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囚鸟出笼（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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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学时代，我的叛逆之花曾彻底绽放过，叛逆之硕果累累枝头。

我就读的初中是县里最好的中学，但我却渐渐脱离了父母的掌控，慢慢我学会了逃课，也学会了夜不归宿，越来越叛逆。

被无数次痛打过后依旧我行我素，我开始越来越厌倦回家，刚开始还会编造各种各样的借口，后来干脆连掩饰也不需要了。

也许有人会想，不上课，不回家那都干什么？呵呵，那个年代有很多辍学的孩子，人们眼里的坏孩子。对！我和这些坏孩子玩在一起，不上学的日子每天跟着他们游荡在大街小巷、台球馆、录像厅、游戏厅，觉得自己很神气。

那年我才十岁，我跟着这帮坏孩子里的头儿是我的堂哥左暗，比我大八岁，那帮孩子最少也比我大四五岁。因为我不去上学非要跟着他们玩儿，堂哥没少毒打我。不过打也没用，打我，我就远远的跟着，后来没办法也只能带着我。

堂哥从小父亲没了，母亲改嫁，爷爷奶奶也过世了。没人管，很早就混迹社会，跟在他周围那一帮人也都大同小异，基本都没有家。当然也有几个异数，他们中间有几个小财主，给我们的小团伙提供经济支持。这几个小财主仰慕这些社会大哥，而且觉得跟着他们一起混，自己也变得威风凛凛，不可一世。我也算其中一个，那时我的家庭还可以，零花钱不少，我也是小财主其中之一。

其实，和我们现在所说的社会大哥完全是两个概念，我只是借这个词而已，那时我们都还是一群孩子，坏孩子而已。

刚开始我们只是一个松散的小团体，一群坏孩子。八十年代末，那是一个比较疯狂的年代，游荡在大街小巷的小痞子们又开始蠢蠢欲动。为了名气、为了打架而打架，群魔乱舞、鸡飞狗跳，似乎都遗忘了八三年严打有多严酷，纷纷开始放飞自我。

堂哥渐渐成为这一波后起之秀中的佼佼者，那段时期江湖无大佬，有点名气的要么被枪毙，要么铛锒入狱。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嘿嘿！不过不能这么说堂哥，堂哥不是猴子！

我一直坚定的跟随着堂哥征伐四方的脚步，战东城，平南门，浴血北街。当然，我年纪太小没有战斗力，不直接参与战斗，但负责后勤补给、装备保养以及摇旗呐喊，也有极个别的时候，会临时充当骂阵的角色，骂完挑起争端，拔腿就跑，有多远跑多远。当然不是逃跑，我负责收集砖头、石块、木棍之类的，顶着炮火给前线输送D药，也曾经在追剿残敌中挤进人堆狠踹几脚，要多无耻就有多无耻。

再后来，我年龄小的优势在群雄争霸中竟然体现出了一些优越性，比如刺探情报，跟踪尾随，摸排敌人军情。所以逐渐在这个小团体里有了自己的一个位置，虽然没什么大用，但我因为这个很是洋洋自得，有那么一丢丢恬不支耻的样子。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那会儿我还时不时去上学，尽管规规矩矩的装的像个好孩子一样。但同学们还是有所耳闻，对我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我也只好表现的更冷漠一些，越发不想去学校，越发不想让别人看到孤独的样子。也有一些学习不太好的同学，试图和我套近乎，但我都表现的很冷。似乎，我自认为比他们更成熟一些，不屑与之为伍。

日子过得很快，在那段日子里我以为我逃出了囚笼，我很快乐，其实只不过是坠入另一个囚笼而已。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我初三下半学期，那天堂哥郑重其事的把我独自叫进房间，直到现在我还能记得他脸上的表情，那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一副表情。

他大口大口的吸着烟，恶狠狠地吐出来，看着我出了一会儿神，没说话。我有点害怕，问：“怎么了？”

堂哥：“从明天开始，你去上学。”

我不禁愕然，脱口而出：“你有病吧，我爸妈都不管我，你管我呀！再说上学有毛线的用。”

话还没说完，猛然觉得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本能的一闭眼，再睁眼时，一记铁掌横在我眼前硬生生停住了。

堂哥嘴角抽了一下，胸膛起起伏伏，突然收回手，朝着自己脸上狠狠的抽了一记。我脑子嗡的一下，慒了。大脑一片空白，我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

隔了好一会儿堂哥转过身去，冷冷的说：“右右，这一记耳光，我是替你父亲，我四叔打的，把你带坏的是我，我没有资格打你，要打只能打我自己。”

说完顿了一顿，“你回去上学吧，不要再跟着我，而且我告诉你，谁敢带你玩儿，我活挑他脚筋。”

后来我怎么走的也不记得了，至于这一切为什么，当时发生了什么，又是什么促使堂哥要把我远远的赶走，我再也没有问起过，成年以后慢慢想开，也没必要问了。

总之，初三下半学期我又乖乖的坐回了课堂。

看着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可是只有我知道有些事情已经发生了，有很多东西已经深深印在我骨子里，影响了我的一生。

逃出囚笼，新的自由必然会滋生新的囚笼，只是我没觉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