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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怒海】第一节:花海梦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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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B市分局针对程君昊遇袭一案展开联合侦查。

B市分局传来消息:0312堕海案之前两个月,有疑似程峻涛的人在锦城商业附近的报摊买过报纸。

警亭外的摄像头拍下了一个与他身型特征极为相似的男人在报摊买报纸的画面,该人戴着口罩,行藏闪缩。

但那之前并未有程峻涛的入境记录。

侦查人员马上对锦城商业附近的公寓和旅馆进行排查,逐一核实当时入住人员的身份资料,暂时未有发现。

建章大胆猜测:程峻涛在0312堕海案发生之前,已经通过某种渠道回国了。

他为什么那样偷偷摸摸?他回来的目的是什么?他做过什么事?

建章综合整理了一下手头上的资料,马上向林队报告。

林队召集案件侦查人员开会。

“潜藏在‘前程’的侦查人员已失联多时,上级非常重视。因为这事牵涉很广,大家必须对当前掌握的所有证据谨慎保密。鉴于已经有侦查人员失联,特别提醒大家,注意人身安全!”林队在会上神情凝重地说。

听到有侦查人员失联的消息后,大家的心中都为失联同事而担忧。

君昊回到医院,和衣半躺在床上想事情,他心中杂乱。程裕的话里有话,但他的心确实难以平静下来好好思考,他为程昶天纵容程峻涛谋害自己的事而耿耿于怀。

我纵然不堪造就,但总不至于是十恶不赦之徒吧?我纵然不能为父家增光添彩,但总不至于是罪不容诛吧?

上一代的恩怨情仇,怎么会恶化成我们这一代的同室操戈?爸爸不喜欢我,以我为耻,那是因为我不争气,我认了。但同为亲生骨肉,爸爸为什么可以对程峻涛的卑污恶行坐视不理,反而保持缄默维护他?

“人越复杂,痛苦越如影随形;人越单纯,痛苦越无计可施!”毫厘君临别时的那句话说得不错。所以,我知道,我现在沉溺在负面情绪里是不对的,但我如何能越过自己心里那道坎呢?

看啊,我正站在砰訇翻涌的红海之前,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除非神迹再现,红海分开,旱地露出,让我的车马安全通过,否则,我如何能逾越眼前这濒死的困境呢?

君昊凄怆满怀无处可诉,愁绪占据心头,低头连连哀叹。越来越复杂的人和事,让一直向往过上简单生活的他,内心世界变得杂乱无章。

这时,被上一代人如瘟疫一般的欲望之火所延祸的程君昊并不明白,连番遇险却能一一逾越,他本身就是一个神迹!

建章接到通知说君昊离开过医院,他一下班便从A市匆匆赶往B市人民医院去看君昊。

“昊哥,您老这轰天计划真的刻不容缓吗?”一进房门,他就皱着眉头责备君昊。

君昊没有解释,他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事情的真相,远比我们知道的复杂。”

建章拉过凳子坐下,说:“是复杂呀!我已经另外预备了一张二开白纸,打算把这件事重新绘画一个关系图了。唉,请问您老人家今天去哪里视察了?”

君昊回答:“我去见我爸。”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我会生在那样的家庭里?我还不知道什么叫幸福,就被驱逐在幸福的门外,终日在天涯流浪……”

建章极不高兴地说:“Stop!停!你又在捡破烂了!你又在发表你那些狗屁不通的灰色‘伟论’了!马上抽离!”

君昊看着建章,一面委屈地说:“我捡垃圾放你家门口啦?不让我说,那我不说了。”

建章指着君昊说:“你看你看,你这双死鱼一样的眼睛里,写着两个大字:沮!丧!你被情绪蒙蔽了心眼,所以看不见自己活着的使命!所以你才活得像个捡破烂的!身内身外全都是垃圾!心里口中全都是负能量!”

君昊听了建章这话,眨了眨眼睛,抬起头来看着建章,说:“除了‘死鱼’和‘垃圾’,你就不能作优雅一点的比喻吗?”

建章理所当然地说:“‘死鱼’和‘垃圾’,我觉得这个比喻恰到好处。”

君昊说:“还有,你那什么‘使命’的话,是哪本小说的对白?把书借我看一下。”

建章说:“那是建哥哥我原创的。我爸从小就教导我:每一个人都带着使命来到这个世界。我说老实话,在这之前,我只是表面上明白,但现在我是明白透了!这几天我思念在工作中殉职的同事,他们谁没有亲人?他们都有爱人呀、有儿女呀、有朋友呀,但他们没有选择自私,没有选择逃避。相反,他们为维护法律的公义而以身犯险,甚至舍生忘死。他们的一生虽然很短暂,但却活出了人性的光辉!他们无愧使命,他们是真英雄!”

君昊低下了头,尴尬地笑了,说:“使命?前段时间,我一度觉得,想这个问题的人,是笨蛋来的。”

建章说:“因为你在充满魑魅魍魉的丛林里迷失了方向!”

君昊说:“哇,佳允果然教导有方!这句也是你的原创吗?”

建章说:“对!合宁那里的砂糖桔大丰收,甜得不得了。我在佳允的屋子里一边吃,一边想,所以想得格外通透!”

君昊微笑着说:“你不是吃货,你是‘食神’!”

建章说:“先别说笑,听我说完。我觉得,你这男主的不死之身,冥冥中有天意主宰!所以我总结出:胜过患难,向那主宰罪恶的,宣告公义长存、真理不灭,这就是你活着的使命!”

建章这话,像在君昊的耳边敲响了马铃,让君昊茅塞顿开,他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对建章说:“刚才的话,请你再说一遍好吗?”

建章哼了一声说:“不说,记不住就算了。”

君昊说:“不!你刚才说的话,很有道理,请你再说一遍。不,我怕自己忘掉了,你可以用笔记下来吗?”

建章又哼了一声说:“刚才好像,隐约,仿佛,有人说我:You are a noodle!笨蛋说的话,写来干嘛?”

君昊说:“不!一点都不笨!麻烦你写出来,我打算每天都拿出来念一遍。”

建章问护士拿来纸笔,在桌子上铺好,得意地摆开大师的架势,洋洋洒洒地写了起来。

豪情洋溢,疾笔如飞!

写好了,他笑着“嗖”地把纸递给君昊。

君昊接过来一看,笑了:“哇,建哥哥,你这字写得像拍扁的苍蝇一样,不是说笑,简直就是尸横遍野!你能写慢一点点,工整一点点吗?”

建章嘟了嘟嘴说:“见笑了,没你写的超凡脱俗。我这叫‘飞龙在天体’,你真没见识!”

君昊又笑了,说:“我那叫‘自由随性体’,你不懂!那个,我还是觉得,你把它打印出来吧,我怕我金句没记住,就先看晕了。”

“不打,笨蛋不会打字。”建章故意摇头说。

“琼华,那个,我想到你们医院那里去,你看什么时候方便?”君昊给琼华打电话。

“方便,什么时候都方便!你来你来,我马上回去!”琼华一听见君昊的声音,情不自禁喜上眉梢。

“不,我担心泄露行踪,所以,想请你安排一下。”君昊用恳求的语气说。

琼华马上说:“当然可以!等我一下,我现在就和伯父联系,请他代为安排!”

很快,君昊被秘密转移到A市脑科医院。这事只有建章和琼华的两个助手知道,其他人一概不知情。

余海和罗静儿在一起时,忽然被静儿问起君昊的事。

“他伤势初愈就自行出院了。他伤得不轻,能去哪里呀?应该回B市的公寓去了吧。他现在这情况,不能上班,不能操劳,只能静养。”余海一边看新闻,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我那天想去探望他,护士告诉我,他出院了,医生开的药他都没有拿,具体去向,他没有向你提起过吗?”罗静儿疑惑地问。

“没有哦,我问过那边的师兄,都说不知道他的去向。有建章在他身边嘛,建章办事,我放心!”

余海这样说,罗静儿只好作罢。

君昊的手术日期定好了。

君昊把建章叫到病房,对他说:“我不想让雅樾知道我做手术,她知道了一定会跑回来,我怕芳姐和德叔为难她。但我知道手术并不是百分百成功的,所以,我想请你代我办一些事。首先,钥匙项链在雅樾小筑侧的那所公寓里,放在睡房门边的木架和天花之间的夹缝中,麻烦你去取出来,代为保存。你取了东西,我再退租。”

建章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呸了一口,说:“大疯子!又胡思乱想了,医生说了,风险是有的,但是现在的医术先进,你做的是微创,琼华还请了两个专家过来,她也全程跟进,你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做完手术之后再次失忆吧!”

“那是好事。”

“好你的头!我意思是,你会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又想些什么绝招来作贱自己。”

“我保证,每天睡醒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读一遍你的金句。”

“还有一件事呢,不知道该说不该说,琼华她呀,对你太好了,好得不正常呀!”

“对人好,就是不正常吗?那你对佳允那么好,你是不正常吗?”

君昊知道建章话里的意思,但他故意扯开话题,因为他知道琼华依然深爱着自己,但自己心里只有雅樾,这对琼华来说,是非常心酸的事情。

“你瞧你这张嘴巴,就不能说顺耳一点的话吗?我脾气好,不等于我没底线呀!”建章指着君昊说。

“把脚凳当皮球来踢,又把人家医院的墙打掉一层灰,你这好脾气,算是天下第一,牛!”君昊给建章竖起了大拇指。

建章笑了笑,心想:大疯子,我若不表演点情绪给你看看,你就会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哪里还会顾及身边人的感受?你有多自私你知道吗?

建章假咳了一声,说:“昊哥,你的头现在没那么痛了,是吗?”

“神探,这你也看得出?”

“你这张嘴告诉我的!挑我的刺咧……唉,难兄难弟,都怪我对你太好了!”

“绝世好人,麻烦你帮我拿纸和笔来,我想写东西。”

“不是说视力不好吗?能写字?写什么?”

“我只是视力不好,不是盲。我要交代后事。”

“我拍烂你的嘴!你这男主的不死人设,配角死光了你还能活!”

“你什么时候变成三姑六婆呀?这不能说,那又不能说?绝世好人建哥哥,麻烦你帮帮忙,医生让我尽量不要下床走动。”

建章给君昊拿了纸笔,君昊拉过床尾的桌子,一点一点地写了起来。

写好了,建章拿过来一看,当场眉头打结,眼花缭乱,说:“你这字呀,实在,实在太难看了!简直像被揉烂了的汤圆一样!唉呀,你不要总想着让我给你代办后事,这些事,等你好了,你自己亲自去办吧!”

君昊看着建章,轻轻叹了口气,说:“我这是作两手准备,一方面备忘,一方面想求你代办。”

建章指着那张纸,哼哼唧唧地说:“唉呀你看,特别是这条,哇,对雅樾说,我是爱你的……喂,我爱的是郑佳允,你的佳佳小表妹呀!这事,恕我办不到。”

君昊想了想,说:“那你直接把这张纸给雅樾看就行了。”

建章摇头感叹道:“这明明就是一道鬼画符,镇宅驱鬼就差不多!我想呀,除了我之外,估计没几个人看得懂你的字。”

君昊望着建章一脸苦恼,挠头挠腮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

这几年来亲如手足的淡水交情,只有建章才愿意用心去看懂程君昊那手“自由随性体”,这字迹与其人的外貌反差实在太大了,但同时也反映出其内心杂乱无章,所以建章才想出用“捡破烂的”这个词来形容他的内心状态。

手术如期进行。

无影灯之下,君昊眼睛一闭上,就来到了一个纯白色的世界里面。天地一色白茫茫,仿然一切归于无有。

他低头看了一下自己,发现自己浑身上下被灰绿色的氤氲覆盖,悬浮在满眼雪浪的广袤天地之中。

忽然,有水滴在君昊的手背上,水滴花开。君昊身上的氤氲散尽,顿觉神清气爽。水滴越来越密集,君昊身旁的地面上长出了各式各样的奇花异卉,雪浪刹那间被花海所覆盖,繁花向四面迅速蔓生。

柔风拂揽,芳菲翩跹,四野芬芳馥郁。锦绣繁花的海洋之中,飘过一阵暗香薄雾,喜见雅樾乘着一片巨叶,飘到君昊眼前。

她修嫮娟丽,便嬛绰约,脂粉无染,皓齿桃腮惹人爱怜。

君昊望眼欲穿,他笑着大步上前,深情地把雅樾拥入怀中,生怕她忽然消失。

惠风绕着他们轻轻转动,雅樾的发梢轻扬,秀发柔如丝绢,细软如云,带着独特的馨香,比百花的幽香多了一分甜蜜,那是君昊记忆中的珍宝,不能量价!

君昊哽咽着说:“雅樾,不要走,求你不要走……”

雅樾说:“我不走。”

他们深情对望,甜笑不止。

两人不觉身轻似烟,如生双翼,袅袅离地上腾,携手比肩天际翱翔。

俯瞰沃野大地,世人在地上竟如此渺小。

莽苍大地林森葳蕤,芳草连天柔如锦衾,庄稼茂盛奇花盛放!

世情卷轴在大地铺开。

那个曾被君昊从水里救起的女人,回到乡下,带着女儿嫁给了比她年长十多岁的曾离异的花卉农场主人。那男人因先天缺陷生不出孩子,他把那个曾哭着说自己没有爸爸的小女孩视如己出,一家三口过得幸福和美。

而嫌弃女孩的那家人,为儿子另找了媳妇,婚后却一直无所出,那家人正商量着找亲家讨回那十多万的彩礼,并为儿子另找对象。

德哥二十五岁那年,经人介绍和一个叫白露的外企女中层结婚,婚后才发现妻子未婚前已经生有一男孩,是个混血儿,养在保姆处。

孩子的父亲曾是外企公司高层,早已成家并有两个孩子,因公司调派他回国,他便和白露分手了。

白露本以为德哥知道此事后一定会和她离婚,想不到德哥竟主动向白露提出把孩子接回家中,大家一起生活。

白露和德哥结婚,本是因为自己岁数大了,想找个港口停靠下来,她对德哥并无真情实意,但德哥的广阔襟怀让她万分感动,于是便一心一意和德哥过日子了。白露给儿子改了名,叫李家和,取意家庭和美。

可惜,好景不长,白露五十岁那年,查出了鼻咽癌,德哥为治她的病卖车卖房倾尽所有,但最后白露还是走了。儿子的亲生父亲接到消息后,来把儿子接走,要带他到国外进修和发展事业。

临别之际,儿子噙着眼泪紧紧地拥抱着德哥,在德哥耳边说:“我爸爸是李一德,我叫李家和。昨天是,今天是,永远都是!”

德哥送走了妻子,又送走了儿子,心灰意冷,了无生趣,一个人拖着空空的行李箱,住进了海旁老街。因为芳姐长得和白露有几分相像,所以德哥第一眼看见芳姐,便对芳姐有了特殊的感情。

余海妈妈从年轻时便体弱多病,余爸不理家人反对,和余妈偷偷领了结婚证。这事被余海奶奶知道之后,跑到余妈娘家门前哭天抢地,说余家九代单传,余妈从小就是一个药煲,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如果余家在她这一代断后,她就无脸面见余家的列祖列宗了!

余爸知道自己母亲到妻子娘家闹事,一气之下即时收拾行李,连夜和余妈离家出走,到A市海旁路住了下来,并拒绝和家人联系。

不出两个月,余妈便怀上了余海,十个月后,余海平安出生,六斤半,非常健康。

余海奶奶这时主动提出过来A市照顾余妈和孩子,被余爸一口拒绝,因为他不想妻子在自己妈妈手里受半点委屈。

后来余妈急病而亡,余爸思念爱妻,天天借酒消愁,一夜酒后与人吵了起来,抡起酒瓶敲破了那人的头,并刺伤了他……

正如毫厘君说的,每一个人的人生都是一出“狗血剧”,只不过有很多“狗血经历”不足为外人道罢了。

世界每一处都有美丽的风景,沙漠之中还有绿洲,深谷之中百合盛放,在太阳的光辉之下,原来还有很多美善之处,是人凭有限的眼界无法看见的。

然而从古到今,悲欢离合,善恶得失,都循着同一个剧本进行,日光之下,从来没有新的事情发生过。

没有一个生命可以留到永远,浮光掠影,世间所有的事情都在轮回重演!每一个故事中的悲欢离合,原来也极尽相同!

世情卷轴徐徐收起。

君昊和雅樾身披眩光,穿过彩霞,星星的光辉合成光隧,随着二人在天空中自由翻飞。星光所落之地,发出悦耳的乐声。星光着地应声开出各种人间见所未见的锦绣花卉。

草茵荟荟玉英蔚蔚,广野换装,万籁有声如歌颂唱赞美!

君昊和雅樾在花海之中喜乐遨游。

这时,空中形如天阙的云山中仿佛有门打开,有光柱从云山临下,荏染覆临在他俩的身躯之上,辉光细切犹柔荑凝脂,温柔无限……

突然,君昊察觉自己的身上有一种冰寒的感觉,他悄悄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身体正从外向内逐渐溶解,堪堪化为半透明的雪砂,如白练渺渺离散于身躯之外。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即将消失,却不想让雅樾看见,他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凄怆哀恸,用力抱紧雅樾,让她把脸埋在自己怀中,戚戚地对她说:“雅樾雅樾,我很爱你!你,你愿意对我说,你爱我吗?”

雅樾说:“你终于说出口了。”

君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发冰寒虚浮,他紧紧地抱着雅樾说:“啊,我只是,这一刻,很想听见你说……我爱你……”

“我爱你,我爱你……”

可是这最后一句“我爱你”还未出口,君昊的身体已经僵化,随着一声雪崩冰裂的声音响起,顷刻间分解成数不清的透明雪砂,呈人形悬于半空,那曾用尽最后一分力气拥抱雅樾的体温,消索于空气之中!

雅樾茫然四顾,她伸手想去接住君昊的雪砂,忽然吹来一阵哀风,君昊随即被风携去。

雅樾在风中迅速下坠,幸被一絮彩云承住。彩云徐徐降于花海之中,雅樾被花瓣海浪送来的一叶轻舟托住,悠悠向着日出的方向飘去。

君昊的雪砂被从云山临下的辉光从哀风中带出,雪砂被辉光穿透,雪砂内的晶体把无色的光折射出无数种色彩,是凡人肉眼所不能分辨的奇幻色彩。

君昊的雪砂凌空上腾,收聚于云山天阙辉光发放之处。

惠风一转,云山辉光中袅袅飘出亿万片携着暗香的花瓣,和着君昊的雪砂,向花海萧然散落。

君昊的思想仍存,缈缈凝在半空,他向云山发问:“我自出生便身处纷繁倥偬之中,破落疲惫;爱而不得缅邈离索……难道,我一生注定伶俜苦辛,遗憾剧终?”

君昊的雪砂在日光之中渐渐化作水气,云山中有旋风轻卷,把水气收聚为云,君昊的云堪堪悬于碧落之中,随风漫游在无垠广宇之间。

天地息间满是祥和,不再有恨,不再有怨,有的只是平安。

君昊的云停在群山之巅,有七彩的虹光现于云山天阙之上,暖流缓缓降下,君昊的云染上彩虹的颜色,如彩练飘扬在半空。

本来那个“清朗俊雅,日月入怀”的身体慢慢重现,君昊身披薄纱,迎风站在山峰之上。

云絮在君昊身边流淌,他俯瞰大地,花海已经消失,还原了群山叠翠,霞光如金的现实世界。

云山天阙中有声音对君昊说:“人生本来就是一场幻梦。一切患难也是上天所允许的,更在上天的掌握之中!世界是个历练场,为要把玉璞雕琢打磨成贵重的稀世美玉,耀世夺目!”

“你看你现在不再被氤氲所困,瑕瓋渐除,因你终于明白你人生的使命为何,愿你不要辜负造物者的雕琢之爱。”

君昊追问:“爱而不得,那爱的意义是什么?”

“共处百年,终有别离之时,世间哪有永远相守不离的事呢?爱,不在乎共处时间长短,也不在乎得着多少。爱的意义,在于舍,不在于得。”

“舍,才能成全一切;而坚忍,才能得着爱的能力完成你活着的使命!前路纵有万重难关,为的是要除去你生命中的一切杂质,为你的使命之旅增添光辉!

一切的患难,只是至暂至短的苦楚,所以,你要记住,永不言弃!”

“回去吧!继续你的旅程。前面还有很长的路,你要的答案在天的那边。”

手术很顺利。

“君昊,君昊。”琼华在君昊耳边轻声叫唤。

琼华已经连续十几个小时没有安稳地坐下过了,这时看见君昊的眼皮跳动了一下,她便马上俯身靠近君昊,握着他的手喊他的名字。

有一刹那,琼华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一个念头:如果君昊手术后失忆了,把过去那些在海旁穷人街的人和事都忘记了,那该多好!

她转而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有点恶毒。自己不是已经想好了吗?只要他活着就好,只要他幸福就好,因为真正的爱不是占有,而是付出!

麻药还没全过,君昊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他心里一直想念着雅樾,迷糊之中以为是雅樾喊他。

“雅樾,雅樾……”君昊竭力从唇边吐出雅樾的名字。琼华听见了,一时间竟心酸得不能自已,但她没有放开君昊的手,反而一直握着,放到唇边轻吻了一下。

斗大的眼泪滴在两人的手上。琼华凄凉心痛难以自控,她低下头不停地抽泣,却又不敢哭出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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