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今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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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熄火——在最后磨蹭一阵之后，车子彻底没油了。

澄风与琬璃下车，走在高速路上，宽阔的高速路上一片空旷，没有喧嚣，十分安静。

“哥哥！”琬璃的声音打破了寂静。走在宽阔的高速路上，长时间的安静步行和两人的默不作声让她感觉到无聊和冷清。

“嗯？”

“你能说说姐姐的事吗？”

“怎么了？”

“我想听听，要是……哥哥不想提，那就不说了！”

“好吧！”虽然他直接答应，但在说话之前他还是犹豫了一阵子。

“她……很爱笑，跟你一样！黑发，很长，飘散着，清新，令人舒心。怡怜是个很整洁的人，见不得室内的脏乱，我也是。所以，这给我们增加不少了任务，尽管房子不大……

“她在家里很喜欢养花草，狭窄的阳台上排了很多花盆，各种花草。她说，自己养的花草会是一种牵挂，也是一种惦记，或者说是一种陪伴。她不喜欢养宠物，因为宠物不太好管，有时还会带来麻烦，尤其对她这样爱整洁的人。花草，就很安静了，安安静静地生长着，直到有一天，它们会给你带来突然的惊喜，作为你辛勤培养的报偿。那一刻，仿佛之前所有的辛劳都是值得的！这大概就是养花人最开心的时刻！但是，有时也会出现意外，花草没有成功存活，需要移去那些萎蔫的‘躯体’，也带着淡淡的感伤，然后再给花盆换上新的花主人。名花，她固然喜欢，但她说，名花会有太多人喜欢了，而一些不太知名的花卉，她们的美同样值得倾心，她更喜欢养一些小花，当然也有价格上的问题。我记得她上次说，想种一株白紫色秋牡丹，窈窕，静谧，优雅，但是……

“还没来得及……她——今年二十三！

“怡怜，她很喜欢古装，也买了些服装，可是，我们的经济并不宽裕……但她对此并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曾经，还因为我瞒着她买了把稍贵点的梳子而责备我，不过，也不算真的责备！她有时会跟着教程学习传统发式的绾法，但是因为自己动手梳会不方便，所以她经常拉我一起学，可我也是笨手笨脚的，经常是忙活半天，却扎了个奇形怪状的发髻……

他再次停下来，那些事让人痛心，他又试着换个开头继续讲：

“她说，深沉高雅的韵味和清逸如仙的气质，让她觉得自己全身都散发着别样的自信与美丽。我说她这是臭美，他却说我没有审美，其实，我一直都喜欢她这样的装扮。

“只是，这肮脏的世界，再也不会有这样的高雅与气质！！！”这句话的最后他带着怒气吼了出来！！！

“嗵！”他猛地回头，一脚踹开了从他们身后冲过来的准备偷袭的家伙——一只变种！！！他冲了上去，手刀，被踹飞的变种还没落地，就被他一手砍掉了头……

他本想用手刀打断变种的椎骨来解决，但因为突然的愤怒没有控制好力道，直接削掉了变种的头……手上沾满了血……

他慢慢走了回来，在琬璃旁边蹲下：“对不起，琬璃！能帮我拿一下纸巾吗？”

他用纸擦净了手上的血迹。“我们走吧！”

……

走了一段路，这段路仍然是异常安静，琬璃感觉他已经从刚才的情绪中恢复过来，她开始吞吞吐吐地说起话来：

“哥哥……嗯……你说，如果我穿古风装扮……会好看吗？”她结结巴巴地。

澄风迟疑了一下：“嗯……一定好看！”

“那下次，你能带我去服装店吗？哦，不不不，我不是、也不是一定要去，我不是想添麻烦，我……没有……我……哎呀！不说了不说了……”琬璃陷在自我纠结与矛盾之中。他笑了笑，但很快又恢复平静，却没想说话。

琬璃走路时，低着头，有时又抬起头，皱着眉头好像还什么心事，可能还在纠结那件事，似乎很苦恼……

他注意到这苦恼的孩子，然后说了句：“前面的城市已经不远了，待会儿我们可以去看看，还有服装店。”

“去服装店？不！我不去！太任性了妈妈会不高兴……”想到妈妈，她突然停了下来。

“我们去那里找些补给，顺便看看！”

但她心里还是有些矛盾。

在这偌大的陌生城市里，传统服装比想象中难找，更别说儿童的小码服装了。“哥哥，我们不找了，走吧，找了这么久！”

“没事！汉宣城有条春华街，著名的服装商业区，只是现在还没找到那条街！不过应该不远了！”他带着人飞驰在街道上。

没过多久，他们找到了春华街，可这街道上挤满了丧尸。他停在了这街道口，然后快速冲进了这条怪物密布的街道，丧尸闻声而动。他放慢了步伐，让那些怪物紧随其后，将它们带出这条街后再加速甩掉后绕回来。进店后，他放下琬璃，里面又冲出来几只游荡的丧尸，几下子干掉这些怪物后，他们往里走去。

“这家店挺大的，你看看吧！”

“嗯！”她跳着过去翻看着那些各式各样的服装，但这店里的光线却异常昏暗，“里面好暗，我看不清，我们到那边去吧！”

他跟在后面走着。

在靠窗的一边，光线好了很多！她抱着大堆服装去了试衣间：“哥哥，不要偷看哟！”她笑着跑了进去，过了一阵子出来：“哥哥，你看！”

“好看！”

“嘻嘻！”她又进去了一会儿。“这件呢？”

“很漂亮！”

“嘻嘻！”这样反反复复几次。琬璃换上新装出来，还带着一包衣物。“这个我自己拿，不能麻烦你了！”

“可是，我带着你的时候，重量不还是在我身上吗？”

“呃……”琬璃张着的嘴又抿起来，脸上有些为难，“那算了，我不要了！”她把那个鼓鼓的袋子放在了地上。

“没关系，带着吧！”澄风走过去，拿起了袋子。他看了看里面的服装：“这么薄！又是这么冷的天！”

“没事没事，我里面穿得厚！”她又岔开了话题，“我头发弄乱了，哥哥帮我梳个头发吧！”

“你可别冻着！”说着，他也跟着过去了那边有穿衣镜的地方。

她搬来椅子坐着，他蹲在后面。“我也要传统发式！”她高兴地说道。

“但……没有发饰，这种店，也许会有吧。扎个简单的吧，不然容易掉！”

“额嗯！”她答应地很欢快。

琬璃坐在椅子上，他安静地梳着头发。

她开始说话：“哥哥，其实……我真的想帮你做很多事，但好像我什么都做不到……”

“你不需要帮什么！我也用不上！”

“我……我想着，”她支支吾吾说着，“嗯……如果我穿得好看一点，你会不会开心一些！你不是喜欢这样的穿着吗！”

“……”他没有回应。

“哥哥……嗯……你喜欢我吗？”

“……”他的动作慢了下来，然后假装无事发生，“喜欢！”

“我是说……那种……”“我喜欢你！！”

他的动作再一次慢下来：“琬璃……以后再说吧！有些事你不明白！”

“但我就是喜欢哥哥呀！你总是说我还小！为什么我就不能懂！”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大，“我真的喜欢你！！”

他彻底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感激与爱慕，有时不能混为一谈，以后你会明白的！也许真的是跟我独处的时间太长，我觉得，我们确实需要与其他的人共处，这样你会明白更多道理，而且，你确实应该多了解一下外面的情况。虽然是末世，但这世界上并不只剩我一个人……”

“可我的世界就只有你一个人！！”琬璃喊出来！她不听那些解释和大道理！

“琬璃……”周围安静下来。

但是，她的声音又低了下去：“我明白，你还是想把我送走……”

他又动手绾起头发来，没有说话，直到把头发梳好：“好，扎好了！”

“哥哥……你能告诉我吗？”她的话中带着欲哭的气息。

可能是刚才的喊声招来了丧尸，有几只开始晃进来。

“回头再说吧！该走了！”他挎上袋子，抱起琬璃冲了出来，离开了汉宣城。

……

他们走在小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天色渐晚，前方能隐约看到有村庄人家浮现。

“我们去那里看看，能不能歇一晚！”

琬璃没有说话，她的心里非常失落。但是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但是，最受折磨的却是他自己！

逝去的爱人，本应该带着逐渐消释的爱，一并掩埋！可如今，却出现一个孩子，相貌如此神似的孩子，每一眼的相觑，都是一次旧伤口的撕裂。但他的善良与仁慈，完全无法容忍有任何残忍抛弃的行为，甚至稍微的冷漠带给这孩子的心寒，都会让他觉得不安！他保护着这世间可能仅存的美好！但他对待她的一切言辞与作为，仿佛都是往日情景的重现，但他却根本无法欺骗自己，因为越是欺骗，他的内心就会越加清醒，心口伤痕就会越加疼痛！自欺欺人结果反而是更加真切与现实！逝去的人永远逝去，永远的永远，彻底、绝对、永恒，直到虚无，逝去的人永远不会再相见，让人陷入一种无尽的恐惧与痛苦……

她提到了所谓的爱，一个孩子口中，就更像是上天荒唐的玩笑，在玩弄他的无助可怜以及心中痛苦的无人问津！琬璃不是怡怜，永远不可能是！也不可能成为替代品！除了面相相似，其他没有任何联系。但她越是想成为怡怜的影子，来引起注意，就越是会刺痛他那颗敏感的心。但她没有错，她只是个无辜的纯真的孩子，想要爱与被爱，但更需要是在这残酷世界中的依靠，她担心自己被送走，被送到曾经极端的恐怖之中！所以，她才会努力做着那些事情，想要挽留现在的所有！他不可能责难与抱怨那个无辜的孩子，更不想伤了她的心。他在痛苦与迷惑中挣扎，但感觉软弱无力。他也本是个无辜的人，而怡怜更没有错，或许错的，真的是这个世界，以及它对人们的嘲弄！

……

此时，他们快靠近了村庄。旱地上长满了不高的杂草，只是冬季的草都已经枯萎，踩上去沙沙作响。他警惕着前方，突然，猛地向前方投去目光，这时，前方不远处的地面上扫过大概一梭子弹。他停了下来，琬璃下意识地往他旁边靠了靠。是远处村庄的建筑上有人端着枪，警示着来访者，不许靠近，就像是在宣示领地一样。

“他们并不欢迎外人！”他说道。末日生存的压力早已让他们神经敏感，亦或是幸存人类的资源争夺，使得他们充满敌意。两人绕开了。但是，如果运气不好的话，今晚他们可能要露宿荒野了。

他们离开了。“看来我想错了！有些人可能还没准备好接纳其他人生还者，末日还在持续，生活重新开始也许仍是妄想！

“对不起！也许，我们并不应该现在去寻找其他幸存者……

“今后，我们会一起的！一切都能安然无恙！”

琬璃抬起头，仰着看他，眼里仿佛照进了希望的光亮。

“对不起！我又闹别扭……

“我害怕！怕你不要我！对不起！

“家人都不在了……现在哥哥是我最亲的人，我不想离开你，一个人真的好可怕！在地下室的时候，有时三叔出去两三天才回来，我知道外面的怪物挡住了他，但是晚上，我只能躲在黑黑的角落里哭……我好害怕！但没有一个人跟我说话……我好害怕，我害怕三叔再也回不来……我害怕……怪物跑进来，我害怕黑黑的环境和晚上……

“遇到哥哥以后，我以为可以不用再孤单了……但是我不知道该做什么才会让哥哥留下来，我想跟你在一起……”她的声音哽咽起来……

他停下了，在这个孩子的面前蹲下来，抚摸着她的头：“琬璃，你不需要做什么！”周围的一切都很寂静，夜色逐渐沉了下来，周围逐渐被迷离的夜色和寒冷的空气笼罩。他拉着孩子的手再次走上了路，坚实的大手传递着无限的温热。“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