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龙凤胎就是这样吃饭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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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景没有想到七中的美术老师胡老师会在校外开这个美术培训班。更没想到自己能坐在胡老师的培训班里上课。此时她手上的铅笔和桌上的素描纸让她好像在做梦。

一个月一千多块钱的中药养生丸，张维维回家后一吃就将近三年，再加上她平时感个冒、发个热啥的在医院开的那些七七八八的药钱，一年下来光给她吃药、看病就要花近一万五六。

她觉得以前妈妈还没有下岗的时候家里还能转转手，后来妈妈下岗了，家里只有爸爸一个人在挣钱，张维维就更加像个人民币粉碎机了。

虽然张维维三岁后到她十二岁都没怎么花家里的钱。但是方景依然很生张维维的气。为什么别人考不上高中，就能有父母给他买，而她就不行。当初她只要妈妈给她花600块钱的学校援建费便能上高中，可是妈妈就是不出。最后她哭到了外婆那里她才有了技校上。

上了技校，她一边后悔当初自己为什么不再努努力，一边怨外婆为什么要把已经“死”了的妹妹抱回去养活。后来长大了些，她发现其实家里多了一个优秀的妹妹也不错。但是她没能上高中学美术的愿望一直是她心中的一个结。

妹妹初中毕业了，她方景也技校毕业了，前一天她还到处联系同学一起邀伴儿去广省打工，没想到晚上她的这位妹妹就给了妈妈2万块钱。然后过了一天后，她就坐到了美术培训班上，而且这培训班还是她最喜欢的七中美术老师胡老师开的。

“既然你妹妹这样说了，那这钱就留给你去学画画吧。其实我觉得学画画真的没有什么出息，你说你就算学出来了，以后能干什么呢？”

“这是我的一个爱好，我当初是想学这个来考大学的。只是高中没有考上，然后你们又不给钱，所以这就成了我的一个心结。”

“唉，人生哪有处处都能实现的愿望。每个人到死都会有自己未了的心结。这钱是你妹妹自己挣下来的，你妹妹愿意掏给你，现在又有这个机会，那你就晚点出去打工吧。学几年美术后再出去也不迟。但是你要记得出去打工了，或者自己能挣钱了，这钱你还是得先还给你妹妹。”

“我会的，谢谢妈妈，谢谢张维维了。”

这是前天晚上的家中对话。方景记得当时妈妈的表情，好像觉得她真的没有必要学这个美术，但是张维维又给钱了，只能让她来上。

暑假每天都有课，分成上午和下午两个班级。她选择的是下午的班级。因为妈妈同意她来学美术还提了一个条件，那就是每天上午要到静姨那里跟她学习半天的美容美发。用陈桂枝的话来说，多学一门手艺以后可以快点把钱还给张维维。

方景记得，当时张维维还特别支持地点了点头。唉，既然拿了人家的钱，就要听人家的话，方景最后还是妥协了。反正学美容美发，她就把它当成学着在人家头上和脸上作画就行了。

张维维从七中聚会回来后，吃过晚饭便开始收拾明天出发去浙省的行李。

陈桂枝进了屋：“你爸爸出差了，这次是给锡矿厂送一些提炼设备。明天我送你去市里机场。中午的时候，你外婆打来电话，说是你舅舅舅妈跟她说的，明天我把你送到市里的飞机场，你舅妈的大嫂会在飞机场等我们，她是专程过来替你舅舅接你过浙省的。”

张维维把手上的一双袜子塞到了箱子里：“妈妈，其实我想直接从浙省去京都。这样可以省点路费。还有，当初为了给我看病，家里欠的钱，还有最后一笔没有还上吧。这里有八千块，你拿着把那债还清，这样以后爸爸可以把晚上送货的那份工作给辞了。另外我手上还有一些钱，所以学费你不用再给，我之所以上少年班，你们也不要担心，这并不是对我的一种揠苗助长的教育方式。其实我能考上，那最起码也证明了我有这个能力去读，至于能不能读出来，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我想做的事就一定会把它做好。”

陈桂枝的眼睛有点湿润：“妈也是没有办法，这么多年以来你爸也是真的很辛苦。不过你一直都是个争气的。你要想直接从浙省去京都那就去吧。你爸那边等他回来我去跟他说。我给你外婆打个电话过去，既然你认了你舅舅舅妈做干亲，那就麻烦他们送你一程了。他们比我和你爸懂得多，我们送你的话，也只能跟着老师一起去送你，到时候还得麻烦你们老师。他们送就不一样。”

陈桂枝说完便起身给她妈打电话去了。电话在村委办公室，她走出门的时候，刚好方景从外面回来。

“姐。”

“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有，我这里收拾得差不多了。”

“那我在你这里坐会吧。”方景在张维维的卧室里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她把这个卧室给打量了一下，其实这间卧室跟她的房间是一个屋子，以前只有她一个人住，后来还是因为张维维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不得不从外婆那里出来上初中。所以爸爸把这间屋子又找人隔成了两个卧室。

“张维维，我承认我以前不喜欢过你，甚至有过一段时间恨过你。但是我从来没有嫉妒过你，可是现在我有些嫉妒你了。记住，去了京都好好学习，我们这个村儿可是没有出过一个京都的大学生，更没有出过十五岁就能大学的人，你是第一个，而且还是我方景的妹妹。”

方景说完便走出了卧室。下楼梯的时候，她哭了：“明天就不送她了，她得早点去静姨那里。”

躺在床上的王彤把张维维给她的平安福拿在手上左看看右看看：“搞什么啊，你不是不相信鬼神的吗，还送我这个玩意儿。唉，那既然送了，以后我就每天都带着吧。”心嘴不一的王彤彤同学握着手中的平安福，转身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早上五点一刻，陈桂枝就起来了，其实她整个晚上都在床上翻来翻去的，根本也没有睡什么觉。再说了，也不能让蒋月她大嫂在飞机场等太久，她们得早点出发。

看着大女儿吃完饭连个招呼都不打得就出了门，陈桂枝觉得真要骂她几句心里才痛快：“我说你今天是赶着去投胎啊，不知道你妹妹这一去就只能过年的时候才能回来了，也不知道送送。”

“妈，今天静姨店里有一个新娘妆要画，我要早点过去给静姨打下手。张维维有你送就行了，又不是不回来。赶紧地，你们也吃快点吧，也能早点出发！”方景朝后面摆了摆手：她才不去送哩，女人的眼泪最值钱，她要少流！

湘市飞机场候机厅，纪苏钰看着儿子蒋墨染不断地朝自己的手腕上看，她便起身想拉着儿子四处走走：“别着急，她们肯定一会儿就到了，你要不跟妈一起走走。”

他们昨天到的湘市，儿子蒋墨染从昨天就开始算着时间了，纪苏钰本来是想着一个人来接的，结果看着家里情绪越来越急躁的儿子，再加上蒋铭也开了口，所以最后她决定干脆带着儿子一起来接张维维。

纪苏钰的话音刚落，原本坐着的蒋墨染突然起身朝候机厅的入口跑了过去。

“不要乱跑，回来！”纪苏钰急了，这要是跑丢了，那可得了。

正当她追出一半的路时，就见儿子在一位穿着鹅黄色裙子的姑娘面前停了下来。

“是维维吗？”距离有点远，她有些看不清。

“舅妈，我是维维。”张维维朝着前面大声喊着。

陈桂枝刚差点被吓着，本来她与小女儿走得好好的，结果突然从前面跑来一个男孩子拉着她女儿的手就不动了。

纪苏钰快步走上去：“是陈桂枝吧，我是蒋月的大嫂纪苏钰，这是我儿子蒋墨染。”

陈桂枝听到面前这位拉着自己女儿手的孩子是蒋墨染，她才忍着没有上去把他的手打开。因为上次女儿从浙省回来有跟她们提过，蒋月大哥的儿子有轻度的自闭症，与常人可能有些不同。

“我是陈桂枝，你好你好。这次麻烦你专程来接我女儿去浙省了。”陈桂枝看到对方的一身红色的穿着，心里想着蒋月的大嫂也真是用心了。

看着面前与陈岩山有六七分相似的脸，纪苏钰想着张维维肯定是像她爸爸。她抬腕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十点四十分，我们是十一点半的飞机。要不要先进去坐会儿？”

张维维觉得时间还够，陈桂枝从来没有来过机场，她想带她在机场四处转转：“妈妈，要不你跟我们在这四周转转。上次爸爸来过，你没有来过。”

“唉呀，这里人多，车也多，没啥转的。我送你进去吧，坐了这么久的车，我把你送进去，你也能多歇会儿。”陈桂枝想着转着转着可能就舍不得了，还是大女儿明智，这种场面还是少来。

“那我们进去吧，听岩山说我比你大，所以我就叫你陈姐吧。一起进去休息会儿，然后我们再送你出来。”纪苏钰说完便想去提陈桂枝手上的行李箱，谁知道儿子的速度比她还快。

陈桂枝手上一轻，原本在自己手上的行李箱就被提到了蒋墨染的手上了。

“陈姐，就让他提着吧，男孩子力气大。我们快进去，外面人多也不安全，听说机场附近还有扒手。”

陈桂枝一听还有扒手，赶紧拉着张维维直往前走。再出来时，她没让张维维送，要是实在想女儿想得不行了的话，她就叫张新海陪她去京都，反正女儿给的钱能清账，无债一身轻，大女儿也大了，她们两口子以后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一个小行李箱不用托运，所以上了飞机，纪苏染让儿子把它放到小件行李置物架上就行了。

行李带得少，张维维也想过，蒋月寒假给她卧室买了两套被褥，衣柜里也买了很多冬天穿的衣服。到时候她从浙省去京都带上一套，拿上几件换洗的衣服就行。

蒋墨染放好行李箱后就又拉住了张维维的手，纪苏钰让他松开他也不松开，弄得后坐的乘客直夸这两兄妹的感情是真好。

“维维，听说你被华清的少年班录取了啊。真棒！”纪苏钰现在越来越替蒋月感到高兴了：华清少年班啊，从那里出来的学生都是精英中的精英，以后进的单位肯定很厉害。张维维虽然不是蒋月亲生的，但是人家也叫蒋月妈啊，女儿这么厉害，当妈走出去，这脸上也有光。

“谢谢舅妈的夸讲，是华清数学英才班，可能以后主攻数学这一块。”张维维反手握住蒋墨染的手指头，刚刚这孩子在玩她的手，弄得她有些痒痒。

回复纪苏珏的声音已经足够小了，没想到后排的乘客却都听了个清楚，纷纷向张维维确认她是不是就是湘县七中初中部的那个年年考第一，还参加过省级、国家级数学奥赛、省级物理竞赛，拿一等奖的，上过湘市市报的女学生。

纪苏钰从乘客的询问中得知了更加优秀的张维维，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让儿子跟维维多待待，兴许儿子就好地快呢。儿子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这是纪苏钰此生最大的愿望。

“你们别吵！好烦，我们要休息！”蒋墨染突然冒出的话把四周原本想过来问问张维维，平时都是怎么学习的乘客都吓了回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各位，我儿子脾气有些暴躁，不喜欢过多人的打扰，请你们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张维维也适时站了起来：“学习没有什么技巧，天赋占一定优势，剩下的就是刻苦努力。各位叔叔阿姨，哥哥姐姐，嗯……，这是飞机上，大家可以休息一下，起飞时大家也不要紧张。”

原本想让大家安静下来的空姐听到张维维的话后，觉得没必要再开口了，因为张维维后半句的话跟她们想说的内容相差不大。其实空姐们听到张维维是华清少年班的学生时，她们心里也是很羡慕的：那里可都是天才呀。

到了午饭时间，蒋墨染又开启了他对张维维专属的投喂模式。其实今天早上陈桂枝觉得去市里的路程远，怕路上饿，所以她就将早上的面条和粉改成了大米饭。张维维被逼着吃了两碗，现在她根本就不饿。可是蒋墨染不知道哇，他一勺一勺地把自己的那一份都挖给了她。

纪苏钰接收到了张维维求救的目光，但是她也没办法，儿子认定的事，很少听人劝。

最后张维维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她拿起勺子把饭盒里的饭挖了一勺送到了蒋墨染的嘴边，没想到的是蒋墨染竟然开口吃了下去，吃完还来了一句“好吃”。

纪苏钰无奈地笑了笑，这两孩子是开始互相投喂了吗？不对，张维维只喂给他儿子吃，她自己没吃。想法刚到这儿时，就见儿子拿起他自己的勺子在饭盒里挖了一勺送到了张维维的嘴边。

算了，就让他们这样喂吧，小妹家的龙凤胎就是这样吃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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