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仿佛是一场梦（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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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佳妍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和关渐星一起带着宝宝们在一个非常美丽的花园里面玩耍。

绿油油的草坪上关渐星带着大宝在踢皮球，大宝开心的一边笑一边迈着小短腿在草坪上不停地奔跑着。

小宝正蜷缩在她的怀里，她拿着一本童话书，给小宝讲故事。小宝一边听一边不停地挥舞着两只小肉手。

曾佳妍眉眼含笑的抬起眼睛，柔柔的目光看向关渐星。

他突然往前跑了两步，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快要摔倒在草地上的大宝，然后把他高高的举过头顶，耳边顿时传来大宝银铃般咯……咯……咯……稚嫩的笑声。

曾佳妍眯着眼睛，手搭凉棚看着抱着大宝向她款款而来的关渐星。他挺拔着腰身，大宝此时正骑在他的脖子上。金色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像是一道金色的光晕，笼罩着他和宝宝。

关渐星扛着大宝，走到她的身边坐下，然后把大宝放在草地上，大宝和小宝顿时玩在了一起。曾佳妍一脸幸福的靠在他的怀里，两个人的目光同时看着在一旁打闹的大宝和小宝。

突然，大宝站起来，附身抱起身边的五彩小皮球，朝着曾佳妍狠狠地砸过去。

曾佳妍被砸的浑身一震，从关渐星的怀里坐起身，难以置信的看着一脸阴鸷的大宝。

这个时候，小宝也站起身，粗暴的把大宝推倒在地。大宝瞬间爬起来，举起胖乎乎的小手，朝着小宝粉扑扑的小脸打了下去。

“不要……”曾佳妍惊呼一声，本能的就要冲过去护住小宝。但是无奈此时的她在梦中，她的行动速度非常缓慢，眼睁睁的看着小宝结结实实的受了大宝一个响亮的耳光。

就在她快要抱住小宝的时候，身后的关渐星一把拉住他，她又结结实实的坐在了关渐星的怀里。

她疑惑不解的抬头看着关渐星，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把她拉回来，难道他没有看见两个孩子已经打起来了吗？

关渐星双手抱着她，一脸玩味儿，双眼冷漠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看着已经打成一团的两个孩子。

曾佳妍在他的怀里挣扎了起来，无奈力气不够大，完全挣脱不开。情急之下，她张开嘴巴对着关渐星的胳膊狠狠地咬了下去。

关渐星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样，面无表情的紧紧的抱着她，把她死死地禁锢在自己的怀里。

这个时候草坪上的两个孩子已经打得难舍难分，大宝的脸上有好几道血红血红的指甲印，小宝的脸上有一个很深很深的五指印。两个孩子顶着鸡窝一样的乱发，在草地上厮打成一团。大宝嘴角含血，双目猩红，一脸阴鸷的骑在小宝身上，不停地挥动着小胖手毫无章法的往小宝身上招呼着。

曾佳妍看到两个孩子像泼妇一样的厮打，心都碎了，此时此刻她只有一个念头，她一定要把这两个熊孩子拉开。

“不要……”曾佳妍凄厉的哭喊着，发了疯似的在关渐星的怀里不停地挣扎。

“佳妍，佳妍，醒醒，佳妍，快醒醒……”关渐星环抱着曾佳妍，轻拍着她的脸颊，不停地摇晃着。

曾佳妍听到他的呼喊，缓缓地睁开泪眼。透过朦胧的视线，她看见抱着她一脸担忧的关渐星。

“佳妍，快醒醒，你做噩梦了。”关渐星轻轻地拂去她眼角的泪痕，柔柔的说。

她吸了吸鼻子，眨巴眨巴眼睛，缓了缓神，一眼就看到他胳膊上那一圈带着口水有点血丝的小牙印，刚才的梦境瞬间浮现在脑海里。

她伸出手，抚摸着关渐星胳膊上的牙印，轻声的问：“这是我刚才咬的吗？”

“是啊，下嘴可真狠，跟咬仇人一样。”关渐星边说边伸出左手帮她捋了捋额头前的碎发。

刚才的梦境还有一点残留在她的脑海里，她突然一把抓住关渐星帮她捋头发的手，睁大了眼睛，盯着关渐星焦急的问：“宝宝，宝宝，我们的宝宝呢？”

关渐星的手一顿，伸出右手大拇指摩挲着她的脸，闷闷的说：“佳妍，你刚完手术，身体还虚着，乖…先好好休息，宝宝的事我们等会儿再说。”

曾佳妍听到他这么说，联想着自己刚才做的那个梦，心中顿时涌出不好的预感。

“不要，我没事，我现在很好，你告诉我宝宝他们在哪儿？”曾佳妍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抓着关渐星的两只手，急切的说：“是不是宝宝不好？是不是宝宝出事了？你告诉我好不好。”说完一颗滚烫的泪珠滴落在关渐星的手背上。

关渐星看着泪眼磅礴，心急如焚的曾佳妍，紧锁眉头，眉心的川字都能夹死一只苍蝇。他紧紧的闭着双唇，下巴的肌肉绷得紧紧的。

“说啊！你倒是说话啊！”曾佳妍见关渐星隐忍着不说话，焦急的摇晃着他的胳膊：“宝宝到底怎么了？你告诉我啊！”曾佳妍提高了嗓门对着关渐星大声的说

关渐星反手按住曾佳妍的肩膀，把她固定在床上，他盯着曾佳妍泪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地说：“佳妍，宝宝……死了。”

听到他的话，曾佳妍的心口就像被钝斧劈开了一样，传来一股钻心刺骨撕扯般的疼痛。

她的脸色顿时惨白，瞪大了双眼，张大了嘴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难以置信的一遍一遍的嗫嚅着：“死了……？宝宝死了……？我们的宝宝死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相信的拼命摇头。

关渐星看着伤心欲绝的曾佳妍，心痛不已。他按住她肩膀的双手不由得微微用力，苦涩的说：“佳妍，你不要这样……”

“不……”曾佳妍打断他的话，凄厉的大喊一声，猛地死死地抓住关渐星的双臂，就像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双手的手指甲深深的陷进了关渐星的皮肉里面。

曾佳妍突然觉得呼吸困难，就像有人掐着她的脖子一样，快要窒息了。她流着眼泪，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着，她死死地盯着关渐星的眼睛，抱着最后的希望哭喊着：“渐星，你骗我的对吗……？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对吗……？宝宝没事的对不对？……”

关渐星和曾佳妍对视着，他觉得他自己最后的理智就快要崩塌了。

关渐星握住了曾佳妍的肩膀，将她重新按在床上，提高了嗓门，看着曾佳妍惨白的脸，大吼道：“没有，我没有骗你，宝宝没有了，我们的宝宝死了……”

曾佳妍没有听关渐星说完就晕过去了。

关渐星赶紧叫来了医生，经过检查曾佳妍没有什么大碍，只是情绪太激动。医生给她吊了一瓶葡萄糖，又打了一针镇静剂，让她好好睡一觉。

关渐星颓废的坐在沙发上，他生平第一次感到心力交瘁。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紧锁眉头。

在曾佳妍醒来之前他就已经去太平间看过了两个宝宝的尸体。

值班医生看到关渐星要看孩子尸体的时候就像活见鬼了一样，因为媒体从来没有报道过关渐星的太太怀孕。

值班医生拉开冰柜就走到了旁边。

关渐星看见两个孩子躺在一个冰柜里面，他站在两个孩子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冰柜里面的两个裹尸袋，却没有勇气打开。

值班医生看他迟迟没有动静，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他身边，轻声询问：“关先生，要不……我帮您打开？”

闻言关渐星闭上眼睛轻轻地摇了摇头。两个人沉寂了一会儿，关渐星开口问：“什么时候送来的？”

“今天凌晨。”值班医生回答，顿了下接着说：“是凌主任亲自送来的。”

关渐星不再说话了，他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了一个信封，目测厚度应该有2万，转过身递给值班医生：“麻烦你帮我好好的送他们一程。”

值班医生见状赶紧摆手：“不不不，关先生这可不行，您这么做不合规矩啊。送他们最后一程也是我们的本职工作，应该的。”停顿了一下。眼睛滴溜的转了一圈，接着说：“关先生，您放心，今天您没有来过这里，我呢也没见过您。”

关渐星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过身走到门口，背过身子，挡住摄像头，把信封放在了门口的办公桌抽屉里面。

值班医生见状，赶紧走过来要推辞，关渐星没有给他机会，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桌子上的手机传来震动的声响，关渐星睁开眼睛，拿起手机，上面显示是凌霜的来电，他赶紧滑开接听键：“喂……漫音她怎么样了？”

“漫音她醒了，你要不要过来？”凌霜问。

关渐星看了一眼正在熟睡的曾佳妍说：“我马上过来。”说完挂了电话，拿起椅背上的外套，对坐在曾佳妍床头的保姆说：“我现在去医院看太太，你好好照顾曾小姐，如果她醒了就说我去公司了，有什么事情给我打电话。”

“好的，知道了关先生。”保姆恭敬地回答。

市第一医院。

欧漫音醒来后一句话也没说，就那么静静的躺着，面无表情两眼无神的呆望着苍白的天花板。

“漫音，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出车祸的？”这是欧漫音醒来后凌霜对她说的第一句话：“警察说你酒驾自杀，可是，你怎么可能自杀呢？你是那么坚强，热情，开朗的女孩，你不会自杀的对不对？漫音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

欧漫音没有回答。还是呆呆地望着天花板。

凌霜看着她，接着说：“你知道吗？你的命捡回来了，但是你没有了一条腿啊！”

听到这句话，欧漫音的眼皮微微的动了一下。

“漫音，你听到我说话吗？”凌霜附身看着欧漫音毫无焦距的眼睛着急的问。

欧漫音缓缓地回过神，垂下眼睑，用没有感情的目光看着凌霜，张开嘴，沙哑的说了两个字：“她呢？”

凌霜一愣，以为她问的是关渐星，赶紧说道：“我已经打电话给渐星了，他在赶来的路上了。”

听到凌霜的回答，欧漫音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用毫无感情的目光看着凌霜。

凌霜见状心里打了一个激灵，瞬间明白她问的是谁，直起身，左右环顾了一圈，低声在她的耳边说：“她没事，孩子交给张妈了。后续我也处理好了。”

欧漫音闻言，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一滴眼泪从眼角慢慢的流了下来。

凌霜见状带着哭腔气急败坏地说：“漫音，你到底要怎样，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你什么都不说。好不容易醒来了开口就问她，你到底关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啊！”

欧漫音缓缓地睁开眼睛，看着凌霜，握住了她的手，柔柔的说了声：“谢谢！”

凌霜听到这两个字，再也控制不住的流下眼泪，边哭边说：“谢什么啊，都这么多年的朋友了，你还跟我这么客气。……你出了事你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做完手术我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赶过来看你了……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

欧漫音闻言，紧了紧握住她的手，硬生生的扯了一个笑容。

凌霜看着欧漫音嘴角扯出的笑容，擦了擦眼泪，吸了吸鼻子，回握住她的手：“你现在不想说，我不逼你，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再有什么事都跟我商量，不要再吓我了。”

欧漫音带着嘴角扯出的笑容，轻轻地点了点头说：“好……”

“哎呀，你还是别笑了，比哭还难看，丑死了。”她帮欧漫音掖了掖被子，说：“你再睡一会儿吧，等关渐星到了我再叫你。”

欧漫音看着她摇了摇头：“我……不想见他。”

凌霜看着欧漫音眼中的坚决，点了点头：“好，我帮你拦着他，等你想见他的时候再见。”

欧漫音重新闭上了眼睛。

过了没多久，关渐星就赶到了医院，到了欧漫音病房门口，看见凌霜站在门口等着他。

“凌霜，漫音她醒了对吗？她现在怎么样了？”说着就要推开门往里面走。

凌霜张开双臂，像老母鸡护小鸡一样拦着他，看着关渐星说：“漫音正在睡觉，她不想见你。”

“让开。”关渐星的火顿时就冒了出来。

凌霜没有动，定定的看着关渐星，一个字一个字的说：“漫音亲口说了，她，不，想，见，你。”

关渐星盯着她，两个人剑拔弩张的对视着，最终关渐星败下阵来，他闷闷的说：“她……都知道了？”

凌霜放下双臂，从鼻子里面哼出一声：“嗯。”

“你说的？”关渐星凌厉的看着她。

“我没那么八卦！”凌霜嗤之以鼻。

“什么时候知道的？”关渐星接着问。

“不知道。”凌霜淡淡的说。

关渐星看了凌霜一眼，突然绕过她，推门而入。

“喂……”凌霜被他弄得猝不及防的，张口就喊，但又怕吵醒欧漫音，活生生的把后面要说的话吞了下去。

关渐星缓缓地走到欧漫音的病床前，盯着她的睡颜看了有五分钟之久，就在他准备转身的时候发现欧漫音的睫毛突然轻轻的动了一下。他目光往下移，看见了薄薄的被单下面只有一条腿。他的瞳孔收缩了一下，双手握紧成拳头，转过身对凌霜说：“你帮我好好照顾她，我明天再来。”说完也不等凌霜回答，迈开大步走出了病房。

凌霜跟在他身后，关上房门，看着病床上的欧漫音，轻声说：“你还是醒了。”

欧漫音歪着头，睁开双眼没有焦距的看着窗外，眼角流下一滴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