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凋残的茉莉花（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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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我骑车不用扶车把！” 说话的少年双手环胸，双腿用力的蹬着自行车，身子左右摇摆不定，但是自行车却是笔直一条线前进着。在伙伴面前大为露脸的少年，神色异常精神。

“这是怎么做到的？就跟马戏团的骑车小丑一样厉害！” 陈放看着笔直行走的车子，双手环胸的少年。陈放咽了一口唾沫问旁边的同学。

“我也会，不就是松开手嘛！你看……哎哎哎…卧槽！哎～ ” 帅不过三秒再次应验，嘚瑟的小眼瘦猴，车子还没骑出去三米远，就歪歪扭扭的摔倒在路边。

“吱~”一行十余人少年前后停下车子，看着摔倒的瘦猴。

“李东，你抓累？你这是弄啥嘞？不中就别逞能！” 开口呵斥的是和瘦猴李东同村的少年，比陈放李东大两届，说话间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没事！没注意摔倒了。”李东面色尴尬的冲着众人一笑。也多亏了夏季植被茂密，这才没有摔伤。

“走了走了！李灵，班主任没说吗？不早说家长话！咱们要做文明人，讲普通话！”

“知道了，知道了！”

这一行人不是旁人，正是陈放这一帮去乡中学上学的同届毕业生，当然少不了各自同村的少年，都是比自己大一两岁的。隔壁几个村一起上下学也好有个照应。大伙也都习惯了同来同往的日子。

书中故事就是这样，平淡起来三五年间寥寥几笔一带而过，波折起伏却又尽显儿女情长英雄气概。半旬时间匆匆过，二十余天竟到头！

“就看你不顺眼！怎么滴！你再瞪我试试！”

“啪”

响亮的耳光落在寂静的课间，窗外蝉鸣聒噪，教室内落针可闻。

下课铃响后陈放掏出来残本的江湖，津津有味看了起来，是不是嘿嘿的笑出声。入迷江湖世界的陈放没注意到身旁站着一个胖乎乎的男孩，一脸青春美丽疙瘩豆争相斗艳。

“看什么呢？这么入迷？借我看看啊！”

陈放还没来得及抬头看说话的是谁，手中的江湖便被一只肉手夺了过去。

“嘁~我还以为是“刘备”呢？原来是本破武侠小说，还他妈的是个破书！啊？哈哈…”

刚看清来者是何人的陈放，便看到那本自己的江湖远远的抛向另外一个男生。

“你们干什么？还给我！”陈放又急又怒，一把推开胖子要去把江湖抢回来。刚转身迈出脚，屁股上传来一股大力，重心不稳的陈放狠狠栽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你看这个傻子！” 挑事的胖子和同伙肆无忌惮大笑着，本来要去活动的众学生也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放~” “陈放！”几声大吼传来，和陈放同届的几个朋友要上来争论，可是都被胖乎乎男孩的同伙拦住了，陈放这边加起来才共有四个人，对面却是呼啦啦围上来十几个人。陈放惊怒交加看着对面的人，双腿不自觉发抖着，三步并作两步跑到胖子身前，一脚对着胖子下体踹去，这一脚势大力沉，如果踹实了，不知轻重的少年可能会断送一个即将迎来用处的东西的用处！

“哐”！

陈放前冲的脚步一个趔趄又扑倒在地，后背传来钻心的疼，一个凳子转了几圈落在陈放身边。是接过胖男孩抛书的男孩，用凳子狠狠砸向了陈放的后背。

“哈哈…这家伙还想还手？”

“真不怕死啊？”

“小子有种！”

“厉害！厉害！这个狗吃屎真标准！”

冷嘲热讽声，句句传入陈放耳中，字字扎入陈放心中。六年上学，朋友和睦，同学相亲，虽说偶尔有争吵哪怕是动手打架，也都只是摔跤式的决斗，哪里见过这种阵仗的打架。陈放心里很委屈，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明明自己在老老实实看书，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这一刻陈放想到了书中江湖里的拔剑一怒，可是书中故事自是文章妙笔，作者生花。哪里有生活打击来的贴切和无奈？

无力反抗的陈放，被胖乎乎男孩逼到墙角，男孩拍着陈放的脸说着“看清楚了，以后谁是班里的老大！”说着指向用凳子摔自己的男孩。面脸堆笑低头哈腰的样子让陈放想笑，原来是条狗啊！想笑却笑不出来，他是条狗，自己却被一条狗给死死压制住了，自己不就成了连狗都不如了吗？怪不得古往今来这么多人愿意做狗呢，摇摇尾巴就能比人强，还做什么人啊！

“今天打我，是蓄谋已久的了吧！理由呢？拿我立威？”陈放不再去想狗和人的问题，抬头问向用凳子砸自己的男孩。

“就是看你不顺眼，怎么滴？” 男孩还没说话，胖子咋咋呼呼牛气冲冲不可一世的抓着陈放的衣领子，把陈放顶在墙上说出了这句话。陈放没有搭理胖子，对抓着自己领子的手视若无睹死死盯着男孩！

“你再瞪我试试？” 一个响亮的耳光落在陈放脸上，疼，真疼！陈放记不住这是第四个还是第五个巴掌了，但是陈放生气的是，自己明明盯着用凳子砸自己的男孩，这个胖子哪个眼看到自己瞪他了？

“呸！你真是一条好狗！” 一口唾沫带着一丝血迹落在胖男孩脸上。

男孩大怒又要抬起手来打陈放，陈放还是死死盯着左边的男孩！等待着这一巴掌的落下。咬着牙绷着脸的陈放纳闷怎么这一巴掌来的这么慢，眼角余光瞥见一抹素白衣裙立在身旁，飘入口鼻之间淡淡的清香陈放很熟悉，自己坐在茉莉花前排三年有余，对茉莉花身上这种香味再了解不过了，记得茉莉花说过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自己只顾着看着茉莉花笑了，却没记住是什么牌子的洗衣粉。

以往茉莉花在自己身旁。陈放总说一些古人轶事博取茉莉绽放，现在陈放却低着头不敢看茉莉花背影，也是了。任何一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都不想懦弱，可是现在自己却这么狼狈，这么无力。狼狈不堪四个字应该已经不足以形容自己现在的处境了吧。猛然间陈放想起如果这群没轻没重的人对茉莉花动手怎么办，不行！自己哪怕被打死也得放在茉莉花面前。想及此处陈放抬脚要挡在茉莉花面前，脚步刚刚抬起却怎么也落不下去。

“你再打一个试试？”茉莉花对着胖男孩说着，还狠狠踢他一脚。

“哎呦！不敢，大嫂我错了！您大人有大量！” 凶神恶煞的胖男孩对茉莉花媚言谄笑，像极了了狗见主人的样子。

“他是我小学同学，你这是什么意思？”茉莉花对着用凳子砸陈放的男孩说着。

“没什么意思！”男孩转身就走。

胖男孩临走前还对陈放说了什么，陈放没听清，脑海里心田间回荡的都是那句

“大嫂” “大嫂” “大嫂”

陈放推开要搀扶自己的茉莉花，捡起来那本江湖，摇摇晃晃坐回自己的座位。

“大嫂！” “大嫂！” “大嫂！”

他为什么叫茉莉花大嫂？茉莉花不是说不谈恋爱吗？这才多久？半个月？二十天？自己和茉莉花前后桌几年？零头都比那家伙多！茉莉花却成了他的女人？他们拉手了吗？拥抱过了吗？有没有接吻陈放不敢去想，真的不敢，想到茉莉花哪么高贵美丽的女孩被一个男的拥抱着，陈放不敢相信。

恍恍惚惚间一节课过去了，几个当时被拦住只能看着陈放挨打的朋友都围着陈放坐成一个圈，像是在向陈放默哀祷告。

“喂！哎？傻了吗？你就是陈放？”

陈放抬起头，入眼是一个瓜子脸大眼睛的女孩，不知道是女孩还是女人，但是看起来比自己这一帮乳臭未干的小屁孩成熟多了。

“这是你们村陈奇的女人，上节课的时候我去找陈奇了，陈奇和那几个人都不在，好像是去上网了，我把事给他们班的人说了，然后这节课下课陈嫂就找我来了！” 说话的是毛寸头国字脸的张龙，说着还看了被称为陈嫂的女人一眼。

“嗯，我是陈放，我…”陈放正想掩饰什么。

“行了，啰里啰嗦的，别说话了你！谁他妈的打的我弟弟，给我站出来！”前半句虽然挺有威势，但是比起来吼出声的后半句那可是轻声细语多了。

陈放环顾四周，看到胖男孩几个人站了起来。

“你是哪个班的？叫什么名字？” 门口传来一个中年男子声音，班级内顿时安静下来。

被称为陈嫂的女人，淡淡看了一眼站起来的几个人，扭头就走，到门口和老师顶对头时候说了一句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话！

“老师~我弟弟在你们班里~我来看看他适应不适应~”

前一秒河东狮吼震慑群狼，下一刻杨柳依依千姿百态。这是陈放心中冒出的念头，这个女人真的好厉害。

“铃铃铃…”

“陈放！谁是陈放。陈奇在食堂等你。”

下课铃声还没响完，一个男人窜到陈放班级门口，不顾老师在场传完话一溜烟跑了。

陈放回过神来，已经看不到传话男子了。甩甩脑子中回荡的“大嫂”二字。陈放对着哪位“大哥”点了一下头，径直走出教室。

是夜，星光淡淡，月色朦胧，银白色辉光在万物之上辉映，显示了众生平等。操场上阴暗处，三十多个人站在月色笼罩外。

“奇哥，我这弟弟也不知道陈放兄弟是你的朋友啊，你看这事已经出了，我让他赔礼道歉行不行？”男子说这话抬头看着陈奇，一脸希冀。

“放儿~那个家伙动手了？”唯一被月色朦胧笼罩的人，是坐在单杠上的陈奇，单杠旁靠着今天见到的那个女人，陈嫂！

“他摔了我一凳子，哪个打了我四个还是五个耳光我忘了！”陈放此时也是恶向胆边生，反正有人撑腰。而且陈放也清楚，今天这顿无妄之灾就是对面这群人想要立足立威。陈放也不怜惜这份狐假虎威。

“哎！陈放兄弟，咱们这是不打不相识，回头我让弟弟给你准备几条好烟，大水冲了龙王庙，都是误会啊！”劝和的男子见陈奇把话头引向陈放，自己也见风使舵起来，对着陈放一顿甜言蜜语。

“今天我让人打你是…”

“咳！”

“嘭！”

今天大为出风头的陈放班里的“大哥”话还没说完，陈奇咳嗽一声，从角落里窜出来一个男子对着说话的“大哥”一脚踹过去，大哥不亏是大哥，飞出去姿势都比别人优美。

出脚男子收回脚，淡淡说了句“没大没小！”

劝和男子张口还没说话，陈奇猛然从单杠窜下来，一巴掌重重拍在其肩膀，顺势勾肩搭背走向原处。还不忘回头冲着陈放眨眨眼。也不知道是月色不够亮，还是陈放太傻，呆呆愣愣看着离去的陈奇不知所措。

“愣着干嘛？打啊！”陈嫂此时又化身巾帼女英雄。

“你这个弟弟不简单啊，他记不住哪个胖子打了他几巴掌，然后就说了一句十倍奉还，但是他没打，他让哪个“大哥”打了哪个胖子五十还是六十巴掌，哈哈…最后那个胖子真的成胖子了！哈哈…”

这是两个月后，从县城上学回来的陈放听张龙学陈嫂的话。陈放只是了笑笑并没有说话。陈放在路上看向北方，哪里是王村，在乡里唯一一条大路上，等到了那朵茉莉花的含苞盛放…

只是到后来陈放才知道 她并不是自己的花，而陈放只是恰巧路过了她的盛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