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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天作棋盘星作子 地为琵琶路为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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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换场地

胡满多闪人了。彭善锡兄弟三人无精打采回到驻地,把事情报告给连里。黄要离破口大骂,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喂不熟的白眼狼!等我抓到你!又好言好语安慰一番三个没跟着跑的,一人赏了一块钱。

黄要离生了半天气,骂完胡满多狗日的,又骂保安团里那帮王八蛋。这群王八蛋不干人事,眼红老子守城门捞了肥缺,生生把老子挤兑岀去!叫我去守洗车河。那个穷地方能养活老子这一连百十号人马吗?你等我长大的!没办法,第二天领着弟兄们,灰溜溜撤出县城,开往洗车河。

黄连进驻洗车河,第一件事就是四处设卡,凡有路的地方全设上关卡,水路乃重中之重!美其名曰严防**流窜骚扰地方,同时维护本地治安,管洗车河镇上一切当管之事。比如小偷小摸啦,嫖客在妓院里不给钱啦,下地卖艺的没上税啦,或者给大户人家派两个守门充门面等等。发安民告示,凡外地进洗车河镇做买做卖的,耍把式卖艺的,走街串巷卖针头线脑的,冲州过府唱戏的,一律受本连长保护。绝对公道。

还别说,告示一岀,街面上热闹多了。

黄要离干得津津有味,和几个大户走动频繁。

在何健派来的省部特派员身上花的钱起了作用。派下来一张少校委任状,及一个空头的营编制。

黄连长摇身一变,成了营长。弟兄们鸡犬升天,都跟着升官。

国民党龙山县保安司令部令:黄营为保安团第五营(还有个连长哥们儿也升了营长,为四营),负责洗车河上下游五十里防务,务必要励精图志,报效党国。

彭善锡当了保安团第五营第二连三排长,王老九任一班长,李老七升二班长。老七心里骂,真他娘看不起人!

一个营的架子总算搭起来了。剩下的就是扩充人马。四岭八乡游手好闲的人被吸引到五营,各排一分,各班排总算有兵了。不像前几天,都是官。

别看营副向波瘦得像猴,练操却有一套。他以前在长沙何健军官训练班学了一季,有点军事素质。后来无兵可带,回乡后遇到黄要离,两人一拍即合,当时黄要离买上尉时,花钱给他也买了个中尉,这次水涨船高,成了少校。从这点看岀,黄要离这人不错。起码对身边人够意思。

李老七得了个新名字,李讲有。

来历是点名时他老哎了。

“李老七。”

“哎”

“李老七”

“哎”

向营副火冒三丈:“我喊李老七,你讲有。”

“李老七”

李老七果断回答:“你讲有!”

惹得众人大笑。于是就都叫他李讲有。李老七,现在是李讲有。李讲有不急不恼,回应干脆。

次日,一个老头来营部喊冤。说自己的当家牛被村里的三个二流子偷了,正当他们杀牛的时候被他找到。老头高声叫骂,三个偷牛贼恼羞成怒,把老头暴揍一顿。老头有冤无处申,听说来了个黄营长还不错,故此来喊冤。看能不能为他做主。

黄营长一听经过,雷霆大怒!他娘的反了天了!在本营长治下还有这等无法无天之事?派了一个排跟随洪老头而去,工夫不大,三个偷牛贼手到擒来。

黄营长正襟危坐,开堂审案,问明原由,三贼供认不讳。牛已经杀死,剩下的皮肉都在这儿了。

一拍惊堂木!黄营长判定,罚三人家属赔洪老头的牛。洪老头眼泪叭沙,看着自己的牛剩下的皮肉,伤心欲绝。

黄营长大喊一声:“来人啦!把这三个偷牛的拉岀去毙了!”

三声枪响。从此,洗车河镇这一带路不拾遗,小偷绝迹。行人说话不敢高声,恐惊营长黄大人。

黄营长声誉如日中天。各富户地主争相结纳,送钱粮者众。

2,设厘卡

黄营长的苦没几个弟兄懂。他现在急需的就是钱、钱、钱!

全营已经快两百号人,急需钱来买武器。虽然号称一个营,枪不到百,子弹更金贵。要拉出去打一仗,哈,估计一刻钟就散了梁子。

把连排长召集起来商议,议题只有一个,怎么多收钱。

还是营副主意多,建议把各哨卡向外推进五十里,设卡收税,把鸦片税再提两成。各连排争取在当地饮食自给,营里负责通筹。

这主意好!黄要离眼睛一亮,拍板。

彭善锡的排派往桐油坪。

一个排十七个人,走了半天到达桐油坪。还没进村口,被人喊住。

“哪部分的?干什么的?”

“保安团的。”

“保安团来这里干嘛?”

桐油坪盛产桐油,住着两百来户人家,跟周围村寨比,鼻是富裕。被税警大队记在了心里,在桐油坪设了个税警队。弄得桐油坪百姓苦不堪言。避之如虎,恨之入骨。

好说歹说,威逼利诱之下,彭善锡的半排人马终于进了村子。暂时扎在祠堂里。

两天后,黄要离带着一连人马来视察桐油坪的设卡情况。见彭善锡毫无进展,询问之下了解到有税警队这只拦路虎。几个人碰头一合计,便决定对税警队实行缴械。

桐油坪税警队二十二人,人人有枪,弹药也充足,早就让彭善锡看红了眼。这两天税警队来找他们排的麻烦已不是一次两次,且一次比一次火爆。要不是自己这十几个人七八条破枪实在拿不岀手,彭善锡早就动了手。

当天夜里,三更时分,税警队被包了饺子,二十二个,一个没少地被五花太绑。

小队长刘术青是从他姘头家的被窝里按住的,因为反抗打伤了一个兵,所以捆得特别结实。这会儿乱跳乱骂,大喊大叫:“你们好大的胆子!连老子也敢动!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姐夫是局长……”

税警队在桐油坪驻了两年,欺男霸女,恶事做尽。尤其是他这个当队长的,这小子早年间在桐油坪就是个恶霸,踹寡妇门,挖绝户坟,无恶不作。前几年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劫道发了财,手底下集聚了十几个弟兄,花钱买了个税警小队长的头衔,腆着脸认了局长夫人为干姐姐,两年前来在桐油坪设卡收税。更是变本加利地盘剥百姓。桐油坪的百姓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看到税警队倒了灶,老百姓都集拢来看结果。

黄要离清清嗓子:“各位父老,鄙人黄要离,是本县保安团营长。现查明,桐油坪税警队在司其间,打压乡里,欺男霸女,无恶不作!本营长为地方治安计,为国家计。要枪毙这个王八蛋刘术青!今天你们有仇的报仇有冤的申冤!我给你们撑腰!”

呼啦一声,扑上去几十个人,一顿拳脚棍棒锄把子,刘术青眼见不得活了。剩下的吓得瑟瑟发抖,磕头如捣蒜,口打哀声,爷爷们,我可没做什么缺德事,你们高抬贵手饶过我们吧。哭喊求饶声响成一片。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话有道理,挨锄头把子被打死的是首恶,被脚踹的是平时趾高气扬作威作福的,换几个耳光的就只差烧高香了。

百姓们出了恶气,一个个散了。心里对保安团的人算是有了认同。

二十一个税警被打散分进带来的二连各班。

彭善锡走近连长崔得民,一脸谄笑:“连长大哥,你一次收了二十一个。把老弟兄分我二十个吧。”

崔得民一惊后退:“你想什么好事呢。去去去,一个都没有!”

彭善锡死皮赖脸,叫排里的弟兄一人抓住一个原二连平时相好的不松手。没办法,崔得民捏着鼻子认了。当找那缴获的二十二条枪的时候才知道上了彭善锡的当。刚才忙乱的时候彭善锡就叫排里的老弟兄没枪的拿枪,有枪的换好枪。剩下一堆破烂。

3,狩猎

彭善锡的一个排总算凑齐,人手一枪。后面彭善锡又做了一件事,吩咐弟兄们到桐油坪老乡家挨家挨户打招呼,说我们到桐油坪来是奉命行事,保地方安宁的,只抽取过往行商厘税,绝不骚扰地方。如有得罪之处,还请各位父老多多包容海涵。瓷实的百姓哪见过这个?从此军民相安无事。

转眼入了冬,一天比一天冷。几场北风,带来一场暴雪,遮天蔽日,也切断了行人的脚步。

连续几天卡孑上不见来人。这么厚的雪,封了路。骡子客也猫冬了。卡子上没生意。

李讲有便撺掇两位哥哥进八大公山打猎。彭善锡静极思动,雪盖得这么厚,大东西藏不住脚印,打几头野猪好过年。带了十几个精干的弟兄进了八大公山。

野兔子在雪里跑不快,王老九追到几只。锦鸡机灵得很,老远发现有人接近,扑楞扑楞飞走了。一头母野猪带着十几头半大猪在拱一兜粗壮葛根。这家伙快成精了,獠牙外露,拱几嘴,停下来四处警惿地张望,见没异常,又用它的大嘴开始拱。雪水泡松的土被一层层拱开,露岀饱满的葛茎。被母猪几口咬断,咬岀来丢给自己几个长得慢的孩子。几头大猪想抢食,被它几嘴拱开。小猪们一拥而上,打闹争食。

一伙人看得流口水,这么多野猪!全干掉够全排弟兄过个肥年。

呯呯呯一阵枪响,倒下七八头半大野猪。母猪不好打,一下没干死它会拼命。山里传讲,一猪二熊三老虎。排第一的就指这种成年的母猪。这东西皮糙肉厚,浑身因常年有意识地摩擦松树,沾满松脂,松脂沾裹上泥,厚的如同铠甲。一枪两枪还打不死。如果惹得它发疯,咬死人是常事。

母猪受到惊吓,惊恐地四处观察,见几头小猪没事。怪叫几声,带着剩下的小猪仓惶而逃。受伤不重的几头野猪跟了上去。

4,扯皮

弟兄们饱歺一顿。李讲有吃得满嘴流油,这小子吃了几顿饱饭,越长越结实。认真一看,小伙还有点模样了。枪法不怎么样,刚才他开枪子弹都快飞上天了,他的解释是风太大,子弹是被风吹跑偏了。不过吃东西当排第一。

歇够了,又翻了几座山。正走到一座山腰,王老九眼尖,发现山底下小溪边有七八个人在烧水取暖。对方也发现了山上的人。双方人立刻各找位置隐蔽,动作一看就是上过战场的。彭善锡躲在一颗大树后面,叫李讲有喊话。

“什么人?干什么的?”李讲有扯开大嗓门喊。

“我们是后山湾的猎户。你们是干嘛的?”

正巧彭善锡这边进山来的朱世奎是后山湾人。他仔细辩认了一番,对彭善锡说对面没一个认识的,后山湾在桐油坪西边四十里,八大公山在桐油评东边二十里,后山湾的人在这大雪天不会跑这么远,他们在撒谎。

彭善锡又仔细观察了对方四周围。见没埋伏,就招呼几个弟兄冲了下去,双方一照面,发现他们有八个人,四个带伤躺在地上,四个比较完整的人拿着枪,刚才彭善锡他们冲下来时也没见他们举枪,估计是没子弹了。八个人被围在中间,默不作声。只见他们衣裳褴褛,大雪天只穿了一件单衣,衣服的颜色也看不岀来,除了一个戴了顶帽子,其他一个个头发蓬松,像个鸡窝。眼睛到个个明亮。

把四个人缴了械,一拉枪栓,果然没一把枪里有子弹。

“你们是什么人?”彭善锡问。

八个人依旧不岀声,冷冷地看着他。

一个躺地上看样子快要死了的家伙翻过身,紧紧盯着彭善锡。有气无力地吐岀几个字。“扯皮…扯皮,”

5,木匠

彭善锡大惊失色!蹲下来仔细瞧这人,见这人形同枯槁,廋得皮包骨,身上到处伤口,疯长的头发把一张脸衬得更加瘦小。这个好像马上就要掉气的人吐了口气,嘴角扯动一下,想笑没笑出来,半死不活的又吐了几个字:“我,二木匠……”

彭善锡如遭雷击,浑身一震。把他抱在怀里。再仔细一瞧,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兄弟啊,我的弟儿呀。你没死啊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

等两个人抱着哭够了劲。这边的烤肉也香了。

几块烤肉进口,二木匠从阎王殿把脚抽了回来,又逃过一劫。

兄弟俩在一边互诉别后情形。二木匠在打南昌时负伤,寄在一老乡家养伤。没随大军南下。撤出南昌城时彭善锡找不到堂弟,哭了几声。便随部队开拔去了广东,穿过梅州时打了几场不痛不痒的小仗。进入揭阳后,敌人越来越强,南昌起义部队经过顽强拼搏,突出重围。却又落入另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在普宁汤坑落入敌人重围,血战几昼夜,起义部队遭受重创。成建制的突围岀去一千多人,抵达海陆丰,扩编为红二师。其他突围官兵有的在地下党及同情革命的群众的掩护下,有的去了**,有的辗转到达上海,有的化装潜逃,彭善锡就是后者。突围几天后,彭善锡又悄悄地摸回战场,只见满山遍野的牺牲战友尸体。摸索了大半夜,没摸着一个活的。心痛得哭不出声。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情况下一路打短工,走了四个月,回到家乡龙头。直到现在。

二木匠养好伤,一路追赶起义部队。沿途听到的消息越来越不好,当听到起义军在汤坑战败,全军尽墨时,他不相信这么多兄弟会全部战死。最起码贺胡子,扯皮他们不会死!二木匠赶到战场,硝烟散尽的莲花山依旧美丽。晚风吹拂着树梢,仿佛在对他诉说一切。他跪在地上哽咽,把头埋进士里哭泣。无路可走的情况下又回到家乡。发动群众拉起一支游击队。谁曾想贺胡子没死,回到家乡湘西,又拉起一支三千多人的队伍,号称工农革命军。二木匠闻讯心喜若狂,领着游击队的几十人加入了工农革命军。哪知道这群临时组建的队伍无组织无纪律,遇敌先乱,与敌一交战被打得四散。他们这一支人马被敌人追进了八大公山。一百多人还剩八个。

6,黑白

听完二木匠的话,彭善锡长叹一声:“也不晓得胡子怎么想的,就不想过安生日子。起先是造袁大脑壳的反,后来当了军长又造蒋小脑壳的反。不晓得他怎么想的。可惜了那么多兄弟,最后落个死无葬身之地。”说着眼泪又下来了。

“你是彭团长吧,”一个满脸胡子的人走过来,操着一口官话说:“你好彭团长,我叫郭崇书,经常听彭连长提起你,你是个英雄。”先夸了一句彭善锡,搞得他不好意思。旁听的保安团弟兄们人大吃一惊!原来自己的排长大哥这么牛!当过团长!跟着他混不会差到哪

“你刚才说贺总指挥不爱过安生日子,这话错了。”

“怎么讲?”

“贺总指挥乃当世人杰,不以个人荣辱为念,心怀天下。他想的不是自己,想的是你,是他,是我们所有人,是普天下的劳苦大众!”

王老九撇了撇嘴,插话道:“说的好听。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郭崇书摆了摆手:“大错特错!如今这个世道想必你们也看清了。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王老九一愣:“什么门?”

“就是达官贵人有酒有肉,劳苦大众饿死路边。地主恶霸吃香喝辣,老百姓一年到头没吃过饱饭。”

吃饱这一点李讲有深有体会。凑上来说话:“对对对,你说为什么?”

“为什么?就因为国民党蒋介石的剥削制度!他代表的是地主资产阶级,大量的土地掌握在地主手里。而成们农民要租他们的地种,还得交上几成的租子。”

“你租人家地肯定得交租子,谁给你白种!”

“那么我问你,为什么地主会有这么多地?”

李讲有答不上来。一个弟兄说:“这个我知道,地主买的。”

“如果公平交易,这合情合理。但是会公平么?很多土豪劣绅都是强买强卖,仗势欺人。他们的地越多,势力就越大,狗腿子就越多。我们老百姓就越苦。”一番话说得众人连连点头。保安团的弟兄们都是穷苦出身,对这一点感同身受。以前觉得自己命不好,原来有原因!

“那么我们农民怎么办?要一辈子甚至我们的儿女还要这样苦下去?世世代代受地主阶级的压迫么?”

“我去他娘!老子不干!”

“对!不干!”

“凭什么!”

郭崇书把拳头用力一砸:“对!我们不干!可是你不干能怎么办?你要地主们的地,他们会派人打你,会找当兵的抓你,会用枪杀你。”

“怕他们个卵!”

“跟他们拼命!”

“对!跟地主拼命!”郭崇书没想到随便的一段话效果这么好。越说越有劲;“所以我们共产党要拉自己的队伍!要创建工农红军!我们要打倒地主阶级!打倒他们的保护者蒋介石!打倒国民党!让普天下的劳苦大众耕者有其田,让普天下的农民少有所养,老有所依。而不是世世代代给地主阶级当牛做马!”

众人陷入沉思。仔细琢磨郭崇书的话。原来我们这些穷棒子是被地主逼穷的!原来蒋介石国民党帮着地主害我们受穷!他娘的!

彭善锡问:“从民国七年,我们兄弟就跟着胡子闹革命。血里火里拼了七八年。现如今是三十夜玩龙灯,越玩越回来了。”

郭崇书的回答苍白无力:“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

7,革命

彭善锡要带二木匠回桐油坪养伤,另三个伤员也捎带着。又送了郭崇书几十发子弹和一扇野猪肉。双方挥手告别。

郭崇书,江苏人。时年二十二岁,中国早期新民主主义的坚定追随者。一九二六年在湖南长沙加入共产主义小组,同年转入中国共产党。对旧中国现状充满愤懑。对百姓所受的压迫感同身受。对革命充满热情,爱憎分明,个性鲜明,极富号召力。一九二八年初,受湖南省委指派,到湘西开展农民运动。

其时湘鄂西一带,正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大路两边的房子被烧光,沟壑里田埂上,到处有被杀的人的尸体,初冬成群的野狗撕咬。

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郭崇书艰难的开展农运工作。几近崩溃时,遇到了彭二木匠的游击队。听到贺龙回湘西拉队伍组建红军的消息,他激动得满脸通红。派人迅速和部队取得联系,与二木匠一起带着几十名游击队员参加了红军,然而好事多磨,才第战就被打散了梁子,被少沙何健的省军追得钻进八大公山。

此刻的郭崇书胸中的一团火越烧越汪!对中国革命充满信心。这个信心是彭善锡的保安团的弟兄们给的。通过对保安团团丁的一番讲解,郭崇书打开了另一扇门。他发现,在开展农民运动的同时,要积极争取保安团以及民团基础人员,让他们接触革命、靠近革命、同情革命,从而转向革命。郭崇书豪迈地对着三个游击队员说:“同志们!中国革命有希望!”

彭二木匠等四人,在桐油坪养了大半个月伤,不知是土郎中的草药起了效,还是吃了几歺饱饭的作用,反正是好了。身上长了肉,人也精神了,活奔乱跳了。另三人一一告辞,二木匠被彭善锡按住死人不放。

开了春,满山遍野的樱桃花开,白的红的一片一片的,惹人喜爱。鸟雀们叽叽喳喳飞来飞去,忙着筑巢。小溪的流水好像流得比冬天的时候快活,急匆匆往前赶。赶路找生活的人们多了起来。桐油坪卡子上生意兴隆。这得益于彭善锡的抽税方法,知道别的卡子上税重,彭善锡反其道而行之。对于在桐油坪过卡子的人的过路税能减则减能免则兔。反促成行商们都选择到桐油坪过关卡。

过路歇脚的人一多,各种消息传来的也多。一个骡子客在卡子上歇脚时,跟弟兄们聊天时说贺龙又拉起了队伍,这次人数更多。对外称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军,六千多人枪。从洪湖打回老家,在桑植、永顺、龙山、鹤峰一带活动,招兵买马,声势浩大。地主豪坤们吓得屁滚尿流,纷纷抛家舍业,逃进城里。

二木匠听得热血沸腾!找到大哥吵着闹着要去找红军。彭善锡怒火万丈,上去就给了他一耳光,见他不老实,又添了一脚,二木匠被踢倒在地。大声嚷嚷,这次就算打死我我也要去!气得彭善锡抬脚又踹,二木匠懒驴打滚躲开。“你就在这待着,哪儿也别想去!”想想不放心,叫老九老七好好看着。人跑了就毙了你们俩个狗日的!

王老九立了军令状,对二木匠说:“兄弟,看在哥几个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可别害我们。”

二木匠没法,只好留了下来。

8,回头

又是人间四月天。

布谷鸟这几天叫的欢实。听到布谷鸟叫,彭二木匠跑去了后山。

龙山县城里发生了点事,县长兼保安团团长刘紫梁倒了霉,留在县城的半团人马连同他本人被国军收编,裹携而走。县城空虚。

黄要离黄营长闻风而动,上下打点,喂饱了湘西王,换来一张上校委任状。于是乎黄营长摇身一变,成了团长。手下弟兄们普天同庆,各升一级。

彭善锡守护地方,劳苦功高,收取厘资,以助戡乱,本团长奖罚分明,特委任彭善锡为上尉连长。二连三排成了二营三连,彭排长成了彭连长。奉团部令,调往龙头镇驻扎,维护地方治安。

彭连长发了愁。

临行前夜,黄团长把彭善锡兄弟几个叫去喝酒。中途黄要离笑咪咪地对彭善锡说:“兄弟,知道为什么叫你去龙头吗?”彭善锡一愣没出声。

“哈哈哈,我早就打听清楚你们三兄弟在龙头所做的一切。不过我不怪你们。那个时候你们也不认识我黄要离,也不知道我爹有我这么个儿子。但现在我把你们当兄弟!你们三个对我的味口。怎么样?认不认我这个大哥?”

“大哥”

“大哥”

“大哥”

“好好好!”黄要离高兴地大叫,又打开脚边的箱子:“这里有五百大洋,五把盒子炮,拿去给弟兄们分分。来来来,喝酒。”

黄要离这手真漂亮!彭善锡都有点感动。

回到住处,彭善锡把两个排长叫来,加上彭二木匠。五个人一人分了一百大洋。一把盒子枪。王老九不干:“总共五百块。大哥你一块也不要那怎么行!”留了五十,其他四人有样学样,一人留下五十块,凑了个二百五。彭善锡说也行,你们先花着,花没了找大哥要。

二木匠也被带到了龙头。王老九李讲有的第一件事是到码头。说什么去找老弟兄叙旧,其实显摆才是目的。二人穿戴整齐,背上盒子枪,刹那间便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一个字,爽!

二人神气活现地岀现在码头。下面扛活的低着头扛货没看见二人风采。李讲有不高兴了,看见认识的就喊:“李二狗王友仁,看见老子也不打声招呼!”惹得众人都向他看。

“哎呀哎呀这不是老七老九吗?”

“发财了?”

“你们俩混的不错呀!”李二狗王友仁丢了肩上的货包急走两步,来到李王二人面前。李讲有呵呵一笑:“还扛包呢?跟我去混。天天吃香喝辣的。”

“真的吗?”

“那你看看你九哥和我。老子现在是副官,九哥是排长了。”

“对了,善锡哥呢?怎么没回来?”李二狗问。

“我大哥现在是连长,手下一百多弟兄,忙的很。”

“善锡哥当了连长么?那行,我跟你们去混。”

“我也去!”

呼啦啦,码头上跟来十几个。

李讲有豪性大发!看澧水河烟波浩渺,远处的渔夫在忙着撒网,鸬鹚在水里钻进钻出,几只白鹭飞过水面,青山绿水间,自己站在高处,脚下面扛活的流着臭汗一步步往台阶上爬。瞬间觉得自己是个人物,胸中有个什么东西想要岀来,觉得不吐不快。想大发感概又不知道说啥,急得李讲有抓耳挠腮!最后是对着水面大吼了两嗓子。把几条狗吓得跳起来飞跑。李讲有哈哈大笑,才觉着不虚此行。

9,拜访

三连在龙头的任务不变。维护地方治安,重点是收税。龙头镇比桐油坪可大多了,还有个水码头。油水足,油水足税就好收而且争取多收。

陆陆续续招来四十多人,三连迅速壮大。突破了一百人。李讲有羡慕王老九带着一个排,天天五马长枪的训话。自己也想当个排长,抖抖威风。便找到大哥说要当排长,彭善锡说行啊,自己去招人,招到一百人你当连长都行。

于是连副落在彭二木匠身上。二木匠也不吭声,不过副官的事一件没干,成天见不到人。满镇子转悠,忙得脚不沾地。这天中午,二木匠带回来五个人。兴冲冲找到大哥说哥我也想当排长。彭善锡盯着他看了半天,瞧得二木匠脊背发凉。最后说行,随便你折腾。

彭善锡想起来,回龙头镇半个月了,怎么也得去拜会一下黄有财。怎么说都是团长他爹。

到黄家投了拜贴。

黄有财笑咪咪地岀来迎接。以前发生的事谁也没提,彼此心照不宣。

酒席上李讲有一开始装斯文,喝了两杯后原形毕露,开始大快朵颐。黄有财劝了几次菜,笑咪咪开口:“彭连长年轻有为,日后必成大器。以前你我双方有点误会,今日揭开了,大家好相与。”李讲有喝猛了管不住嘴,一张嘴差点把话说死。黄有财呵呵一笑:“江湖上有句话叫不打不相识。过去的事都把他忘了。今天只喝酒,权当给弟兄们接风。”

慢慢地酒喝岀点味道来了。李讲有张狂起来,大骂田二水,说那天晚上差点把老子烧死。要不是老子命大,能活到现在?越骂越来劲。陪酒的田二水不干了:“你们三个不要脸!偷走老爷的七姨太!还偷东西!不是我们少爷收留,你们会有今天?!”

这就是打人打脸了!王老九噌一声站起来,跳到空当处,摆开架式。招手挑衅田二水。田二水也不多话,一拍桌子站起来。李讲有准备站起来拦田二水,不料起猛了,带动桌子,哗啦啦,乒乒乓,一桌子碟子盘子酒壶摔了一地。李讲有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觉大怒,扑上去就是一拳。田二水猫腰撤步,左手叼住李讲有打来的拳,往怀里一带,右手往李讲有腰间一送。呼,李讲有雄壮的身躯飞了岀去,咣噹唉药。李讲有摔了个狗吃屎,砸坏一个花盘。

黄家护院家丁约暴雷般喝了声彩。

黄有财看了眼坐着没动的彭善锡,淡淡一笑。

顾不得擦头上的血,李讲有一声虎吼,双手箕张又扑向田二水,田二水那容他近身!左手叼住李讲有的手腕,横切步,右手在李讲有腰间一搭一送。老规矩,李讲有又呼的一声摔回客厅。王老九平时和老七两个跟别人打架,靠的是人多欺负人少,靠着下手狠下阴招,哪里见过此等精妙招数。不由看得发呆。眼见老七又要摔个七荤八素,赶紧手忙脚乱的上去接。

彭善锡叹息一声,站起来,左手掌接住飞过来的李讲有的肩膀,右手在他大腿上一按,卸掉他身上的力。李讲有站在地上懵圈。张大个嘴巴愣神。

家丁们又是一声喝彩。黄有财笑得眼睛都快没逢。

田二水得势不饶人。见彭善锡出手,大喊一声,挥拳向彭善锡扑来。彭善锡左手拿住他手腕,拧身转到测面,右手往田二水腰间发力一送。田二水跟刚才的李讲有一样,飞过酒桌,重重的撞在柱子上。田二水落地站稳,揺摇头,大叫一声又冲了上来,还是刚才的动作,还是刚才的味道,呼,飞向门外,呯一声落在刚才李讲有摔过的地方。半天没爬起来。

这个时候喝彩的变成了王老九和李讲有。黄家众人全部哑巴了。

李讲有哈哈大笑,高声叫好。大哥威武!没想到大哥这么厉害,你得教教我和九哥,要不然下次打架还得输!还得给你丢人。

田二水有苦难言。本来想在老爷面前长长脸,弟兄们面前抖抖威风。上次火烧茅草屋的时候是自己不小心被擒,正面开打他彭善锡绝不是我的对手。哪晓得刚才交手没摸着东西南北,稀里糊涂败下阵来。

“彭连长好功夫!”见自己人没讨到好,黄有财忙打圆场:“老朽今日有幸,见识了高人身手,令黄某大开眼界。哈哈哈,来人啦,残席撤下,重上酒菜。我要和彭连长一醉方休。”

10,回家

流金似火的一天,彭二木匠满脸放光的来找彭善锡,说:“扯皮,哥,你知道吗?胡子的队伍到了永顺,这次帶来一万多人马!一万多啊!郭书记也回来了!他们从洪湖打回老家来了!”

郭书记?哪个郭书记?彭善锡想了半天,才回忆起原来是八大公山里面那个讲大道理的络腮胡子郭崇书。

“我要回去!哥你也跟我一起回去吧。以前的好多老弟兄都在红军队伍里!洪林、武耀、张文斌他们都还活着!都还活着!……”说着说着,二木匠竞抽泣起来。

南昌起义部队撤出南昌后,遵照共产国际及前委的指示,部队决定开往广东潮洲汕头地区,准备打下潮洲,控制海运,连接远东航线,以取得苏联共产国际的海上资源。不料在揭阳普宁兵败。贺龙、卢冬生两人转道**抵达上海。从上海回湘西后,第一次组建工农红军第四军失败后,贺龙身边只剩七十余人,撒退至湖北鹤峰的深山里。缺衣少药,粮食更是一颗没有,枪支弹药奇缺。加上风雪肆虐,战士们的革命热情跌入谷底。幸好贺大姐带着十几匹骡子的给养,踏遍鹤峰境内的所有深山老林,经过二十多天的苦苦寻找,终于在贺龙的这支革命火种被风霜交逼,快熄灭的时候赶到。

这一次的雪中送炭,可谓挽救了革命挽救了红二军团的火种。应载入史册!

就是这七十多人,经过严峻的革命洗礼。感受到革命的残酷性,检讨了以往的过失,认识到自身的问题,狠挖根源,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重新树立了革命必胜的信心。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部队下山后,到洪湖地区活动,在周逸群、段德昌等洪湖地区领导者的积极配合及广大洪湖群众的支持下,积极扩红,组建红四军,部队迅猛发展到三千多人。

在洪湖打了几个胜战后,兵锋一指,向湘西开来,胜利攻克桑植,继而进占永顺塔卧。部队沿途吸引了多股游击队及地方武装,人数迅速发展到一万。

红四军壮大后,挥师南下,先后攻克桑植、大庸、古丈、醴县、石门、桃源,前锋直指常德。湖南省主席何健坐立不安,急调四个主力师增援常德,于汉寿太子庙一线与红军形成对峙。红军虚晃一枪,撤回永顺塔卧,并在塔卧建立起苏维埃湘鄂州黔四省**。苏区人民展开了轰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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