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子橙，紫橙，子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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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早晨的街道没有其他时间的人来人往，分外清冷。这种只有越靠近集体才会有越多人的模式，催促着天性不喜欢孤独的学生们往同类密集处移动，这个地方就是学校。

这一天对于张子橙来说，又是一个令人蠢蠢欲动且更加刺激的一天。

张子橙，女。因为家里重男轻女的原因，知道家里人想要一个男孩子并且取名“张子诚”的她，常常用“张紫橙”来当做自己的化名。

是同音，“紫”又有点给人中性感觉的颜色。她又不想当做家里的男孩，又在重男轻女家庭观念影响下不想做自己，不想做女孩，所以某一天她发现“紫色”稍微中性，当做名字又挺好看又是同音之后，就一直会告诉自己。

别人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是叫“张紫橙”。

只有在家里，在长辈父母面前，她才是“张子橙”。

她让自己表现得男孩一点，奈何青春期的发育让她变得像是个“假小子”更多。可既然长大了，有了自己的独立思考能力，她就不单单只在外表这简单的方面上下功夫。

行为，举止，语言，还有最重要的——思维。

这是一个人内外的表现形式。

抛开思维这一点复杂的东西来说，在行为举止语言上，她需要既像是她名字所表达的“子诚”一样诚实，又因为叛逆而让自己偏向“混乱”。既是受到外界影响，又有自己思维思索以后的结论。

自己告诉自己，要自强自立。收到不好的事情的时候，又会自暴自弃。

所以她是个混乱的人。

好在人人都很混乱。

就像是学习最好的人会关注她一样，混乱，而又有序——在雪之下的几天帮助下，她的成绩突飞猛进，一下子从下游吊车尾猛地跑到了中游。虽然没有考试，但是从平常的作业成绩来看，她已经可以说是在成绩的及格平均线内了。

一连几天，上课认真听讲，至少表现如此：雪之下告诉她少说话，多思考，不然就盯着黑板看思考其它的事情——多数是雪之下给她讲解的练习题，她总会重新再思索一遍，毕竟新知识光看一遍是没什么印象的……

或者她会思考，雪之下今天会讲什么内容，穿什么颜色款式的内衣，跟自己的有什么差别……

雪之下可以说是简朴的生活作风让张子橙感到两人的差距，至少是日常生活衣食住行上应该没什么明显的横沟。

这让本来比较之下，有点自卑的张子橙倍感亲切。

张子橙的表现如此，老师也注意到了。即使粗心如她，也会在班上训话的时候毫不掩饰地说出并不太合适的鼓励赞美的话：

“你看人家张子橙，原来成绩并不好，但是现在有很大进步，至少人家每次作业都写了，写的还挺好！错，也是有的，但是至少人家写了……”

虽然事实上是在雪之下的帮助下写的，错也是在作业本上写完后早就被发现，但她又不想再写一遍直接交上去的，可这的确出自她自己的手笔。她也会因此脸红，觉得老师小题大做，又或者对同班上的“不良同同伴”们拉开距离。

所以她还在抽烟，还在跟别的坏女生鬼混，头发还是短发手上还是带着各种非主流的链子……谢天谢地，因为这样她还能跟以前不同班级但是在同一个女厕所相聚的不良少女们交朋友。

主要是每个班上她们这种小太妹少，消息传送不太灵敏。同一个班上的人也碍于至少的情面没有过于关心，只是偶尔提及这个事，张子橙就会很装地说一些话或者摆出一些姿势来应付了事——

这样和以往一样的表现，让她们都察觉不出二者之间的距离已经越来越大。

她甚至觉得这帮朋友好蠢，自己随便应付她们都信。

她把别的时间抽出来，一周几天请雪之下去高档的饮料店讲题，免得在学校被人看见说雪之下坏话：这主要看她能有多少零花钱，但每当她没钱的时候，雪之下就会请她。

总是雪之下请的多一点，她的少一点。

她的零花钱没有雪之下多。或者，她的每天能用的吃饭的钱，没有雪之下一点点积累起来，积少成多且各种奖励来的积蓄多。

她都把这些看在眼里。

雪之下的出现，是对她十几年生活中猛然升起绽放的光辉，把她的生活都照亮一样，让她发现了更多的色彩，生命世界中更多的宝藏。

所以……

所以——

所以。

她也在想着有没有条件，有没有能力能够帮到她。

答案是不能，她能帮到的地方很少。

少言寡语的雪之下跟她待在一起的时候，两人之间的正常交流都算是非常多话了。她也没有办法开口去问她别的问题，只能在小的地方搭搭话……比如说天气啦，饮料冷暖啦……关于雪之下内在的一切，她都难以开口。

成绩好的人时间是宝贵的，她无时不刻都在学习，张子橙这样想。

你又有什么资本去和别人聊天呢？跟你聊天会有什么好处吗？

她会这么问自己。

所以，她变得敏感，听到别人说雪之下名字的时候会竖起耳朵认真听，以期望自己有什么地方，有什么重要的地方帮助到她。

最好是独特的、只有她自己才能够完成的事情上帮到她。

……

“你听说了吗？”

“什么？”

两个人鬼鬼祟祟地凑到一块儿。

“什么啊？”

“你过来，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张子橙忽然就对这两个人的话题产生了兴趣。

不如说，她现在对一切有“可能”的东西都很感兴趣，无论是否对雪之下有帮助。

然而这次，她的选择是对的。

“你们在聊啥啊？给。”

张子橙熟练地欺身上前，在两人之间形成一堵挡住目光的“墙”，顺带从裤子口袋荷包里掏出一盒莲花牌香烟。

等到两个人想要以“秘密”拒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上夹着烟，张子橙已经开始掏出火机给她们点火了。

于是。

“这个事情只能我们三个人知道啊，被问起来可不能说听过也不能说是我说的。”

这个外班女生犹豫了一下，但是夹在手上的烟雾像是魔药一样瓦解了她的防线。

“这是我听我男朋友说的，他们好像准备明天去围堵一个人。”

“哦？”

三人来到了偏僻的角落里，分享秘密的那个女生还往外扒了扒头，一边警惕一边解释。

“是谁啊？”

“一个男生。”

“男生？”

另一个女生好像来了点兴趣，但是张子橙却大失所望。

“不就是堵一个男生嘛，有什么好看的，大惊小怪了你！”

“才不是！怎么可能那么简单？”

被鄙视了的女生反而露出“早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表情，神秘兮兮示意两个人聚拢一点道。

“接下来我说的才是重点，这只是一个局……”

“好像是为了整我们学校排名第一的那个——”

“雪之下——”

！

“雪之下？那个省校第一？”

张子橙像是听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笑了起来。

“全校第一怎么可能会被他们越过去……”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

深抽了一口，这个平时只是装装样子的女生少见地深抽了一口烟，被呛得难受地直咳嗽，眼泪都出来了。

“我也只是听一个大概。不过不是听说那个第一名最近有点奇怪嘛，老是教人学习什么的。”

这个纰漏了独家秘密的女生蹲到了地上，低着头，不知道想到什么还是故意装酷一样声音逐渐降低低声解释，完全忘记了一开始自己是怎样地警惕周围。

“所以……总之他们就会去整她，肯定的。”

“怎么，不信我？”

抬头看着这两个表情莫名还有点尴尬的同伙，这位纰漏秘密的不良少女翻了个白眼，像是早就知道两人会是这个反应一样摆了摆手。

“行了行了，就这点事儿了，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啊，别到时候出事儿被教导主任那个老光头问话把我给卖了。”

“绝对不会！你放心！”

“怎么可能。”

听到两个人的保证之后，三人又呆了一会儿，才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