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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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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不了了,你好好活着。

这是莫晚安给这个世界上她最后一个在意的人,留下的最后的话语。

莫晚安擦去信封上滴落的血,用手背大力抹了把鼻子下,血色在她苍白的脸上染开,诡异的凄美。她把信装进信筒,绑在白鸽的腿上,放飞了鸽子,自己转身走向大片的花海。

莫家的花园种植了大片的鸢尾花,那是她刚到莫家时,莫等闲送给莫晚安的礼物。虽然说莫晚安憎恶着莫等闲,但对于他的礼物,她还是很喜欢的。

大片蓝色的鸢尾花,如此美丽,如此纯粹。代表着宿命中的游离和破碎的激情,精致的美丽,可是易碎且易逝。简直是她的代名词。

莫等闲把这片花海作为她的礼物,最终也成为了鸢尾花的花泥。这叫什么来着?哦,对,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啊。

“父亲大人如此爱我,这会是他最满意的归宿吧。”莫晚安甜蜜地笑了,漆黑的长发垂落在肩上,她羞涩地拢了拢。

莫晚安折下一朵鸢尾花,放在鼻端轻嗅。细细寻觅,才能搜出一丝极淡的甜腻气息。鸢尾花需要五年的时间沉淀,晾晒后才会成为宝贵的香料-精灵,只可惜她等不起了。

她的东西,即便是毁掉也不会留给别人的。

她赤着脚踩在尖锐的小石子上,沾了草屑,从口鼻中流淌下温热的血,啪嗒啪嗒滴落在宝蓝色的花瓣上,却似乎没有感觉一般。

“那么,再见吧。”她点燃火机丢进了花海,亲眼见证鲜妍生动的花朵在烈火中逐渐变得焦黑,最后化为灰烬。

火势逐渐旺盛,莫晚安退后一步,趔趄着跌坐在地上。她捂住嘴,却仍然血流不止。于是她仰躺在地上,听着喧哗声愈发接近自己,释然又不甘地闭上眼睛。

该得到的都得到了,该失去的都失去了。她想要的还有很多,但那又是些什么呢?爱、自由、生命,她挣扎了那么多年得到的似乎只有自由,但也不全然。

但那都已经不重要了,那么多人爱她,爱的无论是她的财、她的权、她的名望、她的智慧、她的才华,还是这一副得天独厚的皮囊,那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真真正正没有背叛过她的,只有一个人。

她想要的还有很多,如果,她是说如果,如果还能有机会重新开始的话……

……

伊欧斯组织的七宗罪之一贪婪死了,那么一定是场盛大的葬礼。

大院里最美丽的女孩死了,那么德铎都城应该下一场大雨。

莫晚安就跟生前一样美丽,躺着漆黑的玻璃灵柩里,里面摆满了鸢尾花,仿佛只是沉睡一般静谧温柔。她完美精致得仿佛一件易碎的工艺品,没有人去动她,生怕惊扰了她,碰碎了她。

人们只是上前,无论生前对她怀抱恶意亦或者是善意,仅仅是为她默哀几秒后,在一旁献上她最喜爱地鸢尾花。美丽的神话死去,人们总带着些红颜薄命的悲悯。

阳光无法穿梭过教堂的彩绘玻璃,倾洒在人的脸颊上。在这样阴沉的天气,留下的只是上天为女孩大哭一场的怜惜,涂抹上的色彩仅仅是阴翳的灰霾。这似乎仅仅是一张圣洁不可侵犯的厚涂油画,但有人打碎了它。

教堂的大门被猛地踢开,一个血淋淋的头颅咕噜噜滚了进来,人群中爆发出尖锐的惊叫声,随后发了疯似的避让。其中有人发出惊呼:“我的神啊!快看!是色-欲!”

七宗罪之一的色-欲,帕尔默。听闻他先前极度痴迷贪婪莫晚安,并且一直痴缠着不肯撒手,现在怎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莫晚安的葬礼上?

门外的人恭谨地退到两侧,进来的人风尘仆仆,携带起一股略带潮湿的风,和滴滴答答淌在长毯上的血和雨。眉眼昳丽的男人低垂眉眼,目标明确地走向教堂尽头的灵柩。

人群里有人流露出惊恐和躲避的神情,更多人窃窃私语:“是嫉妒,是七宗罪之首,伊欧斯的首领。”“天呐,嫉妒!别看他,他那阴晴不定的性情,说不定下一秒就剜掉你的眼睛!看见了吗?色-欲的代价!”“他怎么来了?他不是出国去办事了吗?回来赶贪婪的葬礼?”

男人在灵柩面前站定,眼尾发红。衣角滴滴答答的水渍和血迹斑斑,融入了肃穆的黑色长毯里。

他的左眼和右眼瞳色显然不一,右眼犹如纯正的黑曜石般漆黑深邃。而左眼却仿佛是雾都百年不化的雾霭起伏与阴雨连绵,是浅灰色的,黯淡无光。

那一封带血的信上用潦草而隽永的字迹告诉他真实,残酷的真实,浇灭了他所有的光。

我活不了了,你好好活着。

为她一句,他就要做到长命百岁。

他慢慢地抬起了手,却在触碰到黑色玻璃的那一刻触电般缩了回来。他转过头,下属立马会意递上了干净的手帕。他利落地擦干净了手,才小心翼翼地掀开了盖子。

男人仍然是怔忡地注视了女孩子很久,仿佛这样,只看最后一眼,就把她的模样永远刻印在心里,直到天荒地老。

他流了一滴泪,不多,只一滴。

他俯下身,淡红的薄唇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眉心,哑声说道:“在那之前,祝你晚安。”

再见,我黑眼睛的爱人。

……

“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几近刺破耳鸣,惊得莫晚安下意识一哆嗦,差点把牵着她的手甩出去。

雨水淅淅沥沥地落下,德铎都城是花城也是海城,就是这么多雨。

等等!莫晚安反应过来,僵硬地转过头,仰起脸看人。

牵着她的女人对她温和地笑了笑,“晚安是在害怕吗?不要怕,这家人是富贵人家,又没有自己的孩子。你到这里来,以后就是莫先生的小女儿,是来享福的。”

享福?这福气给你要不要?莫晚安低头,掩饰冷笑。

她分外清醒,这时候是她十一岁生日前夜,小学毕业,但因为学费还没有去读初中。她入学比别人早,年龄也比别人小。身体孱弱,要靠昂贵药物治疗,身娇体软动不动就生病,孤儿院并不想负担她这个瓷娃娃。

那个孤儿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吃人不吐骨头。一个孩子死去,一大群孩子就会像秃鹫一样蜂拥而上,抢走仅剩的生活物资。她但求自保和生存,在那样的恶劣环境下,养成了极深的城府、歹毒的心肠和狠绝的手段。

她是踩着别人的骨与血活下来的,她怎么能死?

这个时候就是眼前的这个女人牵丝引线,把她带到了莫等闲面前,从此开始了她梦中梦。哦对,她的人生,就是一场噩梦。

莫晚安的这个举动,激发了女人推羊入虎口前最后的母性光辉。孱弱的女孩儿低着头不说话,漆黑的发遮挡住眼睛,只能看到她殷红似血的嘴唇轻抿着,可怜可爱。

女人一只手撑着伞,蹲下身揉揉莫晚安的头,“这样,阿姨答应你,以后想阿姨了,阿姨就来看你好不好?”

顺便顺手牵羊捞取些好处吗?莫晚安心不在焉地想,盯着自己脚上的凉鞋看。

她并没有想要改变这一点,因为她知道她逃不过。即使是有机会,她也一样会选择进入莫家,这样她可以得到最好的资源。因为无论多少次,她都要杀了莫等闲。

莫晚安纤细的长睫一翘一翘的,身体靠着车子,挡住手里自己的小动作,心底有了盘算。

莫家的大门打开了,管家撑着伞从女人手里接过莫晚安的手,一言不发就严肃地板着脸,拉着莫晚安往房子里走。莫晚安乖巧得很,不哭不闹甚至轻车熟路地跟在管家身后,来到莫等闲的书房前。

管家敲了门,自报姓名与来意,房间里就有人说进来。管家这才把莫晚安推进了书房,自己也进去,并且顺便咔哒一声又关上了门。

和上辈子一样,真皮转椅上坐着威严的中年男人,他以审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描仪一般扫视莫晚安一圈,才露出了还算和蔼可亲的笑,“来这里坐吧。”

莫晚安乖巧地过去坐下,两条腿悬挂在半空中,小手交叠在膝盖间,背脊挺直。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优雅、高贵、傲气和教养。

“你叫什么名字?几岁?几号生日?”莫等闲问。

“晚安,12岁,1月3日生日。因为院长在1月3日说晚安的时候,我刚好被送进孤儿院。”莫晚安如实回答。

莫等闲点头,似乎是对一样商品物什的评估待价还算是满意一样,“我是莫等闲,以后你就是我的小女儿莫晚安。生日就定在1月3日吧,刚好也是明天,我会把东西都处理好的。”一锤定音,没有给予她任何回旋考虑的余地。但莫晚安并没有错漏他眼眸中异样的光芒。

“管家你去处理一下。”莫等闲对管家说。

“是。”管家立马又退下去了。

莫晚安瞟了一眼莫等闲一本正经的模样,内心嗤笑,就这样子,谁能看出来莫等闲是个变态呢?早年不能人道,所以心理变态,凭借收养小女孩玩养成,囚禁、控制她们来谋取快感和乐趣。

不仅仅是她,她还有两个姐姐,已经提前被收入了魔爪之下。

莫等闲又对莫晚安说:“跟我来。”

他带着莫晚安走到大厅里,两个女孩已经等在那里了。

大姐姐莫青釉一副严肃认真的模样,蓝白条纹的衬衫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个纽扣,戴着银丝框眼镜。二姐姐莫子镜看上去干净利落,齐耳的短发没能遮住打到耳骨的耳钉,贴身的机车劲装潇洒帅气。

正好缺她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类型。莫晚安嘴角笑意加深。

“长姐莫青釉,次姐莫子镜,幼妹莫晚安。”莫等闲简洁明了地介绍完毕,对着莫青釉和莫子镜说,“你们俩多教教晚晚。”说罢,他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去。

莫晚安垂下眼睑,餍足地笑了。大概回去的半路上,莫等闲就会得到一个好消息,只可惜她看不到现场的烟火表演。

“老爷,那人汽车突然在路上打滑,失事撞上树汽车爆炸了。”“那就算了,去把晚晚的手续什么办一下,明天搞个生日宴把她推出去。”管家和莫等闲的交流声愈发微弱。

莫晚安的笑容愈发真诚,笑吟吟地看着两个姐姐。

莫子镜天性放荡不羁爱自由,上辈子在莫等闲窒息地监视与管束下得了抑郁症,割腕自杀。莫晚安用莫子镜的血,给莫子镜作了一幅画。

莫青釉则是死在帕尔默手里,用来威胁莫晚安乖乖就范。莫晚安亲眼看着莫青釉撞死在帕尔默的枪口上,对她说:“晚晚,你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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