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背井离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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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壶和张天临说着话，不知不觉到了满水桥，天空突然下起了大雨，天临将车停在路边，对半壶说：

“雨太大了，你们村的路太湿滑，我就不送你回村了,你多保重。”天临说着将一把雨伞递给半壶。

“谢谢你，你要的野味......”半壶想起先前的承诺。

“我是逗你玩的，咱俩谁跟谁啊。”

“算我欠你的，绝不食言。”半壶郑重地说。

“你想开些，跟班走了也是解脱，做人都很难了，何况是狗。”张天临看着郁郁寡欢的半壶很是同情。

“哦。”半壶深有同感。

“回去把跟班埋了，给它留了全尸，已经对得起它了，你一定振作。”天临发自肺腑劝慰。

“嗯，我知道了。”半壶抱着跟班，撑着雨伞，头也不回地走向满水桥。

半壶打定主意，把跟班葬在折花岭，与逍遥宫为伴。

半壶抱着跟班来到逍遥宫，想想跟班生前的样子，半壶已是欲哭无泪了。这里留下了与根班所有过往，依稀还在。

半壶挖好土坑，用一块塑料布包裹好跟班，轻轻放入土坑，掩上沙土，再在坟堆上植上一棵松树，插上一个木牌。

“跟班，在阳间你跟着我受苦，愿你在天堂吉祥！”半壶蹲在坟前默默祈祷。

这时雨愈下愈大，仿佛在为跟班悲鸣。

悲愤、疲劳、寂寞交叉在一起，半壶倒在干草上睡着了。

半夜时分，暴风雨如期而至，先是闪电夹带着狂风肆意席卷整个折花岭，紧接着倾盆大雨覆盖了大地，狂风呜呜、暴雨轰轰，犹如地球末日，让人惊悚，而这一切，半壶全然不知。

半壶第二天早晨醒来，电闪雷鸣、风雨交加依然如故，半壶无可奈何蜷缩在猎棚里，猎棚开始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风刮走的危险。

风雨飘摇的折花岭，野花野草已经被吹得七零八落，不少树桩被连根拔起，拉姆河猛涨，两岸的红石已被大部分淹没，唯有温泉还冒着热汽，坚定地宣誓自己的不屈。

直到当晚凌晨，雨停风止，折花岭终于安静如初，鸟虫趁机溜了出来，发出劫后余生的低鸣，燃起新生的向往。

半壶惦记家里的房子，趁着雨后的晨光，抓紧下山。狂乱的暴风雨已经将小道冲刷得破烂不堪，有的地方甚至成了断头路，加上没有跟班的引路，半壶好不容易才下了山。

“天啊，我的房子呢？”半壶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只见自己的屋基被淤泥覆盖，房子已不复存在，就连院门前的杂草树木都已变成淤泥。回头一看，山坡因雨水浸泡产生滑坡，形成泥石流，正对半壶的房屋。

半壶不由得后怕，如果昨晚自己在家，很难躲过这一劫。

但房子没有了，家就真没了，半壶感到命运多舛。

接撞而至的变故，让半壶心里崩溃，他禁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脸嚎啕大哭。

“老天爷啊，你干脆收了我吧。”

半壶悲怆的哭声回荡在西象村的上空，令人心碎。

半壶伤心了好久，终于抹干眼泪，想起妈妈留给自己的小木箱，赶紧去翻找，他扒开几处泥土才找到木箱，打开一看，除了几张与母亲的合照，还有一本户口册，他随手翻开一看，愣住了。

“咦？我的名字原来叫边尘，不是半壶。”

想想也是，好像妈妈生前提过此事，只是自己疏忽，没有在意。

几个月来一连串的打击，摧毁了半壶本已脆弱的心灵，西象村是他的伤心地，已不值得眷念。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半壶心里寻思。

“去哪里好呢？”半壶迷茫了。

“省城长延！”

这个念头在脑海里突然闪出，让半壶产生莫名的兴奋，因为记得苏雨就是省城长延人。

说走就走，半壶决心闯一闯，反正自己一无所有，横竖一条命，哪怕将来头破血流，也只有认了。

好像是上天安排自己要与西象村决裂，妈妈走了，跟班死了，房子没了，连使用了18年的姓名都是假的，半壶觉得与西象村缘分已尽。

半壶一无所有，孑然一身闯天涯。

时间临近中午，半壶饥肠辘辘，他蹲在地垄上吃点水果充饥。

“娃啊，你房子没了，住我那里去吧？”不知何时，李如来奶奶来到半壶的身边。

“李姑婆，不用了，我要出去闯天下。”

“可怜的娃啊，外面世界复杂，你别逞强了。”

“奶奶你放心，我不闯出点名堂绝不回来。”

“唉，你可要当心，照顾好自己，实在不行，就回来吧。”

“我知道了。”

半壶收拾东西出发了。

被暴雨洗劫后的惨状让半壶吃惊，道路泥泞不说，大部分庄稼都被淹没，道路两旁的树木被吹得东倒西歪，有的地段被折断倒塌的大树挡住，有的地段被泥石流阻断，河沟里的洪水汹涌，漫出了路面，惨不忍睹。

出村的道路十分泥泞，半壶一路上走得跌跌撞撞，快要到拉姆上的满水桥，只听有两个男人在大声呼救。

“有—人—吗？救—救—我—们......”

“来—人—啊，我—们—淹—水—了......”

半壶举目一看，拉姆河的满水桥已被淹没，似乎有辆吉普车被困在满水桥面。

“救人要紧。”半壶来不及细想，顾不上许多，辗转走向河边走去，由于路况太差，半壶用了近10分钟才到达。

这下才看清楚，离河边40米左右，有辆吉普车陷在河里，水流湍急，随时有被冲走的危险，河水还在缓慢上涨，要想涉河救援根本不可能，只见一个男人一手抓住车门不断挥舞毛巾呐喊救命，声音已经嘶哑，另一个男人抓住另一个车门不放。

“不—要—慌，我—救—你—们......”半壶高声回应。

半壶环顾四周，没有救援设备，摸了摸身上，幸好飞镖和绳子还在，有办法了。

“我—投—绳—子，你—们—接—着......”半壶将手做成喇叭状向对方喊话。

水流的轰鸣使得喊声微弱，半壶再用手势向对方比划，对方终于明白。

“我—们—等—着......”

半壶将三个飞镖加上一块石头栓在绳子一端，再将身子拧成套圈，防止打结，瞄了瞄对方位置，再来了个助跑。

“嗖......”飞镖带着绳子飞向吉普车，“砰”的一声，飞镖绳落到了车身下游，失败了。

“不要急，再来，会成功的。”对方害怕半壶放弃，不断鼓励。

半壶将飞镖绳收回，细心理顺后，运作力气。

“1.2.3——嗖——”

只见飞镖绳像画了一道弧线，奔向吉普车，“哐当”一声，飞镖绳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吉普车的后视镜架子上，只见两个人赶忙合力将绳子结在副驾拉手上，半壶试了下松紧，再将手中的绳子栓在河边一棵树枝上，生怕树枝超重被折断，半壶双手护住。

“你俩一个一个的扶绳过来，我在河边接你们。”半壶用一只手向对方比划。

只见年长的男人在年轻男子的协助下，小心翼翼开始攀绳过河，半壶在岸边使劲拉着绳护住。男子战战兢兢，险象环生，好在运气不错，10多分钟后，顺利的上了岸。接着年轻男子如法炮制，很快涉水到了岸边。

“轰轰。”就在年轻男子上岸一刻，吉普车发出一声闷响，摇晃了两下，被卷走了。

“好险！”三个人不约而同发出惊叫，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我叫小高，这是我们新来的县委书记孟天禹。”小高向半壶介绍。

“谢谢你，小伙子，你救了我俩的命。”孟书记握着半壶的手连连道谢。

孟天禹大概40岁出头，长得瘦削儒雅，白衬衣、蓝色裤子和皮鞋完全湿透，但神态坦然，没有丝毫惊恐。

面对孟天禹的感谢，半壶一下子害羞起来，很腼腆地说：

“不碍事不碍事，举手之劳而已。”

“小伙子，你叫啥名字？是哪个村的？你这是要去哪？”孟天禹和蔼地问。

“我叫边尘，双桥村的人，想去省城长延市区。”半壶不想再与西象村有任何瓜葛，顺便扯了个谎。

“到省城有点远哦，这样吧，你跟我们走，一会儿我安排救援车送你一程。”

“那就谢谢领导了。”半壶喜出望外。

小高打完联系电话对孟书记说：

“孟书记，防洪办在下游对岸等我们。”

“好的，我们走！”孟书记大手一挥。

飞镖和绳子被大水冲走了，半壶觉得有点可惜。他恋恋不舍地跟在孟天禹后面，走了约莫1个小时，来到了河面宽阔的缓流区，有一条气垫船正在等候，很快将三人接到了对岸。

岸边停了2台小车，1台皮卡。

“书记辛苦了。”刚上岸，小车上走来3名干部模样的人迎接孟天禹，看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半壶有点想笑。

“兰局长，你安排个车把这个小伙子送到省城。”孟天禹向大腹便便的一名中年男子吩咐。

“书记放心，我这就安排。”

“领导，我还有一件事情想求你......”半壶欲言又止。

“小伙子，别吞吞吐吐了，有事直说。”孟天禹转过身问。

“能不能帮我办个身份证，我怕......”半壶涨红了脸。

“哦，你带户口本了吗？”

“带了。”

兰局长顺手招来皮卡车司机，向他耳语了几句，皮卡车司机忙不迭走到半壶面前。

“兄弟，我叫金奇，你上我的车，我送你。”

半壶正要走，孟天禹转过身对半壶说：

“边尘，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这是我的联系电话。”

“谢谢书记。”半壶接过卡片，鞠躬致谢，上车而去。

孟天禹是半壶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大官，没想到如此平易近人，刷新了半壶的认知。

半壶认定，孟天禹是他人生的贵人。

半壶跟随金奇坐上驾驶台。第一次坐轿车，半壶心里有点激动。

“我要走向新生活，从今以后我就是边尘了，与半壶告别啰。”

边尘满怀希望，憧憬未来。

但边尘并不知道，与自己邂逅的苏雨姑娘，身份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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