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8章 惩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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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寅顿了顿，问秦伽：“你可想起什么来了？”

秦伽想到上次裴寅对大夫说的话，撒谎道：“隐隐约约想起来了一些画面。”

裴寅颔首，他把视线投向秦伽手头上的那本书，在看清封面上的字时，眸色瞬间深邃了几分，他将秦伽手上的书拿过，来回翻看了一番，嘴角微勾，像是不以为意地提起，“你怎么看这种书？”

秦伽笑得滴水不漏，“我在床上躺了多日，没什么事做，便让绿娥去街市上帮我买了些小说来看，这本秦公子的《锦绣缘》最是好看。”

裴寅望着书笑了笑，随后抬起头看向了对面的秦伽，“还是不要看这个人写的书，她思想不正，妖言惑众，已经被皇上斩杀了。”

“怎么会？我看她写得挺好的呀……”

“阿月。”裴寅突然打断秦伽的话，面色已然冷却了下来，他紧盯着秦伽，似乎想从秦伽的脸上发现些什么，“你以前最不喜欢看书了。”

秦伽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她极力克制住内心的慌乱，“我想不起来以前的事情了，兴许爱好也会发生变化吧，我现在觉得看书也不错。”

裴寅望着秦伽淡淡颔首，他沉默了片刻，伸出手，帮秦伽掖了掖被角。

陌生的触感落在秦伽的周围，她瞬间僵硬得犹如一条冻带鱼。

良久，秦伽听见裴寅道：“阿月，若有什么需要就跟哥说，哥都会尽力满足你。”

秦伽侧头看向裴寅，那样深沉的一双眼，竟藏着些许温柔和怜惜。

秦伽没想到，裴寅虽然对外人狠戾，对自己的妹妹倒是不错。

到了喝药的时间，服侍秦伽的是福珠，一个手长脚长身材魁梧的丫头，平日里在屋里干些粗活。

秦伽有些奇怪，平日里近身服侍秦伽的是绿娥，怎么换成福珠了呢？

她问福珠：“你知道绿娥去哪了吗？”

福珠低头答：“绿娥生病了。”

“什么病？”

“不知。”

秦伽便对福珠道：“我醒来这么多日，看你日日在我房中忙上忙下，却没说过几句话，看你的年龄，应该比我还小，怎生这样老成？”

福珠站在原地低头不语，似是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秦伽见福珠沉默，不由摇了摇头，低头看向手中的白玉瓷碗，浓墨一样的汤药微微荡漾，散发着扑鼻的苦味，她却觉得这药汁的成色比之前所喝似乎有些区别，她狠了狠心，捏着鼻子一口喝下，虽然还是一样的苦，却少了之前的腥味。

嘴里的苦味蔓延开来，秦伽抿了一块方糖，将瓷碗递到福珠的手上，“是不是换了药方，这次的药和之前的不太一样。”

“国公爷给小姐换了个大夫。”

过了两三日，绿娥才重新出现。秦伽见绿娥面色苍白，不禁有些担心，“听闻你生病了，生的什么病啊，现在怎么样了，好些了吗？”

秦伽关心的话像点豆子一般蹦出了好多，而绿娥却目光闪烁，声音也变低了很多，“不过是得了点风寒罢了，绿娥这几日休息，小姐有好好喝药吗？”

秦伽点头笑道：“这个当然，我头上的伤好了许多，已经不怎么疼了，正好你今天来，可以扶着我出去走走吗？”

绿娥听到小姐的病情好多了，脸上也浮出了笑意：“小姐怎么这么客气了。”

正是七月份的清晨，绿娥扶着秦伽坐在院落荷塘边的石椅上，秦伽细细地打量起这个小院，雕栏玉砌，碧瓦朱檐，廊腰缦回，花红柳绿，比她之前所见的所有院落都要富丽堂皇，不愧是根基深厚的英国公府。

忽然听哎呀一声，秦伽回过头来，绿娥不小心打翻了杯盏，水落在了衣袖上，秦伽连忙从怀里抽出手帕，帮绿娥去擦衣袖上的水，夏季的衣衫单薄，不经意间撩起衣袖的衣角，秦伽隐隐看到了白皙手臂上的一条可怖的伤痕。

秦伽正要细看，绿娥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急忙要走，“没事，不过是湿了衣袖，绿娥这就去换一身衣服。”

“站住！”秦伽忽然从后面叫住绿娥，她的神色冷冽下来，声音里带了些寒意，“谁干的？”

绿娥立刻跪在地上，憋着眼泪摇头不语。

“是不是裴寅？”虽是问句，却带了肯定的语气。

绿娥也不知道该点头，还是该摇头，茫然无措之际，秦伽已经站起身来往院外走，绿娥急忙拉了秦伽的衣袖，哀求道：“小姐能不能别去找国公爷，国公爷看您为我打抱不平，肯定会更生气的。”

秦伽看向绿娥，“所以你这几日是在养伤？”

绿娥点头。

秦伽便问：“他为什么打你？”

绿娥吞吞吐吐地解释：“那日小姐想看书……绿娥帮小姐买回来的书里，有秦公子的书，所以……”

“所以他就把你打成这样？”秦伽愤愤不平，她拉着绿娥就往屋里走，到了屋内，她让绿娥脱下衣服，原本白皙滑嫩的皮肤上，鞭痕错落，就像是精美的白玉瓷器上赫然出来的裂纹般让人心生可惜。

秦伽心疼不已，“你可上了药？”

绿娥边穿衣服边道：“同屋的一个姐姐帮我上过药了，小姐不要担心。”

秦伽仍旧气愤，“不行，我不能让你白白挨了这顿打。”

她看向绿娥，认真道：“绿娥，你不要怕，你是我的人，我不会让你受这等委屈的。”

秦伽换了衣服，带着绿娥去找裴寅。

她刚走到一座假山旁，忽然从旁边的石子路上拐出一堆男子来，领首的人秦伽并不认识，却觉得面目有些熟悉，正准备细看，裴寅已经大步走了过来，他的身形高大颀长，背着光站在秦伽的面前，面色看起来似乎有些阴郁。

“你怎么在这里？”

裴寅把视线从秦伽的身上移到了身后的绿娥，“阿月伤还没好，你怎么让她跑到前院来了，快把她带回去！”

秦伽见裴寅这副模样便冒火，“她不过是遵从我的命令，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事怪在她的头上？你要是有气就朝我来。”

裴寅勾唇，眼睛眯成了一条线，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所以你现在又要为了她跟我吵吗？”

秦伽敏锐地捕捉到了裴寅话里的“又”字，难道裴月和裴寅之前还因为什么人吵过架吗？

秦伽正欲说什么，裴寅低声道：“你若是不想你的丫头没命的话，你尽可以在这么多人面前大闹一场。”

秦伽看了看身后的那堆人，全都锦衣华服，气度雍容，应该都有些身份。家丑不可外扬，在这么多人面前，她还是先给裴寅一点面子。

她于是对裴寅道：“那等你谈完事，我们再谈一下。”

她带着绿娥离开，刚走出视线，绿娥就松了一口气，“小姐，你刚才也太莽撞了，你知道领首的那个人是谁吗？”

“是谁？”

“四皇子祁俊。”

秦伽这才反应过来，怪不得她觉得那个人面目有些熟悉，原来是四皇子，确实跟当今圣上有几分相像。

等秦伽回到屋里，她冷静地想了想，裴寅这种人，你狠，裴寅总会比你还要狠，她就算口头上占了上风，私底下不知道裴寅会怎么对付绿娥呢。

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

裴寅来映月阁时，远远便看见门廊前的一棵纤细的合欢树下，刚才还怒气冲冲找他兴师问罪的人浅笑着看向她，她身着葱黄花卉刺绣马面裙，外套金黄对襟立领缕金百蝶穿花褙子，金色的阳光落在她的身上，正有一个十七岁少女的欢欣和跳脱。

“哥哥。”秦伽见裴寅来了，主动迎上前去，殷勤道：“你肯定没吃饭吧，妹妹吩咐了小厨房做了些好吃的，我们一起用饭吧。”

裴寅边走边审视着秦伽，不自觉地勾起了唇角。

他知道秦伽的目的，但别说，他还挺吃这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