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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都武曌四四金石 四五棣棠 四六修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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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金石

贞观二十年的深冬风寒簌簌。唐帝愈发不能安寝了。每时辰必翻覆数次,偶能入眠,即梦惊觉。宫人们多不敢言,惟小心侍应而已。御医依例安神药汤,辅之以饮食汤水调理。然唐帝疾,日甚于日。

病疾翻覆之唐帝自觉无颜复问药于玄奘,太子亦觉方经唐帝责萧瑀之以佛门为”弊俗之虚术”诏,不好就便再向玄奘开言。转念间,唐帝自思,佛门不好复求,自己素尊老子,何不就向道士饵金石——唐帝遂行乳石丹药之饮。然唐帝之魇疾经丹药之饮,却只翻覆于患愈之间了。

贞观二十一年,春,正月,(开府仪同三司申文献公)高士廉疾笃;辛卯,上(唐帝)幸其第,流涕与诀;壬辰,(高士廉)薨。

唐帝(上)将往哭之,帅左右出,……长孙无忌闻,……迎谏于马首曰:“陛下饵金石,于方不得临丧……”(《资治通鉴 卷一百九十八 唐纪十四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为此,因饵丹药乳石不得临丧之唐帝登楼,望而恸哭之。

未久,唐帝疾患复重。

长安城春暮亦真有些初夏暑意了。殿前草木繁盛,不远处紫藤花香次第传来,藤叶间黄莺鸟啼。阵阵喘息之唐帝只觉眩晕头恶难忍,胸口烦闷不堪。道士进的金丹乳石虽经服用,并不见效,他满心大不快意,希翼着自己快好起来。

着宫人们皆行退下,唐帝微昏沉着。

再半时辰太子将至了罢,还当避些嫌儿。媚娘想着。看诸事皆妥当了,媚娘寻了个由头,道往芳文殿取些甚麽,侍应人恐不明白。着阿菊随跟着,便往自住殿院去了。

“才人。”才出殿未几步,迎面正是太子。

“原来是殿下。”媚娘淡笑着。

太子亦微笑了——

“阿爷今儿可好些?”太子话头一转。

“大家用了金丹乳石还那般样。倒是御医嘱咐不可着恼,静气宁神方好。”媚娘言道。

空气里紫藤花香愈发浓郁了,媚娘身上青牡丹莲蓬淡荼蘼文绫衫子,黄印花纱裙、浅莲灰罗披帛,安静间几分闲雅。不过淡淡样儿妆,唇间浅粉红,蕊黄花钿子,薄薄脂粉黛色眉,宜春娇模样。两人正言语间,一阵风拂过,想是媚娘脂粉香。太子心念不觉一动——到底是现大兴宫中第一的美人儿。

太子疏神间,媚娘似乎觉察到甚麽——略寒暄数句,便与太子别过了。

暮春大兴宫阳光有些西斜了。许是亦疲累了,黄莺鸟停了藤叶间宛转轻啼。殿内静悄悄的,只风拂过偶尔音响。

四十五 棣棠

暮春棣棠花竟不曾开败,艳色比金花瓣间微些露珠,于媚娘芳文殿庭院间依旧烂映发着。殿内,阿菊于媚娘身后替她梳理着长发。

“阿菊,且换个别生样子,不要朝云髻了。”

“才人可是厌了朝云髻麽?那换凌虚髻可好?”媚娘微点了点头。

“这凌虚髻衬着才人真美。才人,今儿还插那枚芍药玉钗?要不要换枚旁的簪子?”“还那枚芍药玉钗罢。”媚娘言说了句。阿菊依前将芍药玉钗插于媚娘髻边。

薄薄略施粉,淡淡细扫眉,又用过淡芍药红口脂,眉间梅蕊钿,往随身自带香囊里添了些丁香、白檀、沉香粉,媚娘就往帝殿去了。

殿内唐帝正静息间。媚娘低语问过宫人们,道唐帝昨晚用了乳石金丹看着还好,只今日未天明即晕,是热,要歇息会子,不要人打扰。

媚娘闻唐帝头晕正歇息间,不宜打扰,就言要取御医嘱咐唐帝头晕时专用的醒窍香,旁人恐不知置放哪里。就行去了。

孟夏,长安,薰暖。

殿院栀子花开得愈发繁盛了,媚娘庭间静静抚着弦琴。近来唐帝多疾,眼见不得便好,宫中上下多三缄其口,惟恐祸及于己。虽说唐帝年方四十余,然毕竟也将五十了,帝王长寿者向寡,况唐帝风疾为发(《资治通鉴 卷一百九十八 唐纪十四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是月,上得风疾,苦京师盛暑。夏,四月,乙丑,命修终南山太和废宫为翠微宫”),兼梦魇不止,金丹又忽验忽不验。长此往,难料矣。唐帝一旦崩逝,太子升位。东宫现之所位者——太子妃自然入主后宫。届时自己不过一先帝宫中未承恩之备选内官才人,因未承宠,虽不必依嫔御例入尼寺,又如何呢?况唐帝现下虽沉病疾,亦未必就将如何。再二十年,自己韶华老去,纵以承旨之密,亦未必能于阿娘有甚大荣光处。

念及此,媚娘不觉烦乱起来,将琴重理了理,欲再弹一曲静心。

栀子花浓香真亦太沁人了。不远处淡竹枝上早蝉声鸣,些微的风,一只乌雀飞过。

“才人,看风起了,要落雨呢。”眼见风起,西边乌云渐近,阿菊一旁言道。

媚娘入的殿内,阿菊见媚娘若有心事,又不知当说甚麽、不当说甚麽,旁侧只不敢言声。乌云愈发近了,风忽地狂起来,一忽儿,雨倾盆而下。

殿外暴雨倒是将暑热一扫空,媚娘烦燥的心略静了些儿。

端阳节将近了,唐帝疾患久之未平,宫中上下不便随兴,倒未有甚新兴头。太子依旧每日处理着朝中政务,眼见阿爷病患愈发难好,不免有些焦心——近日阿爷精气愈发不济了,睡眠又常自醒,一夜翻覆数次,晕眩难止,倒是脾性自辽东归来好了许些。虽如此,近侍之人担心责罚,分外小心留意。道士金丹乳石已服数月,总不见大起色。太子有时也想,或还当寻玄奘那大和尚用些佛药为好。只阿爷搁置玄奘《请御制三藏圣教序表》,则末不好再开口了罢。太子想着。

四十六 修造

孟夏间荼蘼花将谢尽了,蝴蝶随意停歇着,太子手中笔停了,使殿内侍应宫人们皆行退下,又着遂安取了些薄荷叶煎饮。太子一行品饮着,一行细思起来。毕竟阿爷敕玄奘大和尚所著之《大唐西域记》已成了,佛经既系奉旨而译,佛药又曾施得,且用药即愈。现婉拒玄奘那大和尚《御制三藏圣教序表》之请再,任谁也心下不快。《御制三藏圣教序表》之请未允,怎生好再请佛药呢。念至此,太子心下不免烦闷起来,手中薄荷饮亦置下了。

殿外荼蘼香愈发浓密了,一阵风微拂过,太子烦闷略觉好些。媚娘入宫已数载了,入宫即得阿爷赐名,虽未承宠,然以承旨之密,伴侍左右,屡经逾制之赐,可谓恩宠备至。却一直仅居才人位,不得升迁,颇令人不解。阿爷将过半百,病疾久不见愈,若阿爷崩逝,届时媚娘以一宫中之先帝未承恩之才人内官,将何以之呢?太子思度着。

若阿爷崩逝,依例继位之太子——即己,自为新登位之君主。媚娘虽系才人承旨,然未经唐帝承宠,届时自可纳媚娘为嫔御,宫中当无可言者。则末这样一来——思至此,太子胸中不觉一定。

然阿爷疾患,何日方得向好呢?太子忡忡着。

唐帝真生出些悔意了,服用金丹既久,病疾却有翻覆愈重之势。御医几番曾言,人秉四时之气,春暮夏初、秋暮将冬之时节于气疾、风疾者均要,又万不可劳神气怒,最在养心宁神。庭院闲散亦多有助益。然每用金丹即生躁意,御苑闲散既久,渐觉了无意趣。大兴宫本就潮热,现风疾愈甚,更觉难耐。为君王二十余年了,真有倦极生厌感,或当好生养息了。莫若广修园林行宫,以畅晚怀。天下事本来多由群臣,此番御驾亲征高丽大败而归,唐帝心中早无复先年之锋锐意——且将诸事付太子罢。

于是,御苑闲散郁郁不快之唐帝思再三,终于不止于大兴宫与先年所修各处行宫,兴起再起园林、奢度晚年之念来。营造复起。行宫初成即行避暑。诸事咸付太子,唐帝自加行乐。

将将过得一夏,唐帝以翠微宫险隘,不能容百官,庚子,诏更营玉华宫于宜春之凤皇谷(《资治通鉴 卷一百九十八 唐纪十四 贞观二十一年,公元647年》)。一时天下营营,修造不已。

七月,秋意渐起,唐帝车驾还大兴宫。

贞观二十一年秋,长安。

这个秋月的北地报说今载水患极重——是不蒙天佑了麽?民间许将议论了。唐帝心低沉着。为北地大水患故,原定明载将行之封禅亦行取消了(《资治通鉴 卷一百九十八 唐纪十四 贞观二十一年 公元647年》“八月,……加以河北水灾,停明年封禅”)。

唐帝疾依前翻覆着。

御医颇觉烦恼,道士进的金丹乳石并不见效,且于唐帝体损耗颇巨。唐帝耽于此,又不可劝,经玄奘禳解而止的噩梦又有续来之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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