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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快—蔡先生戏说铁疙瘩 杨捕快问径寻贼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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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有首诗中写道“烟花三月下扬州”,说的便是这暮春时节却是游历扬州城的大好时光。城内园林自是秉承江南一贯风格,小巧玲珑,曲径通幽。另有瘦西湖一景,别有韵味,势要与杭州城内 “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一争高下。当然这些景你要是看得乏了,腿走得累了,随意到哪一家茶馆中去,点上一壶清茶,再叫上些许点心,听着茶馆中说书先生说些江湖中新鲜事体和野史杂闻也是消磨时光的一大去处。有好听的赏一两个铜板,难听的并着众人一起喝倒彩却也有异样趣味。

当然这说故事的人要想混得下去,自得有些水平才行。故事中的起承转合就好比大菜师傅做菜时用到的油盐酱醋一般,一样都多不得,一样也缺不得,非得把握好个尺度,将原来平平淡淡的一件事给说得是龙飞凤舞引人入胜,方是能有了立身之本。

这不在那富春茶社之中,便有这么一位靠嘴皮子谋生活的蔡先生,每日里没候着茶馆开门就到了来,捡了大堂最中央的位置摆那里一坐,别人来茶馆要的是茶,他却要的是酒,照他的话来说:“文人偏就得喝得下酒,酒一下肚,豪气上来,好故事自然便就源源不绝。”可实际上蔡先生说的故事并不像他自己觉得的那么好。为什么?看他一身穿着便知道了。知底细的都道是衣服上打满了补丁,不知底细的还以为他专门用补丁打了一件衣服出来。

不过人活着,就得过活,入了行,甭管是好是歹,摸爬滚打的也要混下去。这不那一日正好是三月光景,蔡先生瞧着大堂内有了不少人,又拿着惊堂木往桌子上这么一拍,大声说道:“诸位看官,闲来无事,可听小可说上一段故事,要是觉得好,多少给些意思意思,若是不好,也别急着离开,坐在那里也能帮我聚聚人气。”

那茶馆中常混着的,都是些游手好闲之辈,见有热闹看,怎么会离开。蔡先生见引了众人注意,便接着道:“今日里我就要来说一说江湖上那块有名的铁疙瘩。你道铁疙瘩是谁?那便是京城六扇门中鼎鼎大名的总捕头:杨泰!你要问这外号由谁而起,因何而来?诸位且听我缓缓道来:

说起杨泰,他也是扬州人士。少时学过些许拳脚功夫,虽然本事还算不上俊俏,但一身的蛮劲也是在乡间小有名气。他的爹爹觉着若让他老是露天里种地,一来浪费了一身力气,二来指不定哪天被路过的强盗头子看上,引到山里去,做些伤天害理之事,把个杨家门里的名声给败光了。于是心里一琢磨索性把他打发到公门里来,做起了小小捕快。

也是他爹爹平日里听多了江湖演义,现在是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哪里会有这么多强盗头子逍遥法外,再者癞痢头儿子自己欢喜,若真让强盗头子选,才不会要杨泰这号的人物呢。

你问为什么?当然不是因为他长得丑,他虽然外号叫做铁疙瘩,但一双丹凤眼配上卧蚕眉,高鼻梁外加点绛唇和“丑”字是八竿子打不着,但他脾气犟呀!跟个犁地的老黄牛一样:要么趴了窝是打死了也不动,要么一踏上道是怎么拉也拉不回来。土匪头子多少精明,怎么会要这样的小喽啰。而杨泰进了公门之后呢也不懂巴结别人。本来照着他的脾性,能混到个安心养老的年纪便已经是稀奇不过的了。可偏偏老天爷却也待见他,给他派下许多差事来。

且说那年皇太后要过七十大寿,诞辰正是八月十五中秋之日。这人生七十古来稀,何况当今圣上孝义为先,决定要为自己母后大办生辰宴会。消息一出,好家伙,举国上下不知多少官宦富贵人家想着法子也要给这老祖宗送去贺礼。那些个绫罗绸缎,珍珠翡翠瞬间就好像成了破衣烂衫,废铜烂铁一般,等不及的就给扒拉出了自家大门。

呸呸呸!怪不得人说祸从口出,那些送的东西都是破铜烂铁,那收这些东西的人可成什么啦?我呀只是想说那时候给太后她老人家送去的贺礼实在是太多了,堆起来怕是能把那长江都给堵严实了,这送礼的人要是排起队来可得从皇城门下一直排到我们扬州城的城门口来。

当然这贺礼也不是你想送就送得成的,可得先掂量掂量自个儿是个什么样的人物,送出去的东西也该看看什么斤两,皇城里面什么奇珍异宝没有,就是皇上用过的夜壶怕也够买的下十家“富春茶社”了。

当然有一类人送的贺礼不管是好是歹可都得照单全收,你说哪种人面子这么大?自然是亲戚呗!圣上的亲戚当然是皇亲国戚了,不过作为皇亲国戚你给圣上的母后送礼,敢送寒酸了,怕是之后日子不好过了。

这不圣上的弟弟浙江钱塘府九王爷预备送给太后的便是一尊翡翠玉佛,那玉佛半人来高,用一整块玉石雕刻而成,重百十来斤,通体晶莹玉润,又经灵隐寺僧人连续七七四十九日诵经开光,当真稀世之珍!什么?你问九王爷何许人也?他是圣上同父异母的亲弟弟,若不是他的母后王贵人肚子不争气将那王爷晚生了几个月,哪里还轮得到当今……呸呸呸!这是说得太岔了。

我今日说的这事儿便发生在九王爷送往京城的这尊玉佛上。那钱塘府离着京城甚远,为免错过了八月十五的期限,玉佛早在七月初便派人自钱塘府押着送出来,可路上还是出了事儿。你问在哪里出的事儿?当然在扬州城里呀!不然杨泰怎么成得了六扇门总捕头,他成不了总捕头讲不定现在还和你们一样坐在这里听我说故事呢!

闲话少说言归正传,当时那会儿正是七月里的头几天,虽然立了秋,但依旧暑热难耐,一行人马正是午时到得此地,到了驿站准备歇息歇息再行赶路。驾马车的车夫和另一个帮车的伙计正要把装玉佛的箱子请入室内,一来玉佛沉重,二来天气炎热人被晒得久了,二人正搬时脚下一个踉跄,竟把箱子给摔在地上,登时是摔坏了挂锁,摔破了封条,唬得一帮人众那真叫面无血色,气若游丝。要知道这玉佛哪怕是摔坏了小指头上的一个指甲盖,这一班人可都是掉脑袋的大罪。

众人战战兢兢走上前来,细看箱中情形,一瞅没把个心从嘴里蹦出来就是好的了。单看箱子里别说是玉佛了,连个绿色的玩意儿都没有,只是一块大石头给甩出箱子来。众人正是惊疑,怎么一路上死活护送的竟是这么一个不值钱的东西?细看旁边还掉出一张纸来。纸上只十个工工整整的大字没有落款:“偷官不偷民,劫富只济贫。”

当然这句话一出,不要落款也都知道是那江南贼王时硕的杰作。众看管容我说开出去两句,这时硕何许人也?别人家世代务农,世代经商,世代从官,可时家却是世代干这偷鸡摸狗的勾当儿,他老祖宗是谁?正是宋朝时梁山伯一百单八将好汉中的鼓上骚时迁。若没得他当时偷的一只鸡便也引不出后来宋公明三打祝家庄。

话说时硕他真是接过了老祖宗衣钵,不仅是手艺,连“替天行道”四个大字也是深得真传,他要么不偷,要偷也只偷为富不仁,为虎作伥的江南各个官宦人家。任凭你金银珠宝藏得有多么隐蔽,防范有多么谨慎,饶是逃不过他的一双空空妙手。因此上给落下了一个江南贼王的名头,更兼得江湖上一句话道:“贼王要财三更取,莫不留你到五更!”这是把他偷盗的手艺都比作阎王一般了。

当时众人瞧着这张纸,知道自己是遭了贼王的道。可时硕如何神不知鬼不觉下得手,却是无人知晓。而且他来无影去无踪,却又何处寻他去!上头怪罪下来,显然一条小命不都得耷拉在里面,真个是人人惊惧,个个沮丧。当时扬州知府姓李单名一个青字,这李知府李大人瞧着事体重大,当即修了一封文书报到应天府去。应天府府尹更是八百里加急报往京城。

当今圣上文成武德,寰宇无双,本对江南这带的一个小小贼偷没有多少注意,但听得竟然连太后贺礼都敢盗取,真是龙颜大怒,发下圣旨欲要二十日内擒拿此贼,又因这玉佛是在扬州城内发现丢失,便把这纸圣旨扣在了李大人头上。

那李知府一介儒生,整日里考他之乎者也他能给你唠叨出一大串来,但你让他抓贼,怕是连个鸡毛也捞不回来。可毕竟读书人出身,仁义道德常挂嘴边,真到用时也是绝不含糊。那圣旨到日,知晓自己绝无幸存之理,召集了府衙之内上下人等,将自己积蓄掏出,点卯散财,打发人众自寻出路去了。

别人是闷声拿钱拍屁股走人,可到了杨泰这里,他却不干了,对着李知府是怒目而视道:“李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当今圣上可曾亏待你否?”

李知府被他问得莫名其妙,可还是答道:“当今圣上隆恩浩大,钦点我为进士及第,本该肝脑涂地报答皇恩,如何有亏待之说?”

杨泰道:“既是如此,却发个什么遣散银子,那贼王猖獗,欺君罔上,我们自当尽人臣之责将之捉拿归案。”

李知府道:“此中道理我如何不懂,但时硕作案已不下百起,他头上的赏额高达千两之多,可到得现在依旧逍遥在外。此次案件非比寻常,圣上只限下二十日时间,过期之后,像我等办案人员怕是人头不保,既然要死,莫不如就我一人死则死矣,众位各有妻儿老小也不必随我而去。”

谁想杨泰听得此语,大骂一声:“放屁!正是人在其位当谋其政,别人我不知道,但我杨泰既然当了捕快,就没有把贼放过的理。抓得住论功请赏,抓不住碗大个疤。天下就没有光享福不担责任的事儿,就连个挑粪的哪天上指不定还被熏死了,我怎么不见他们光拿钱不干活的?人要真担不起事儿,咋不从娘胎里出来,直接给睡到棺材板里去的好。”

杨泰当时说得话虽糙,可理直气壮,羞得满堂人众抬不起头来,可羞归羞,遣散的银子还是照拿,人还是照样得散。到得最后堂上剩下的还就只有李大人和杨泰两个。杨泰见状也不罗嗦,只要了张李大人签发的海捕文书,并了圣旨,跨马朝应天城奔去。

众看官到了这里不禁又要问,这玉佛既然是在扬州城内丢的,他怎么先往应天跑?这理儿还是我来告诉你们:一来玉佛虽然是在扬州城内发现没的,可何时被贼王掉的包却无从知晓。二来既然要找回玉佛,那就得先抓住时硕,可他来无影去无踪,如何去寻?这便要求助应天城内的一位混世魔王了。

这混世魔王姓赵名钰,说起来还算是个皇亲国戚,当然不是本朝的皇亲国戚,据传原是南宋时赵氏传人。虽然现在只是个平民身份,但黑白两道都吃得开,在江南一带可谓呼风唤雨。你若是能求得他找一个人,断没有找不到的理。

杨泰当天从衙门里出来,跨上匹马是噼里啪啦一路好赶,夜里就到了长江口这儿,隔着条长江望着那边的应天城,恨不得一夹马腹,连人带马的给跃过去。可谁叫他胯下的马不是刘玄德的骏马的卢,嗨!就是的卢也一下越不过这么宽的江面来。

眼瞧着前方浪大风急,正经儿的船家早就罢了工歇息去了。杨泰周围寻不到半个人影,正着急呢,突然在渡口那儿,有个小老头的声音传来道:“官爷可还是要过江去?”杨泰循声走近一看,可不在那江边飘着一叶扁舟,一个船家立在了舟中,戴着个斗篷,遮住了大半边脸儿,夜里瞧着真是七分像鬼三分像人。

你说大晚上的碰上这样的船家要把你渡过江去,你是渡还是不渡?换做是我,见着这么个鬼模人样的是打死也不会坐上去的。可杨泰怎么着?他才不管呐,不然怎么说人家是干大事儿的人。不过就上下打量了番船家,想着自己身上没多少个钱财,犯不着被人谋财害命。那小船真要到了江心沉了,也是自己时运不济,空有报效朝廷之心,却无精忠报国之命。这么一想,便朝着船家说道:“是我要过江,几钱银子,可先说明白咯,要是贵了,我这小捕快可没有办法付给你。”

那船家倒也客气,说道:“您是官爷,又是大贵人,要过这江我是分文不取。”杨泰道:“船家莫要开玩笑了,晚上渡江本就危险,你还还分文不取,又怎么能够营生?”船家道:“这渡人过江也得看个人,有的人是千金不渡,有的是分文不取,官爷您来便是分文不取。要是给钱便就看不起我小老头了。”

杨泰见他把话说这份上,便也不再多啰嗦,索性过了江给些个碎银子便也算了,于是二话也不多说牵着马就上了船。那船家撑开小船,直往江心荡去。说来也怪,别看晚上江水翻滚,巨浪滔天,可小船周遭三丈之内,风平浪静,云淡风轻。这船行平稳,不到一个时辰就到得了对岸,杨泰牵马上岸,再回头想要道个谢,可连个船家的影儿都没了。后来人儿都说那是遇到了长江里住着的龙王,因为知晓他是个贵人,特地显灵来帮忙的。现在长江边上,原来杨泰夜渡长江的地儿都改了名叫做龙王渡!

当然那都是个后话,暂且不表,且说当天夜里,杨泰过了江,想找船家竟然找不着了,也是他心大,竟然没有丝毫后怕,像没事儿人一样又骑了那匹马是飞也似的往应天城里去。可苦了那匹牲畜,没好吃没好睡的赶了一夜,第二天还是到了酉时初刻才进了应天城。瞧着日头还早,杨泰便找了家客栈,点两样小菜,吃些个小酒,补充体力又兼壮壮胆色。到得戌时三刻方才起了身朝着赵钰的地头走去。

你说为什么杨泰非得入了夜才去找那混世魔王?其实简单,因为早了人儿不开门。正经人此刻是老婆孩子热炕头的都准备要去睡下了,不正经的却觉着正是寻欢作乐的大好时光。那乐子哪里寻去?混世魔王的混世二字可不是白白叫出来的。应天城内数一数二的风月场所花闲阁就是赵钰开的,每日夜里那排场当真叫个气派,半边天的霞光异彩都是自那楼中照出,另有鼓瑟琴弦之音十里开外皆能听到,门口头迎客的姑娘们也是个个不同,或热情似火或冷若冰霜,间有几个异域面孔,更是让人趋之若鹜。

但杨泰过去不是找姑娘的,所以迎接他的也不是花枝招展的姑娘们,却是两个壮实汉子。看官们不禁要问了,那风月场里虽然察言观色,辨识人物的本领自有一绝,可杨泰话还没说一句呢,怎么就知道他要找谁来着呢?

告诉你们除了瞎子,逮谁都能看得出来,为什么?因为杨泰风尘仆仆,自扬州到应天一身的捕快行头没有换过。全身上下邋里邋遢,走近了还能闻到一股子的怪味。你说哪个正常店家会放这种人进门?更别说花闲阁了,在应天城内一开十几年,至今屹立不倒,上下关系那是疏通得顺顺溜溜,早没有官府的人明目张胆的站在那门口过。

那俩壮汉瞧着杨泰一副穷酸相,本不愿搭理,可职责所在没有办法,硬着个头皮,其中一个朝着他一拱手,道:“这位官爷,道上的规矩可是明白?此地进出皆是达官显贵,爷这幅打扮怕是会冲撞冒犯他人,还请另换套装束,我等定恭候大驾光临。”

杨泰一听这话,晓得是错把他当做了来这里寻欢作乐的客人,他也不多啰嗦,只说了句:“我要见混世魔王,你们进去禀报一声。”这话一出,着实让那两个壮汉愣上一愣。为什么?你别说,虽然赵钰江湖上混号叫做混世魔王,但你要没和他沾点亲带点故的,当面喊他一声试试,看你第二天还能不能照常看日升日落。

那俩壮汉平常日子里倒也见到过这种愣头青,按正常规矩,给上一顿打便也齐活了。可这回不一样,这回是一个穿着捕快衣服的愣头青。还是先前开口说话的那壮汉,脑袋瓜子转得快,衣服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往杨泰手里面一塞,说道:“我们赵爷公事繁忙,不便见客,还请多担待则个。”

杨泰瞧着手里的银子,叫了一声:“你这可是在贿赂官差。按照律法,最重可以处斩论,不过念你初犯,银钱数量又少,少不得和我回去打上几板子,以后长点记性。”话音未落,腰间带着的镣铐就把那壮汉手腕给拷了个严严实实。另外一个汉子见状,火了道:“你这可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来着!”作势要打,拳头才刚举起到半路,杨泰他自己的脑袋竟给撞到了那钵大的拳头上,当时是“砰”的一声响,愣是把自己撞退了二三步。

那汉子傻了吧唧瞪着眼,瞧着杨泰,心里少不得嘀咕遇上了哪儿来的丧门星,咋还这样子找打呢?自己明明不过三分力,他这一撞可是自己使上了七分劲。杨泰揉了揉有些肿起来的额头,说道:“好本事!拳打官差,这位爷也跟我衙门里走一趟了。”那汉子结结巴巴正不知道如何了局,内里一声酥心软骨的“哎呦”就传了出来。

杨泰循声看去,从花闲阁正门处走出一位红衣女人。称她作女人是一点不假,因为她比姑娘年龄大,却又没老到叫婆子。身材保持得很好,脸上薄施脂粉,打扮的并不妖娆,但又经得起人细细揣摩。举手抬足间尽显饱经世故的韵味,明媚皓齿里深藏满腹经纶的文气。虽说是风月场中摸爬滚打的人,却又有世外源里看破红尘的意。这样的女子唯有用“女人”二字方能将其形容。

她瞧着门外演着的这出闹剧,轻轻一笑,对着杨泰道了一个万福,轻声轻气的说道:“官爷好大脾气,也是我属下行为不当,多有冒犯,小女子先在此陪个不是。”杨泰盯着那女人,并未像其他男人那样把她全身上下左右打量一番,而只是盯着那对眸子,说道:“找这儿的老板出来,我们说上一说。”

那女子笑了一笑,说道:“小女子赵三娘见过官爷。官爷想必远道而来,还不知道,小女子虽然不才却已经是这花闲阁的老板了。那两头蠢牛有啥冒犯了官爷的地方还请多多担待则个。”说罢又朝着杨泰深深道了个万福,一双媚眼如决堤了的黄河一般涌出了一汪春水。怎奈杨泰是那儿的第三头蠢牛,一点不解风情,只是说道:“让我见混世魔王,不然今天这事情没完。”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尺见长之物。

嗨!说来也真是奇了,那东西一掏出来,顿时祥云笼罩,金光万丈。在花闲阁里头逍遥的人儿都纳闷着怎么天亮了?包了时辰快活的,战战兢兢,以为错过了时候又要多收钱;包了整夜逍遥的,依依不舍,想着春宵一刻咋这么快就结束了。什么?你说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敢情不会那时候正好在那儿?那就错了,虽然我不是啥正人君子,看官们要是请我,我可就去了,可要是我自己花钱,得了,去不了。那地儿,太贵了!

言归正传,你道是他杨泰掏出啥东西来了?就是当今圣上发下的那道圣旨,你也别管那东西揣在怀里舒不舒服,杨泰当时就这么地掏了出来。赵三娘也不是一般人物,我要是她,见着这场面,早吓瘫了,可人家呢,依旧稳稳当当站在那里。她在花闲阁里头当家,见过的世面多了,可圣旨还是头一次见,内里的一颗心那时候早跳到嗓子眼儿了,可表情上还是那么淡定。你说为啥?这是人家练出来的本事,就算是先把她饿上三天三夜,再往她面前摆上一锅热气腾腾的大馒头,她给你的表情饶是像整日价用燕窝洗脚的一般不屑。

当时她赵三娘见到杨泰手中之物非同一般,使了个眼色,伺候她的女婢就往里面跑进去了,只片刻功夫又跑了出来,在赵三娘耳边只言语了几句。赵三娘略一点头,朝着杨泰笑容可掬的说道:“官爷,想不到身上还带着如此贵重之物,你瞧这天色也晚了,这时节只要入了夜,外面必然冷得很,官爷还是随我到内里坐坐,喝些个小酒,舒缓舒缓心情,指不定你要找的那位爷碰巧也在内里呢?”

杨泰一听这话,知道她话里面松了口,事情有了转机,想着这么闹下去终不是了局所以便点了点头又把那道圣旨塞在怀里。赵三娘见这煞星同意了,赶忙引着他朝花闲阁内走去。

进到屋内,整间的烂漫春光之色呈现眼前,翻云覆雨之声不绝于耳。杨泰是眼观鼻鼻观心,紧跟着赵三娘后面,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就像平日里走在大街上一般。屋内男子见他这般情形,反倒不能自在,大都自己给臊红了脸。女子见他这般感到新奇,心里想着这捕快莫非有什么样的毛病,连娇艳欲滴的姑娘一眼也不去瞧她。

赵三娘带他从厅后出去,打从后花园里的角门跨到紧邻的庄院之中。花闲阁和此庄院虽是一墙之隔,可就这一墙隔断了多少红尘是非。赵三娘指着还亮着灯的一间屋子道了声“请”便就回身走了。

杨泰见状便自己上前,轻轻推开门来,走入屋内,却见一老大胖子坐在书桌之后,捧着本书就着蜡烛在那里津津有味的读着。他身后笔挺挺站着四个人,都是一般打扮,青衣布袍,连大气恐怕也不敢出一声。杨泰转头再看屋内布置,也是简简单单,除了那胖子坐着的椅子,和身前的桌子之外,就只有墙边挂着的一副观音像,外加观音像前面摆着的个香炉。不过说来也怪,看那整间屋子,除了那幅观音像外,其他物件都是用旧了的,想必原来挂在那里的一副观音像怕是给香火熏黑了,是以又换上一副新的不成。

杨泰刚要作揖问候,那胖子身后站着的四个人同时用八只眼睛狠狠盯着他看,示意莫要做声。但杨泰要是听得了别人的劝又怎么会叫做杨泰了。只听他说道:“扬州城捕快杨泰在此执行公务,五位之中谁是赵钰可否回答一声,官府办案,事在紧急,如有冒犯,还望海涵。”

看官们,你们说这稍微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坐着的不是混世魔王赵钰还能有谁?可杨泰偏偏要问,问得还特别大声。那胖子,不,不,不,那赵钰抬起头来,瞧着杨泰,轻声轻气的道:“就是你在我的场子门口闹事?”杨泰依旧不解风情,回道:“你就是赵钰?”

他这话一出,站在混世魔王身后的人可耐不住了,其中一个喊出:“大胆!”二字,杨泰却仍旧是旁若无人般只是看着赵钰说道:“我带着圣旨来你可知道?”赵钰那肥头大耳这么左右一晃,说道:“看在圣旨的面上,才让你进了这个门。之后还要求我办的事,可得看值不值了。”

杨泰一听这话,竟然先恼了,对着赵钰说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都是圣上子民,深享皇恩,焉有推辞之理?”那赵钰不急不慢的说道:“你那圣旨之上要是有我名字,那是当今圣上下的命令,我赵某人自当是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辞。但你,恐怕没这么大的面子。还是看在圣旨的份上,我且多说两句,年轻人初生牛犊不怕虎,敢打敢拼哪里都敢来,仗着圣旨,我今面子是给足了你,这里出了门,只当你没有来过,应天城也是鱼龙混杂之地,同样的方法还是不要再拿出来试了,万事最好量力而行。招、财、进、宝,送客!”他话一出口,身后四人扑哧一下,就来到了杨泰面前。好家伙,原来这混世魔王的四个保镖取这个名字,怪不得人家能赚大钱呢。

那杨泰也不是好惹的主,见四人围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哗啦”一声,围在他腰间的宝刀出了鞘,手这么一甩,电光火石之间,那把刀贴着赵钰的脸直直插到了他后面的墙里面。他出手的时机算得是正正好好,再晚上片刻功夫,那招、财、进、宝四人就将他合围,眼看着一顿爆揍是少不了,那赵钰仍旧不动声色坐在那里,吼了一声:“慢着!”

招、财、进、宝四人一听号令,乖乖停了手,赵钰冷冷的说道:“整日价养着你们四个人,真到用的时候,我可是连命都没了!”杨泰还要开口,赵钰那双眼睛这么一瞄,就让他闭了嘴,他自己接着说道:“杨捕快好本事,知道这回你没有往准里扔,我既然连命都欠给你了,你直说要我帮你什么?”杨泰正了正喉咙,说道:“我要找贼王时硕!”赵钰冷冷的一点头说道:“明日一早等着消息,送客!”

杨泰这回是乖乖的听话走了,从正门走的,走出去的时候和进来时一样,对那一群姑娘是连正眼也没有瞧上一眼,连门口那两个大汉怒气冲冲的瞪眼也是视若无睹。到了住处便就直接就躺下,闭着眼睛睡着了。他连自己住在哪里都没有告诉赵钰,但却像没有一点心事的样子。什么?你说混世魔王如何再找得到他?告诉你们就算他不说住哪儿,混世魔王也有这本事,不然这一晚上的事儿便算白闹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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