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靛01(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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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艳!”

“干什么那么大声。”慕艳皱着坐起身,在看到透明的落地窗外明亮的阳光后她习惯性地抬手遮住眼睛。任谁在有意识的时候被故意地大喊一声名字都不会有什么好心情。

凉薄不出声,放任慕艳理解成他突然大叫她一声。他在慕艳刚到这个新世界时就一直试图唤醒她可是都失败了,他只能看着慕艳像尸体一样僵直地平躺在罩了白色防尘罩的沙发上。哪怕慕艳最终会察觉但他还是不想增加慕艳的恐慌。

“慕艳,你不觉得奇怪吗?这个房子不像有人住的样子……”

慕艳光着脚走到落地窗前,她的手甫一接触到玻璃就穿透过去。

凉薄失声道:“慕艳,你不是人!”

慕艳一开始还觉得有点新奇,她控制着手在玻璃内外穿梭。突然听到凉薄的这句话的慕艳手顿了顿而后收回身侧。慕艳深吸了口气,她可不想和凉薄解释这句话的歧义因为那会很费劲而且没意义。

深夜,浓重的墨色浸染了整个大地,月亮被层层云遮挡不能泄出一丝光亮。

“不要再让我把你从噩梦中唤醒……”渺远的声音经由梦境传来,慕艳轻轻呼了口气。不提,不想,慕艳以为这样就会淡忘的……可也只是她以为而已。慕艳很多时候都觉得她不是真实地活着,但她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做什么。祈拯是她找的一个理由也是让她继续活下去的借口。有的记忆刻意想记住却会淡化,但有的记忆哪怕一个细节也清晰地记得。她活着只是因为没有死亡而不是有什么可留恋的。

凉薄看着一直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的慕艳,内心很是无奈。慕艳明明知道自己受困却还是半点不放在心上,凉薄只能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

“慕艳一直出不去你就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深知慕艳不轻易开口的性子,他只得主动提出疑问。

慕艳眼睛眨动了一下随即自然地回答到:“习惯就是性子被一点点打磨出的产物啊。有些事情是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的,一次两次经历得够多总会习惯的。”

凉薄听了她的回答,情绪不由地有些低落。他突兀地转开话题,道:“慕艳,你是不是有过什么不开心的遭遇?”

慕艳眸光闪过黯然,她嗤笑道:“有谁能够快乐地走完一生呢?人生即使痛苦,也得活着。我都不知道该说你是傻还是蠢了。”

凉薄更希望看到嘴上不饶人的慕艳而不是安静下来的她,因为连慕艳自己都不知道她沉默时的眼神有多么悲伤。

神之所以不朽在于无情无爱,自甘堕落的神必受鄙弃,可是当凌驾于众神之上的始神也沦陷又会如何呢?

匍匐在地上光秃且粗壮的玫瑰花蔷薇花茎突然生出了绿叶和花朵,所有的灯骤然亮起。古堡黑色的镂空金属大门开启在寂寥的夜晚发出响亮的咣当一声。慕艳在夜色的掩护下悄然离开古堡,她按着凉薄探测好的路线避开一路上的人。

从慕艳的讲述中,凉薄就预料到了此次情况不乐观。塑造众神的始神欲以新神替换掉现有的神灵,他压制了众神引以为傲的神力而后将现世者投放到这座四面环海的岛屿。杀戮神者即可继神位,这是一场始神为所爱而展开的报复。

“你呆在古堡里不是更有优势吗?”凉薄自从知道慕艳的身份是神就放心不下来,他阻止不了慕艳离开她的领地但劝说的心一直存在。

慕艳一面从土坡上滑下一面道:“你怎么总想坑我?这场游戏里神的身份就是绝对的劣势,你看我活着就难受是不是?”

凉薄声音一下子弱了下来,道:“领地里的情况你至少清楚地知道,你这样贸然跑出来真的不是将神位拱手相送吗?”

慕艳揪断手边的灌木枝干,冷笑着回到:“没有脑子就别乱说话。”

凉薄一时哑然。

环境突然安静,脚步声仿佛被放大,一下下落入耳中。慕艳定在岔路前道:“不想无缘无故被骂就不要和我搭话。”慕艳有的时候会莫名奇妙地失控,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只能通过旁人的言行来减少失控的可能。其实她曾经是很擅长掩盖真实情绪的,可能正是压抑情绪多了才会反弹得那么厉害。

凉薄严重怀疑自己程序错误的程度加深了,面对发脾气的慕艳他反而会更加安心一点。从他得到的资料来看,慕艳参与这项计划并非出于自愿,可是她哪怕生气却没有实质性的破坏举动。那给他一种慕艳只是在机械而麻木地执行任务的感觉。他更想看到有活力的慕艳,那不是程序的设定只是单纯地希望她不要连她自己的生死也不在乎。从慕艳在他评估这个世界危险后发出“不过一个玩剩的世界”的评价,他就察觉到了慕艳消极的人生态度仿佛下一秒就死去她也只会想着“哦,这样啊”。他想改变她……

慕艳隐隐能猜到始神的想法,神自视身份高贵并且藐视众生那么最终被轻视的凡人肆意杀戮只会是最高的羞辱。剥夺其神力和永恒生命,神的尊严再被凡人一点点打碎,这远比直接被杀灭来得痛苦而漫长。慕艳的脸上显出微微的笑意,她倒是有几分欣赏这样的报复美学但她偏偏是个神的身份那么她只好给始神添堵了。其实她觉得有些可笑,以为的爱人回到现实在你不知道的地方好好生活甚至早已将你遗忘,一切情感与记忆只由你背负。如果是她,她绝对选择成为遗忘的一方,她绝不允许自己那么卑微地爱一个人。

平稳行驶的车辆内,慕艳端坐在车的后座。她微微偏头看向车窗外向后飞快移动的模糊树影,眼神涣散。

突然场景变了再想到这世界极高的危险系数,凉薄小声地问道:“慕艳现在是什么情况啊?”

慕艳回过神来,转头目视着前方淡淡地开口:“我要编造一个人的身份所以动用了神力潜入了一个人的记忆之中。”

凉薄在慕艳回答前切换了全知视角然后他就看到了慕艳现在的小孩子形象,面无表情却粉嫩嫩的小女孩给人强烈的反差感。他笑道:“慕艳你现在挺可爱的……”

“是吗?”慕艳一边嘴角勾起使脸颊上的酒窝显露,语调无一丝起伏。

凉薄顿时止住了话,因为慕艳的笑是一个冰冷而带有讽刺的笑。

姜如昇的存在并不被父亲重视,因此他逐渐养成了独自吞咽血泪的习惯。不是不渴望温情,而是知道只会得到冷漠所以不再有所要求。他躺在床上,想着他那父亲应该已经接了新妻子回来。姜如昇突然迸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勉强压制下。反正生死也不会有人在意。他牵动嘴角,露出一个苦涩而无所谓的笑。

“哥哥,你不舒服吗?”脆生生而稚嫩的童音突兀地响起。姜如昇望向门口,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扒着门水润的大眼睛盯着他。只一眼他就收回视线,除了他上任继母的孩子也没有谁了。他想不加以理会小孩就会走了,小孩子的兴趣和好奇总会磨光。他的目光落在雪白的天花板,眼眶却阵阵发酸。

“你病了吗?”小女孩迈着步子到床边。

“你才有病!”姜如昇转头,愤怒的双眼在看到床边露出的小脑袋归于平静。他有些别扭,“你妈妈没教你礼貌嘛,乱进别人房间是不好的。”

女孩手脚并用地爬上床,弯起的眸子盛满笑意,“哥哥不是别人。”

“下去。”

“我不。”

“你叫什么?”

“我叫许栩,后一个是栩栩如生的栩。”

“许栩?”姜如昇轻哼了一声,他才不想承认听到那个名字时他的心一下子受到了触动。

一只肉乎乎的小手贴在了他额头上,温凉柔软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哥哥发烧了。”女孩趴在他脑袋边,柔柔的声音传入耳中。

“那又怎么样?”

突然,女孩放声大哭一边喊着妈妈。姜如昇平静地看着,心逐渐沉下。原来刚才的关心不过是假的吗?那么接下来要将什么归罪到他身上呢?

“你跟这哭什么?真是丢脸。”

“妈,你能不能,把哥哥送去医院看看……”

容貌艳丽的女子斜着眼,“个小讨债鬼,你哪门子来的哥哥,叫你不多事。偏偏最会来事。他爸都不关心,你瞎关心个什么。”

“我不管,不送,我……我就不走。”说着还真一把搂住姜如昇的脖子。冰冰凉凉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脖颈。

姜如昇没料到她是想送他去医院,怔了怔。白沁踩着高跟鞋到床边,伸手抓住慕艳的小短腿就要往外拽。

“阿姨,小妹妹只是爱关心人,别怪她了。”姜如昇见女孩要被拖下床,伸手将人抱住。

“许栩你还不长记性?真不知道你性子随了谁!下次要再被哪个人带走,你看我还救不救你。”白沁愤愤地松手。

“妈,我错了……”慕艳哭得更厉害,双手却还紧紧揪着姜如昇的衣服。

【医院】

“小子看着她点。”白沁姿态优雅地侧坐着,“不让人省心的小东西。”

“妹妹,很乖。”

“嗯,确实。”白沁看着睡熟的小孩,眼神柔和,修长的手理了理慕艳有些凌乱的头发。

慕艳转醒的时候,只看见在病床上看书的姜如昇。她凑了上去:“哥哥看什么?”

姜如昇见她拼命伸着脑袋不禁笑着说道,“你能看懂吗?”

慕艳扫了眼书页,歪着脑袋想了想,伸出手比划:“一点点,爸爸也常看这样的。”

“你说姜扬?”

慕艳很认真地摇头,“哥哥说错了,我爸爸叫许宇噢。”

“那你……”

“妈妈说爸爸去了很远的地方,我长大以后他就回来。所以她找了姜叔叔帮忙照顾我。”乖巧可爱的女孩把玩着他的右手像是拿到了一样新奇的玩具,水灵灵的双眼因好奇而更显清澈透亮。

姜如昇猜到了那所谓的很远的地方就是死亡,但面对怀揣希望和憧憬的女孩他却是如何也不能够说出口的。他握住她小小的手,如许下誓言一般的郑重:“会回来的。”

看着她脸上更加灿烂的笑容,姜如昇只感觉到很值得。

【凉薄全程围观慕艳精湛的表演不得不佩服但还是有点疑惑,他想不通索性问到:“慕艳,我感觉哪里怪怪的,你呢?”

属于孩子的纯稚的表情褪去,慕艳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淡。她回答到:“因为一开始我的身份没有得到记忆主人的认可,所以在我刚出现的时候别人的态度都是不热络的。”

凉薄想到下车时姜扬和白沁对慕艳的无视,再到白沁后来对慕艳处处暗含的关心,不得不承认前后差距很大。】

姜如昇曾经以为他习惯了一个人但许栩出现后他才明白自己其实也渴望与人接近,也可能是因为那个人是许栩他才想要抓住。姜如昇一直以为他是将她当做妹妹来宠的,直到她褪去稚嫩彻底显出美艳绝伦的容貌并且身边多了许多追逐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心里是浓烈的醋意。他为她采花朵结成花冠再亲手为她戴上,他和她在树林花丛玩游戏时她愉快的笑声,他在草地追逐她的场景……丝丝缕缕的回忆不知不觉已全部占据他的脑海,哪怕是血亲也无法与她相比。她是他无法割舍的存在。

慕艳绕到姜如昇身后,悄悄伸出双手摸进他的竖直的衣兜里。她的表情凝重而严肃,仿佛要进行一场有关生命价值的演讲。

凉薄看着实在是觉得搞笑,他略带调侃地道:“慕艳,你都多大了呀,至于为了几块糖摸别人的衣兜吗?”

姜如昇哪能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更何况今天白姨将许栩那份糖交给他保管时他可是将她脸上的不服气看得一清二楚。他静静地等她将手伸进了自己的衣兜里才忽的抬手扣住她的手腕,笑到:“怎么满脑子净想着糖啊?你嘴里的牙是不是不想要了呀?看来上次牙疼得还不够厉害,你还是不长记性。”

既然都被抓了个正着,慕艳就直接理直气壮地说到:“糖都是我的,它们都应该被我吃掉。”

姜如昇把她的手从口袋里拿出来然后硬生生地把她握成拳的手一一掰开,将她手心里的糖取走。

“慕艳你真喜欢的话,我也可以偷偷帮你准备糖果呀。所以啊,你真的不至于……”

“一个人设而已,你还真当真了?”

凉薄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慕艳打断了,他一下子将自己没说完的话忘了个干净。哪怕知道慕艳的本质是怎么样的但他有的时候还是会被慕艳扮演出来的样子迷惑。他无法解释自己对上慕艳时的不正常表现于是他只能选择默默地看着慕艳。

慕艳手被他抓着又正对着他的背,既不好挣扎又不好看清他的动作,实在是憋屈。她清晰地感觉到拳头被打开然后糖果被取走的全过程。慕艳其实没有特别喜欢吃糖只是姜如昇一直管着她才让她更想吃了,因为慕芷兰喜欢慕参喜欢到失去了自我所以慕芷兰完全把她的饮食习惯向慕参的方向调整,她从很小的时候就只能羡慕地看着别人的母亲给她们自己的孩子准备各种的小零食,她知道自己不会有那样的对待所以只能自己给自己洗脑然后她就变成了一个对甜食无感的人。她现在还记得有一次父亲带她出去吃饭想给她点甜品,她拒绝时父亲脸上那复杂的表情。

“艳艳为什么不想吃?”

“妈妈不许。”

慕芷兰不会打她,但却会让她畏惧。慕芷兰只需摆出冰冷的面孔便能让她乖乖听话,最多就是罚站。慕艳现在想想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竟然会有那么傻和听话的时候。她那个时候渴望慕芷兰的母爱可是后来事实告诉她,当一个人全身心地爱着别人的时候不会将爱分出一点给任何人哪怕是亲生孩子。慕芷兰常常会带着她到慕参的家去,那时的她是有几分慈母的样子的但慕艳清楚那只是伪装。我是一个天生的撒谎者,因为我从一开始就接触到了谎言,许许多多的谎言将我缠绕,我不用学习就知道什么是最好的答案。最好的答案是谎言所以我只能将真相埋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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