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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看见了吗(4)(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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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昕梓被柜门开合的声音吵醒,迷迷糊糊揉了好几遍眼睛,才探头去看了一眼。

莫北桌上的小台灯被压向桌面,从缝隙里透出一点光,她看见莫北双手绕在背后扯束胸的抽绳,手法粗暴,最后一扯大概力气用大了,腰不自然地顶了下。

看得方昕梓跟着忍不住觉得肋骨疼。

“……北哥真汉子,对自己下手都这么狠。”方昕梓咕哝着倒回枕头里。

莫北听见了,往这边瞥了一眼,抓起手机出了寝室,卡着最后几分钟跑出宿舍大门。

宿管阿姨刚检查了水房,正准备关门,就看见个背影几步跨下台阶,她忙追过去:“哎——小同学,你要去哪里呀?无故外出夜不归宿是要记过的啊……”

路上的情形比莫北想象的要糟糕一些,下了两个多小时雨,路边有水流汇聚起来,赵媛媛留下的泥浆只剩一条条黄色的水线。

好在还能分辨大致方向。

莫北滑着手机屏幕开电筒,谁知灯没亮,倒是先冒出来个人的声音。

“你现在在哪里……”

莫北低头一看,好几个未接电话,她手机夜里一贯静音,唐颂也是有耐心一直在打,误打误撞被接通了。

“干什么?”

“……”还挺冲,唐颂气乐了,“在原地等我,我过来接你。”

莫北愣了一下:“一会儿要再下雨人可就凉了……”

唐颂似乎在拿钥匙,叮叮当当的,闻言也没急:“你抬头看看天吧,星星都出来了,暂时没雨,在那里等我。”

莫北寻了个枝叶空隙处抬头看,只看得见一片黑。

行叭。

你说有就有吧。

她说了自己的方位,移到路灯底下站着,九月之后晚风见凉,尤其下过雨后,一丝丝小风刮得肉紧。

出来时只知道时间急,忘了换条长裤,露在外面的腿被风吹了几个来回,肉眼可见地开始发紫。

拖鞋里好像还进了小石子。

唐颂开着车,远远地就看见她抱着胳膊站在路灯下,一条腿举得老高还猛晃脚丫。

这就是撩大腿拦车法?怎么这么不正经?

还挺长……

他摇下车窗:“上来?”

“不行,”她摇摇头,“痕迹很淡,在车上看不见。”

为了方便说话,她把腰弯了下来靠近车窗,唐颂看见她肩膀和头发湿了一大片,软趴趴地贴在皮肤上。

雨虽然停了,树叶上总有水滴落下来,她一路走过来,被打到不少。

唐颂看了看两边,左前是教师宿舍,还有几个车位空着。

他把车停进去,下来时手里拿了件外套。

“穿起来,别感冒了。”

他衣服太大了,尤其是肩廓,袖子直接能盖住整只手,她索性也不拉拉链,把两片衣襟扯在一起,继续抱着胳膊,举着手机照路。

唐颂跟在一旁想了又想,指着路灯问:“就这打光条件还得用手电筒?”

莫北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可怜可怜孩子吧,夜盲也不是我想要的。”

夜里看不太清楚,她的眼睛不是同一种颜色,右眼很黑,要把什么都吸进去,几乎与瞳孔混在一起,左眼却是浅浅的黄,像一汪蜂蜜。

虹膜异色症,在一定程度上是会影响到视觉系统。

一个人能看得见别人看不见的,却在夜里失去基本的视物能力,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莫北走着走着,总觉得唐颂消沉得有些不对劲,回头看着他:“你想到哪里去了?”

唐颂倒是没想到哪里,可看她这个样子,又想逗逗她:“你的眼睛,就是传说中阴阳眼的标配吗?”

莫北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些变化,不敢置信里带着些对智障的嘲讽:“少看点外国的恐怖片,多看看国产的,相信科学,这是让虫子蹦的。”

学校旁边的小区在围墙上开了扇门,打通了两方的连接,方便某些学生进出。

两人跟着泥印在小区里绕了一圈又绕回了校门口。

莫北盯着一道远去的泥水:“……狗东西还挺精。”

虽然才十一点多,真正的夜生活还没开始,不过也没谁夜生活在大马路上进行,尤其学校附近,最大的客流消失了,附近的店铺也几乎都关门了。

所以也不会有人围观两个傻子一路低头找钱似的走。

某些bug一样的东西在另一个bug眼里其实简单直白得宛如照本宣科。

那“精明的狗东西”也就在小区里精了一把,后期路线规划毫无惊喜。

一路来到城西的老式居民区。

这个城市近年都在开发,常常一边是耸立的华丽高楼,另一边则是二三四层小平房,新与旧掺杂在一起。

“这和刘清明家很近,”莫北看见街对面那块修剪整齐的绿化带,“看起来是认识的人一起干的,你没查过刘清明的朋友吗?”

唐颂无奈地笑了笑:“你知道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可以有多少朋友吗?”

“不知道……”

两人穿过小巷,泥印爬进巷尾的一栋四层独栋小楼里。

楼下的推拉门半开着,链锁在栏杆里随意绕了两圈,先入眼的是一条狭窄的楼梯,没有扶手,楼梯底下似乎掏空了,堆着很多杂物,重重叠叠的黑影被光照投到墙面上,靠近门的位置停着一辆电动车,从楼梯之间的缝隙里挂下来一条电线,车嗡嗡地充着电。

没有门槛,推拉门的铁轨低矮,拦不住水。

大概平时从没人收拾,地上被踩得一塌糊涂,水里浸泡着几个看不出颜色的塑料袋,楼梯拐角倒是放着个蓝色的溅满污点的垃圾桶,只是住客大概很随意,袋子不封口,厨余被温度一蒸,散发着古怪的酸臭。

莫北看不清路面踢到一块鱼骨头,污水沾湿了大拇指,黑黑的一点,配合着周围的味道,她觉着胳膊上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楼里很安静,大部分人都睡了。

然而两人刚走过往三楼的转角,就听见了一阵笑。

它出自被烟酒浸润多年败坏的沙哑声带,却透露着诡异天真的兴奋与投入。

和刘清明自虐时如出一辙。

两人两三节一步往上跑,唐颂先一步来到门前,侧过身准备撞门,不想门先啪嗒一声开了。

唐颂差点扑空,匆忙间回头看了莫北一眼,她挑了下眉。

房间里充斥着一股潮湿腐败的气味,是布料很久不洗,墙角堆的灰受了潮要长出菌子的味道,同时,还有股血腥气。

莫北跟在后面,先嗅到了味道,舌尖下意识顶了下牙根。

房里的人姿势和刘清明一样,背靠着床坐在地上,在不远处架着手机,连着电线。

这是刘清明体格完全相反的男人,精瘦,甚至干枯,像是只有一层皮包着骨骼,脸上几乎能看出整个颅骨的轮廓,肤色是不正常的蜡黄,像是一块被风干的鸭。

他一边笑一边用刀子划开皮肤,血液不断从伤口里涌出来,流到地上。

唐颂上前按住他要继续下刀的手,好在这人瘦弱,轻易就夺下了刀子。

他也不挣扎,只是继续做着动作,随着他的动作,皮肤上出现一条条伤口,血珠迸溅。

“莫北!”唐颂叫了一声,伸手扯过床单把男人的手捆在背后。

“她不在。”莫北看了一圈,发现房间里赵媛媛留下的痕迹不如刘清明那么多。

“他还在被割伤。”即使捆住了双手,男人也没有停止被伤害,这样下去他很快就会失血过多死。

伤口随着笑声不断出现,血渐渐在地板上形成一滩流进地砖的缝隙里。

唐颂盯着男人的脸。

他们都在笑。

是不是那个时候,赵媛媛听见的也是这样的笑?

他扯过床头一条起了腻的湿毛巾塞进男人嘴里,塞得太用力,男人喉结滚动,干呕了两声,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唐颂掀开他的衣服,没有新的伤口再出现了。

他松了口气。

没有了笑声,房间一下就安静了下来。

唐颂站起身,发现莫北一动不动地看着门外。

“怎么……”他刚要问,就看见莫北抬起手,从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根指尖,她往后退了一步。

突然半掩的房门嘭得被东西用力撞开,莫北一把抄起墙边的扫把猛挥过去,唐颂只听到一声闷响,空心的杆从中折断了。

房间中央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于此同时房门猛得关上,窗户也凭空落了锁。

唐颂忙将莫北扯到身后,从腰后掏出枪,眼前突然花了一下,一片肉色从眼前略过,他听到莫北吸了口凉气,挣开了自己的手,拽着他的衣角往后拉。

床头柜突然飞起来砸向墙角,却落空砸在墙上,里面七七八八的东西撒了一地。

“在哪儿?”唐颂拉开保险栓,他看不见又听不见。

房间里实在没什么可以作为攻击的东西,莫北藏在衣服下的手指微微动了一下,地上的刀弹射出去,呛得一声嵌进墙里,趁着空档,把衣袖一拉包住手掌握住唐颂的手腕指向房间右前方。

某些比体温更有穿透力的东西从衣服里传递到他手上,唐颂眼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趴在墙角的女人。

她没有衣服,四肢伏地,身上不断往下滴着泥水,黑沉沉的湿发遮蔽了面庞,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

唐颂一眼就认出了她是谁:“我看见了。”

莫北诧异地看向他。

他慢慢调整姿势:“你别松手,到我后面去。”

唐颂不单看见了赵媛媛,房间四周的墙壁上还有一层黑色的雾气,慢慢的朝着赵媛媛蠕动,她似乎很忌惮这些东西,被逼着慢慢往房间中央挪。

他的枪上同样缠绕着这些雾气。

唐颂带着莫北往门的方向走了一步,低声对她说:“如果我没有办法制伏她,你抓紧时间跑。”

“我一放手你就看不见了,制伏个屁,”她短促地笑了声,“用不着怕她。”

唐颂第一次听到她笑,笑声里有年轻人的肆意张狂,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下。

莫北说是用不着怕,可那些黑色的雾气只是逼迫赵媛媛离开墙角然后包裹住整个房间,却没有碰到她,唐颂因此不敢贸然开枪,双方对峙僵持着。

莫北站了会儿,突然说:“你别动,我过去看看。”

她刚要松手,赵媛媛忽然蹦了起来,冲向窗户一头撞碎玻璃跳了出去。

变故发生得太突然,两人都是始料未及,周围领居被吵醒了几个,骂骂咧咧的。

莫北捂着嘴剧烈地咳起来,唐颂也顾不上去看外面,反正也看不见。

“没事吧?”他想伸手去扶一把,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来。

“没事,”莫北清了下嗓子,咳得太猛,眼角都红了,“怪恶心的。”

他没听清:“什么?”

莫北却没打算多说,只是摇摇头:“不好解释。”

她捂着肚子,总觉着嘴里不舒服,能咂摸出个不太干净的味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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