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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9 怀春(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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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一袭宽大的黎色道袍,素朴干净,身后并无侍从,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捏着黑色沉木佛珠,俊美美髯,身形颀长,五十岁左右的样子,眉宇间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禅意。

岑应知的脚步微顿,片刻后迎上前去,恭敬作揖,“父亲。”

岑郁骞颔首,目光落在岑应知身后的人身上。

秦伽却愣着一动不动,紧盯着岑郁骞手中的那串佛珠。那……那不是惠岑方丈的佛珠……

怎么可能?难道岑应知跟那个惠岑方丈有什么渊源?莫非是祖辈?

可这佛珠在礼佛的家族并不少见,她摇摇头,暂时撇去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朝岑郁骞作揖,“卫国公。”

岑郁骞微微点头示意,又重新看向了岑应知,“送完客人再回来,为父书房等你。”

秦伽跟着岑应知出府,临上马车前还是忍不住问道:“国公爷喜欢礼佛?他手上的那串佛珠有什么渊源吗?”

岑应知淡淡笑道:“不过是普通的佛珠罢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秦伽胡诌了个理由,“我最近也想拜拜佛,只是不知道佛珠有什么讲究而已。”

岑应知失笑,“心诚则灵,无关佛珠什么事。”

秦伽这才朝岑应知挥了挥手,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远去,岑应知做了个手势微微示意,一个暗卫便出现在了他的身侧,“父亲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国公爷日日待在祠堂里,并无异常。”

岑应知这才谴退了暗卫,往府里走去。

岑应知回到书房,岑郁骞正坐在他的案前,手里拿着一本他之前放在几上的书,淡淡道:“这《玄经》古奥枯涩,讲的净是些左道旁门,读来得不到什么进益,还是别再看了。”

岑应知含笑颔首,“不过偶然得来一本,随手翻翻罢了。”

岑郁骞见这书虽针线稳妥,页脚整齐,合起来却微微鼓起的样子,心下了然。他抬起头,望向自己的这个儿子,此刻笑得谦和儒雅,可却是滴水不漏。不知什么时候,他连自己的儿子都看不透了。

岑郁骞尤记得岑应知五岁时,洋洋洒洒写下一长篇策论拿到书房给他看,奶声奶气,“应知作了一篇策论,请父亲大人品评。”他那时忙于公事,看见岑应知期待的眼神,匆匆扫了一眼,夸奖道:“应知作得很好,将来可继承为父衣钵。”他随口一句,却让小孩开心了很久,并且以此作为自己的志向,小小年纪就已经熟背四书五经。

后来岑应知被安和郡主送进军营,直到安和郡主去世后,岑应知才从西北边城回京,之后也只用了两年,便一举中第。他那时已经心力交瘁,终日礼佛,不再理会朝堂上的事务,岑应知便凭一己之力,一路扶摇直上。

想到这里,岑郁骞心里微微有些愧疚:“这些年来,为父未管过你,但你如今年近而立尚未娶妻,京城少有你这么大还未成家的,你母亲去世,为父一介男子,也不好帮你张罗说亲,你先自己先看着,若有喜欢的姑娘,便跟为父说,为父帮你去向皇上请旨。”

岑应知这才明了岑郁骞的来意,缓缓道:“孩儿尚未有看中的姑娘,况且最近朝政形势不稳,这事还是容后再提吧。”

岑郁骞摇了摇头,“你如今深得李鹤尧器重,可圣心难测,你这婚事恐怕没那么简单,所以趁为父还在,能为你争上一争,你还是早下决断。”

岑应知道:“父亲向来身体康健,何来这种不吉之言?”

岑郁骞抿唇,没有言语。他最近总有一种人到暮年之感,只是想到自己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便是这个孩子,心里就像是有石头压着似的,沉甸甸的犹如负累。

沉寂良久,岑郁骞从案上起身,走到自己的儿子面前,岑应知已经比他高出了很多,他抬眸,难得地流露出一丝父亲的慈爱来,“朝堂上的那些事,你现在比为父看得长远,为父也帮不到你些什么,唯有这终身大事,为父还是做得了主的。”

岑应知淡淡颔首,其实他已经很长时间没见过岑郁骞了,上一次见似乎还是年节的时候,此时再细看他,却见他鬓间斑白,已显老态。他温声道:“父亲要注意身体,这些天夜间渐冷,莫不要着凉了。”

待岑郁骞走后,岑应知重新坐回案前,那本《玄经》的扉页上注了一行小字,笔墨工整,自然疏朗:“异书,惑人心智,不宜读。”

他摇头笑了笑,他们岑家世世代代书香世家,到了岑郁骞这一代虽封了国公,但仍旧是进士出身,小时候便从夫子仆役的口中获知了父亲在学术上的造诣,他总希望能从父亲那里得到一句指导,可岑郁骞总是忙,如今半生已过,他看到岑郁骞题的这行小字,竟不知是该喜还是悲。

而另一边,秦伽回到家的时候,赵兆已被官府放了。

然而赵兆却发现了一件怪事:自他从官府走了一遭回来后,秦伽经常出神傻笑。

有一次,他从窖里取出冻好的西瓜,给秦伽送去时,发现她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梦里仍在傻笑,嘴角流着口水,濡湿了她脸下的纸张。他抬起秦伽的头,将纸张取了出来,虽然画工拙劣,但能看出来是个男子的画像,旁边用秦伽那标志性的歪歪扭扭的字体写着:胸中有丘壑,眼里存山河。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秦伽发现赵兆看她的眼神都怪怪的。

秦伽知道自己确实是在某一瞬间忽然对岑应知动了心。不过她看得挺开,长得帅,性格好,还是上位者,谁不爱呢?她还喜欢过金城武、钟汉良、王一博呢,难道都必须要有结果?她喜欢人家,人家还看不上她呢。现在顶多就是比之前多做了几个春梦而已,生活一切照旧。

新的一个月,秦伽还没交稿,新的章节却已经发布了出来。

呵呵……原来古代也有冒名顶替这么一说啊!

她看了一眼这冒名的“秦公子”所写的稿件,还真有两把刷子,遣词造句和架构组织故事的能力都不在她之下,就是故事的后续有点背离了秦伽一贯秉承的思想。

秦伽这本书计划三十万字,本打算这个月底交完最终章再去收拾这冒牌货,奈何这冒牌货不知餍足似的,还打着她的名号四处赴会讲演。

她的书是私印,没有得到官府审查,虽然律法不完善不至于坐牢,但也得不到官府的保护。只要想到原本该自己得的钱,如今落到了别人的口袋,秦伽心疼不已。

是日,秦伽得知假秦公子的行踪,便立刻赶赴现场。

如今正是七月中旬,紫薇花开得正好,梁京第一大书商冯礼畅邀请京城一些有名的文人墨客游紫薇园,其中就有秦公子在列。这秦公子果真如传闻中那般面容俊美,倜傥不羁,一袭白衣,腰间配着把竹笛,微微一笑,周围的景色似乎都亮堂了几分。

这秦公子如今正是京城红人,溜须拍马的人自然很多,但他的作品又实在为一些传统儒生所不齿,刚刚会面,大家便吵了起来。

有人挑刺:“世风日下,有些人竟也配与我们为伍!”

“真是不知冯先生怎么会请这种人来,真是拜兴致!”

“哎,现在真是什么阿猫阿狗都配当大师了……”

冯礼畅便道:“大家都是有才之人,大可不必怀有偏见,但凡是真正看了秦公子书的人,想必也不会这样说了。”

秦公子的忠实读者也为他站出来说话,“秦公子虽写的是男情女爱,但他的思维方式、叙述逻辑、包括他的思想风格,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们又有几个人能比得上?”

然而稍加辩解,便招致更加猛烈的攻击。

被批评的主角斜倚在兰亭的阑干上,懒洋洋地听着大家的争吵,颇有种看热闹的感觉,直到大家吵累了,那人才笑着站直了身子,“如此良辰美景,大家却为了一点小事争得面红耳赤,何等不值?”

这一句话让大家平息了下来。

他面湖而立,湖面的风微微吹起他的衣袂,那双白皙修长的手拿起竹笛,笛声悠扬,众人的心就像不远处的湖面,粼粼荡漾。

这是何等风华绝代的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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