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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狱十八号(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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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地狱十八号(二)

地藏和旷典王的对话,让我第一次知道了云界的故事,知道一万五千年前云界在与天界的战争中败得很惨,连国土都被炸掉了,云君也战死了,从此两界结下了深仇大恨,战事不断。只是云界大陆曾经在哪儿?我虽疑惑,但它不是眼下我该考虑的事情。

地藏可是我的亲人,十八号却对他这般说话这般态度,我心生不悦,不想给他治病,心想既然他使无数生灵涂炭,罪恶的确滔天,受伤不治而死也算罪有应得。

可能是因为刚才情绪激动,十八号左边嘴角开始渗出血来,一点一滴滴在胸前紫色长袍上,他将手放在胸前运气疗伤。

看着看着,不知为什么,我心里竟然又对这个坚毅刚强的魔头有了一丝敬重。天神们没有将他挫骨扬灰而是将他囚在这里,原来是放他一条生路;地藏施这层仙障也是为了保护他,何况地藏叫我救他。罢了罢了,不要他死一定有要他活的理由吧。于是,我将药箱里的药全拿出来,一一摆在他面前。顷刻间浓烈的药味弥漫开来,我则静静地站在一旁。

他睁开眼,看看面前的药,然后冷冷地睥睨着我。

我说:“前辈,你久经沙场,想必对治伤的药十分熟悉,而且前辈的伤只有前辈自己最清楚,所以晚辈不敢班门弄斧,请前辈你自己用药吧。”

“大胆小鬼,你敢戏弄本神。”

“晚辈不敢。前辈,我叫柳儿,从小就在这地府中长大。这些药都是我亲手采来亲手熬制的,跟地藏没半点关系,跟天上的神仙更没关系,再者,我跟前辈也没冤仇,我是真心想请前辈能用这些药治好伤口。”说完,我向他深深一揖礼,“请前辈承晚辈一个情用药吧。”

“哼!”他长袖一挥,将药瓶全部打翻。

“前辈不要。”我急忙扑过去想救下那些药,想将损失降到最低,因为这些药可费了我好多心血熬制成的。

他却一把抓住我,将我一扔,我便撞在磐石上,然后又重重地落在地上。“叮当”什么东西掉在地上。

唉,我怎么忘了,他没法力可有仙力啊,有仙力普通的本事也就有啊。

我一边叹息着失算,一边爬起来,却见他神色惊异,目光盯着一个地方。

我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原来是母亲送我的缀有鲜红彤管草图案的银簪子掉在了地上。我走过去想把它捡起来。

他突然道:“慢。”

只见他慢慢站起来,又慢慢走过去,弯腰拾起银簪,拿在眼前仔细观看,银簪在他手里慢慢转了个圈,然后蓦地回头,问:“你的?”

我点点头:“嗯。”

“你从何而来?”

“我母亲送我的。”

他身子轻轻一震,眼睛盯着我一眨也不眨,似乎欲将我脸上的“蝴蝶红”剜去。渐渐的,渐渐的,寒潭似的目光竟然明亮缓和起来,半晌,竟缓缓走过来,将簪子递给我,说:“既是母亲所赠,就得好好珍惜,不要弄丢了。”我接过簪子重新插好。

他又盘腿坐在地上,冲着我说:“好,本王就承柳儿姑娘的情用药治伤,不过本王可不会用药,得烦请柳儿姑娘。”语气威严却没了抵触,更没了仇视。

什么情况?这弯也转得忒快了吧?他要治病了?还要我治?还用了“烦请”二字!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傻愣愣地戳在那儿。

“怎么,柳儿姑娘不愿给本王治伤?”

“我愿意,我愿意。”我连忙应道,满脸高兴。

天哪,这得打过多少仗啊,几乎不见一寸好皮肤!新伤旧痕重重叠叠,伤痕各式各样,横的、竖的、撇的、捺的、斜的、钩的、弯的、方的、圆的……五花八门,活生生一幅神兵利器图!

他可是王呀,他尚且如此,那普通士兵呢?我不寒而栗,手抖了抖。

战争,有那么重要吗?如果要以很多生命作为代价,那战争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现在,十八号致命的伤有三处,胸前是“一弯眉月”的伤口,鲜红血液丝丝浸出,量不大,却伤得极深。腹部缠着绷带,可绷带黑漆漆的,想必伤口化脓感染所致。左肩胛上一道深深的刀口,裂开来,能看见里面骨头已断,大半个背红肿的跟凡间的高粱粑似的。地藏说得对,再不疗伤他恐怕就没几天活头了。

地上的药瓶被他打翻后,有些药混合在一起是显然不能用了。我将尚未打烂的药瓶和尚能用的药收拾好放进药箱里,然后施展“千里传声”的法术,对地藏说:“地藏,我得回家去重新备药,他同意我替他疗伤了,所以我得先行一步出去了。”

“什么,他愿意疗伤了?”地藏颇是惊讶,半晌,笑道:“柳儿你真有办法。好,我现在授你出去的诀,你先出去吧。”

我依着诀出了灰蒙蒙的结界,直奔家里。母亲见我回来,欲言又止。幸亏我平时每一样药备的分量大,我一边拿起药瓶备药,一边说:“母亲,我见到了十八号,他叫素仲,你们认识吗?”

母亲深沉的目光似乎起了一层雾,摇摇头,说:“不认识。”继而又云淡风轻地问:“我只是很好奇,那天他昏迷不醒被几位大神押至这里,显然是受了重伤,如今又被关在十八号,不知他现在怎么样了?”

我心里一直认定母亲认识十八号,而且关系还匪浅呢,但母亲不愿说,我又不好多问。于是我将看到的都细细说了一遍给母亲听。

母亲一直沉默着,待我说完后,她淡淡说了一句“原来如此”,便转身向灶房走去,回头又补一句:“我去熬一碗内服的药,既疗伤又养气,帮帮你。”说完微微一笑,可我却分明看见了母亲深沉的目光背后隐隐的泪光。

来到灰蒙蒙的结界边,我用法力托起一朵彼岸花,向着它念了一个诀,便进去了,当然这进去的诀也是地藏教的。我两只耳朵背后都重新贴上了瓠犀,所以一路不受干扰径直来到十八号。我将药箱放在地上,说:“前辈,你可要忍着点。”

他苍白的脸上竟然泛起了一丝笑意:“放心吧,柳儿姑娘,你大胆做。”

这手术可做的真漂亮!手术前,我先给他输入一定量的真气,以提高他的抵抗力。治疗胸口,我找准止血点,然后敷上止血化瘀的药,再用布条扎紧;治疗腹部,我先用刀割掉溃烂的大肠小肠,再施法力将还能用的大大小小的肠子接好,接着洒上一层特制的消炎粉,最后用针线将肚子缝好;治疗左肩伤口,我则先将手术刀在火上烧过消了毒后,再用刀剔去腐肉,接下来敷上药,然后用法力将断了的骨头接拢,最后再敷药包扎好。至于身上其它的伤口处理起来那就更容易不值一提了。我用了地榆、炭血、余炭、白头翁、海金沙、马齿苋、透骨草、姜黄等十多味药。

一万多年的行医经验不光造就了我的医术,还练就了我的大胆、果断、灵敏、细腻,再严重的伤病在我眼里也就那么回事,在我手下也就三下五除二麻利爽快。地藏十分欣赏我的风格,说我干净利落。

我将那碗药端到他跟前,说:“前辈,趁热喝了吧,这是我母亲为你熬制的,疗伤养气。”

奇怪,他竟然像个听话的孩子,乖乖喝下了。我扶他在被褥上躺下,他十分虚弱,合眼前他轻轻说了一句:“谢谢你和你的母亲。”语气甚是温和。

被褥是母亲提醒我带来的,她说反正他都特殊,送两床被褥去也不影响什么。我觉得有理,照做。

地藏很不解,问我用了什么方法让那倔老头服我的。我抓耳挠腮,指指头上的银簪子说:“它能辟邪。”地藏更为迷惑。

此后,我便常去十八号,给他换药上药,给他服下母亲精心熬制的药。后来,我劝他讲卫生,他便三天两头换上了白衣或黑衣,起初,那件紫色的锦袍洗净晾干后他还要执意地穿着,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越到后头,他几乎快忘了那件紫衣。再后来,我给他梳头发,讲阴曹地府发生的各种异事,讲三生石上记录的有趣的灵魂,讲我的故事……他总是静静地倾听着,有时还会意地一笑,眼里泛着慈爱温和。

他的伤病自然慢慢好转,面色不再苍白,唇间渐渐有了血色。他不大说话,说的也就是你今天做啥了,又认识了什么药草,为何不高兴,你给我讲一个故事吧,你母亲还好吧,你上次带来的书我看完了,还不错。只有一句话他只说过一次,他说:“地藏法力无边,他又待你不薄,他授你本事,你得好好学。”他认为地藏不错,但只要地藏一靠近他,他便扬眉怒对,要么不语,要么“哼”一声,掉头不理。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乌飞兔走,似水流年,两万年时光就在六界众生善善恶恶洗心革面中荏苒流逝。

我三万五千岁了,鬼们说我有“三高一不变”,即个儿长高,法术提高,医术更高,唯一不变就是样貌丑陋,脸仍是黑魆魆的,那颗黑痣仍然突兀,是以他们叫我丑姑柳儿还算有丝尊重,不客气的直接呼我丑姑。随便,反正我不生气。

两万年来,母亲神奇的将一些干药草制成方方的长垫,送给地藏,送给我,当然也叫我带去给十八号,说睡在上面可御潮益脾养气。垫子破烂了,便有新的垫子换上。每一次五灵真君到此训斥和教育群魔时,路过十八号囚室,他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一眼里面的囚犯,然后一言不发走了,里面的长垫、被褥、书籍他则完全无视。而我则更加确信十八号是母亲的亲人,只是是父亲?还是大龄兄长?或是叔伯?我忍不住时问母亲,母亲总是很严肃,说不认识,别瞎猜。

罢了罢了,是亲人也罢,不是亲人也没关系,反正我以亲人之道待十八号,因为我感觉那老头待我也越来越和蔼,越来越亲近,越来越信任,后来居然还给我讲起了云界的历史、淳朴民风、山河壮丽、风云人物和几代云帝君,娓娓道来,一幅幅画卷秀色满园而又不失浩荡豪情。每每听完,我心里都是满满的赞叹感动,之余又不免暗暗扼腕叹息:唉,大块陆地给毁掉多可惜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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