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这两边的亲人她都爱（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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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的头一天张维维停止了给王强三兄弟的补课。

“我咋觉得张维维讲题时比老师讲得还透彻？”

“大哥，其实我刚开始还有些怕她，毕竟是学霸嘛。甚至对她有一种高不可攀的感觉。但是在这段补课的时间里，我觉得张维维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难相处。”

“我也觉得张维维挺好的。”

“今年咱的寒假作业也写完了。”

“现在课也补了，寒假作业也完成了，那过年可以好好玩了。”

王家三兄弟抱着课本回了自己家。

“吃个饭，你敲什么碗啊。没规矩！”

“妈，你今天的菜都好咸。”

“那都别吃，你妈我还不乐意给你们做。这补了有十一天的课了吧，你们觉得咋样？”

“张维维其实挺好的，她的那个什么思维导图的学习方法，学了之后，我都感觉比死记硬背好太多了。”

“妈，二哥说得没错，我也觉得。”

“那，王强，你是大哥，你这些日子学得怎么样？”唐淑香往肉汤里倒了一点开水进去。汤冲淡点，她泡饭吃。

“如果她是老师就好了。”

唐淑香听了三个儿子的回答后，她感觉这课补得还挺值，最起码补完课后没有向她抱怨。

“寒假的时间有点短，初十你们就开学了，不然妈愿意多花点钱，只要你们三个的成绩能提高一点就行。我跟你们说，当初如果不是你们外公真拿不出钱来，我肯定读书比你们厉害。还给我考倒数，我都差点把你们一个个的都给掐死。”

“那幸好你没下手。张维维说了，开学后如果遇上什么不会的，也可以去找她。”

“还有这好事？”

“妈，其实张维维就是身体差，老爱生病，所以平时不怎么爱说话。”

“唉，也是，这孩子我记得刚出生时还长得白白胖胖的，我们这家属区哪一个人见到她都想抱抱。记得那年她刚满三岁，你们张叔早上上班，被电站拉砂石料的大车给带到了沟里，伤到了头和腿，情况还挺严重的。后来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他的腿脚不方便，所以桂枝晚上就得陪床。你们景景姐那个时候虽然有七岁了，但是她也还是个孩子，照顾妹妹肯定有些力不从心。”

王强给唐淑香夹了一块肥肉：“那是，我七岁的时候，你还让我照顾他们这两个呢。”

“那不是没办法嘛。你虽然与他们只相差几分钟，但你终究还是哥哥。”

“行，我是哥哥，要好好照顾弟弟。妈，您继续。”

“虽然那时候是夏天，但是对于一个三岁的小孩子，还是不能让她睡在地上啊。可是你景景姐那个时候不是不懂嘛。然后你们陈姨又不知道，维维每天晚上是睡在地上的。等你们陈姨早上回到家里，维维也已经醒了。就这样时间久了，你张叔倒是出院了，但是维维进医院了。”

“黄奶奶那个时候不是跟张叔住同一层楼吗？她是维维的亲奶奶，自己儿子都住院了，那自己孙女总要去照顾吧。”

“唉，那老太婆其实当初是不同意你们张叔娶你们陈姨的，但是扭不过。所以后来连带着你们陈姨生的两个女儿也不喜欢。你们张叔住院的前一周她就搬回老家去住了。”

“还有这事？”

“你们陈姨呀，一辈子要强。结果这要强的性格就害了维维。自己转不过来手，婆婆不喜欢自己，那回娘家找自家妈啊。但是她就是犟脾气。”

“妈，你怎么知道，黄奶奶不同意张叔娶陈姨，那难道方外婆当初就同意陈姨嫁张叔吗？”

“嘿，你这小子倒是说到点子上了。正如你说的，男方的父母不同意，也弄到最后女方的父母也不同意了。”

“那就是陈姨和张叔是顶着双方父母的压力结婚的了？然后生下张维维后，张叔出事，维维没有人照顾，然后维维的身体就不好了。妈，是这样的吧。”

“嗯，你小子总结的不错。看来这课没白补，跟维维待久了，思维也变得清晰了。”

“妈，你其实当初怀我们的时候，反正一下怀了三个，能儿女双全是最好的吧。”

“那当然，谁不想儿女全双，现在整天对着你们这三个臭小子，烦都烦死你妈我了。”

“从你的话中，我能感觉到，你喜欢维维。”

“没错，我喜欢维维。性子冷了点没关系，但是聪明啊，学习成绩好啊，能给家争光啊。我有这么个女儿，我晚上睡觉都会笑醒。”

“妈，你难道生了我们三个，你晚上睡觉会被吓醒？”王强放下手中的碗随时做好跑路的准备。

“你找打是不是，你小子，给我回来！”

唐淑香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筷，心里一边想着明天就是除夕了，不知道今天晚上孩子他爸能不能赶回来。

王强的爸爸原是铜矿厂的职工，全名叫王国强。三个儿子上初中后，他便去矿上办了停薪留职。与自己的小叔子经常两广和两湖来回跑一些水果生意。后来接触的人多了，路也宽了，门道也摸清了，他又开始与小叔子做服装生意。家里的孩子多，又都是儿子，光靠矿厂上的那点薪水肯定是不行的。

不管是张维维的上辈子也好，重生的这辈子也好，其实王强的爸爸是个很有商业头脑、胆大，敢闯的人。

在张维维高中毕业时，外婆那里的铜矿就已经被开采完了。为此矿上也有很多人被下了岗。渐渐的矿厂家属院的房子也搬空了很多，最后只有一些矿上年纪大的老人住在里面。

资源的丰富也有被开采完的一天，当初带来的繁荣也会在资源枯竭的时候一去不复返。

1999年的农历的最后一个晚上，王国强与小叔子各开了一辆桑塔纳回到了家。这件事在水电站家属区炸开了锅。

张维维没有记错的话，上辈子的王强是初三考完毕业会考后他们一家人离开了王强爷爷留下的老房子，然后去了广省。

2000年的新年张维维一家是在外婆那里过的，因为舅舅一家回来了。

“妈，大姐，我与蒋月想认维维做干女儿。我的精子全部都是死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孩子。蒋月也说了，我们不要再折腾了，认个干亲，然后老了之后有人能看看我们就行了。”

“医生说的？”

“对，今年一年我们跑了北京的几家大型的医院，最终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蒋月就没想从她亲戚那里抱养一个？”

方玉秀小声地问着自己的儿子。

“蒋月的兄弟姐妹都不肯，我们也不想领养别人家的孩子。蒋月是想接维维养的，只是维维不是大了吗。那既然这样了，就干脆让维维认我们做干亲吧。反正维维我们俩也带过她好几年。”

听着自家小弟陈岩山这样说，陈桂枝心里有些难受。那年新海住院，出了院没几天，腿还没有养好，维维接着又进了医院。维维的病情反反复复总是不好，到最后越来越严重，家里确实也没有多余的钱再给她看病了，景景又还要上学，最后死亡通知书下来，她确实心里是有吐一口气，但是妈把孩子抱回去没想到又活了。后来为了还外债，他们两口子就干脆把孩子让妈养着，其实妈的退休金也没有多少。那个时候的小弟和蒋月就愿意掏钱出来给维维看病吃药。说实话，她这个做妈的都还不如蒋月。

“我没意见，新海可能有点想法。但是我会给他做工作。维维那你，岩山，你私下问问她。如果她愿意，我倒没什么。”

“那我晚上跟蒋月两人找个时间问问维维。”

“五妹呀，你别想多，只是认个干的。维维的户口还是在你们那里。”方玉秀看了自己大女儿一眼。

大年初一的晚上，舅舅带着维维放了很多漂亮的烟花。在绚丽的烟花下，张维维被舅舅拉到了外婆的菜园子旁边，在那里维维也看到了舅妈蒋月。

“维维，你知道的，舅舅天生是个爱热闹的性子。但是舅舅得了死精症，这辈子我和你舅妈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我们想认你做干女儿怎么样？你放心，你的户口还在你爸妈那。”

陈岩山和蒋月站在一处地势低矮的地方，路灯把他们两夫妻照得很模糊。

上辈子的这对夫妻不是在过年的这个时候想认她做干女儿的，而是在元旦的时候从浙省回来，然后突然提出想认她做干女儿。上辈子的张维维并没有答应，然后他们夫妻很失落。最后回到浙省后在福利院里领养了一个六岁的男孩儿。

博士论文答辩后的那天晚上，张维维接到了舅妈蒋月的电话。电话里她得知舅舅去给养子陈明鹤强奸的那个女同学家里道歉时，被那位女同学的爸爸打断了脊椎骨，然后瘫痪了。

瘫痪后的舅舅很是颓废，天天在家里哪里也不愿意去，只有在张维维每次去看他的时候才会同意张维维推他到外面透透气。

在舅舅瘫痪的第二年的夏天，舅妈在上班的路上被高空坠落的玻璃砸死。而那年从少管所出来的养子陈明鹤去了汕头打工，但是一年后音信全无。

舅舅在自杀的头一天晚上给张维维打了个电话，但是张维维没有接到。第二天再打过去的时候是当地的公安接的。

“舅舅，舅妈，我同意了之后，你们如果哪一天想领养一个孩子了我会伤心的。”

“维维，舅舅舅妈发誓，以后不会领养孩子。以后只把你当成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对待，你看怎么样？”

蒋月在旁边也不住地点头。

“那好，舅舅舅妈，我同意。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现在还不能说，反正不是要你们杀人放火。”

陈岩山笑了起来：“那我们等维维想好了再说，不过不管你提什么条件，我与你舅妈都会答应。”

“岩山，我做了一个梦。上辈子我们两个都死得好惨。每年的清明节只有维维拿着祭品来给我们上坟。”

晚上两口子睡到床上蒋月突然被梦惊醒，然后摇醒身边的男人。

“蒋月，你有没有想过离婚，如果你有想过，我不会拖累你。”

“说什么哩，当初我在学校的时候对你一见钟情，这辈子我都不会离开你。我们现在也有女儿了，所以，小镇上的那套老房子我是一定要争一争的。不可能家里什么东西都被我哥我姐占了吧。”

陈岩山在部队当兵那会刚好去了蒋月所在大学当军训教官。军训后两人做了笔友，那年蒋月大学毕业，陈岩山已经退伍回家三年了，两人异地恋爱全靠的书信来往。

说实话，拿着张维维上辈子的想法来说蒋月是有些恋爱脑的，大学毕业连分配的工作都没有要便来找了陈岩山。

好在陈岩山是个踏实本分的人。退伍后进了铜矿厂，由于在部队学会了开车，又入了党，所以虽然只有初中的学历，但是在厂里很混得开。开冶炼机，运输，修车都会。那会儿的铜矿厂工资也比较高。

蒋月没有要分配的工作但是有大学的学历，在八十年代初期，有一个大学的文凭无论在哪里都是抢手的。蒋月有一个出了五户的远房亲戚刚好就在电站上班，家里人给蒋月走了点关系，加上蒋月本身就有文凭在身，所以最后考进了水电站上班。

两人的工作都稳定了，不久便结了婚，但是一直没有孩子。所以最后陈岩山带着蒋月回到了浙省。与其让人说三道四，不如离开这里，然后找个安静的，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好好过他们的生活。不光上辈子的张维维，重生后这辈子的张维维其实都挺羡慕舅舅和舅妈之间的感情的。

舅舅舅妈的这种感情也影响了上辈子张维维对感情的看法，但是张维维的那个年代，再也不是爱上一个人便是一辈子的相守。2G4G5G的年代感情就像冲浪一样，来得快，去得也快。

“月啊，现在你们两口子就把生活过好，妈也不需要你们每年都回来，有时间给妈打个电话就行。”

方玉秀拉着自己儿媳的手说。

“妈，这次过年回来，我与岩山的心也安稳了。维维就快初中上毕业了吧，依照她的成绩，考高中轻而易举。”

“姐，姐夫，我不是跟你们抢女儿啊。维维多一个人疼她不是更好？你们也不要心里有什么想法，我们只是想着亲上加亲。”

“你与蒋月的想法我与你姐都知道，快上车吧。等维维初中毕业后，我让她去浙省陪你们一段时间。”

“姐夫，那太好了，我们等着。到时候我们过来接也行。”

“舅舅，你好像有些偏心哦，难道就不欢迎我去？”

方景看到爸妈和舅舅舅妈这样一来二去的，都是在说张维维，她听着感觉心里有些发酸。

“你来更好，到时候我带你们姐妹俩去赶海。大海可比沅江好玩多了。”

“你可不要骗我哟。”

在姐姐与舅舅开玩笑的期间，张维维抱了抱舅妈，然后就进了屋。今天的这个送别的情形，她最好还是走开点，两边的亲人她都不好有过多的情感流露。这两边的亲人她都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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