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黑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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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他们两位大可不必如此杞人忧天，此时此刻，休息室里，凌正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豆大的汗珠从头上滚下来，着实狼狈不堪。

傀儡稻草人虽然可以转移伤害，但是使用者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转移的伤害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强。一般敢于使用这类东西的基本上都是身体的某种抗性极强的能力者，而选择的反噬效果一般都是中毒和虚弱这类伤害低且不致命的效果。比如，凌正的朋友史蒂芬就选择的是中毒，而他本人恰好是个邪术专家，尤其擅长巫蛊，这与其说是反噬，不如说是提升修为。而凌正为了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选择了一种最痛苦的反噬方法——抑郁。换言之，转移的伤害越多，内心产生的抑郁感就会愈发强烈。具体的能量转换标准是，转移被人砍一刀收到的伤害，大概相当于被关在一座黑暗的密室中关十分钟，以此类推。而刚才鬼狼的那一拳，大概相当于三发二百二十毫米的“斯大林之锤”直接命中，这种口径二百零三毫米的苏联制式火炮，可以轻松炸出一个直径六米的大坑。

虽然已经习惯了，但是真的很难受，但凡接触过抑郁症的人都明白，真正的抑郁症患者是绝对不会有精力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什么长篇大论的。对于一个被活埋进棺材里的人而言，连呼吸都已经是拼尽全力了。在这种人面前大谈道义和责任，本身就是一种残忍。

两场考验之间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凌正用了二十五分钟时间来解决无可抵抗的自杀欲望，这应该是最长的一次了，毕竟，往常情况下，凌正根本就不在乎。

此时，在凌正身后的茶壶上，一只白色的小蝙蝠正趴在上面，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凌正，刚才凌正的所有表现，在休息室的暗门背后，一男一女两个人，坐在一面镜子前，男人一身黑色长袍，兜帽遮住脸，正拿着羽毛笔认认真真地记录刚才的一切，那位女士一身黑色的长裙，镂空的纱薄纱令人浮想联翩，不过，那双眼睛被一团黑雾遮掩，似乎在隐藏着什么恐怖的东西，偶尔，一道鲜红的液体会从黑雾中渗出来，像是泪水，但更像是噩梦的生产原料。

“我以为他会被鬼狼吃掉，”黑衣女子带着玩味的表情欣赏着凌正的惨象，“看样子他付出的代价不小，如果只是为了活着，他还不如刚才就被那些没脑子的野兽吃掉。”

“他要是知道我们需要他做什么，估计会直接自杀吧？”巫师的长袍里，一个嘶哑的声音从面罩的缝隙里挤了出来，听起来活像刚刚复活的尸体从坟墓里伸出的手臂，苍白而令人厌恶。

“你说老头子们为什么不让我们来干掉那那些代表呢？”女子略带慵懒地伸了个懒腰，一时间，妙曼的身姿一览无余，整座办公室里，令人神魂颠倒的气体弥漫开来。“反正离了他们我们也照样能解决。”

“这样的脏活，帝国三皇之一的家族会亲自接手？”巫师发出一阵阴冷的笑声，“就算你们向独占实验成果也必须要找一个合适的白手套，难道不是吗？”

“劝你老实点，”女子的眼睛闪过一道凶光，“别忘了你们的术法都是谁投的资，高级奴仆也应该跪着。”

“遵命遵命，”巫师无奈地摊摊手，“大小姐英明神武。”

“让他进来吧，”女子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寻找出口的凌正，“本小姐让他以平等的礼仪朝觐，”说到这里，大小姐冷哼了一声，眼前的黑色骤然散去，一黑白颠倒的眼睛中，满是神明对待蝼蚁的怜悯。“如果他还能站着的话。”

巫师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是黑雾散尽的一瞬间，还是忍不住一个冷战。

血族都是这个样子，他们喜欢异文化，原因却是异文化会按照他们的口味进行自我阉割，心甘情愿地把自己关在培养皿里自我贬低，从而满满足他们的主子的猎奇感与新鲜感。其中不乏一些真的发自内心的“皈依者”，实话实说，那些家伙，无论是精灵、狼人还是术师机械师，除了不是血族，比吸血鬼还吸血鬼。据说还有人专门研究过这些家伙的心理，最后的出了个“帝国昭昭天命”的结论。当然，其实如果这个术师问问凌正，他就能学到一个叫做“皈依者狂热”的新名词儿，以他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出本书。

真希望中间人也能像调戏鬼狼一样收拾你小魔头，巫师咬咬牙，抬起面具擦了擦额角的冷汗，面具下，隐藏着一张清秀的少年的面孔，如果再仔细一点，还能看到面具下面有个变声器。看得出来，他是故意打扮成这样的，目的是为了讨好这个大小姐。

此时的凌正刚刚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公文包里有备用衬衫，至于为什么公文包里能装那么多东西，在这个龙安上计价器就是出租车的世界，能让一个公文包里面装很多东西的魔法或者机械应该和街上的奶茶店一样多了，正在他寻找下一道暗门的时候，一道白光撕开墙壁，凌正的世界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这种状态持续了五秒钟，在一睁眼，休息室已然不见踪影，此时，他正站在一片漆黑的墓园中。阴风四起，鬼哭狼嚎，不时有几只红眼睛蝙蝠飞过，四周的坟穴被挖开了，棺材不知道被那位艺术家竖了起来，黑漆雕花的阴沉木散发令人压抑的冷香。

吸血鬼们的审美总是令人难以理解，凌正咬咬牙，挤出一副谄媚的笑容，踩着满地的骷髅，一步一步走上面前的台阶，不难猜，那个血族肯定在上面等着自己。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十二步、十三步。

“没想到你还挺了不起的，”正当凌正准备迈出下一步的时候，看似漫无边际的楼梯轰隆一声变成了碎片，一位长着蝙蝠翅膀的少女，悬浮在空中，托着下巴，一副戏谑的表情盯着凌正，“一般的异能者走上不超过五步就会精神崩溃而死，莫不是因为你根本就没有异能吧？”

“回伯爵大人，正是如此，”凌正单膝跪地，毕恭毕敬地回答，这一次不仅是姿势，连语气都多了几分谦卑，“小人没有异能，因此十三刑无法施展天威，还望伯爵恕罪。”

一阵近乎狂妄的笑响彻夜空，凌正内心一阵窃喜，看来长期观察（饲养）宏远得到的经验一点错都没有，血族果然都喜欢彩虹屁。

“算你会说话，本小姐允许你抬头，”少女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喜悦和骄矜，显然，对于凌正的臣服她很满意，“如果你愿意直视我的话。”

凌正缓缓抬头，眼观鼻，鼻观口，口问心，可就是不看眼睛。

“怎么，本小姐的话你敢不听！我命令你，抬头！”

一瞬间凌正感觉到一双冰冷的大手粗暴地捏住了自己的脖子，接着狠狠地向上一抬，自己迫不得已，只能抬头，正好对上那双眼睛。

恐惧，彻底的恐惧，白色的瞳孔和黑色的眼底如同灼烧的地狱，背叛、欺骗、傲慢、一切一切人性中最黑暗的因素，轻而易举地攻破了凌正的防御，冲进他的身体。

少女打量着失神的凌正，仿佛很满意自己所作的一切，全然没注意，凌正的白眼其实是自己翻的。

五分钟，如同五个世纪。主要是因为翻白眼实在是太累了。

“行了，你现在可以回话了，如果你还能说出话来的话。”吸血鬼小姐看着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凌正，摇摇头，伸出食指在他头上戳了一下。

这一下还真管用，刚才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的凌正突然翻身直接匍匐在地上，看样子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吹得再厉害，下等人终归是下等人，”吸血鬼小姐掏出丝巾擦了擦指间，这不是轻蔑，她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这样，触碰虾等生物之后必须保持清洁，接着，一团黑色的火焰将丝巾烧成灰烬，“听着，我没兴趣问你什么问题，只是告诉你，我可以保证你的安全，只要你答应把在实验过程中帮我做点手脚，不介意吧。”

趴在地上的凌正点点头，表示一切听从指挥。

“很好，这才是劣等种该有的态度，”写血鬼小姐满意地点点头，在空中挥挥手，一根漆黑的卷轴出现在凌正面前，那是一根用龙骨做的卷轴，上面写满了拉丁文，凌正一看就明白，是契约书，抓捕奴隶的时候常用。

“现在本小姐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听到啦吗”少女缓缓落在白骨堆成的阶梯上，黑色的翅膀化作两团雾气，轻轻托住少女的娇躯，画面之香艳，足以令最虔诚的苦行僧心猿意马。

不过对于凌正而言，此时，面前的人就算变出一副佛陀的样子，也难以掩盖黑暗中近乎疯狂的傲慢与居高临下的威严。事实证明，恐惧面前没有英雄，泡妹子也要分清时间地点场合。

“你是想当一秒钟的英雄，还是一辈子的狗熊？”少女打了个哈切，看样子她已经厌倦了现在的玩法，想找点全新的乐子。

“回小姐，我是人，不是熊，所以无法回答。”凌正的声音有气无力，一副刚跑完铁人三项的样子。

尽管受到过严格的情绪控制训练，大小姐还是笑得花枝乱颤，显然，这个长期在贵族圈子里活动的家伙没在大排档吃过东西。第一次接触这么通俗的俏皮话让她倍感亲切，或者说优越。

“早就听说，你这个中间人什么角色都敢见，什么钱都敢拿，还以为你是个胆大包天的家伙。没想到，居然是个胆小鬼。”

“蒙各方信任，得以尽吾齿，哪有什么胆大包天，混口饭吃而已。”

看着面前人的搔首弄姿，趴在地上的凌正一阵恶心，还各方信任，还胆大包天，我要是有你莫比乌斯•佛拉德一半的实力我用得着吃这碗饭吗？佛拉德家族的二小姐，血族帝国的第一议长，世界范围内战斗力排名前十，万一哪天不开心了，随便找个什么就可以直接发动一场代理人战争，抢个盆满钵满，你可是快活，就像你的名字一样，莫比乌斯，没正没反，没大没小。

何不食肉糜看似愚蠢，实际上是一种非常普遍的现象。就像坦克无法理解什么叫违章停车，鹰永远无法理解什么叫为什么不下蛋就要被炖汤一样

心里想归想，脸上可是一点都不能带出来，凌正偷眼观察着德古拉大小姐对一举一动，心里兀自盘算着下一步怎么办。

“听好，凌正，”莫比乌斯小姐俯视着趴在地上的凌正，“我理解你困境，也愿意赋予你仁慈。我给你的东西你肯定知道怎么用，不用骗我，你在我们这里拿过多少卷轴我一清二楚，估计现在给你工具你都能自己写了。”

凌正沉默了，他很清楚在召唤实验之前给自己这样一个东西意味着什么。

众所周知，在召唤进行前，任何一方的势力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干涉，包括但不限于奴隶卷轴、项圈、心灵控制器。因为大家都知道，对于被召唤出来的异能者虽然能力很强，但是往往都是一张白纸，所以铸定记忆和第一印象都是异常重要的，因此，一开始各大势力勾心斗角，直到一次召唤实验，各方投入的力度过大，导致了四百名穿越能力者精神崩溃，在起源神殿内部大杀四方，也就是现在哪怕是作为历史研究员的凌正都只能晚上躲在漆黑的屋子里拿着手电研究的“血腥玛丽屠杀事件”。这次惨重的事故差点毁了神殿。不过也算是塞翁失马，经历了那次胡乱之后，六大组织联合签署了《召唤实验协议》，明确规定任何人不得以任何手段干扰召唤，，所有拉拢行为必须在召唤实验完全结束之后进行。虽然，这个协议的实际执行情况还是令人担忧，但是，至少没人敢公开乱搞，也算是一种维护稳定的方法。

而这次的实验狼人、吸血鬼、术师都派了人，估计机械工会和精灵也肯定会派人来，看样子吸血鬼们是不打算公平竞争了。虽然这种事儿司空见惯，但是如此大阵势的召唤，一旦事情败露，血族必然会把自己撇个一干二净。而自己，呵呵，反正卖了也不值钱。

“我知道你在犹豫，放心，如果做成了，本小姐可以封你做个侍卫官当当，”说着，吸血鬼小姐抽出一把银色的短剑，用剑尖勾着凌正的下巴“但是，如果你敢拒绝。”

短剑冰冷的触感沿着颈部向下，最终停在肩膀，一阵金属撕裂血肉的声音，凌正感觉到一阵刺痛，接着，好像有什么东西进入了心脏。

“身为中间人的你自然知道血族的规矩，背叛的话，小心你的骨髓被当做甜点哦。”

说完，周围的一切变得渐渐模糊，凌正缓缓抬起头，看了跟在吸血鬼小姐身后的术师一眼，术师似乎读出了什么，摇了摇头，一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坟墓、骷髅、统统消散，剩下的只有休息室，这次比上次的更舒适，而且不在只有茶水，而是增加了不少点心和饮料，比如各种不同款式的橘子汽水。据说，每个省都有一种自己的橘子汽水，其分类之精细，要求之严格不亚于红酒。

“佛拉德家的二小姐，”凌正擦擦头上的冷汗，伸手拉开刚才衬衫，伤口还在淌血，只不过，血液在刚刚流出体内的一刹那便如同被什么东西吸走了一样。

赶快，凌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蓝色的药瓶，上面镂空雕刻着狼人近卫军的图案，拔掉塞子，将里面的药水一股脑灌了下去。

近卫军内部血族猎手专用的感染阻断药，可以抵抗伯爵以下不包括伯爵等级吸血鬼的诅咒和异变，按理说这东西一般的人根本搞不到。可是，别忘了，凌正常年和危险打交道还没有人身意外保险，这类小细节要是不重视，很容易丢掉性命，甚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为了保证在和血族们打交道的时候不被当成食物，凌正专门找了狼人精锐部队“雪野”近卫团的某个小队长，换到了八支强效阻断剂，今天正好是最后一支。其实，一开始那个小队长是拒绝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小分队马上就要解散，再加上凌正给的真的太多了，所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其实凌正拿到货之后只留下了一支，剩下的七支，他高价卖给了一个被吸血鬼抓做血仆的富商，然后用这笔钱帮一个冒险者工会里的办事员赎回了自己妻子，从他手里还走了一把所谓的“奇怪的火铳”。当然，凌正很清楚，那把所谓的“奇怪的火铳”和柯尔特公司生产的某种型号的左轮几乎一模一样。

早知道多留下两支了，实话实说，被这个等级的血族下初拥还真是第一次，有没有用自己也真不知道。

还好这次没出现过分的皮外伤，凌正站起来，就着茶水来了块印花蛋糕，实话实说，血族们虽然骄傲且狂妄，但是厨艺真心不错，比外边蛋糕店卖的好吃多了。不过，还是太甜了，没有楼船街老白家槽子糕好吃。

享受完糕点，凌正刚想坐下，一阵铃声响起，是一首轻音乐，凌正为了一个特别的人设定的。

“哥，你今天还来吃饭吗？”电话另一头，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平静、温柔、典雅，如山巅的积雪，亦如雨后的青草。“是不是有事没和我说。”

“来，放心，”凌正深呼吸，尽可能地掩饰自己的疲倦，“晚上我还来。医生怎么说，是不是.....”

“咳咳......”

凌正耐心地等着对方咳嗽，小姑娘身体似乎身体不好，这一咳嗽就停不下来了。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介绍了，电话那头，是凌正的妹妹，血亲妹妹预言家凌枫。

其实也不算奇怪，针对身体素质比较脆弱，但是有特殊能力的异能者。神殿一般会通过检测【其实就是抽签】，为TA确定一位监护人，而凌枫和凌正有着相同的姓氏，而正好，当时力量型异能者大行其道，对于预言家这类偏科选手并不怎么重视，因此，虽然两个人异父异母，但是，这个累赘还是被推给了凌正，顺便安了一个亲兄妹的名号。

谁也没想到，凌正居然当真了，不仅没抱怨，反而一心一意地照顾凌枫。照顾生活起居那只是最基本的，凌正负担了全部的治疗——要知道，凌枫刚进入异世界的时候，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就在大家只需要做一个临终关怀就完事大吉的时候，凌正这个疯子居然直接把自己身体里将近一半的血输给了凌枫，用这种以命换命的方式把凌枫抢了回来，当然，他自己则在抢救室里躺了整整三天。别问为什么，凌正不是异能者，造血全靠红骨髓和花生大枣。凡人之躯，三分之一的血已经是极限了，就算有宏远和史蒂夫这两个血液专家的扶持也是在阎王殿转了三圈啊。

不得不说，凌正赌对了，凌枫确实是个令人心安的角色。虽然自己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但是却从不歧视凌正。相反的，在大家眼中，凌枫是一个理想型的妹妹，这也算是她哥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

只有凌正自己知道，对于他而言，凌枫，是他黑暗中的光。

“哥哥，接下里你千万小心。”凌枫停止了咳嗽，断断续续地开始继续说话，凌正听得出，她那单薄的身体喘得令人心疼，“接下来很危险，如果可以，回来吧。”

凌正心里一紧，要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在日常生活方面一窍不通甚至有点糊涂，记得有一次吃早饭的时候，凌正没给她准备好爱吃的草莓酱，她直接摔门在屋子里自闭一天，直到饿得受不了了才出来。作为一个经典的宅女，凌枫每天消耗了大量的零食，凌正那点可怜的食品兑换卡基本上全都送进来她的肚子里。在别人眼里，凌枫温婉大气，举止不俗，一副超脱的样子，再配上可爱的外表和渊博的知识，在其他人看来就是理想型的妹妹，甚至有人认为凌风的存在是他哥唯一的优点。可是对于抱着一大堆吃的和玩儿的站在门口的连哄带骗让她出来吃药的凌正而言，与其说是妹妹，不如说是一只仓鼠。凌枫在零食方面的品位堪比最优秀的品酒师，这一点连自诩为吃货的凌正都自愧不如。毕竟，凌正自己也做不到仅仅凭借味觉就分辨出帝国阳光小镇产的草莓和狼人军团北土产的草莓的区别。好在凌风的爱好和凌正类似，而凌正自己买的书也足够凌枫看好久，否则要是她迷上了什么其他的东西，比如全息魔力建构游戏，估计把凌正卖了也不够买一台水晶主机的。尽管如此，在预言方面，她还真是从没失手过，记得之前有一天，凌正忘了给自己的史莱姆饲料，闹钟没报时。一时间折腾了得热火朝天，正在凌正匆匆忙忙收拾好一切马上就要出门，凌枫突然毫无征兆地昏倒了，一量体温，四十二度。这下凌正彻底慌了，连假都没请就直接抱着凌枫跑去了医院，因此被扣了一个月的奖金。结果，那个穿着道袍的江湖郎中检测了一大圈，得出结论——昨天晚上睡觉忘了关窗户了，而且凌枫醒过来之后第一句话就是“我是故意的”。气得凌正在准备晚餐的时候差点把凌枫的草莓酱换成辣椒。

第二天，“血腥玛丽周”的消息被登载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新闻编辑们还极富诗意把“无人生还”四个字儿写在了头版头条。

那天晚上回来，凌枫收到了一立方米的精装零食和四箱顶级草莓酱，这是凌正用攒了两年的桑德斯怪物食品店精品食品卡换的。之前他都藏着没拿出来想，就怕凌枫看见以后直接卖萌撒娇然后横征暴敛 。据说当时店员们听到凌正的要求以后，先是全体目瞪口呆，接着，纷纷表示会打折，有些人还红着眼圈握着凌正的手说别担心肯定会恢复的。据说是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平时在他们这里买根冰棍儿都要讲价的铁公鸡怎么去了一趟医院就突然如此慷慨大度。最终他们请示了经理开了个碰头会，一致认为凌正得了绝症，需要享受生活。因此，那天凌正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优待，虽然到现在他也没弄明白为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草莓酱的作用，最近凌枫的身体好了不少，原本以为这次换季能好一点，没想到，这倒霉的双日同天，一冷一热，还是感冒了。

想到这里，凌正居然有些哽咽。他几乎闻到了刚出锅的白米饭的香气，配上炒好的西红柿鸡蛋，溜肉段，还有温好的酒。

上天保佑，但愿今晚还能再踏进那道门。

沉默，令人心疼的沉默。

“一会我去给清风大哥和宏远打电话，”凌枫明白了个八九不离十，“一会结束了告诉我，他们也想找你，一起吃点东西。”

“好....等我”凌正挂断了电话，抹了一把脸。

此时，电话的另一端，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凌枫身上，乌黑的秀发披散在肩头，宽松的睡衣在她单薄的身上无力地匍匐着。凌枫天生一副狐媚相，无论身上衣服如何，总是有一种射人心魄的美感。此时，她呆呆地盯着眼前水晶球中的一片黑暗，身边，塔罗牌、罗盘、狐狗狸占卜以及各种道具四散在身边。

预言到糟糕的结果并不可怕，自古以来，命由己定才是正道。可怕的是连预言的结果都没有？

想到这里，少女抱住被子哭了起来。

世界真的和凌正过不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