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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撩水尽寒潭清(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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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女子向来都是凭借恩宠存活,没了皇帝的宠幸,永和宫从往日的热闹非凡,即时冷清了下来。大家都尽量在皇帝面前避讳着我,都道秋天凉薄,最凉薄的终究还是人心。我知道皇帝没有将我圈禁,已是最大程度的宽容了。往日没得闲工夫洗梳,如今却有大把的时间来梳头,卿黛小心的用尖尾梳将我的一头秀发理顺,条条发丝纹理干净清晰,且走向一致,也得幸于往日她为我精心的料理。我静静的端坐在铜镜前看着卿黛的的动作,她利索的将一缕细发捻在手心梳顺并在脑后用一根点翠菊花簪子固定,紧接着再将其与后发区头发盘在一起,形成一个低马尾。余下较细的几股头发盘成一个小髻并固定,固定时需将三个金钗交叠在一起,是极其考验盘髻之人的手艺的。下手重了些就会揪得主人疼痛,下手轻了则会显得碎发散漫。卿黛不愧为后宫的老人了,娴熟的将后发区马尾往上收拢后用簪子兜住,加之金钗固定,遗留的碎发顺势掖到我的耳垂边,最后戴上装饰的碧玺芙蓉花簪,簪子上面镶嵌了碧玺、珍珠、翡翠,这朵芙蓉花是用碧玺制作而成,花叶是用翡翠薄片细细雕刻而成。可别小看这简单的梳妆,若是仔细算来,足足花费了半个时辰有余。只是殿内的气氛压抑的很,不似以前那把活泛,我二人有时一天都说不上话。这一日,卿黛一边梳妆,一边跟我说话解闷,“奴婢在浣衣局当苦差的时候,教习的姑姑就时常的教导奴婢,一个女人都没有心肠打扮自己,那她还活个什么劲。”

我只是随意的捡起梳妆匣中的一支金簪护甲,笑着点头应了应。卿黛见我面色不太好,知道我又在思念扶崧,特地与我闲聊转移注意力,“小主,奴婢小时候听说书的道,以前哪个朝代有位皇贵妃,便是仅凭一头的秀发博得皇上的恩宠,如今奴婢将小主的头发梳的整齐些,或许皇上看了便会回心转意。”

卿黛为人干练有余,肚子里的墨水却有限,我拢了拢发鬓,果然顺滑极了,开口笑了笑,“听你口中所言,定是陈朝的皇帝陈叔宝吧,那个仅凭一丝秀发就博取皇恩的便是贵妃张丽华了。”

见我难得的搭话,卿黛连忙“嗯嗯”的点头,“还是小主学识渊博。”

我浅浅一笑,“都道张丽华发长七尺,鬒黑如漆,其光可鉴,长了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甚至能照出人影,可以当镜子。加上她容色端丽,在楼阁梳妆,远远望去,如出水芙蓉般窈窕,皇帝自然对她宠爱异常。”

卿黛卿黛见我气若幽兰,桃腮中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神色恢复了许多,脸上不禁也付出一丝笑意,“如今小主的娇媚一笑,可不比张丽华的差。”

我摇头道,“你有所不知,陈丽华的一袭黑发是用刨花水滋润的,据说这刨花水能使秀发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具有润发乌黑的奇效。”

卿黛也来了兴致,“小主可知道刨花水的配料,奴婢去也给小主配一副。”

我当即用手指“嘘”了声,坠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步摇沙沙作响,轻轻嗤道,“不可胡说,这可是宫中的大忌!”

卿黛眉心微微一跳,见卿黛不解,我便缓缓道来,“你可知道张丽华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妃。祯明三年,隋军攻打陈国的建康,前线飞书告急,陈叔宝竟把急件放在张丽华的床头,忘记启封,导致贻误战机,陈朝灭亡。后隋军统帅杨广为其丽容所动,欲纳其为妾。元帅高颎以‘武王灭殷,戮妲己’的典故死谏。杨广无奈,只好忍痛下令将张丽华斩于青溪中,而这一头的秀发便被人视为不祥的亡国征兆。”

卿黛恍然明白了过来,“怪不得未曾在宫里见过有人为了博宠而用刨花水。”

我叹息道,“也曾听闻过这刨花水的用料,用的是用榧子、核桃仁、侧柏叶一同捣烂了,泡在泉水里和薄荷、香白芷、藿香叶、当归等中药兑着,用梳子抿在头上甚是好用,当天便可见效。”随即与卿黛对视一眼,婉叹道,“这样好的东西,只是宫中无人敢用。”

卿黛用力捣了捣面前瓷缸里的冰块,将底下较大块的冰块翻腾上来,如今永和宫里人心惶惶,各个侍奉的宫女内监见我失势,都忙着投奔下家,这等小事也需卿黛亲自上手,卿黛忙的有些吃力,嘴上却喃喃道,“如今合宫上下人心惶惶,都巴不得另谋出路。”说罢为我披上了件金黄色的云烟衫,绣着秀雅的兰花,逶迤拖地黄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临近秋季穿的衣服也厚了些,我方起身道,“如今盛夏已经过去,初秋之际,冰块用的倒是少了许多,只是与盛夏相比,我更担心的是隆冬,你我这样的身子骨,怎能禁得起寒风的摧残。”不禁愁从心底翻涌,忙唤卿黛取过我的冰纹断唐琴来。唐琴因其声音低沉浑圆,素为我所爱。琴弦绕在指尖,索性弹了曲《玉树**花》,声声犹如松涛怒吼,又似泉水悠扬,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沉如呢喃细语,便倚歌而和之:

“丽宇芳林对高阁,新装艳质本倾城;映户凝娇乍不进,出帷含态笑相迎。妖姬脸似花含露,玉树流光照**;花开花落不长久,落红满地归寂中。”

我失势的消息如流水般迅速的淌遍后宫,连太医院院使李长安也趋之若鹜,卿黛来请只托病不出,急的卿黛张嘴就骂道,“皇上那日说的对,李长安就是个势力小人,要不是医术精湛,皇上恨不得将他逐出太医院。”

时维九月,序属三秋。我站在宫门口远远望去,好一个潦水尽而寒潭清,烟光凝而暮山紫。随手捡了几片落在院子里的松叶,自己早就料到了,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抬头一看今儿个的日头耀眼多了,哪里有什么斜阳,只怪自己多情了,嘲笑自己道,“要怪就怪自己失势,任谁也是要做这势利小人的。”望了望天边的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太阳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漂浮着,这人与白云何其相似,哪里日头盛些,哪里就围绕的多些。任凭这阳光将白云染成了金紫色也在所不惜,珑湖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跟随姚姐姐时日多了,心里流淌的鲜血也被染得发紫,扶崧便是被她们所害,一想到此便只觉得心头作呕。

这才几日的功夫,院内的落叶聚集了许多落叶,忽而小贵子携小欢子等一众内监到我的跟前,卿黛怒斥道,“小欢子做事为何如此不上心,院子里的落叶都快堆成山了!”

还未等小欢子解释,小贵子却抢先哭泣着磕头道,“奴才怕是再也不能伺候小主了,奴才家里还有父母姐弟全靠奴才过活,如今奴才连自己个都养不活,全家老小都跟着挨饿,奴才实在是消受不起了,若是小主大度,便放奴才们寻一个好的去处,若是小主不喜,便当奴才们是一通胡诌罢了。”

卿黛愤然道,“既然知道是胡诌,为何还要开这个口?怕说的是心中的肺腑之言吧!”

小贵子窘的满脸通红,却也丝毫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姐姐有所不知,奴才们也是为了小主好,永和宫如今上下入不敷出,奴才们去了也好减轻小主的负担。”

卿黛呛道,“你们何时成了小主的负担,听你说话这口气,好似小主成了你们的负担一般。”

我便假意嗔道,“走吧,都走吧,小贵子性子急躁,为人也骄横,我已经忍了很久了,还是快走些好,也免得在我跟前晃悠,徒惹我心烦。”

听我这样一说,小贵子也不用耐着性子压着火气了,当即道,“既然小主这般看不起奴才,当真是让奴才心寒,若是小主强留奴才,怕是奴才也不甘了。”说罢便起身拂袖而去,好大的气派,卿黛在一旁恨得牙根痒痒,冲着一众叩首的内监宫女吆喝道,“太祖初定天下,首开礼乐二局,在太祖眼中,南宋之所以被蒙古所灭,乃是因为其礼乐崩坏,导致人心不古,所以对礼法的恢复和制定都极为严格。既然入了永和宫的大门,就须得忠心小主,这本是我们初入宫廷时候,礼仪嬷嬷们所训诫的,如今你们都当做耳旁风了么?”

院里的奴才们都战战兢兢,自小贵子起身离开后,小欢子还不似小贵子这般放肆,携一众的内监都跪在院子里。我只用严厉的眼神瞪着他们,似要射出火花一般,不知是不是羞愧难当,他们全都低下了头,不敢正视我。卿黛气不过,双眉拧成疙瘩,连额头的青筋都遗漏的清清楚楚,“小主,奴婢在这宫里当差久了,真是什么都能碰到,都说店大欺客,如今奴才本事大了倒是欺负起主子来了,依照奴婢看,小主也应该学学沁贵人,若不然都以为小主好欺负呢。”

小贵子身后有司设监总管吴俸撑腰,自然是极有底气的,对我这个失势方妃嫔,当真是不用客气的,而他们闻言都不由脸红。话已至此,强留已是无用,我只是莞尔一笑,“自我入宫以来你们就跟在我的身边,如今要奔个好前程,我也不留你们。”便着卿黛每人赏了几锭银子,他们都坚决不受。见都散开去了,卿黛愤愤的道,“往常见了赏,一个个都拼了命的往上冲,如今倒好,给也不要,倒是稀奇。”

我只是笑笑,“如今他们哪里还有什么心情讨要赏银,我能放他们归去已经实属不易了。”

卿黛明白了过来,“奴婢倒是好奇,怎的他们发了菩萨的心肠,原来是怕小主生气,驳了他们的请求。”

此刻我微笑相视,“若是我驳了他们的请求,倒显得他们难做,以后在永和宫里当差,只会落个里外不是人的名声罢了,他们更会恨极了我。”然而却这一幕却永不会忘,强撑着身子道,“你去看看吧,等打发了他们,我也落了个清净。”

云淡风轻的午后,信王趁着这艳阳普照的日头,来到慈宁宫探望太后,说是探望太后,实则是打探我的消息。刚入殿中,见信王眼如水波横,眉似山峰聚。隔着席帘,都能瞧得出太后的得意之情,“快上前让哀家仔细的瞧瞧,都将近两月余没看到你了,皇儿是越来的雄姿英发了,用过膳了没有,快与哀家坐到席面上好好聊聊,来尝尝哀家小厨房的手艺。”随即拉着信王的手,回首婉转朝安得禄得意的道,“瞧瞧哀家手里带出来的两位皇子,一个登基为帝,顺袭了先帝的大统。一个容貌俊朗,好一个风流倜傥的王爷。”

安得禄识趣的道,“这都是太后的功劳。”

信王也不推辞,将薄罗滑丝长袍一拂,起身坐到席面上,出入慈宁宫仿若无人一般。太后抱怨道,“怎么来之前也不遣人通禀一声。”

信王微仰着头,微微一笑,“事发突然罢了,儿臣偶得一块天青色宝玉,素闻太后喜欢,特来献给太后。”

太后喜不自胜,“就不能唤做哀家母后了吗,你可是哀家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此称呼,倒显得我们母子二人生疏了些。”

信王脸上嗜着一抹放荡不拘的笑意,“唤做母后,皇兄会不开心的。”随即顿了顿语气,“毕竟君臣有别,皇兄与我已经不是以前的大哥和五弟了,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信王朝殿外望去,整个大殿都挂满了用金花点缀的天青色云锦帷幔。从里到外有数道帷幔垂在门前,太后乃后宫至尊,往往其他大臣觐见也只能隔着几层帷幔帘子回话。能直面太后的人少之又少,只见太后微微颔首,“难得皇儿有心了,还惦挂着哀家最喜天青色的物件。”随即将天青色玉石含在手里不住的摩挲把玩,赞不绝口道,“好玉,真是块好玉!”

见这块宝玉颇入太后的法眼,信王不由凑趣道,“只因宋徽宗在梦里望到雨停了的天空,醒来后作出‘雨过天晴云破处,这般颜色做将来’的诗句,即刻命人在瓷器上烧处这种天青色来。”

太后也笑道,“未曾想哀家也喜欢极了这种颜色。”随即叮嘱信王道,“皇儿须知,皇帝和你有血缘关系牵着呢,流淌的都是先帝一脉的血液,就凭这,皇帝永远是你的兄长,哀家也永远是你的母后。”

信王手腕处的袖口稍稍挽起,动了动嘴角,“儿臣谨记。”

太后轻快一笑,忙吩咐安德禄道,“还不快去拿点梅花糕来给信王尝尝,哀家前几还令人做了些梅花糕,你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随即目不转睛的瞧着这块天青色美玉通体剔透,爱不释手,笑道,“前些日子巧取豪夺了哀家这的一根青玉簪子,如今倒是找补回来了。”

酒杯捧在面前,由检哥哥削薄轻抿的嘴角却突然停伫,忙抓住话头道,“儿臣哪里懂得什么首饰的高低贵贱,只知道太后手心里的东西定都是些上乘的,那青玉簪子是给珍儿索要的,倒也省了儿子不少的心思。”说罢便假意询问道,“珍儿来可好,听说已经晋了嫔位。”

太后敛了敛笑意,“皇儿可别糊涂了,如今可是珍嫔了。”

由检哥哥斜飞的剑眉英挺,细长间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孑然独立间散发的是傲视天地的强势。此行是别有用心,送玉是假,打探我的近况是真。太后却不接话茬,安德禄陪在身边笑笑,太后行事向来果断,也只有对信王有如此好的耐心,谁叫自打信王出生,太后就偏爱这个儿子。

见太后沉默不语,只是垂首把玩这和田玉,便直截了当的问道,“母后,儿臣昨天闻得皇兄在后宫发了雷霆之怒,永和宫到底出了什么事?想必没人比母后还要清楚。”

从外头射进来的阳光再暖,也暖不过一声“母后”,太后哪里禁得住信王这般呼唤,两眼都要渗出些泪珠来,抚着胸口唤道,“母后,刚才还以太后唤哀家呢。自皇帝登基你就鲜少唤哀家母后,上次唤哀家母后还是先帝在的时候。如今你竟然为了珍嫔不顾皇帝的颜面,看来你对珍嫔还真是恋恋不忘。你今日三句话中,两句不离后宫,看来这才是你来探望哀家的真正企图吧。”

信王惆怅,“儿臣只是听说处死了扶崧,扶崧自儿臣跟珍嫔娘娘相识起就认识,只是为她惋惜。”

太后一副高贵的脸颊上透出一股令人眩晕的笑意,“你是哀家从小看着长大的,哀家还能看不出你这点小心思,你是不是想跟哀家打听珍嫔的事?”

信王正好顺势而问道,“还请母后赐教。”

“你倒也爽快,从不拘着。”太后教安德禄辞退了殿前伺候的奴才们,见信王唇齿间漫出一缕无息的关切之情,太后也只得无奈道,“哀家看最任性的就是你,为了一个女子,连理智都快丧失了,这可不像你平日里的作风,难道珍嫔就那么的好。”

信王哪里还有闲心听得太后的唠叨,“母后就快说给儿子听听。”

太后叹了声气,“后宫的事哀家不能透漏给你,只能告诉你皇帝在永和宫发现了一个诅咒的针扎小人,为了警示后宫,所以才不得已处死了一个宫女。”

由检哥哥低垂着眼睑问道,“那这事是谁下的手?”

太后劝诫道,“你就不要管了,珍嫔没受到处罚是皇帝开恩,养了这等恶奴,哀家也要降旨责罚,只是看在怀了龙嗣,又是皇长子,所以才未说些什么。若这龙嗣不是皇子,哼!”

太后的企图已是了然,信王求情道,“还望母后开恩。”

太后却毫不客气的道,“珍嫔涉政哀家定不能饶,闽浙总督徐兆魁就是因她而自尽。”

信王面上一红,凌锐的目光扫过殿内,咄咄道,“那是他咎由自取,徐兆魁贪污受贿已是铁一般的事实,若是还有人拿此事问罪,孩儿定向皇兄讨个公道。”信王好不客气的顶撞道,谁知太后太后重重一拍席面,“胡闹!你竟为了珍嫔顶撞哀家!”

由检哥哥登时软下性子求情道,“母后,儿子不指望母后为儿子安慰珍嫔,只是不要找珍嫔的麻烦,儿子就感激了。”

太后怅然,“唉,你就为了这么一个女子来忤逆哀家。这世间的好女子那么多,哀家定和皇帝给你寻一个论家世和才德都配得上你的来。”

信王沉沉一笑,“纵使母后给儿子寻了王妃,儿子心里只有珍儿。”随即俏皮冲太后一笑,“再说儿子小时候做了多少忤逆母后的事,也不差这一件了。”

太后叹气,“你小时候有先帝宠幸,哀家哪敢动你分毫,现在你已经封王,以后也要有些担当。”随即叹了口气,“只是先帝走的太过突然,没有半点征兆,要不然...”

信王面上稍稍踌躇,显然是不想再提,只叩首求情道,“难道儿子这般小小的要求,母后也不能成全。不看僧面看佛面,儿子献给母后这份大礼,难道母后就不该应了儿子的意。”

太后失笑,“这美玉倒成了你‘要挟’哀家的筹码。”

信王神色亲厚,伏在太后耳边垂笑道,“都是一家人,哪里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是啊,都是一家人。只是苦于你生于帝王之家,君臣有别,兄弟亦是如此,皇帝在朝堂上忌惮你,处处打压着你,哀家都看在心里。可是后宫不能涉政,哀家也帮不到你什么。”太后也哀叹一声。

信王趁机进言,“虽然母后于朝政说不上话,可是后宫的妃嫔们可都是皇兄的枕边人,母后就当垂怜儿臣,永和宫那便须照顾的周到些。”随即朝太后拱手道,“儿臣在这里先领了母后的情。”

太后稍稍松了口气,“就数你会钻空子。罢了,哀家就应了你,珍嫔那边皇帝不管,哀家管,永和宫那边哀家会找人好生看管,让司设监再挑几个得力的婢女侍候,关于珍嫔,哀家会好生安慰的。”

见太后面有倦色,信王不便过分叨扰,刚出殿门,恰巧撞上安德禄拿来一碟梅花糕,太后偏爱这个儿子,旁人竞相巴结都来不及,哪里敢得罪,笑盈盈的道,“殿下,这是刚从侧殿小厨房的灶台上烤出来的梅花糕。”

信王见这梅花糕边缘烤的金黄,定是香脆极了,便“嗯”了一声,随即从袖口里掏出两根金条,“安公公有心了,珍小主那边,还望公公海涵。”

安得禄当下推辞道,“殿下哪里的话,殿下永远是奴才的主子。殿下说的话,奴才怎敢不用心照办。”

信王道,“太后刚才已经明确的告诉了本王不会追究珍嫔涉政之过,随后会挑些宫女太监去永和宫侍候,不要让某些心怀不轨之人趁机欺辱珍小主,懂吗?”

安德禄聪明至极,岂会不知,信王此番是为珍小主求情来的,太后怎会不予这个面子,随即点了点头,“懂,奴才定不会做那落井下石之人,也不会让别有用心的人去打扰珍小主的。”安德禄顺势将金条掖在袖子里,转过头就对小焯子道,“还不快去永和宫看看珍嫔娘娘是否安好。”这热乎的谄媚倒不是完全巴结信王,也是为了迎合太后,毕竟太后及其偏爱这个儿子的,便转过头来道,“永和宫有什么事情,奴才定当及时禀告。”

安德禄在宫中还是有些势力的,当下安了心来,面上微微一笑,“多谢公公。”

安德禄将一碟梅花糕举到信王面前,“殿下还是吃一块吧,让奴才到太后那边也好有个交代。”

这日晌午过后,天气骤然变得闷热起来。远处望去,浓厚的乌云迅速的盖住了半边天,一层一层占据着天空,好似要压下来一般。永和宫刚走了一批奴才,也只剩寥寥数人而已。小贵子刚走,卿黛便气冲冲的上前道,“小主,那个小贵子最是可恶,临走的时候,还将皇上之前赏赐的一只金錾花高足白玉盖碗给顺走了。”

我只是骤然一笑,便问道,“那张单子可带走了?”

卿黛将侧殿的黑漆描金妆奁盒移到我的面前打开,匣子里的那张刨花水的配料单子果真不见了,卿黛浅笑道,“小主所料的没错,小贵子一听这是小主不知从哪里讨来的获宠的秘方,便从匣子里把这张刨花水的配方单子顺手给带走了,怕是要把刨花水的秘方献给新的小主来邀功呢。”

我微微点头,有婢女上前来传话,说小应子去了长春宫杨桂茹的住处,与我所料的无误。而小贵子,则去了宫中新贵芝兰淑女的住处,我暗自惋惜,芝兰淑女怕是要折在小贵子的手里。

卿黛久违的面容总算泛出了点笑意,“小主好计,咱们就看看芝兰淑女如何在皇上面前出丑。”

我清楚的知道,自我失势后,往后的天气冷,人心会更冷。以后我的苦日子才刚开始罢了,只是她们不叫我好过,我自然也不叫她们好过。墨色的乌云越来越沉,仿佛要坠下来一般,狂风呼啦的交织着茭菱格扇窗,发出“呲揦呲揦”的声音,甚是刺耳。而我只坐在一旁抿了口茶,头也不抬的道,“这天似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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