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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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禁里没有黑夜与白日之分，慕艳不知道自己具体陪白栖鹤小朋友干坐了多久但她真的觉得过了许久。竹屋范围内还是只有她和白栖鹤两个，慕艳问到：“你饿不饿？”一个身量不高的小孩子再怎么老成也不过是个孩子，慕艳没有饥饿感但她不确定白栖鹤耐不耐饿，更何况两位家长都不在她多少也应该帮着照顾下。秉着这样的想法，慕艳在小孩回答前就强势地拉着对方到厨房去。抬头看了眼昏暗的天，慕艳就失去了兴趣，她出生在夜的伊始却不是很喜欢夜晚。她更喜欢傍晚太阳西沉的时候，过程短暂却让人能感到片刻自在。在璀璨蔚蓝的时候她能稍稍感到轻松的时候就是日落时分，太阳一次次缓缓落下同时收敛了光芒，场景的复现就仿佛践行一个无声的约定。要人完全绝望需要很多，但一些细微的东西能轻易就成为内心的希望来源。哪怕痛苦也依旧选择活着，人在有的方面不显脆弱。关心之意要深入人心是很难的，就像那个叫归白的副将虽然那时注意到她没有吃晚饭但准备的也不是她喜欢的菜一样，这种泛泛的关切只会让慕艳觉得不适。元帅府有厨用机器人但慕艳对于它做的菜只是习惯而不是喜欢，习惯要转变成喜欢没有那么容易。如果归白那个时候是亲自动手给她做晚餐的话，慕艳绝对会被感动，可惜事实和想象的距离无法跨越。从前在元帅府生活的日子里，慕艳没有感觉到防备可是却难免感到距离，她有进入任何一件房间的权限甚至使用过慕元的个人终端，可是除了三餐之外她基本上只能自己呆着。被人养育着不用忧心生活所需看起来确实很好，算是不付出气力而得到可慕艳却不止一次想过自己如果死了该多好。慕参可以接受一个人能力平庸但不能接受一个人怯懦软弱，没有人明确对她提出要求可是慕艳就是知道自己不能表露出什么。那是一种几乎伴随她整个人生的伪装，可是假的东西总有掩盖不住真实的时候。

白栖鹤如实地摇头，他对食物缺少兴趣，他进食不过是为了维系性命，若非必须他并不想吃东西。母亲和父亲的修为高深不需要食用菜蔬谷物，动烟火做饭看似是为了迁就他但他没有从中感受到一点温情。若是习惯了餐餐不落下就会在到时候而没有食物可吃的时候感觉到成倍的难受感。他只是母亲和父亲间情感的一个保障罢了，若是没有起作用便没有什么值得珍惜的，他在母亲为了暗中同父亲入秘境而给他足量充饥的丹药时他就明白了自己的本分。那些母亲下厨然后一家融洽用饭的场景不过是有心经营下的造物，谁信了便伤到谁，不过父亲例外。因为父亲如果想，母亲就会一直演下去。

慕艳将一把小凳子放到厨房门口然后让面无表情的小孩子坐在凳子上。慕艳知道自己厨艺值几乎等于没有因此只打算简单熬个粥，在明白自己没有味觉后慕艳就知道世界上纵使美食再多也和她无缘了。洁白晶莹的灵米被放到砂锅里，经过水的淘洗之后米粒更剔透润泽。慕艳将锅放到灶上然后操纵魔焰煮粥。魔焰本质上也是魔气因此魔焰煮出来的任何东西都或多或少会站染上魔息，修仙之人误食带魔息的东西会魔气入体导致自己修行受阻且疼痛难耐，不过小孩身份特殊并不存在这些顾虑。慕艳并不是一个喜欢小孩子的人，但白栖鹤不同于普通的顽皮孩子。活泼的孩子在很多人眼里是纯真无邪的表现，可慕艳面对那样的孩子哪怕表面上耐心，实际上她心里只有厌烦。对于自己相似的人多点不同，大概也算是自恋吧？自恋顶多伤自己，恋上别人却是折磨双方。

没有任何好处可是对方依旧那么做了，为什么呢？如果是叫嚣着他血脉混杂想要他的命的人，白栖鹤倒是觉得正常许多。他端坐在板凳上看对方慢悠悠地煮粥，双手无意识地握成拳。剪得平整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里带来不绝的疼痛感，仿佛这样一切就能变成他熟知的样子并且令他保持绝对的清醒。

高温下，锅内的水沸腾。水汽蒸腾，白色的水雾缓缓弥漫开来。慕艳减弱了魔焰然后用瓢舀了勺水 ，她看了眼呆坐着的小孩，眼尖地看到对方收紧的双拳。慕艳平静地道：“拿你的碗筷来，洗过碗筷之后就可以喝些粥了。”慕艳在心里评价到：警惕极性高而且内心充满了防备，一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慕艳想她或许应该不再来了。她此时会做出种种亲近之举只是因为她从对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如果她发现对方与她想象中的不一样时她会拒绝靠近。倘若对方因此困扰，那就很不好了。慕艳觉得自己只会给别人带来不好的感觉，越是亲近越是如此。

白栖鹤闻言站了起来，乖乖拿了碗筷到她旁边。他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但不妨碍他顺着对方的意思。先满足对方，对方觉得目的达到才会慢慢露出本来面目。

慕艳迟迟不见对方将拿着的碗筷伸出便抬手握住对方的手腕往她的方向靠，在确定不会淋湿对方的鞋之后慕艳缓缓倾倒瓢内的水。洗过碗筷之后才用，虽然用了没洗过的碗筷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慕艳依旧那样做了。养成的习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改变，慕艳只能尽可能地保留。

白栖鹤清晰地感觉到了手腕处的那片冰凉，他是真的不知道明明对方的心和手一样都是冰冷的，为什么还要一次次靠近呢？

慕艳替对方盛好粥然后问了有没有蜜糖，在得到答案之后她找出糖罐给对方倒了些。慕艳想着小孩子应该会更喜欢甜的，毕竟她以前总喜欢往粥里加糖。

白栖鹤又坐回了板凳上，手里端着碗，缓缓用筷子吃碗里的粥。米粒被煮得很软还带着蜜糖的甜，几乎不怎么用嚼便能咽下。他眼眸微垂，一切情绪都被纤长的眼睫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