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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卷【奔啸】第六节:天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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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的一声巨响,君昊重重地摔在路过的小货车的货卡上,小货车在天桥下紧急刹停。

货卡上装满了塑胶盆子等生活用品,被砸了个稀巴烂。砸坏了的货物碎件一下子飞散开去,击伤了几个路人。

小货车司机下了车,一脸惊惶地朝货卡上张望,看见有人满身是血躺在货物上,不敢靠前。过路的人围着小货车不停地议论有人跳桥。

那***在观景天桥上往下看,见君昊一动不动地躺在货卡上,口鼻流血,胸口的衣服也有血迹渗出,便快步离开了。

因为遇到两次红绿灯,所以建章迟迟未能到达现场,看着实时定位里君昊的圆点不断地移动,他急得满头大汗,但他不停地叫自己保持沉着冷静。

刚转入公寓的路口,远远望见一辆小货车停在天桥下的道路中央,一大群人在围观。

建章看定位,君昊就在那个地方!他连忙停车,飞跑过去推开人群,一听说有人跳桥,掉在小货车的货卡上,他叫了声:“不好了!”

他冲到货卡边,双手抓住货卡的围栏,一步跃上去,只见君昊侧躺在被砸扁了的纸箱上,单手弯曲抬起垫在头下。他紧闭着眼睛,胸口流血,四肢有多处伤口。

建章蹲下,小心翼翼地扶起君昊的头,并不停地叫他的名字。君昊听见建章的声音,微声吐出一个字“痛”,突然身体抽搐了一下,口吐鲜血。

建章的心感到阵阵刺痛,他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感同身受。

这时不应挪动他,建章想。他在君昊耳边轻声问:“有没有撞到头?”君昊似乎快要失去意识,但仍极力地摇头。

建章长吁了一口气,马上打电话向局里求援。

小货车司机和围观的群众早已报了警。

君昊的口和鼻孔不停地有血流出来,胸口的血慢慢浸透衣服,蔓延至整个前襟。建章一直用手托着君昊的头,并不断地叫他的名字,让他保持清醒。

这时,一堆不好的念头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即时告诫自己:必须保持冷静,不能失去理智!

警车和救护车很快到达。原地做了必要的急救措施之后,君昊被抬上救护车。

建章和另外一位同事,站在急诊部的门口等待,期间连续换了三次医生。

建章心急如焚!雅樾忽然打电话来,带着哭腔紧张地问:“君昊的情况怎样?”

建章不敢把事情说白:“君昊逃出来了,受了点伤,暂无大碍。”

“被谁袭击了?伤到哪里了?我想回来……”雅樾几乎要哭出来了。

雅樾按建章说的,已经去报警求助了。建章说:“不!危险!不要回来!暂时未能确定主谋是谁,但极有可能是程峻涛,我们正在追捕疑凶。你们一家人不能随意离开警方的保护范围,有什么突发情况,马上向警方报告,还要和我保持联系!”

“我问你呢,君昊伤到哪里呀?”雅樾声泪俱下。

“只是,只是皮外伤,不用担心!”建章说。

“真话?不要骗我!”雅樾似乎不相信建章的话。

“你连我的话也不相信吗?真话,他并无大碍。千万不能冲动,你家还有父母,你要保持冷静!”建章苦口婆心地劝道。

“好,有什么变化,马上和我联系!我妈现在又神经兮兮地自言自语了!爸爸快要恨死君昊了……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雅樾说着长叹了一口气。

“跟他们解释一下,君昊是受害人,让他们不要迁怒于他,他在逃命的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你们的安全。不说了,我担心局里有人找我,挂了!”挂线后,建章低头长叹了一口气。

他想:现在告诉她君昊只是皮外伤,她已经哭成这样了,万一……她会不会……真的不敢想了!既然如此在乎对方,当初为何要分开呢?真不能理解他们这些人的脑袋里装的是什么!

琼华等了几个小时也不见君昊前来,打君昊的电话,电话在建章手里,建章告诉她君昊遇袭,琼华顿时心痛如绞,坐立不安。

她马上和伯父沈乔鹏联系请求协助。

不一会儿,琼华带着三个清一色穿着浅蓝色衬衣的男助手,出现在B市人民医院急诊部的走廊上,一行四人大步流星地往手术室走去。

琼华穿着一袭立体剪裁的大红色薄呢及踝鱼尾长裙,肩上披着笔挺的纯黑色羊绒大衣,疾步如风,神情凝重。

建章和佳允曾在君昊的手机里看过琼华的近照,他直觉觉得琼华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大家闺秀,佳允更说,琼华绝非常鳞凡介的女人可以匹敌。如今见了真人,建章更觉琼华霸气超然!

琼华他们四人携着一身闪着红光的逼人气场走在走廊上,迎面的行人见了都不自觉地往一旁闪避。

建章想:沈琼华和唐雅樾,完全是两种人。我现在终于明白程君昊不选择沈琼华的原因了,他要的是雅樾那种平凡相依的伴侣,而琼华却是高高在上的女霸主。

沈琼华对程君昊的爱,绝不比唐雅樾对程君昊的爱少。

沈琼华爱憎分明,背景雄厚,英勇果敢,她的爱如火热切。虽被逼成为工具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但她对程君昊的浓重爱意却丝毫没有减淡。

如今惊闻心上人遇险,她遗传自祖辈的江湖霸主内质,便毫芒毕现!

琼华走到建章跟前,向他点了点头说:

“我曾在这里工作。刚才致电院长,他了解过后告诉我,君昊的伤势挺重,他会安排最好的医生过来。”琼华表面上装作冷静,其实心里和建章一样焦灼不安。

“好。难怪我看见换了几次医生。”建章说。

“换了几次医生?嗯,我转头再了解。这里有两位助手,都是信得过的人,他们会留下,全程协助你们,有什么需要,可以让他们去代办。”琼华说。其中两名男助手上前一步,向建章点了点头。

“这……”建章看了看琼华身后那三位比自己还要高大健硕的男助手,再看了看琼华。

“哦,他们是我们沈氏集团的外勤员工,平时负责跑业务的。伯父听说君昊遇袭,临时抽调他们过来帮忙打点杂务。他们勤快老实,任劳任怨,不会乱说话。” 琼华微笑着解释道。

“哦……”建章心里明白,这所谓的打点杂务,实际上就是来给君昊做私人保镖。

琼华从手袋里掏出自己的卡片,双手递给建章,说:“我现在有点要事,先回去。有什么情况,请马上和我联系。”

琼华说完,带上一名助手,匆匆离去。

琼华的心里,正在筹算着请伯父尽快安排她和程峻涛离婚的事。

程峻涛从婚礼当天琼华看君昊的眼神,知道琼华对君昊的心绝非旧情人那么简单。虽然他因君昊的点火挑衅而渐渐变得暴躁易怒,但他还知道利害关系,所以从来不敢对琼华有什么不礼貌举动,也从来不会在琼华面前表露对君昊的恨意。

而琼华是绝顶聪明的人,她早就看穿程峻涛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也知道他包养罗静儿的事,所以她一直都在寻找机会,要打程峻涛一个措手不及,但碍于伯父和奶奶的关系,她只能忍耐。

现在,程峻涛竟然向君昊拔刀相向,她就一分钟也不能再忍下去了!

整整6个小时过去了,医生还没有出来。建章对墙而立,不停用脚尖轻踢墙脚的墙灰。

终于,医生出来了。

“伤者胃出血,一条肋骨折断,胸口三角部位被塑料碎片划开一道长伤口,幸好伤口不深,没有伤及重要器官,另外背部及四肢有多处轻伤。但我们发现伤者脑部左侧大脑前动脉长有血管瘤,并在渗血,情况并不乐观。伤者现先送往重症监护室,待情况稳定后再转到普通病房。”医生有条不紊地说。

建章听了,长吁了一口气,并向医生道谢。

他放松了绷紧了半天的身体,挨在墙上,旁边的同事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头。

建章想:程君昊这小子逃过一劫,真是老天有眼!邪不压正!

正想着,雅樾又打电话来,说:

“我想打电话给程峻涛。”

“不能鲁莽!我们暂时没有实据是他所为。这个时候若给程峻涛拿住把柄,一定会反咬我们一口!你想想,他连你也要谋害;那疑凶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动手,程峻涛的脑袋已经非正常人能理解的了!我们已经让他来协助调查了,你稍安勿躁!”建章耐心地劝解雅樾。

“我昨天路过锦城,是谁用我的名字,在锦城对面开了个餐厅?是君昊吗?”雅樾问。

建章不想让雅樾知道太多,事情太曲折,一时间也难以说得清楚,于是他说:“这个,店有同名不是新奇事,我先了解一下,再告诉你,你注意安全!挂了啊。”

这时,余海来了,了解过君昊的情况之后,和建章说了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君昊很快转到普通病房。建章向上级请求加派人手保护君昊的安全,并对君昊所住的房间进行保密。

君昊一醒来,就对建章说:“那男人功夫不错,是经过专业训练的,他全程没有说过什么话,但从他的吼声里听得出,不是说本地话的。”

“先休息好再说话。”建章说。

琼华带来的助手,一直站在君昊的病床两边,君昊望了望他们,再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建章。建章在他的耳边说:“琼华的人。”

侦查马上展开。

程峻涛、程裕、沈琼华、余海、主治医生以及建章分别录了口供。

程峻涛的态度非常好,连续三次,一叫即到,而且口口声声说,自己虽然曾因为男女感情问题与程君昊有过矛盾,但自从婚礼那时程君昊主动示好之后,他已经放下了心中的怨恨,并全心投入到社会公益事业当中,积极树立良好的社会形象,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主治医生是省内著名的心理学专家,他一直专注于心理学论文以及相关书籍的撰写,出版物的版税收入早已经远超过他在医院的工资收入。对他近期的行踪进行了调查,没有异样。

从监控录像得知,疑凶并无驾驶车辆,他清楚行凶大厦的每一个监控位置,一路选择监控死角来行走。好在监控设备先进,侦查人员火眼金睛,他的行踪终被发现。

疑凶行凶之后,走下观景天桥,转入路边放置垃圾的断头窄巷,换了衣服再走出来,依旧戴着口罩、手套和鸭嘴帽。他到了韶祥村居民楼群,进入六楼一单元,其时是早上9点45分。

下午18点10分,从此单元内出来四个人,从体型和装束判断,其中一人是疑凶,四人均戴着口罩,一行一女三男,按体态步幅来看,其中两人为中年人,应为疑凶的父母。四人到楼下乘坐出租车,前往景运港码头,进入一私人货运公司后再也没有出来。

即时封锁景运港,拉起警戒线,包围该货运公司,破门而入之后发现,货运公司已经空置,但租约未完,应该是临时撤离的。

经现场勘查,公司仓库角落的墙角里有一道暗门,暗门后有楼梯直通往地下仓库,地下仓库另一端出口通往码头旁的下水口,下水口的铁盖内有铁闩,但此时铁闩没有扣上。疑凶一家应该是从此通道到达码头,然后通过水路逃跑了。

奇怪的是,为什么疑凶不是作案后马上逃跑,而是待到18点10分才动身呢?又为什么要把家人带上一起逃跑?

据邻居和大楼保安反映,住在该单元的两位中年人除了到市场买菜外,平时很少出外,屋内一直只有三人居住,三人均不会主动与人交流,没有人见过其他人在此出入。

技术科的侦查人员在屋内提取到三人的指纹和四人的DNA,对比资料库,并无此四人的指纹和DNA资料,就是说疑凶并无前科。

经查,此单位是使用一外省男人的身份资料租住的,所使用的身份证是伪造的,租住期间所有费用也是通过现金缴付的。

疑凶换衣服的窄巷里没有找到疑凶换下来的衣服,找到几条短头发,但检验后证实为女人的头发。搜查之前没有人进去过,衣服应被疑凶带走了,或者是他根本没有换衣服,而是把预备好的衣服直接叠穿上去。天气寒冷,人身上穿的衣服多,难以分辨。

查看疑凶所乘坐出租车上的行车记录仪,四人均戴着口罩,他们不时前后张望,似乎担心有人跟踪。

司机反映,市区雾霾严重,所以戴口罩出入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他们不停地让他加快车速,他们都是外省口音的,到达景运港入口便匆匆下了车,中年男人用现金付款。

建章看完所有资料后,对小林说:“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知道,程峻涛身边的小五经常用外省话与人通电话,说话语气都是命令式的,按种种迹象来看,疑凶是程峻涛派来的可能性很大。”

小林说:“但经核查,平时活跃在他身边的人,‘锦城置业’、‘锦城商业’登记在案的员工,均未有人员失踪。”

建章说:“据受害人反映,疑凶身手好,应该经过专业训练,就是说,疑凶有可能是主谋人特聘的,甚至是精心培训过的。”

“疑凶非常熟悉大厦的布局,作案之前,疑凶的同伙已把大厦监控室的保安打晕并捆绑了起来,作案期间他多次与疑凶通电话,作案后,他混入3楼的人流里,暂不知去向。”小林看了看神情严肃的建章,轻轻笑了笑,继续说:“他们有组织,有预谋,手段阴狠,受害人能脱险,实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建章,我还是那句,保持冷静,不要被个人感情冲昏头脑,否则很容易错过破案的重要线索。”

建章看了看小林,轻轻点了点头。

这天,建章来看君昊,君昊的精神恢复得不错。

“建章,我想起,堕海那晚,那几个和我出发去C市的人,我从未见过他们,他们在车上全程没有说话。当时开车的人接了个电话,便突然在急弯停车,虽然他没说几个字,但他的口音明显是外省人,挂线后他们几个人就急忙下了车。到底是谁给开车的人打电话?说了什么话?”君昊对建章说。

建章想了想,说:“是主谋人让他们立即躲避。”

建章打开手机相册,递给君昊:“那个大巴司机的生活照,你仔细想想,有没有见过他?”

君昊看照片,然后肯定地回答:“没见过。”

建章说:“这个人嗜酒好赌,曾被人追到汽车公司讨债。我翻查资料,他在家中吊死,死亡现场没有打斗痕迹,也未提取到除其家人之外的指纹或DNA,现场没有遗书。办完其丧事后,其家人一夜之间全部消失。同事近日追查得知,他的家人回到山区的乡下,建房办农场。但两年内相继病亡,留下未成年的儿子,现由村委负责照顾。”

“我与他素未谋面,无冤无仇。如果那不是意外,就是有人蓄意制造‘意外’,让我合情合理地消失,这和用雅樾胁迫我那招,如出一辙!”君昊说。

“这招很损!”建章想到了什么,“诶,这两招会不会是出自同一个人?”

君昊忽然想起,说:“我爸到阁楼找我时,他说了一句奇怪的话:‘当天,我留了生路给你,希望今天,我们也互留生路。’他在什么时候用什么形式留了生路给我?他又为什么让我留生路给他?”

建章沉思了一会,说:“我的理解是,有人要除掉你,他曾出手拦阻;而你的再次出现,让他遇到困境。”

君昊说:“想除掉我的人,都是他最亲近的,哪个会为难他?”

建章说:“这个你再仔细想想。我问你,你堕海之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危险情况,死里逃生的?”

“除了捉弄琼华给我爸打个半死之外,没有。”君昊说。

“如果大巴是蓄意撞你的,事前应该早就布置好了,那需要时间。但你说,是你爸亲口告诉你C市那里突发装修意外,而且是他让你当晚立即动身出发的……”

“你的意思是我爸有嫌疑?那他何必给我三万元现金?我可以确定,那是真钱,不是冥币。”君昊说。

“嗯,暂时不能完全排除这个可能。还有一件事,我回去马上查:2016年3月12日前后,C市范围内,到底有没有发生过商场装修意外。你记起所有事情之后,一直都没有就这事问过你爸或者你叔吗?”建章问。

“没有。我不是你,我哪有你那神探头脑?况且我的心只想知道我妈妈的死因,根本没有余地思考其他事情。不过,如果C市那个只是小意外,锦城完全有能力内部解决,相关部门可能不会有记录。”君昊说。

“你想想,凌晨时分,突然给你三万元现金,让你和五个同事马上开车过去解决问题,你觉得这是怎么样的装修意外?就算瞒报,也必然有知情人,怎么说也得查一查。”建章马上说。

“如果确实无此事呢?”君昊问。

建章又想了想,说:“那就有可能是你爸知道有人企图对你下手,所以找借口让你躲避…… 我记起了,陆志辉,他死于你堕海的第二天早上7点,他与这事会不会有关联?”

“你的意思是,大巴司机是陆志辉指使的?”君昊问。

“不,那五个与你同行的锦城员工突然下车,又怎么解释呢?我们是不是忽略了什么细节。”建章皱着眉头说。

君昊说:“小五!当时我爸问,小五怎么不来,那些人说他临时有事。他会不会是知道途中会出事而借故避开了?小五现在是程峻涛的人,但那之前我完全不知道有程峻涛的存在。”

“只是你不知道罢了。先别急,让我回去跟队长报告一下情况再说。”

建章离开后,君昊独自思考:

有句话说得好,这世界上有两样东西不能直视,一是太阳,二是人心。

人心凉薄,世道苍凉。程峻涛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的生命也可以拿来作胁迫我的工具,如此凉薄绝情之人,他的灵魂里面还有良知这回事吗?用他比作禽兽,简直是侮辱了禽兽!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当他枭笑着踩踏我痛处的时候,他有胆量说自己能够永远康健无恙吗?

还有,那前来执行任务的人,任务失败之后,他及他的家人能逃脱得了吗?我故意向那男人提及他的家人,他明显焦虑不安;说到程峻涛必定不会放过他,他也表现出紧张的情绪。

光天化日之下,人来人往的大路上,对我穷追不舍,并敢公然行凶,说明他清楚知道,失败的下场必定很惨!

程峻涛既然动了杀机,一次不成功,就肯定会有下一次!就是说,我和他共存多一天,就会有更多人受到牵连!

不可以!现在谁能阻止得了他?

伤势好了点,君昊对值班的警员说有急事要回雅樾小筑一趟。他换上自己的衣服,和琼华安排的助手悄悄离开了医院。他们偷偷藏在锦城的停车场内,君昊要见一见程昶天。

看见程昶天所乘坐的车辆驶近,君昊快步走到他的车头前面挡住去路,程裕及另一名助手马上下了车。

君昊脱下外套,放在车头,身上只穿着加了薄绒的银灰色里衣,形销骨立。

他故意大声地说:“爸,我没带武器。请你下车说话。”他的声音在停车场里回荡。

程昶天下了车,站在车门边。

“爸,请你说真话,是程峻涛还是你想要我的命?”君昊低声问。

程昶天没有回答,反而问:“为什么瘦成这样?”

君昊想:这种态度,不像他,他必然要掩饰什么,所以扯开话题。

君昊也没有回答程昶天的问题,天气太冷,他深吸了一口气,说:“无论是谁指使的,请不要再在暗处玩偷袭游戏!窥探我的隐私,利用我的软肋来致我于死地,这种手段的残忍程度,简直空前绝后!”

程昶天看了看地面,再看了看程裕,眨了眨眼睛,淡淡地说:“完全听不懂你说什么。”

程裕走上前去一把拉着君昊说:“好了,别说了,只有几度,先把衣服穿上。”

君昊甩开程裕的手,往侧边退了两步,说:“我不冷。爸,就当我来是向你乞讨,既然这条命是你给我的,那我求你:留半分对你来说一文不值的尊严给我,可以吗?”

程昶天说:“一切都是天意,你的命是天给你的。”

君昊说:“这么多条人命搭进来,你还说是天意吗?那天理何存?好,就当我的事是天意,那为什么要殃及其他人?奉命行事的人、他们的家人,把他们的命搭进来,也是天意吗?”

程昶天轻皱了一下眉头,鼻孔里微微呼了呼气,没有回话。另一辆公司车开了过来,程昶天坐上那辆车离开了。

君昊知道,爸爸若有所思的样子,一定是在维护某人,而这个人,一定是程峻涛。

程裕用力扬了扬君昊的外套,硬给他穿上,不由分说地给他扣上扣子。

“冻得跟冰柱一样,卖可怜吗?你明知道他不受这一套。”程裕一边扣扣子一边压低声音说。

君昊说:“我光明正大回家也要搜身,现在我突然出现在这里,他恨不得让我把衣服全部脱光,看看我身上有没有带武器。只是我现在身上缠着绷带,我不想他骂我卖可怜,我才没有脱里衣。”

程裕往后退了半步,看了看君昊被冻得发紫的脸,叹了口气,说:“什么时候变成这么倔强?天意让你活下来,就是要你学懂忍耐。”

君昊说:“这是什么天意?叔,被连累的人太多了,不能再继续了!”

程裕说:“忍耐!好好思考,你很快会明白发生什么事。”

君昊说:“我不想明白,我只要快点结束。”

程裕说:“这场战争已近尾声,安静自己的心,好好思考当中的每一个细节,你会明白的。”

君昊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你叫我安静?”

程裕说:“心中躁动,你就会轻易地被打败。你刺激程峻涛那招,虽然鲁莽,但我完全想不到你有那个胆量,让我对你刮目相看。你应该把你在记者面前的飒然风姿拿出来,那才是真正的你。”

君昊说:“有那个胆量又怎样?能让他们停止害人吗?”

程裕说:“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在我看来,长城不是用砖砌起来的,长城是用人骨砌起来的。”

君昊说:“那到底要牺牲多少生命才足够?”

程裕说:“长城以不计其数的生命作奠基,延绵万里,方能守护那些朝代免受外夷入侵,百姓安居乐业……”

君昊说:“我文化水平低,听不懂大道理。我没有大志,我只是在野外看羊的小牧民,家国大事,与我何干?我只求能够安然度日……”

程裕瞪着眼睛,从牙缝边蹦出一句:“家国不靖,何以安然?”

君昊明白程裕这话意有所指,他看着程裕的眼睛,一时哑言。

程裕说:“眼目众多,我要走了,安静自己,好好思考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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