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家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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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家门口好久没那么热闹了，稻场上停了不少车，我们这辆雪铁龙是真的扎眼。

最熟悉的，莫过老爸的皇冠，明显有许多划痕，轮毂上也蹭掉了点漆。其次是我姑姑的Panamera，也配得起她现在的身份。其实不进我家门，绝对不会知道这么尊贵的老板娘，到娘家来大多是炒菜的。接下来，就是周一到周五天天见的，我们公司最潇洒的“灰车”，别克林荫大道，老鬼绝对是我不想见到的人。最后一辆，一看就是我发小，挂着高高在上的浙A拍照，基本全新的东瀛战神。

老爸也真是的，非得把我弄到抠老鬼手上，如果我跟着王子昂，即使天天给他当当马仔，酒店门口监视下偶尔出现的条子，今天19款皇冠也应该是最顶配了吧。讽刺啊，神奇的n手世嘉和顶配全新皇冠差距是真的大。我上次去杭州找我发小玩，他给我订了西湖边上的大华饭店住，我当时以为王子昂够哥们了，结果第二天他给我发个定位叫我去他家找他，我顺手转到高德地图，结果只有步行的路线，这王八羔子在白堤上搞了栋房子假装开酒吧，实则钓妹子！我怒的不是我和他之间资本的差距，恨的是从本质上讲是王子昂冲我扼杀的我对异性与生俱来难以抗拒的冲动！能进他那边的女的，再次也就次到吴菏级别吧，万一他们知道我和王富帅是最好的哥们，投怀送抱也不算是离奇的事情啊！

想到这，我突然不想进去家门，如果这个富帅看到了我的姑姑……哎，希望他还能活着出来吧。

刚走进门，迎面一幕让我震惊不已，一身我穿起来土掉渣的某奢侈品褐色精神短袖的王子昂正用他的破尼桑钥匙对着一个背影及其妖冶的热辣美女指指点点，说什么大概这村里也就这辆车能开进来的这种话。可惜，这妖冶美人可没对他正眼看过。我心里暗乐，心想，我也有王子昂的黑料了。移步再前，才发现，这黑衣美人，竟然是吴菏！

吴菏怎么来了？他是哪一路人？莫非是老鬼载他来的？

吴菏见我要走过去，立马推开王子昂，搂住我的胳膊：“小离，我们走。”

我和吴菏虽然面对面做了也近一年，但肢体接触还是第一次，她身上奇香，香味我是比不出，性质上是水边的柳絮染上了荷花的清香。她的皮肤很软，就如同她走路时那种令我一秒静脉曲张的软弹一样。

“哟，离哥的美女！”王子昂见状，脸上微笑，却有点气愤的意思。

这句跑到我的耳朵里，虽然刺耳但也极其动听，冲这架势，吴菏只是把我当工具了。不过这一接触，我还真觉得飘飘欲仙，无论如何，这波不亏。

我自然知道吴菏的意思，装作也就没一回事，没想王子昂顺势跑到我左边，一勾肩，把我给勾拉了过去。

“离哥，我懂。”他冲我的耳朵，就像吹气一般对我说了句。旋即松手，冲徐百城走去。

我今天真不知道有这艳福，如果老爸告诉我吴菏要来，我准保五分钟理好头发，一秒钟刮掉胡子，三十秒穿上我最像样的衣服再过来。而现在，骑过20分钟摩拜，还被徐百城甩了半天，应当是绝对狼狈，更别说花豹一样的胳膊和如同老于头发的胡子。哎，丢脸丢国外，这是对我不痛不痒的事，但丢脸丢到饭桌前，我真想找个洞就地被活埋算了。

我和吴菏就这么僵住了，我看王子昂走远，这才应当很有礼貌地问：“你怎么在我家？”

“是王子昂把我带来的。”吴菏终于松开了手，虽然我并不愿意。

“嗯？”我故作镇定。

“王子昂说出了任务，我才坐他车来的，谁知道要先吃饭。”

“你是老鬼的人？”我问出来就后悔了，一定是我体内一时间荷尔蒙分泌过剩让我失了章法，就应该不说话的。我并不知道这些人到底在想什么，更不清楚他们是否有利。

“以前是，不过现在是你的。”是调笑的口气。

我不敢相信我的耳朵，什么？我的人？我的什么人？难道是我的女人？我当时的表情绝对像极了杨少侠的黑人问号。

“真出任务了，而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

我不自然地离开他的视线，但仔细一想竟然是“我的人”应该至少会有取得我信任的打算，就问：“谁的命令？”

“我师父，也就是你姑姑，魏小仙。”她答得很果断。

我完全放心了，因为一直以来，唯一让我觉得安心的人就是我姑姑。吴菏是她的人，不管吴菏有什么打算，也逃不出我姑姑的五指山。

“明白了，我先上楼洗洗。”我意识到我全身还散发着汗臭，要和这些人一起吃饭，我绝对是个倒胃口的人。

见我头也不回，吴菏也就自顾自走到了饭桌前。如果要我选出这桌上最格格不入的人，自然是她，没准我就是她唯一可以说话的人。

洗完澡，想到吴菏今天的模样，怜香惜玉之心油然而生，我弄得得体些后，只听我妈冲楼上一喊，所有人都往天井北面走去。

就是这个天井，我大爷爷一张板凳撂倒十几个日本人。虽然房子早就新盖了，这个天井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好像是在告诉老魏家子子孙孙，咱们老魏家天下无敌！

我飞速下楼，幻想着和吴菏会有新的故事发生，却保持着一脸阴沉。

我爷爷坐北朝南，顺时针坐着奶奶、姑姑、姑父、王子昂、吴菏、徐百城、于三利、纪闻声、我妈、我爸，我的位置被安排在坐南朝北，也是我最熟悉的位置。这种排法，就好像我老魏家早就分了我爸和我姑姑两派一样，为了以后简单点称呼，爸爸这边姑且称为内派，姑姑那边应该算是外派。

“小离，先坐下。”我爷爷招呼我，指着他对面的位置。

我毕恭毕敬，扫眼王子昂嫉妒的双眼乖乖坐下。

“吃饭前，大家都给小离介绍一下自己。”

从内派开始，率先是我爸：“阳光。”

“天外天。”我没想到，我妈也是其中之一。

“佛光。”顺下来是纪闻声。

“硬中。”我没想到，于三利那么厉害。

“大彩。”顺下来是徐百城。

接下来的是外派，姑姑说：“西子。”

“我没能力。”姑父清楚地说道。

“五星。”王子昂道。

“沉香。”在我的印象中，越贵的烟就越厉害，没想到这个吴菏来头那么大。

“我是休闲，老太婆没有能力。”我爷爷最后说道，把杯子举了起来。

觥筹交错间，表面上眉开眼笑的大人们背地里剑拔弩张，几乎每一个人与另一个人之间都有过节，能设身除外也就我们家的一群人。我还是喜欢一小孩的眼光去观察大人，现在更习惯如此，我在这桌上的尴尬不言而喻。想找个人聊以**，却发现边上的吴菏和王子昂也聊得格外投机，这一种被统治的孤独感弥漫开来，我也就只能下意识地看看手机。

从今日头条刷到百度贴吧，似乎是穿越时光一般，迷茫在图片和文字间根本没有意义，甚至连存在都被自己排斥。

“大侄子，你爷爷在叫你。”徐百城用装满五粮液的杯子跟我的雪碧碰了下。

“谢谢徐叔。”可能是叫伯，毕竟老徐比我爸好像还大个一两岁，据说他还有个生得不错的女儿，就是还在读高中。

老徐一干，王子昂叫道：“徐叔，好酒量！”

“嘿嘿，今天收到辆准新GTR，开心啊。”

“老徐，喝酒不开车。”老于笑道。

“开啥车，小仙面前我可不敢开车。”老徐站了起来，对着我一挤眉毛。我也知道这是什么意思，马上站起来一饮而尽。

五粮液的话，喝完一杯，大不了摊在桌上不省人事，留喉咙火辣辣地疼好了。但这雪碧，在喉咙里气泡就炸开，麻酸的感觉，是我所不能忍受的。我抽烟了后就一直这样，小时候干一瓶雪碧都没事，现在好像咽喉食管这里得了不得了的毛病一般，也看过几个医生，最终跑到苏大附一院的专家那，得了个所谓“心理作用”的诊断报告。我这杯雪碧，是分了三口才灌了下去。

王子昂见了，连忙鼓掌，嘴里还特大声：“离哥，好雪量！”

这一声过后，全场都哈哈大笑，就连我那一直恨铁不成钢的老爸，也笑开了花。我想这脸我也丢大发了，这桌人这种反应，明显是把我当了10岁以下儿童看。转眼去看边上的吴菏，白皙的手捂住朱红的嘴，都已然笑不出声，她美丽的头发极力支撑着她啊！

我坐下的时候，全场又恢复了宁静，接着就是我爷爷的声音：“我已经老了，大家说说对小离能力的看法。老鬼，你先来。”

“师父。”老鬼先对我爷爷打了个手势，“小离的轨最近被人打进了轮。我们的轮，都是自己打进去的，而且一旦打入，就不能储存，即便是像师父一样的闭合轨，即使存进了轮，轮也静止不会做功，然而小离的轮，一直在运动。如果能像师父一样可以把轮放出来，小离的力量将会比我们在座诸位强得多。”

什么？什么轨和轮？听上去感觉很科学，但实际上玄之又玄。实在没想到的事，这个纪闻声还是我爷爷的徒弟，这一桌人，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还有对面这个慈祥的老人到底是怎样一个狠角色？他刚说他是休闲，既然如此在座最厉害的绝对是他！

“他们已经研究出对小离行之有效的办法了，证明我们也完全可以运用这股力量，到时候大仙所交代的事都能完成。”说话的还是老鬼。

“老鬼，你心急了。既然知道小离身上已经产生了变数，就不该急于求成就想把小离去抵枪口，还好他们对小离还有兴趣，不然你怎么对得起大仙。”姑父在一边说，显然并不客气。

“为则，这是我的意思与老鬼无关。”说话的是我爸。

“小离不该有危险。”姑父气焰好似被压回去了点。

“我在明，敌在暗，我们必须求变。”我爸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姑姑。

姑姑打量了一圈，什么也没说。我也希望姑姑能说出句话来，或者为我解疑也好。我最信任的人是姑姑，姑姑不会希望我有一丝危险，小时候就一直维护我，甚至是在高中犯了事，为我摆平事情的还是她。

求变，我也想知道这其中的秘密。“袭击我的人说他自己叫于文检，于叔的于，文学的文，检查的检，和于叔一模一样！”我说了出来，我想把眼前的人拉到统一战线，即使这个人就在这群人当中，现在那么多高手，我在家绝无危险。而且我能确定，这里并没有于文检，他的眼睛太难模仿。

“这不可能！”老于站起来就一屁股做在椅子上，两眼全然没有生气，整个人一摊，活像是个被爆头的尸体。

“这不可能。小离，以后别在你于叔面前提这个名字。”姑姑终于说话了，眼神严厉而又霸道无比，强大的压迫感让我难以呼吸。

老徐见状，立刻挪到老于面前，嘴里说些安慰的话。王子昂也凑了过来，没了神似的在老于面前打转。

我是想不到这个于文检的名字杀伤力那么大，应该在那个假于文检的计算之内，他告诉了我一个绝对能使所有人怔住的人的名字，掩盖他的真实身份。我脑子突然转得极快，回想一切有价值的线索，说道：“他有根五粮醇。”

“你别说了！”又是姑姑，这次是雷霆万钧一般。

“不对，我儿子是被算计了，好歹毒！”我爸立刻大叫道，这句话好像有极强的精神统治力，就连目光呆滞的老于都回过了神。

“事已至此，只能……”我姑父回头看了爷爷一眼，再走一圈安抚了众人。

宁静片刻，最后还是要我爷爷说出句话：“小于，没事嗷。我累了，小徐醉了，小纪就麻烦你送回去，顺带上小于。子昂、小菏，你们陪小离聊聊。”说完我们家的大人们就都往里屋走去。

爷爷的部署非常合理，每个人都有事情可做。老鬼他们走的时候，我走到老于面前，鞠上一躬，我虽不知道于文检的名字到底为什么能让大人们如此紧张，但对老于的创伤还是我一口造成的，这个歉我必须要道。老于摇摇头，说没事，老鬼看了我一眼，说道：“把老徐搬到我车上。还有，你被开除了，明天9点半，到永和门业上班，到时我们还会见面。”

“好。”反转太快，我根本没有改变的能力，只能默默接受。

终于把原上司送走了，心里突然很舒坦了很多，回过头去，见王子昂坐上了刚卖掉白色GTR，对我和吴菏喊：“走，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被安排在了后座，刚挤进去，我根本没感觉到人民币的气息。

发车不久，王子昂说：“离哥，你可得为我说说话啊，小菏觉得我这新车太丑。”

“是丑，不适合你。”我应和道。

“你看吧，我没说错吧。”吴菏马上回一句。

“既然你不懂，我这辆车对折卖给老徐。你这傻妹妹，你可亏了哥的钱，还顺带伤了哥的心啊。”

“你会亏？你是惦记老徐家女儿。”吴菏调笑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吴菏，自然、大方、活泼、可爱，在公司里的他，除了有个花瓶的身份，也就剩下个冷艳的传说，转而看我，零工的身份，角落的命运，却是恰到好处。

“知我者，吴菏也。对了离哥，我以后就是你们老板了。我是董事长，小菏总经理，你生产总监，我们永和门业绝对比老鬼那个滑轮滑轨赚钱。”

有钱人的快乐我实在难以想象，卖辆车对折，买家公司就那么简单？

“你别多想，永和门业刚成立不久，现在只是个皮包公司，加上王子昂和你，公司一共三男一女，我这个总经理空得很，你这个总监绝对更加闲。”吴菏笑道。

果然不靠谱啊，老王家发迹后，王子昂这个人的思路每次都让我高不可攀，也不是因为高，而是根本靠不到他的谱。

“到了！下车。”

果然是个好地方，咱们镇上唯一的KTV。

“桃源王朝”几个LED大字朝南，从4楼挂到2楼，流光溢彩，非常气派，可里面的装潢，也不知包厢是怎么样，以我小学生涂鸦的水平，也能发现不少败笔。

“呦，这不是昂哥吗？”迎面是个挺个大肚囊的平头中年人，一口福建味，黑里泛红的皮肤，一双黑色人字拖，像极了金华火腿。

“我给你介绍下，这是这的老板，道上都叫他春仔，咱们镇有名的老海王。”王子昂对我说道，估计春仔和吴菏早就认识。

“这位就是魏少了吧，久仰久仰，还要多谢魏哥租我这房子，才有现在这点成就。硬紫衫有理。”春仔的最后一句话让我吓了一跳，硬紫衫，只差一个字！

“久仰久仰。”我很难掩饰自己的惊讶，心里盘算着今晚如果写成小说，绝对是异常精彩，文采再好点，不比《云顶天宫》差。

“人到了吗？”王子昂又问，非常急促，差点没听出来。

“在天台，刚叫我搬上去两箱喜力，估计现在已经喝掉3瓶了。”

“那就好，没想到还真给我面子了。”王子昂邪魅一笑，转头又对我说：“离哥，走，带你去见个大人物。”

春仔是肥点，但脚下步子那叫一个厉害，看上去至少也得百八十斤的人，人字拖也走不出声音，还硬是在我面前爬了四楼，特别是开天台那扇厚重的铁门的时候，我没察觉到他的气息有一丝紊乱。

正对我们，四张蓝色塑料凳，一张随处可见的露天烧烤摊椅子，传说中的富二代会见传说中的大人物竟然选在这种地方，也真是太低调了。

这果然是个黑帮头目接触的好地方！这房子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角上，东南两面石马路，咱们的GTR停在南边马路，东边是条主干道，平时估计条子要抓人，就停在那。我们在天台，看出去条子无论怎么动，我们都有万全的准备。西面连着其他店面的楼顶，大有《无间道》梁朝伟和刘德华屋顶对话的场面，如果走到最西面，下是条小河，不隔马路。如果不来水条子，往西边一条绝对是最快的路线。更厉害的是北面，接着的是一幢公寓楼，共10层，其中下面四层是完全和店面楼一体的。春仔送我们上楼后，还给了王子昂一把小钥匙，说是开密道用的。我后来才知道，这把钥匙是用来开北边一个空调通风口的，顺着这条通风口往下跳，再往北走一小段路，原来就是公寓楼的三楼305室。来了水条子都不怕，钥匙一开，去305衣服一换，进入小区，天罗地网都能逃脱。这么大的手笔，天底下应该也就只有我老爸干得出来了！不过我这个遵纪守法好公民，怎么能用到这空调通风口呢？

王子昂和吴菏左右一字排开，正好堵住了我的视线，也正好能借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令我瘙痒两年的根源。

“小菏，一有变数就靠你了。”王子昂说得很轻很快。

“你不行吗？这人不是你员工吗？”吴菏也很轻很快回了句，感觉语气十分紧张。

“姑奶奶，我得保护离哥撤离。”

“你没带烟么？”

“嗯。”虽然轻声，王子昂也显得十分落魄。

“巧了，我也没带，还以为你会带的。”吴菏夹着她高贵的LV包，冲王子昂笑了笑，一摊手。这次笑得确实可爱，平日里趾高气扬的眉毛，今天也扭成一个会长皱纹的八字，配上一抹艳丽红唇和漆黑的热裤加洁白美腿，实在令男人招架不住。

“我又不抽烟，怎么会带身边？”王子昂显然是有点急了。

“有抽烟的啊。”吴菏双手抱在腹前，伸出一根手指支了指刚陷入幻想的我。

“我怎么把这给忘了，离哥给我们烟。”王子昂刚回头，我就感觉有什么从我后面绕了过来，听声音应该是个女人，这鞋跟很细，应该至少有8厘米。

一个比吴菏知性许多的声音顺着香气飘过来：“跟小仙姑聊了那么久，小王爷好兴致啊。”

第四个人，不该是个男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