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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0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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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月照腼腆地笑了一下然后又向着姜如昇说了一句谢谢。她将饮料倒入桌上的玻璃杯同时问到:“许栩你要不要来一杯饮料呢?”

慕艳摇了摇头道:“谢谢你但不用了。我不喜欢碳酸饮料。”慕艳只有想自我惩罚的时候才会喝,现在她好端端的也没做什么蠢事,她才不想平白无故地让自己难受呢。

“怎么慢成这样?”岑悦涂了口红的唇微微撅起,她瞥了一眼叫许栩的女生那过人的面貌接着说到,“别人搭理你,那是别人有礼貌。除了我还有谁能真正受得了你?”岑悦将苏月照手中拿着的饮料夺过并且斜了她一眼。

哪怕对方音色好,但慕艳还是觉得岑悦口中吐出的话语十分刺耳。当她看到苏月照脸上除了黯然之外没有不悦,慕艳心中的疑惑更深了。试问,两个自幼相识的人哪怕没有成为推心置腹的知己也该比寻常同学关系更亲近些,怎么会有自称朋友却处处贬低对方的人?更何况苏月照对这种情况还接受良好?慕艳自己是不可能和一个常常打击自己自尊的人呆在一块儿的,她哪怕不会和对方生气也会下意识地远离对方。

因为下一个游戏还没有准备完毕,所以这是一个比较闲的空档。慕艳将一边手放到了姜如昇的衣兜里,她挨近姜如昇不时地看崔悦那边一眼。慕艳手脚经常是冰凉的,所以她任由姜如昇的手覆盖上她的手。慕艳敢笃定自己是做不到姜如昇这样的,如果有人用冷冰冰的手碰她,她哪怕面上不显露但心里肯定存在着不悦。慕艳伸进他姜如昇衣兜里的手悄悄地回握住他的手。暖烘烘的感觉传来,慕艳的面部表情一下子放松下来。

岑悦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频道然后一口口地喝玻璃杯中的饮料,她翘起的光洁细长的腿不时地晃动。苏月照低着头,坐在沙发边缘,上半身微微前倾弯曲,整个人显得有些不自信和落寞孤独。

慕艳的目光落在苏月照身上,停留了一小会儿。她曾经也独自坐在角落里,慕艳有种看到曾经的自己的错觉。她活着只以自我为中心,她没有什么傲人的成就,她沉溺在过去中不肯向前展望,可是她没有切切实实地伤害过一个人。她觉得自己活得和装在玻璃里的水没有区别,不想面对外来的伤害也不愿踏出小小的天地。她不愿意改变自己,她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有人能通过贬低对方而获得快感。究竟是她错了,还是别人?抑或现实和虚拟世界错了?总有一些你无法理解的东西存在于世界上,你要么改变自己要么保持沉默。慕艳曾经有段时间只是在小心翼翼地观察接触到的不同的人,她时时缄默将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重重复复的生活在她的记忆之中被模糊淡化,她只记得自己那时经常看着时间期盼放学,想着放学了她就不必坐在教室里了甚至不再能专注于老师所讲的内容。哪怕放学之后也不会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发生,她也觉得等待放学让她混沌不清的未来多了一丝丝期盼。心中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期望让她不至于觉得自己已经死去。慕参没有限制她与同学之间的交往,但是往家里带人的做法是被明确禁止的。她有被说过那个问题然后她就没有再随意和其他的小朋友接触了。那个时候慕元只有周末才会回来,她在下午放学之后总是在花园里抓蜜蜂玩儿,被蜜蜂蛰了便自己跑回屋子里处理然后就又拿着透明的塑料小盖子去抓蜜蜂。下午的阳光没有中午那么强烈反而带着点点暖意,颜色也是令人放松的橘黄色。慕艳那时捉到蜜蜂之后便隔着透明的塑料看它在盖子里边飞舞,她那时觉得蜜蜂身子圆嘟嘟的可爱极了,或许也是因为心中那喜爱哪怕被蛰疼了也几度尝试接近。她能清晰地看到蜜蜂采到的金黄色的花粉,被她抓住的蜜蜂她最后都会放飞它们。当蛰伤恢复,什么也没有留下,看似没有意义的事情她却有一段时间重复地做着。哪怕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或许有件事情做不至于让自己觉得自己存在在世界上没有任何意义吧。

苏月照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手,两个拇指盖上只有一丁点儿的月牙。她感觉到了裤腿传来的拉扯感但她只是绞着手指,没有分出一点余光到脚下。她克制着自己的恐惧,连呼吸也放得轻极了。她向崔悦说过自己总是会有各种幻觉,可是岑悦在她诉说了之后一转头就向所有同学说了这件事情。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她坐在教室里紧握手中的笔,低着头佯装认真写作业,忍耐着各个方向传来的探寻的目光,眼眶刺痛,泪水在眼中打转儿。在那时她又一次体会到了悲伤却无法流泪的感觉。她是真的将岑悦当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她满足岑悦的一切要求,哪怕岑悦会因为别的朋友忽略她……那晚岑悦和同宿舍的其他人一起走了,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她将东西放进包收拾好后抬眼向教室搜寻一圈已经找不到岑悦的身影了。她默默地背起包走出教室,将那些小声的议论抛在脑后,进卫生间后她随意走进一间将门反锁然后大颗泪水就簌簌落下。

“岑悦说苏月照精神有点毛病儿,你觉得会是真的吗?”卫生间里响起女声和门砰砰关上的声音。

“不能是假的吧,除了岑悦你看到苏月照身边有谁了吗?岑悦说的话能不是真的?”

……

苏月照死死地捂住嘴,脸上是晶莹的泪痕。冲水的声音响起,脚步声由近而远,水龙头哗哗的水声响起然后前后停止,对话声模糊到消失。苏月照不知道自己待在隔间里多久了,她从包里摸出纸巾然后将脸上残余的泪水全部擦去。当所有人都觉得你没有悲伤的情绪的时候,请不要轻易在人前难过因为你得不到真心的安慰。苏月照挪动了一下微微发麻的腿,她抬手按下冲水键,水声仿佛把悲伤从身体里剥离。她将纸巾扔到垃圾篓里然后打开了隔间的门。

为什么哪怕屡次受伤都没有选择放弃这样一个不合格的朋友?她是选择放弃过的啊可却被父母又硬生生地将她和岑悦捆绑在了一起。一次两次,她放弃了。她不明白为什么父母总是愿意相信岑悦而不是她。只要她们之间有了矛盾最后都会变成了她的过错,她被这样冰冷的残酷现实一次次打击最后失去了抗争的念头,连父母都没有信任她又怎么要求他人相信呢?

苍白枯瘦的手沿着裤子向上爬动最后直挺挺地横在腿上,苏月照强忍不适起身向厨房走去。明明知道只是幻觉但那种只出现在她面前的恐怖或血腥画面令她始终觉得自己与他人存在着无法跨越的巨大裂缝。哪怕是害怕到极致她也只能选择忍耐,她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人齐齐投射过来或同情或怪异的眼神……

慕艳觉得始终觉得有些不对,苏月照走路的样子虽没有怪异之处但依旧能窥见一些不自然,大概是有点僵硬?慕艳找不到最妥当的形容词,但她始终能感觉到苏月照心理和身体上的紧绷。在陌生的地方保持警觉没什么不对,但如果是高度紧张就很奇怪了。人在陌生的地方虽然会不适但时间会使其情绪渐渐舒缓,苏月照偏偏有悖常理。苏月照身上那种若有若无的相似感以及对崔悦的不喜让慕艳始终对她们多了些关注,因此慕艳看到了苏月照起身时岑悦红唇勾起时的那抹嘲意。但凡你将对方对方放在心上一点都不会有那样的反应。慕艳不喜欢岑悦所以她心中的天平更倾向苏月照,大概是替苏月照感到不值?她说不清自己的真实想法,也可能她只是想成为曾经的自己心中最向往的会出现的拯救者,因为她没有被拯救过所以想拯救一次别人吧。慕艳在姜如昇兜里的手挣了挣,等收回手后她便立刻向着苏月照的方向去了。

姜如昇看着她的背影,眼眸中各种情绪翻滚。他不喜欢这样,哪怕和她距离很近但感觉心却很遥远,他不知道她脑中有着怎么样的想法。其实那很正常,人很多时候说出口的都不一定是真实的,有着许多复杂的想法又算什么呢?但他还是接受不了。他很想许栩的所有心思全部展现在他眼前,无论是善良的或邪恶的念头他都会全部接受,只是这并不能够实现……倘若她不说,他很难懂得她到底在想什么。

慕艳无声地倚在厨房的门框上,她看着苏月照从消毒柜里拿玻璃杯装开水然后合着水吃了几片包中用小白瓶子装着的药。

【慕艳淡淡地开口:“凉薄,帮我检测一下苏月照的随身物品有没有不好的成分,行吗?”

“啊?”凉薄突然被她搭理了还有些反应不过来,慕艳遗忘了他的存在可有一段时间。如果算上她呆在姜如昇记忆里的时间,那她就已经很久没有理会过他了。这种突然的关注倒让他有些受宠若惊了。他算是看清了,慕艳属于不记别人对她的好的那种类型,但她对别人有什么请求的时候又会比较礼貌。她这样弄得他还真不好意思拒绝她,不然还显得他斤斤计较了。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多事的人吗?”

凉薄一下子运转不过来,他迟疑着说:“你对她投入那么关注,发现有人害她不是应该站在她的那一边的吗?”

慕艳语调平淡地道:“凉薄,你不要总是揣测我的心理,你有哪一次是猜对了的?更何况你直接说出来,说不定会导致我故意为了和你作对而采取违背我原本想法的行动。”

凉薄默了默,忽然道:“慕艳,那你现在还打算救她吗?”对别人施以帮助会令自身产生价值得以实现的愉悦感,他并不是要慕艳成为一个对任何人都释放善意的人,他只是单纯地觉得慕艳心里其实也是想那样做的却因为什么无形的东西压抑住了那种念头。其实他对于除慕艳之外的任何人都极少关注,因为他的使命只是找到并唤醒上将以及看好慕艳而已。

“不打算”慕艳话锋陡地一转,“不过你坚持的话倒也不是不可以。”

“那你尽快去吧。”凉薄松了口气。慕艳会答应并不出乎他的意料,慕艳本质上还是嘴硬心软的。他不知道具体是哪里让他产生出这样的判断,但他坚信着。】

慕艳径直走向冰箱,在苏月照避让时也同时侧了下身子。慕艳站在冰箱前,抬手打开冰箱忽然回头看着苏月照的眼睛说到:“天气干燥,嘴唇容易干裂的话应该尽量不要涂润唇膏,严重的话可以擦些橄榄油,你说对吗?”

厨房中只有她和叫许栩的女孩子,在意识到许栩是在对她说话后苏月照有些茫然,她思索了一下才低声地回答:“应该……是对的。”

她不知道。慕艳立刻就判断出来了,这样慕艳反而觉得好办了些许。如果苏月照明明知道不对依旧使用成分不对的护唇膏,那么慕艳也不知道自己究竟能做什么了。一个对人世丝毫不留恋且抱定赴死的决心的人是拉不回来的,你的劝阻在其眼中只是烦人的累赘和阻碍。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慕艳真的没有多大把握自己能坚持下去,所以幸好没有到那样的地步……

苏月照能察觉到许栩对她若有似无的亲近之意,但她还是觉得那是她的错觉,怎么会有人想要靠近她呢?一切不过是她自己的幻想,她一直一直是那么坚信的。她身边的人总是很轻易就被岑悦吸引走最后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她还能奢望什么呢?

慕艳在看到苏月照越来越悲伤的眼眸后反手关上冰箱门,她快步走到了苏月照的身边右手搭在其肩上,缓缓道:“别总是轻易悲伤 ,开心点儿。由我来做你的朋友,你觉得怎么样?”

苏月照猛地抬起脸 ,她小心翼翼地看着许栩脸上的表情,眼中满是震惊。

“许栩你那么缺朋友啊?那你可更得把眼睛放亮点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值得当朋友对待的。月照,你说是不是呀?”岑悦摇晃着玻璃高脚杯中的猩红色酒液说到,脸上带着明晃晃的笑。

慕艳通过搭在苏月照肩上的手能够感觉她轻微的战栗,可是慕艳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苏月照快速地拨开了手。慕艳咬了咬嘴唇,最终只是平静地看着苏月照走向崔悦的身侧。只是丁点的相似不代表会有共同的想法,慕艳知道是一回事但要她接受就又是另一回事了。不甘心又不理解,慕艳确实因苏月照那么快就倒向崔悦而有些不自在,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慕艳在两人一同出去前冲上前按住了苏月照的肩膀然后对着岑悦说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你可以先出去吗?麻烦离远一点,谢谢你了。”

岑悦重重地看了苏月照一眼,最后语气轻快地回答到:“怎么会不可以呢?”岑悦想不明白,苏月照现在畏畏缩缩的那样子怎么会让许栩想和她当朋友。不过没关系,最后许栩也会倒向自己这边的,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子,自己总是能很轻易夺走苏月照身边的一切。没有人能接受一个整天神经兮兮的人,她等着许栩知难而退的那天,岑悦饮了一口杯中的红酒露出一个惬意的笑。

“对不起,对不起……”苏月照死死地低着头,只是一味地重复道歉的话。她也觉得自己不对,她有什么权利拒绝许栩呢?可是一时间她真的无法违背岑悦,长时间的顺从并非没有在她这个人上留下痕迹。她知道这样的自己一定差劲极了。

慕艳移开手,脸上带着点困惑而后眼神中流露出了点点悲伤,她轻声道:“为什么要道歉呢?我不怪你,你也没有任何错处啊。拒绝和被拒绝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不要总是把错往自己身上拦 ,这样子久了连你都会完全否定自己了。”

凉薄又见到了慕艳不一样的一面,他不知道慕艳会有温柔地安慰人的时候。他一直以为慕艳不论对于什么都是不放心上的,因为不在乎便总是无所谓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苏月照哽咽了一下,声音里满是哭腔。

慕艳知道让一个人立刻改变是很难的,因此她选择最简单的方法。慕艳倾身向苏月照凑近,在她耳边轻声说到:“你的护唇膏有问题,把它送给你的人应该就是岑悦吧。你刚刚出现了恐怖的幻觉是吗?那全部都是拜那个有致幻成分的护唇膏所赐呀。”

苏月照瞳孔骤然放大,她用力地推开许栩,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厨房,步伐快速交换仿佛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在追赶她。

慕艳被突然这么一推踉跄了几下。她稳住身形,厨房的格栅灯发出的白光映在她的脸上,慕艳露出了一个不含笑意的笑。一句话引发一个人的死亡,那么说话的人会不会自责悔恨呢?如果是无关的人,说话的人可能会有些带着后怕的自责但很快便会从死亡的人身上找原因,比如他太脆弱经不得一点事情之类的。当死亡的人的身份变为自己的亲人时,说话的人无法避免悲伤和自责。唯有死亡降临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说话的人才会被极大地牵动情绪。这是人的本能,没有谁愿意把感情浪费在没什么相关的人或事上。一个人事事都要投入感情那的话么是很费劲的。慕艳不知道别人需要多久就能从间接导致他人死亡的负面情绪中挣脱,因为她经历的是一句话导致亲人的死亡。她常常在深夜里回想然后深陷自责的泥沼,她曾做过许多设想但现实不会因为你想得有多美好而改变。年纪小真的就代表记不得事吗?慕艳不是那么认为的,但那时她身边的人却都是那样认为的。没有人懂得她极少说话是出于自我惩罚的心理。学校里,年纪也还小的同学也只会关注新奇有趣的人或事物,一个沉默寡言的女同学并不会被过多的关注甚至连其存在都鲜少被人知道。大概是因为那段回忆太沉重了所以慕艳至今仍不忘。现在有一句实话或许就能挽救一条生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呢?

“慕艳,你的话……太直白了吧。”凉薄如实说到。他真没想到慕艳铺垫没多少就直入正题,不过苏月照推慕艳的那一下倒是让他有些许的不平。因为提议帮苏月照的是他,所以看到慕艳被那样对待他不免有些心酸。在他看来慕艳只是说了实话,可苏月照不仅听不进还有如此做法,这让他怀疑起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了。慕艳的善意被如此**裸地拒绝真的不会起到反作用,最终让慕艳更抵触和人来往吗?

“嗯,也许吧。”慕艳半阖着眸子回答。当心情不好的时候闭上眼睛再睁开,不要让自己被情绪控制。所有事情都记在心里的人是痛苦的,慕艳不想让自己痛苦可当她真的遗忘时所有曾经遇到过的人以及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对于她而言总是透着陌生感,她仿佛将过去的自己和现在的自己割裂开来了。她已经无力处理也不想处理了,强制性地忆起说不定会更加痛苦。时间过去,慕艳觉得变了的是自己但她有时又会觉得自己没有变,变化的是别人。不论答案是什么都没有意义了,曾经那些有过交集的人不会再遇到,倘若她死了那些事情就更是没有被记忆的必要了。每个人都在向前看,当她放任自己在悲伤的记忆中沉浸时便与他人脱节了。知道却不愿改变,所以她始终只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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