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父子重逢（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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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肖蜚终于苏醒过来，他努力睁大双眼，四周一片漆黑；竖起耳朵听，周围死一般沉寂。

身上的疼痛渐渐唤起一丝记忆，思绪飘回诛魔山庄，想起匆匆逃往密林的经过，想到失足摔倒……突然心头一凛，暗道：天啦，难道我摔死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肖蜚嘴一撇无声悲泣：苍天啊，大地啊，十六岁多好的年龄，我还没活够呢……最可恼的是，还没和表妹成亲呢！我这一死，表妹该怎么办？……

他无意间扭动一下身躯，浑身钻心地疼。用力咬嘴唇，疼感再真实不过。“原来我还活着呢……没死、没死！”

他浑身乏力，痛不可当，忍不住呼唤一声：“有人吗？来人啊。”声音低得自己都听不清，只好提高声音喊：“有人吗？”

周围传来一连串回声：有人吗……有人吗……有人吗……

等了一会，周围声息皆无。

肖蜚壮胆子大喊：“来人啊！”

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来人啊……

这一次回声更多、传得更远，声音分明在旷野飘荡。

他忍住剧痛，抬起胳膊摸索，周围全是枝叶。我咬紧牙关爬起身，才发现整个身子卡在一个大树杈上。

“我摔到树上了？”

他深吸几口气，手脚并用，拼劲吃奶的力气扎挣，整个身子失去平衡，倒着个儿摔下去，再次失去知觉。

……

“唧唧喳喳”嘈杂而清脆的鸟鸣将肖蜚唤醒。

睁开双眼，透过树叶的缝隙看见几缕强烈的阳光。肖蜚好一阵慢慢适应光线。四周看看，原来躺在一颗巨大的落叶树上。

这颗大树横向扎根崖壁上，主干粗壮，枝繁叶茂。秋冬时节枝叶落下，堆积在纵横交错的枝干上，长年累月便堆积成这厚密的枯枝枯叶团。

他躺着的地方从上面延续下来，顶部到底部相距数丈。仔细观瞧，顶层中间有个大窟窿，刚好位于大树杈上方。

肖蜚瞬间明白，昨晚从壁顶摔下来，穿透上层后卡在这个树杈上，后挣脱跌落到下层。他倒吸一口凉气：“好悬，没有这厚厚的枝叶接住，就掉下悬崖摔死了！”

透过枝叶的缝隙仰望头顶，峭壁高耸如云，无边无际；低头往下瞧，深不见底，云雾缠绕望而生畏。

死里逃生的喜悦，瞬间又被前途未卜的烦恼代替。而尤其令他担心的是，昨晚山庄的战斗如何？表妹她还好吗？

一想到表妹可能出啥意外，他不寒而栗。

正胡思乱想之际，身后微风掠过，放佛有什么东西跑动。忙回头张望，猛然见到一个怪物坐在身后，瞪大眼睛盯着他。

“妈呀！”他惊叫一声栽倒，第三次昏迷不醒。

……

再次醒来，肖蜚已然躺在一块草地上，一只浅黄毛的大猴儿蹲在一旁。见他睁开双眼，猴儿下意识地起身后退几步，看上去并无恶意。

肖蜚紧张地环顾四周。

不远处有一块巨石，猴儿往前行几步，口中发出“嚯嚯”的叫声，过了一会，突然听到巨石后面传来响亮的声音：

“小鬼头回来了？还不快进来！”

分明是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略有点嘶哑但中气十足，此刻他就站在巨石后面！

肖蜚的小心脏狂跳不止，喜忧参半。

喜之喜，在这人迹罕至的绝壁下居然能碰到同类，或许他能挽救身负重伤的自己。

忧之忧，这个人是敌是友？他会不会伤害自己呢？

那人唤这猴子为“小鬼头”，声音亲昵，看样子他们十分熟悉。小鬼头没有朝那人走去，而是回首看肖蜚，原地犹疑着，口中再次发出叫声。

巨石后的声音又问道：“小鬼头究竟怎么了？快进洞来吧！”

猴儿还是没动弹。

陌生人自言自语：“早起到现在你就不安分，莫非病了？”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话音落地，一个身材魁梧的身影闪现在巨石旁。

望着这个陌生人，肖蜚顿然惊呆了。这哪里是人？分明是一个野人。

只见那人浑身伤痕，一头浓密污秽的头发遮住面孔，长发披至腰际；双唇长满黑白相间的胡须，下巴的胡子掩住了脖颈；无数片破布贴着身子，外面填塞着树叶、草皮还有各种毛茸茸的东西；细小的草藤、枝条横七竖八缠满前后身、腰际和裆部；粗壮的四肢裸露在外面，青筋暴露十分碜人；没穿鞋，打着一双赤脚。

此刻，他左手曲成拳头，右手握着一把大砍刀，刀未离鞘。

长期没有沐浴更衣，怪人浑身散发出难闻的气味，数丈开外清晰可闻。

他站到巨石旁，微风吹过，立即嗅到陌生人的气息，闪电般拔刀在上，疾呼道：“小鬼头躲过来！那是甚怪物？”

猴儿依然不过去，口里哼哼着向两人张望。

陌生人想起了什么，警觉地低喝道：“是否上面那个人？你将他带下来了？！”

又一阵山风掠起他的长发，肖蜚终于看清此人的面孔。

这是一副怎样的面孔啊：整张脸全是划痕，没有一处完整的地方；鼻孔严重走形，左边高右边低；右眼上方一条浓眉，左眼上直至前额交叉着数道长长的凹痕。

最吓人的是，他的两个眼窝深陷，空洞洞的没有眼珠。这竟然是个瞎子！

陌生男人埋怨道：“小畜生，一再警告你莫带那个陌生人下来，你还是没听！”言罢拽着大刀指点着肖蜚的方向怒吼，“你究竟是什么人！”

原来昨晚肖蜚困在树上呼喊时，他们就听到了回荡在山谷间的声音，那时候小鬼头就想去找肖蜚，被怪人制止了。但今天小鬼头还是偷偷爬上去将他救了下来，这令怪人十分生气。

望着这怪人凶神恶煞的神色，肖蜚感觉凶多吉少。但眼下避无可避，他瘫软在草丛间动弹不得，只好鼓足勇气回答：“伯伯您好，是我。”

怪人几步窜到近前，刀锋一递牢牢指定肖蜚：“你是谁？如何摔下崖？从实说来！”

大刀的寒光在眼前乱晃，肖蜚吓得魂飞魄散，哆嗦道：“伯伯手、手下留、留、留情，我我我、我叫叫、叫肖蜚……”

怪人愣怔在当地，追问道：“说什么？你叫肖蜚——哪个肖蜚？”

“我我、我是诛魔峰的少、少庄主肖……”

“蜚儿，你是蜚儿？”怪人大喊一声，激动得扔掉砍刀，一把抓住他的身子，“蜚儿……真是你孩子？”

“伯伯，您是？”

怪人跌坐在肖蜚面前，嘶哑着嗓子干嚎：“儿子，你一点也认不出了吗？我是肖沧龙——你苦命的爹啊！”

肖蜚惊呆了。他迟疑片刻，突然扑到父亲怀抱放生痛哭。

面前这个奇丑无比的野人，竟然就是他的父亲、十年前威震江湖的无情剑客、武林盟主肖沧龙。

当年他因何跌落到崖底？背后究竟有着怎样人所不知的秘密与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