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淡云轻雨拂高唐（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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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沙净.心不存》王实甫.元曲

心不存学海文林，

梦不离柳影花阴，

则去那窃玉偷香上用心，

又不曾得甚，

自从海棠开想到如今。

柳如烟一听郭靖说她坏，本想和他吵上一架，但转念一想，跟他顶撞是肯定进不去了，赶紧说好话，“琴童哥，相公在里边吗？”

要是换了往常，能听到如烟叫他一声哥，早就飘飘然地，骨头都没有四两重了。可是今天却犹如未闻，实在这个“贼”字把他们主仆二人伤害得太深了。便没好声地答道：“在里边床上生病。”

“让我进去吧。”

“不能让你进去，你们让我家相公太平些吧！”

“我是有事找他。”

“有事也好，无事也罢，等相公病好了再说。”两人正在争吵，被里面的完盛听到了，问：“琴童，外边是什么人？”

郭靖说：“外边没有人，就我一个，相公，你安心休息吧。”

如烟提高了嗓门道：“相公，外面还有一个如烟。”

完盛一听是如烟的声音，便道：“是如烟姐姐呀，快些请进！”昨夜的事，完盛一点不怪如烟，所以一听如烟来了，心里倒很高兴。

郭靖嘟囔了一句：“相公，你还是少操些心，安心静养……”

完盛一听火了，大骂起来，“狗才，谁要你管，快让如烟姐姐进来！”

郭靖对如烟看看，说道：“算你有能耐！不过，见了我家相公，小心你的…嘴。”

如烟噘了噘嘴，问：“我的嘴怎么啦？”

“让你的嘴积点德，若再惹我家相公生气，我可跟你没完。”

如烟对郭靖狡黠地一笑，也不跟他多罗嗦，直往里边闯。

到得内室，见完盛半躺半坐地靠在枕上，面色黄瘦，精神萎靡，很是可怜。就问：“相公，听说你病了，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完盛道：“害杀小生了！我这番如若死了，阎王殿前，如烟姐姐，少不得要你做个证人！”

柳如烟一听完盛如是说，叹了一口气说：“天底下害相思的人，哪有像你这么傻的！脑子里全不在用功勤读，睡梦里都离不开盼盼姐的倩影，专门在那窃玉偷香上用心思。自从海棠花开到如今，你得到些什么！不是什么也没得到吗？只得了一身的病。你真犯不着病成这个样子……”

“我的一切，都瞒不过姐姐你啊！我家师妹，怎能出尔反尔？我当夜在书房里，一气一个半死，想想我好意救了人，却反被人害苦了。嗨！我的这个病，是好不了的。”言罢，歔欷泣下。

如烟安慰道：“你不要想的太多。相公这病，可能是昨夜在花园里受了一点风寒，只要吃一两服药就会好的，不必担心的。”

“这病哪是受了点风寒啊！”完盛擦了把眼泪道，“古人说，‘痴心女子负心汉’，今日里却反了过来，成了‘负心女子痴心汉’了……如烟姐姐，师妹知道我病倒了么？”

“你是想让她知道呢，还是不想让她知道？”

“最好不要让她知道。否则，她会自责伤心的。”

如烟想：看来酸秀才都是这么固执！像这种单相思也是如此痴情，在功名上还没有称心，在婚姻上又受到挫折，也莫怪要得这种鬼病了。便道：“完相公，小姐已经知道你病倒了。”

【二】《西厢记》王实甫.诗

完盛听说虞美盼也知道他病了，忙问道：“为什么要让她知道呢？她知道以后怎么样？”

柳如烟：“盼盼姐听得相公得病，很是着急，哭哭啼啼，责怪自己昨晚不该悔约，又让你蒙受耻辱，害得你身染疾病。”

完盛听了，哭道：“啊哟，我的好师妹啊！”

“盼盼姐精通歧黄之术，她开了个药方，命我送来。”柳如烟说着，从衣袖里取出药方，“这是她亲手开的，请相公按照药方煎服，一定能够霍然痊愈。”

“我家师妹这是唱得哪一出？昨晚绝情，今日又来送药……区区一纸药方，纸上谈兵，救不了我的命，药方不用了。如烟姐姐，去还给她吧！”

“相公何苦这样呢，生了病，药总是要吃的。”

“我的病，断非药石所能疗治好的，我又何必去喝那些苦水。”

“盼盼姐说，这个方儿是对症之药。”

“什么药方都对不了小生的病症，除非她亲自前来，那才是对症之药啊！”

“这是盼盼姐亲笔所开的药方，总是一片诚心，也可以抵得上她亲自到来的一半了。”说罢，把药方递给完盛。

完盛接过药方，打开一看，认出是美盼的手迹。再仔细一看，咦，不是药方，又是一首诗，心想，师妹这又是什么新名堂？连忙看下去，念道：

“休将闲事苦萦怀，

取次摧残天赋才；

不意当时完妾誉，

岂防今日作君灾。

仰酬厚德难从礼，

谨奉新诗可当媒；

寄语高唐休咏赋，

今宵端的雨云来。”

完盛读罢，纵声大笑起来，还抹着眼泪说：“这就好了，这就好了！”

“你是在笑吗？”如烟见到完盛这种反常的变化，吓了一大跳，心想：虞美盼啊虞美盼，你又在药方上胡写了些什么，把相公气到如此地步，这明明是受刺激过度的失心疯啊！就连声叫道：“相公，相公，你要镇静，要镇静啊！”

“如烟姐姐，我要埋怨你了，有我师妹这样的好书信，你为什么不早些拿出来，让我远接，焚香跪读。”

柳如烟一听，心里犯嘀咕：真见鬼，刚才要你看药方，你好歹不肯看，现在却埋怨我不早些拿出来，这不是疯话吗？问道，“相公，你的病……”

“姐姐呀，我什么时候有过病？”

如烟想：这倒好，老夫人赖婚，小姐赖柬，碰上你这个傻角会赖病，还真是一家人呀。便道，“相公，你明明刚才还在生病，现在却说没有病，别的可以赖，病，怎么可以赖呢？还是注意静养吧！”

“如烟姐姐，不是小生赖病，而是病已经好了啊！”

“相公看了药方，病就好了？”

“小生的病真的好了！是姐姐你又上了我家师妹的当了！”

“啊！又上当了？”

“这不是药方，是一首诗！”

“让我上当，好玩吗？”柳如烟心里气得直叫，美盼啊美盼，你到底是怎样的人？你的手段也太高明了，说道：“怪不得，我当时远远看着，一直怀疑不像是药方。相公，这首诗是好诗吗？”

“绝对是好诗！”

“你别看错了。”

“怎么会看错呢？不是小生我夸海口，我乃猜诗谜的行家，风流随何，浪子陆贾[1]。哈，哈，哈！”

“可是…又叫你去跳墙吗？”

“跳什么墙，比跳墙还要美呢！”

“难道叫你去跳黄河？”

“你想哪里去了，她要和我……嘿嘿……和我‘里也波哩也罗’哩。”

“你，你，你相公怎么老想那些事儿，都入了疯魔了。”

“怎么是我想呢？是师妹在药方上就这么写的嘛！”

“你老愿意从一张小纸条儿上去找‘东西’。根本没有的事儿，就总想从里边找点‘好事’，然后就这么如痴如狂，诚惶诚恐。我提醒你，小心那虞美人又是糊弄你。”

完盛肯定地说：“这次不会了！姐姐听着，我念给你听。第一句是‘休将闲事苦萦怀’。”

“这句是什么意思？”

“师妹劝我不要把以往的那些不愉快的事，老是放在心里。这第二句是‘取次摧残天赋才’，是劝小生不要自暴自弃，随随便便毁掉自己的锦绣才华。”

“这是盼盼姐说的吗？”

“那还有假。”

如烟逗趣道：“相公，如今你还要‘取次摧残’么？”

“你盼盼姐的金口玉言，小生怎敢不遵？”

“那你刚才为什么硬要死啊活的，连人家的相劝都不听。”

“刚才是无柬之谈。”完盛挥了挥手中的书信，说，“如今是见柬而作，情况大不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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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释

[1]陆贾

陆贾（约公元前240年—公元前170年），汉族，汉初楚国人，西汉思想家、政治家﹑外交家。

陆贾早年追随刘邦，因能言善辩常出使诸侯。刘邦和文帝时，两次出使南越，说服赵佗臣服汉朝，对安定汉初局势做出极大的贡献。吕后时，说服陈平、周勃等同力诛吕。著有《新语》等。

陆贾是汉代第一位力倡儒学的思想家，他针对汉初特定的时代和政治需要，以儒家为本、融汇黄老道家及法家思想，提出“行仁义、法先圣，礼法结合、无为而治”，为西汉前期的统治思想奠定了一个基本模式。

（1）马上得天下

陆生时时前说称《诗》《书》。高帝骂之曰：“乃公居马上而得之，安事《诗》《书》！” 陆生曰：“居马上得之，宁可以马上治之乎？且汤武逆取而以顺守之，文武并用，长久之术也。”

后因以“马上得天下”为武功建国之典。

（2）陆贾分金

孝惠帝时，吕太后用事，欲王诸吕，陆生自度不能争之，乃病免家居。出所使越得橐中装卖千金，分其子，子二百金，令为生产。（《史记.郦生陆贾列传》）

后因以“陆贾分金”谓休官后平分家产与子孙以为生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