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前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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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规矩，有事儿叫我们，”收拾完碗筷，宏远把西装外套往肩上一搭。“虽然我不喜欢人类，但是你至少是可以沟通的。”

“别再卡我伙食费了.....”李清风可怜巴巴地看了凌正一眼，一转身，跟在宏远身后，房门一响，两人离开了单身公寓。

“今晚又要通宵吗？”凌枫一边收拾桌子一边问道“召唤实验计划书和说明文件我来处理，具体的资料细则你来处理。”

“夜猫子模式令人愉快啊，工作效率百分之二百难道就是极限吗？”凌正叹了口气，少见地掏出电子烟来，凌枫知道，每每凌正做出这种关乎到自己前程的决定的时候都会做出这个动作，虽然她知道那个倒霉的电子烟杆从一开始就是坏的，上次凌正从一个哥布林商人手里用两块的假银币换的。一个晚上，两个人，一个奇迹。”

只要文字，文书工作就必不可少，即使是异能者组织也不例外，时至今日，虽然意念速写和机械记录仪器已经普及到五十块钱可以买一堆的地步，召唤仪式的申请表却还是在坚持使用最原始的手写和印章。原因很简单，越复杂的流程，可能出现的问题就越多，相反，看起来越简单的方法，反而最有效。目前唯一有效的造假方式就是仿造笔记，可惜，所有有权限申请召唤仪式的人全部都被登记在册，神殿针对这一环节采取了一系列保护措施，交上来的表格只要对照一下填写人的字迹，就可以分辨真伪。当然，肯定有人说，人的笔迹是可以模仿的。没错，不过，在这个笔只是用来在文件上签名的时代，每个记录在案的人的笔记特点都是经过严格保密，采用了包括但不限于模仿惩戒咒语、模因病毒污染的方式进行封装，再厉害的异能者，就算是偷出来，只要动笔就会血溅当场，还会祸及家人。所以，绝大部分被有用心的人都不会打模仿的主意。他们一般都会选择胁迫一个有权限的人，威逼利诱他们进行召唤。

但是，凡事都有例外，凌正虽然没有异能，但是在如何骗过检查方面却具有过人的天赋，它是第一个成功以合法的方式骗过了字迹检查，实现了双人权限共享的被授权者。

方法很简单，也很原始，只要凌枫和凌正的字写得一摸一样就可以了。

可能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缘故，凌枫的在穿越伊始就和凌正共享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其中共享程度最高的莫过于两人的字迹，凌枫写出来的文件就算是最熟悉的凌正的人也只能通过写作风格来判定改文件是不是他的亲笔。而凌正在一次偶然的失误中知道了这个独特的属性之后，便开始有意训练凌枫，以至于到后来，所有人都无法分清文件到底是出自凌正还是凌枫了。这种便利为凌正节约了很多时间用于其他的活动，比如睡觉打游戏，

现在的凌正兄妹开启了通宵工作模式，凌枫找出自己的抱枕和床桌，往沙发上一蜷，伸个懒腰，推推眼镜，接着，表格开始如雪片般从她的笔下飞出来。而凌正，甩掉外套，挽起袖子，站在书架前，如一名钢琴演奏家一般，熟练地从书架上找出自己需要的资料，打开对应的页码。

“这次的召唤实验填报，我们可能要好好复习一下基础知识了。”凌正抽出《异能者测试等级图鉴》，“因为逆向召唤实验与其说是我的知识盲区，不如说是全世界的知识盲区。”

“无论是召唤性质还是召唤等级都需要重新定义，安保措施也需要调整，大工程啊。”凌枫看着眼前成山的文件，伸了个懒腰，“看起来，这次中间人要被累成夹心饼干了。”

“来吧，开工，第一份文件，召唤地点报告，我们需要那种什么等级的召唤基座。”凌枫推了一下眼镜，“夜幕、血棺还有阿房，我猜你不会选夜幕的。”

“没错，”凌正走到桌子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夜幕是军团最鼎盛时期开发出来的，便宜、耐用，实用性型高，但是毕竟已经是十几年前的设计了，能不能承受这种毁灭性的时空裂缝还是两说，何况他还采用的是星光血泪这种一旦激活善恶属性就会一边倒的东西当作冷却剂，一旦召唤出来的怪物善恶属性倒向了相反的一方，到那个时候可就不是血腥玛丽周那么简单了。何况，就现在军团那个半死不活的样子，能派出多少技术人员都是未知数。”

“所以阿房是首选了？”凌枫歪着头准备勾选，却被凌正拦住了。

“阿房是精灵联盟最近猜开发出来的，虽然数次近乎不可能的实验证明了精灵联盟的实力，但是能和这样的系统配套防护设施实在是太少了，缺乏可靠性，何况，”

凌正拉开衣领，大小姐的刀伤还在，只不过变成了看起来相对无害的黑色。

“我绝不能让大小姐知道我其实有自己的倾向，”凌正看着伤口，眼中满是愤怒，“虽然我已经厌恶了那些吸血鬼高高在上的嘴脸，但是惹不起。”

“可是他们的召唤场所漏洞太多了，”凌枫咬紧嘴唇，“一旦发生问题，空间和时间任何一种因素产生的错误会无限制扩大，到时候神殿的召唤场所又要瘫痪一个月了。”

“谁都清楚这些漏洞都是他们自己搞的，”凌正说到这里咬牙切齿，“他们故意留下这些后门，为的就是掌握监控所有的召唤活动，这也是他们为什么疯狂打压精灵联盟的原因。”

“所以.....”凌枫看了看凌正。

“还是得选血馆，”凌正皱着眉做出了决定，“但是，私下申请一份阿房开启最高戒备，这不是浪费，你直接找你那个朋友审批，注意，不要走正规流程，这不是违规，只是必要的自保。”

“Check.”凌枫三下五除二解决了表格，一个响指，纸片自己飞进了凌正的公文包，“下一项，异能者等级。”

“实话实说，这个我也在想，我们现存的两套标准都不太好评价。”凌正从书架上抽出两本书，放在凌风面前。

“目前我们的世界现行的标准是两套，一套是以血族科学家泰勒提出的种族能力划分法，按照种族和能力的高底划分的等级划分法，种族基本分为四种，血族、狼人、人形还有怪物，能力等级分为六个等级，应用级、精英级、领袖级、神级、灭世级。”

“还有一个创世级，不过我觉得基本没用，上次出现创世级已经是即一千年前的事儿”凌正打开书，随便翻开一页，“另外，这个学者的经典理论就是所有能力之间是进化关系而不是能力对等关系，很明显，这就是为了把狼人定义成低等而产生的能力，虽然这几年不断更新，但是精髓却根本没改变，虽然那本书我看过好几遍，但是还是很不爽。”

“或许我们可以试试狼人和术师共同研发的综合分类法？”凌枫抽出那本标题为《公正审判》的书，“按照等级分类没意思，试试按照能力分类？我很喜欢林光和佛朗克的说法。”说着，凌风拿起书，翻到第二页。

“任何异能在获得伊始便没有高底贵贱之分，每个中异能都有它存在的价值，因此，我们将异能分为战斗类与辅助类两个大类，战斗类分为近战型、远程型和兼备型，辅助类分为守护类、生产类和工作类。”

“这段话上次考试的时候全文背诵，错了一个字被扣了一分，”凌正点点头，“但是，他们两个还是没脱离异能者的天生论，所有的属性都是固定的，比如说，林光就公开否定过逆向召唤到存在可能，佛兰克也曾经明确表示任何违背善恶二元论的召唤仪式就是扯淡。这种理论虽然看似公平，其实还是固化了对于异能的认识，异能不可改变。”

“最近看到精灵那边提出了一套全新的召唤理论，”凌枫说着拿出一份打印的文稿，“我托朋友弄到的，现在还没出版，但是已经得到了授权。”

凌正一言不发，翻开了书本，看了两页，有放下了。

“这个人我认识，他之前在我这里买过一份通行证，然后给了我一份赠品，那时候我还不出名，他还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精英级辅助研究员，没想到现在都成了知名学者了。话说，他应该是为数不多的以破坏善恶二元论为任务的学者吧。”

“没错，所以他的理论总是有很大争议，以至于没人敢用，从某种意义上反对他都快成了一种正确了。”凌枫拿起表格，先把一些无关紧要的官话写好，“不过，我觉得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只要有利于现实，就不能局限于已有的框架，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理论革新。”

“前提是你得拥有像俄国人一样强悍的战斗力才行，”凌正笑着打断，“至少也要有一群敢于为了理想付出现实的代价的有志之士才行。”

“俄国人？”凌枫不解，很明显，这触及到了她的知识盲区，“什么是俄国？”

“狼人军团给自己的战斗部队——雪熊特战大队起的名字，我也搞不懂那些家伙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起名方式，相传那些以一挡百的家伙都是从一个叫西伯利亚的地方穿越过来的，这是他们的自称。”

凌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算是认同了。

“用吧，反正到时候出了事儿他们会直接把锅全都甩给精灵的，毕竟吸血鬼和狼人之间只是种族差异，和精灵之间那可是文明的沟壑，种族差异上了床生了孩子就能和解，文明的差异可是要打到一边退回石器时代才算罢休。”凌正说到这里打了个响指，其实凌枫原本是个很淑女的乖孩子，打响指这种流氓做派基本上都是凌正教坏的，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说两个人打响指的方式很相似。

“下一项，风险评估。”凌风拿起另一份表格，“风险等级，其实我觉得完全够最高戒备了，要申请K级空间扭曲防护吗？虽然我觉得根本申请不下来，那些老顽固巴不得把你炸死。”

“我也不会申请的，”凌正揉揉眼睛，“你也不想想，要是被媒体知道了有人申请那个和血腥玛丽时间同样等级的防护，我还不被人翻个底儿朝天，到时候要是那些家伙都翻出来，我这个白手套可就危险了。”

“那你准备......”凌枫从抱枕堆里抽出一个粉色的小猪放在自己身边，她已经知道了凌正的答案，但是，无论推演过多少次，她还是无法接受。

“申请最普通的等级，不要引人注目”凌正“反正到时候他们会给我卫队的，那些人就算是为了自己也会拼尽全力的。”凌正把电子烟收回去，拿出漆木的烟盒，从里抽出一支真的烟来。“

“你知道吗，”凌枫三下五除二写完了手中的表格， 接着凑过来，指尖燃气一缕蓝火，帮凌正点上。其实一开始她不喜欢凌正抽烟的，后来待久了也就习惯了。“这么长时间以来，你是我见过的逆天而行成功次数最多的人，没有之一，这算是运气吗？”

“可能，但是也有可能是因为我经常置身事外，”凌正笑笑，“不端饭碗就没人管得着，没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被人利用。”

“打不过就加入，斗不过就投降。”凌枫模仿凌正的口气说出了接下来的话，“身为中间人，我有权利保持中立和加入任何一方。”

凌正一脸“我的妹妹是不是个傻子”的表情看着凌枫，实话实说，你很难想一个以智慧和文静著称的预言家模仿一个成天和各种怪人混在一起的江湖骗子的表情吗？我相信如果画出来喜剧效果会直接拉满。

“ok，现在三门小钢炮搞定了，现在就剩下。”凌枫从手腕上解下皮筋，将秀发盘成马尾辫，“二百五十份表格就写好了，其实我们都清楚，只要召唤三要素解决了，剩下的无非是简单的复制。”

“来吧，一个通宵解决，这次搞定了应该有整整两个礼拜的冷却期，到时候再好好休息。”凌正擦了擦眼镜，“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休假。”

“开工！”

月光如水，再窗台上荡漾着，微弱灯光，再凝重的夜色中苦苦挣扎，没人知道她和他在守护什么，也没人明白他们在坚持什么，就想身居月宫的金蟾永远不会理解为什么地上的会相信琼楼玉宇中隐藏的是无尽的寂寞与永恒的孤独一样。

“其实我觉得你的先知能力就是从那时候觉醒的，”我打断了凌正的故事，此时，我们正坐在宫殿的露台上，黑铁铸成的露台上满是神秘的符号，窗外还是那片废墟，不同之处在于远处的硝烟以及枪炮的轰鸣声。“说来你可能不信，我也算是个俄国人，只不过我更喜欢叫她......”

“不重要，”凌正摆摆手，“写出来就过不了审了，不过我倒是很清楚，在你们那边，穿越需要上级审批，而且是有计划有数量的，那时候你们输入这个位面的异能者的素质真的不是一般的高，不像现在，全是酒鬼。如果没记错，有个叫泽林斯基的，那家伙还掌握了机械工会，你认识他吗？”

泽林斯基？一听到这个名字我想吐，要不是他，我也不至于丢官罢职，在扔到仓库里没人在乎。

“有时间我们再细说吧，”凌正似乎看出了我的不快，抱歉地笑笑，“后来他还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不过你应该很喜欢听李清风吊打他的那一段。”

“不胜荣幸，”我端起茶杯来嘬了一口，其实我不喜欢喝茶，只是喜欢茶具和喝茶时的优雅。“现在让我们继续吧。”

“最后一页，check，哥我不行了。”凌风颤巍巍地把最后一份表格，举过头顶，递给凌正，接着，扑通一声，栽倒在早就准备好的抱枕堆里，团成一团，闭上眼睛开始睡觉。此时，她的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对洁白的耳朵，身后也露出了一条银白色的大尾巴。凌枫下意识地把尾巴盖在自己身上，蹭了蹭，呼噜了两声，睡着了。

“辛苦了，小狐狸。”凌正勉强支撑着站起来，久坐之后的眩晕让他感到恶心，而失血过多则放大了这种痛苦。他原本想用兴奋剂顶一下的，想到上次自己差点被史蒂夫的药给变成怪物，又把蓝水晶的小瓶子放回去了。

其实也不难理解，但凡还有第二条路，凌正也不会选择这样一种生活方式，无休无止的表格和文件一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降临的危险以及无时无刻不纠缠着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的焦虑，换成一般人，早就被压垮了。可是，没有异能，没有地位，更没有认可，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除了面包、清水还有工作以及无限度的容忍以外，真的没有选择。凌正很清楚，所以，每次遇到这种损己利人的活儿的时候，别人避之不及，他却趋之若鹜，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向那些将世界操纵于股掌之间的神明们证明，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他不需要改变世界，对他而言，每个月的工资和补助刚好够活就行了。

不过现在可不是感伤的时候，凌正拿出风油精在太阳穴上点了点，从旁边拽过来一条毯子给凌枫盖上，接着，把桌子上填好的表格一股脑塞进公文包里，推开公寓门，准备面对全新的未来。

一路无话，在申请处几乎没遇到任何阻碍，当班的组长还一个劲儿地给自己赔小心，当然，凌正知道，那个油腻的光头矮人从来就看不起自己，他看到的无非是自己的申请表格上那几个高级的印章而已。

就算想弄脏白手套，也要看看带着白手套的人是谁。就算神殿内部的那群激进分子再嚣张，面对“两龙一虎”——狼人、血族还有精灵，也不得不放尊重一点。

最好快点，毕竟下个月还要考高级咒语翻译六级呢，反正没做好自己也奖励，作不好也就不需要补偿了，所幸糊弄过去就好。凌正强忍着恶心向那个光头举了个躬，走出申请处，心里反复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一个没留神，和门口的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呦呵，凌大少爷今天好兴致啊，主动投怀送抱，如此我怎好拒绝啊。”被撞的人不但不生气。言语中反而充满了诙谐。凌正一听这个声音，心里一紧，完了，撞到谁不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