊喜不已，懂得，是多么珍贵的东西。

周雨看着季晓婕因为激动而脸颊绯红，声音柔和却充满力量，自己的内心在慢慢融化，这就是自己想要找的声音，自己想要的人，暗自庆幸。

“我终于听到了最好的解读！明天中午之前请项目组做好调整方案，请原野老师和季晓婕参与审核，辛苦大家！”

会议结束，季晓婕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沉默不语，不愿出来，周雨顺势牵了她的手，往公寓走。

“季晓婕，我有没有荣幸请你喝一杯？”原野拦在了前面，“感谢你为我的作品出声！”在周雨看来，自己认识的原野难得有这样正经的邀请。

“我不会喝酒，原野老师。”季晓婕不知该不该接受这样的邀约。

路灯下，周雨幽幽的眼神看着季晓婕如何做出回应，他不愿意。

“以茶代酒亦可！”袁野坚持。

“那，好吧，感谢您的邀请！”想到能与自己长久仰慕的名人共饮一壶茶，曾经可望不可及的事情，如今能够一偿所愿，季晓婕喜悦又羞涩。甚至忽略了自己的手还被周雨握在掌中。

感觉到季晓婕柔软的小手离开了自己的掌控，朝着原野的方向往前走。周雨的心里竟有一丝疼痛，这种疼痛，仿若千百年前曾经有过的感受，熟悉又痛楚。不舍得。

周雨独自一人回到公寓，和季晓婕共居的这一个月里，因为彼此忙碍，竟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看到她，只是她的生活痕迹遍布四处，吧台上多了一套音响、一盆绿植，一套茶具，窗帘换了，床单换了，地毯换了，这个小小的女人，甚至都不曾问过自己的喜好，擅自做了装饰，这种“自作主张”却带给了周雨前所未有的甜蜜感受，如同，她是这套公寓的女主人，一点一滴融入他的生活。

看着时钟已过23点，不见季晓婕回来，周雨有些坐立难安，自己是不是应该催促她回来？可是他以什么身份去要求她回来？在公司呼风唤雨的周总，在这个女人面前，竟有些不知所措，小心翼翼，唯恐跨越雷池，如同遇到天敌一般。

季晓婕的电话一直无法联通，周雨随即拨通了原野的电话。

“原野老师，季晓婕在你身边吗？一直联系不上，还有些工作细节需要和她沟通。”周雨找着借口询问原野。

“啊，那个季晓婕，她在我身边，刚才逗她喝了点小酒，没想到不胜酒力，现在云里雾里呢！”原野低沉的笑声在半夜里显得如此暧昧，这让周雨心里一惊，原野虽在业界才气过人，却是个有名的“好色之徒”！若这季晓婕落在他手里，那一定“凶多吉少”！

周雨让自己冷静下来，原野不可得罪，但是季晓婕更不能不管。

“原野老师，季晓婕现在给我制造了一堆问题，我得让她把工作完善好，您告诉我一个地址，我来接她！”周雨有些焦虑了。

“周总，你急什么，良辰美景，不要谈工作了！”原野的声音怕是酒喝多了，开始变得不再清醒，这让周雨更加担心了，就不该让季晓婕跟着原野走。

季晓婕你好吗？电话终于拨通了。

“你在哪里？季晓婕，你没事吧？回答我！”周雨的语气已经难以平静。

“周雨，我在原野的别墅，他喝醉了，把我当成风尘女子，我很害怕！”

“别害怕，季晓婕，你等着，先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来找你！”周雨扔下电话，飞也似地开车出了家门。

好在原野家的别墅，周雨还是熟门熟路的，一起共事了这么多年，对他，还是有一定的了解。按门铃一直没有回应，周雨不敢再等，多等一分钟就有多一分钟的危险，他直接翻墙过去，在别墅的警报声中，周雨进了别墅。

周雨首当其冲跑进了卧室，卧室门大开着，原野正躺在床上大睡，并无异样，只是季晓婕的衬衫却被扔在床上，是原野脱了她的衬衫？周雨只觉气血上涌，抓起衬衫，一个一个房间寻找，没有踪影。

别墅庭院里，仅穿着短小内衣的季晓婕正瑟瑟发抖地躲在树丛里，自己敬仰多年的大师，竟然会在半醉半醒间强行脱去了她的衬衫，如果不是自己全力抵抗，会是什么后果？这让她想到卓一帆，她一直不敢再看手机，甚至不敢开机，觉得卓一帆无处不在，无孔不入，随时都有可能从哪里冒出来把她带走，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日复一日地**折磨。季晓婕陷入在自己的思绪里，难以平复。

这时，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提了起来，看到周雨关切又心疼的眼神、紧皱的眉头，因为着急而气息粗重，他脱下外套包裹住季晓婕，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季晓婕冰冷的上身皮肤因为周雨的碰触而一阵颤抖。

“没事了，季晓婕，没事了，我在这里！”周雨小声安慰着，更加用力地抱紧了季晓婕。曾经对她有过承诺，不让她再受伤害，但还是没有做到，周雨的懊恼、后悔和自责排山倒海一般袭来。

再一次，抱起她，如同那一天。

前路漫漫，满天星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