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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武曌 六一冬暮 六二气怒(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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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 冬暮

贞观二十二年冬暮。

媚娘所居芳文殿前梅花依前开着,一缕幽香细细传来,远处隐隐乐音。

“才人,宫里人说,大家每日里与玄奘那大和尚谈经论道,怕是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诏(贞观十一年二月《唐大诏令集 卷一百十三》)日后亦将要改了呢。宫里为那大和尚专建居所,就北阙紫微殿西,号弘法院的。那大和尚昼日里与大家谈说佛法,夜则还院翻经,听闻得大家数攘袂叹曰:朕共师相逢晚,不得广兴佛事,甚以为憾的。”(《大正新修大藏经 史传 2053部 大唐大慈恩寺三藏法师传 卷第九 唐 慧立本 彦悰笺》“(贞观二十二年)冬十月,车驾还京。法师亦从还。先是敕所司于北阙紫微殿西别营一所。号弘法院。既到,居之。昼则帝留谈说。夜乃还院翻经。”)

怕是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诏(贞观十一年二月《唐大诏令集 卷一百十三》)日后亦将要改了麽?那倒未必不是好事。只是恐怕还将难成罢。媚娘抚卷书的手不觉微微一顿。

“才人。宫里这些时礼佛之风愈盛了,九月间新度僧尼万余人,现太子殿下又建大慈恩寺,别造翻经院,伏奉敕旨度三百僧,别请五十大德,真佛门之盛。听说大家原所尊崇之道教中人,这些时大不自在。”阿菊依旧絮叨着,媚娘倒也随她说说——她亦想听听平常宫人们私底里议论。

殿外风似停了。阿蓉将来暖饮,置紫檀案上,媚娘于案前沉吟着。

经序已成,大慈恩寺已建,翻经院亦已落座,自然是与佛门修好意。然一旦“道先佛后诏”止,则伤及唐帝尊祖之根底,且亦将及尊帝、尊佛之争。此事攸关唐帝颜面,以唐帝好自尊大之禀性,恐难矣罢。倒是依那玄奘大和尚遇事绝不干休性情,必提及这停“道先佛后诏”的。毕竟,佛门众人自贞观十一年颁此诏起念念于兹十余年,现佛门拨云见日,此自为第一急务。诸事一旦有定,那玄奘大和尚必言此。倒是唐帝届时将何以言呢?毕竟,唐帝正切念佛门良术,且“愿为遐龄,常驻颜色,发素成玄,使益为壮”呢。

“便殿宫人们且还议论,若这般样儿下去,十余年间因大家之旨废弃之寺庵皆得重兴,佛门之盛恐将过前隋文帝时呢。”阿菊只顾兴头头言说,却未注意及媚娘之沉吟。

佛门之盛将过前隋文帝时麽?前隋文帝幼为女尼养成,后为天下主,大振佛门声威。而唐帝尊老子为祖,此事麽——

媚娘饮了暖饮,心念微动。

一时阿蓉自殿外行来,往殿内置灯处去添了灯油,灯芯重挑了挑,剪了灯芯。阿菊见媚娘有些懒懒的,知道媚娘懒怠说话意思,歇了絮叨。

弘法院内的风较大兴宫它殿似乎和祥一些,院内一只乌雀栖于槐树枝上晒着午后冬阳。屋内僧玄奘正细研经卷。

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诏(贞观十一年二月《唐大诏令集 卷一百十三》)已十余年了,自己者番请经序得成,又新度僧万余人,颇有重兴佛门之势。何时借机与唐帝言停“道士女冠在僧尼之上诏”之议呢?玄奘译经之时,亦时常思忖着。

乌雀依旧于槐树枝上静静晒着午后冬阳。玄奘停下了手中译经之笔——是往唐帝便殿之时辰了。

贞观二十二年冬暮之大兴宫分外安静。太子依旧居于唐帝殿侧院,与媚娘常相遇着。虽只偶尔相遇应答,或心照不宣眼尾余光。两人皆守礼彬彬,太子固古之君子,媚娘亦淑静美人。

六十二 气怒

如此便至年时,不消得说,自是依例华灯溢彩,歌舞不已,更少不得大傩者驱除群厉。文武千官,舞蹈太平。前朝如此,后宫亦自繁丽富贵景象。

数九行过,天时渐至向暖,草长莺飞,雀儿呢喃,春朝春日,好景无限。媚娘当值时自往便殿分内职司。归来时则于芳文殿对花对月,赏玩低徊。阿菊、阿蓉随跟着于便殿、芳文殿间,日子倒甚清静。

春。又日。

媚娘芳文殿间棣棠花开得真亦太盛了,朝来新露尚未得干,近处淡竹掩映着,有些娇艳人。媚娘于案前阅着卷书,这是她自来最爱之消闲法一。

“才人,宫里新出了桩吾唐以来从未有之事。说是大家震怒呢。”

“是麽?”媚娘闻此言,卷书处的手停了。

“才人。说是也不知哪里农家,于高祖皇帝时入宫的个内人。想来也非歌舞伎家。若乃歌舞伎家,亦经择选。从未听说的个内人,不知何故死了。家里人远来,那贫苦人家,有这麽个事,也难免的。只是那农家自那内人入宫也未得入京探望过,也不懂宫里规矩。想宫外内人即夫妻之义,只道入宫为得内人,便与君王有番夫妻恩义了。哪里晓得不过是个普通内人,未得品级,服侍闲杂人的。连君王后妃前也未去得,从不曾有过体面。来宫里时,那农家无知,胡说了番甚麽内人即高祖皇帝妻室之类的浑话。笑煞个人。宫里与了那农家些银子,直打了出去。不知怎地,大家晓得了,龙颜大怒,直要怒杀了这农家。说来真亦场笑话。”

“也没甚麽。前些时不亦言,宫外有不晓事之人,不知宫之内人称无关品级,宫之内人大率皆平常宫人意,只道宫之内人俱为大家已纳之妾室耶。宫之不同寻常民家,宫外自多不解宫内事者。只这般样胡言,大家气怒,亦自难免。那农家也是进得宫来,与宫中人言此。若是外间与人论及,逢着那假扮高祖皇帝的,说不得以为妻室,也未可知呢。”

“才人。近日听人言及汉时吕后,道吕后当年未得那般样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喑药,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者。若真为此,戚夫人当即死也。如何能苟以半刻?那史书所言不可皆当得真。如何无人为那吕后一言也?”(《汉书 卷九十七上 外戚传第六十七上》“高祖崩,惠帝立,吕后为皇太后,乃令永巷囚戚夫人,髡钳衣赭衣,令舂。戚夫人舂且歌曰:“子为王,母为虏,终日舂薄暮,常与死为伍!相离三千里,当谁使告女?”太后闻之大怒,曰:“乃欲倚女子邪?”乃召赵王诛之。使者三反,赵相周昌不遣。太后召赵相,相征至长安。使人复召赵王,王来。惠帝慈仁,知太后怒,自迎赵王霸上,入宫,挟与起居饮食。数月,帝晨出射,赵王不能蚤起,太后伺其独居,使人持鸩饮之。迟帝还,赵王死。太后遂断戚夫人手足,去眼熏耳,饮喑药,使居鞠域中,名曰“人彘”。居数月,乃召惠帝视“人彘”。帝视而问,知其戚夫人,乃大哭,因病,岁余不能起。使人请太后曰:“此非人所为。臣为太后子,终不能复治天下!”以此日饮为淫乐,不听政,七年而崩。”)

“你哪里晓得。吕后当年为权不旁落,立子惠帝之女甥为惠帝之皇后(《汉书卷九十七上 外戚传第六十七上》“孝惠张皇后。宣平侯敖尚帝姊鲁元公主,有女。惠帝即位,吕太后欲为重亲,以公主女配帝为皇后”)。舅、甥合婚,乃人间第一大羞事。天下无不耻之。虽然惠帝之皇后——即惠帝之女甥孝惠张皇后至死亦童身。然孝惠张皇后、吕后子惠帝岂不耻者?吕后居太后位,行此不伦之事,天下岂有肯为其一言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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