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找工作（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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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风好大，吹得人直哆嗦，季今凡越走越靠近天台的边缘……真的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走一大步就会掉下去了。季今凡停下了脚步，他色若死灰，试探着往下俯望，如同无底深渊。他一直停在那里，思考着什么，突然，他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了一把，可是他身旁明明空无一人……完了，这下完了。

就在这惊魂时刻，季今凡醒了过来，原来他刚才做了一个恶梦。从小到大，他曾很多次做过这个梦，每次情景不同，但都类似于他从一个很高很高的空间开始掉落，落了很久，正当他要着地时，他醒了。还好，这只是一个梦，他还活着，能活着真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请不要走到天台。

恶梦吓得季今凡一身冷汗，吊顶上的风扇更显无力。进入六月，寝室里的其它室友都已经离开了，季今凡还能在这里住到这个月底。

四年一度的欧洲杯开始了，可是季今凡没有太多心思去看，足球是生活的调味剂，也仅仅作为调味剂，而季今凡先要在这个城市生存下去。

“我行的，我真的行的，我是真的一定行的！”清晨，寝室里传出三声振奋有力的吼叫。只有在没人的时候，季今凡才能这样毫无羞涩地激励自己，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特别能鼓舞人心。这种打气的方式是他从陈安之的成功学演讲视频里学的，他是觉得多少有点用，只有这样不断地激发和强化自己的潜意识，才能充满激情、保持斗志，不然很容易因为各种失败的面试变得消极，要知道，他已经找了半年的工作，周边寝室的人一个个减少，唯独他十分硬气地住在这里。

从寝室到校门口的路有点长，这半年，季今凡来来回回走了好多次，这是青春最后的里程，如果哪天不需要再走的话就意味着青春就此结束，他在想结束又不想结束的矛盾中重复着这条路。

走过这些岁月，季今凡才发现，很多地方似曾相识，很多场景心有感触，仿佛再次回到了原点，好像白白读大学一样，浪费了三年宝贵时间，也浪费了家里的血汗钱，境况甚至越来越差。他开始讨厌这个大学，开始后悔自己在大学期间没有很明确的目标，曾经还天真地以为那些分数会对找工作起到很大的促进作用，太幼稚了。可是，人就是这样，从无知到成长，没有人能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和能做什么，每个人都必须在不断的摸索中前进，这是一个人成长的过程。

走到了学校的大门口，旁边的公交站点空荡荡，学生们很少会在礼拜五早上出去。不一会儿，季今凡就坐上了开往浙江省人才市场的公交车，今天在那里有一场关于外贸和物流方面的招聘会。

常去招聘会的人都知道，这些所谓的外贸专场招聘会都会夹杂其它各行各业的企业，比如化妆品公司、信用卡销售公司、医药保健类公司、其它招聘市场专员的公司等等，季今凡当然不希望这样，因为他是想找外贸工作的。这次也一样，这么多展位，罕有几家外贸公司。

季今凡先是粗略地把整个人才市场转了一圈，然后，在一家外贸公司的展会前停了下来，只见招聘海报上写着招聘外贸单证员两名，要求：英语四级以上，做事细心，了解一般会计知识，有单证员资格证书或从事过单证相关工作者优先，待遇从优。

“我能坐下来谈谈吗？”季今凡试探性地问了下。

“当然可以！”对面的女人伸出右手示意他坐下，并很有礼貌地向他点了点头。女人看起来三十出头，举止端庄，淡妆清丽，独韵风情，这一笑尤其有感染力，此刻，她的举止间无不散发着成熟女人的优雅和魅力。

“我想应聘外贸单证员，我的英语基础不错，过了四级，虽然没有做过单证，但我保证会认真去学去做，我对工资要求不高，愿意在贵公司做长期工作计划。”季今凡正式并诚恳地讲道。反复面试和反复失败后，他多少变得有些从容不迫。

“我们这边是要招熟练的单证，马上要上手，暂时不考虑新人。”女人毫不委婉地拒绝了。

“可是如果是自己公司培养的话，这个员工肯定更加有归属感，这是新人的好处，对吧？”季今凡试图说服她。

女人摇了摇头，干练地说道：“因为单证员在单据操作中不能出错，不然会影响货物正常出口，你知道接一个外贸单子有多难啊，绝不能在单证环节出错，所以我们肯定要招有经验的。”

“我最近也都在看单证方面的书，个人感觉不难，只要有人带我下，我很容易上手的，经验都是靠积累的。”季今凡还在做进一步尝试，希望能用诚意打动她。

“不好意思！”说完这四个字后，女人没有说其它的了。

“我可以来公司免费实习和做事，请给我一个机会。”季今凡在做最后的努力。

“这不是钱的问题，再说你肯定没接触过外贸，没跑过海关商检等相关部门，也不会信用证吧！”女人再次言辞拒绝，语气有点激动，刚刚还如此温文尔雅，这会已经被季今凡激怒了。

没办法，季今凡已经做了多次乞求，只能识趣地起身离去。

没有一家外贸公司会招像他这样没有经验的人，尽管季今凡每次表述得都很诚恳，一再强调自己愿意从基层做起，对工资没什么要求。

再好学又能怎么样，企业招人是来做事的，学习那是在学校的事，企业要的是立竿见影的收益，他们看重的是员工能否为企业创造价值，而季今凡并不了解这个行业。

没事的，对于这种状况，季今凡也习以为常了，他已经报名参加了下个月的单证员考试，希望社会上的一些证书能帮一把。

在浙江省人才市场逛了很久，季今凡还是没有任何收获，他无奈地走了出去。

此时，外面正下着小雨，这天气也真是奇怪，刚刚还是大太阳，这会却下起了雨，哪里想到出去应该带把雨伞。人在失意的时候，倒霉的事情也特别多，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不假，现在出去也不是，再进去也不是，索性，就蹲在门口，傻傻地望着门外的丝丝细雨，还有路上的匆匆行人。

“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她还好吗？”季今凡心里很是感慨，“要是让她知道我现在的窘境，该如何是好？”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想起心中的那个她。

“难道我真的没有能力找到一份工作吗？”季今凡就这样一个人蹲着思考，他喜欢思考，特别是在下雨的时候，脑子里有很多下雨的美好记忆。在思绪漫天飞舞中，雨渐渐变小。

大概是这些思绪又激发了季今凡的斗志，他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找，再也不能有丝毫懈怠，他决定再去杭州市人才市场看看，今天那里有一场综合性招聘会。大城市就有这个好处，招聘会比较多。

准备走出去的时候，季今凡才发觉雨已经停了，他晃悠悠地走向杭州市人才市场，内心的触动和失落的斗志此起彼伏。两个人才市场并不远，步行15分钟左右就到了。

进入杭州市人才市场，才发现这里的人比浙江省人才市场还要多，空气闷热，很是拥挤，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啊。季今凡就这样在人才市场中挣扎着，的确，这种雨天，这种气氛，这种压力，只能用挣扎来形容这些求职者。

这里的展位与以往大同小异：某园林工程有限公司招聘工程管理人员2名，要求本科以上学历，相关工程管理类专业毕业，较强的组织和协调能力；某纺织服饰有限公司招聘样衣工若干名，负责按照设计师和制版师的要求制作样衣；某证券公司招聘客户经理2名，要求具备证券从业资格或通过证券经纪人专项考试等；某网络公司招聘计算机编程人员3名，要求具备从事计算机相关行业两年经验以上，谢绝应届毕业生。

工作岗位是有的，只是季今凡觉得自己没有能力去做，他试过很多次，可是，企业要的是文凭、专业和经验，他一样都没有。季今凡有的是激情和踏实的作风，不怕苦不怕累的劲头，企业需要这些吗？

季今凡观望了很多家单位，还是没有什么岗位适合自己。走着走着，一家货运公司吸引了他的目光。杭州心诚国际货运代理有限公司，招聘货代业务员若干名，海运操作2名，有相关工作经验者优先，有客户资源者优先。

“咦，货代好像也是跟外贸有关，书上看到过，帮外贸公司搞运输的，或许可以试试，虽然是销售，但也是外贸行业，符合我的期望。”季今凡这样想着，有点小高兴，便开始迅速搜索着自己的背包，他在找合适的简历，他的包里有两种简历，一种是应聘外贸工作，另一种可以应聘任何工作，两种简历的描述话语和期望值有所不同。

“您好！我要应聘货代业务员。”因为还不了解这个行业具体做什么，季今凡就把那份通用简历递给了招聘位置上的一个中年男人。把简历递过去的时候，他才注意到了中年男子的边上还坐着一个风姿楚楚的女生，年纪不大，双目如星，眉如墨画，看起来清新脱俗，穿着一件白衬衫突显白嫩肌肤和丰腴身材，让人浮想联翩，虽然谈不上沉鱼落雁，但整个人看起来气质不凡，给人一种很温馨舒适的感觉。大概这是所有男人的天性吧，季今凡把对面的女孩打量了一番。

“简单介绍一下自己！”中年男子的语速很快，说话间，他的视线从季今凡的身上一扫而过。

“我是应届毕业生，以前兼职做过推销，对销售有一定的了解，我不怕被客人拒绝，肯吃苦，更有激情，另外，我也喜欢外贸行业，平时都在看一些外贸书籍，我觉得自己很适合这个岗位的工作，也愿意从基层做起并做长期发展，我相信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我也遵循‘剩’者为王的销售法则，我会坚持到最后。”季今凡很满意地讲道，他明白这样的应聘语言符合销售这个行业。

“对货代有了解吗？”中年男子问道，他时而抬头，时而又低着头在看手机上的球赛。

“差不多是搞运输的吧，跟船务订舱相关，客户应该是外贸公司之类。”季今凡半知半解。

“那你有朋友在外贸公司吗？”中年男子的提问不温不火，他的嘴里唠唠叨叨，“杜兰特怎么能这么强啊，刚落后7分，这就差2分了？”

“有一个同学，刚进外贸公司。”季今凡老实地答道。

“行，那你把简历放这吧，我们审核完后通过的话会打你电话。”中年男子随意地说道，神情在不屑和激动中转换着。

哎，听得出来是失败了，好假的推托啊，不能装装样子给点希望嘛！可是季今凡也不能把话说破，只能起身准备离开了。

“如果做不出业绩的话就没有基本工资，只有业务达标了才会有基本工资和提成，你觉得怎么样？”女孩清脆的声音让季今凡离开一半的身体又坐了回去。

“当然愿意，我相信只有付出才会有回报，这样对员工是一种激励，对企业也是好事。”季今凡快速回答。季今凡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女孩好精明的做法，简直抠门，不过他也乐意。

随后，女孩在中年男子的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然后笑着对季今凡说：“好！那你下周一来公司。”

“你确定吗？是正式上班吗？”对于突如其来的机会，季今凡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球詹姆斯没犯规吗？黑哨，太黑了……”中年男子突然喷出了几句话让大家瞠目结舌。

“没事，你们继续，”中年男子尴尬地笑了笑，然后接着说，“你这样很难出业绩，你的压力……”

“是的，正式报道！”女孩抢在中年男子说话前回答了季今凡的问题。

“这……”中年男子抬起头欲言又止。

季今凡跟他对视了两秒左右，看见他也点了点头，虽然表情还是有点复杂。

“非常谢谢给我机会，我一定会好好干。”季今凡兴奋地对他们说，然后迅速起身站在远边抄下他们公司的地址和电话，绝不能给他们反悔的机会。

虽然没有基本工资，但季今凡仍然坚信凭着自己的努力能够有所收获，这样的工作机会来之不易，而且这对以后的职业发展也大有裨益。

看着招聘的人在吃饭了，季今凡才发觉自己肚子也很饿，已经十二点多了，早饭都没有吃，是该回去了。

季今凡走出了杭州市人才市场，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跟里面窒息的气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漫步在路上，他还在消化刚才的应聘过程，感觉节奏太快了，结果有点不可思议，春风迎面吹来，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所有烦恼都随风去吧。

回到寝室，季今凡特意查了下今天的球赛，必须要对那个中年男子的爱好有所了解，不说投其所好，至少要做到心中有数。中年男子看的是NBA总决赛第二场，最后一分钟雷霆在落后7分的情况下，由杜兰特连得5分追到只落后2分，雷霆一度有机会追平甚至反超，可惜杜兰特的近距离中投在詹姆斯干扰的情况下没进，这球充满争议，最后雷霆惜败给热火。

人们常说，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很大程度地影响着一个人的职业生涯，季今凡期待着能有一个好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