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顾凰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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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雾缭绕，有霞光坠落，一片圣洁，紫气从东方升起，氤氤氲氲，静美旖旎，像极了传说中的无暇仙土。

白茫茫的云海中，一道数十丈粗细的身影上下翻腾，黑色的鳞甲如同刀刃一般，寒气袭袭凛冽逼人，一轮红日慢慢升起，照的甲片泛着刺眼的光芒。

雾霭沉沉，却仍然可以看见数万丈高的神山插入云霄，巍峨挺拔，就像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关，群山万壑间，虎啸猿啼，形影绰绰。

远远地就听见了凶兽暴躁的嘶吼，似在厮杀，又像是在嬉闹，几只巨大的禽鸟挥动翅膀，划破长空，高翔而去，那道道尖锐的爪影，清晰可见。

骤然间，浓浓的云雾散去，眼帘间有灼人的亮光刺入，很是耀眼，忽地，又一片明朗，远处出现了一片广袤的平原，不再是群山峻岭，沟壑丛生。

不见尽头的地表上，有庞大的城池伫立，数之不尽，琼楼玉宇纵横交错，看起来十分壮阔。

巨大的黑影，扭动着身躯，红信子吐个不停，在云海飞着，这自然是陆离等人，奔波不停已有几日，终于到了古城边缘，可以借道回大蛇谷。

微风吹过，一袭白衣正翩翩起落，如藕的玉臂轻轻摆动，有阵阵幽香随风而来，姬然轻轻拍了拍巨蟒的角，巨蟒绷紧了躯体奔腾而下，时间不多便到了地面。

如山般巍峨，如渊般久远，古城关有百余丈高，由血凰石堆砌而成，固若金汤，一片赤红，有朵朵血色红花炸开，满是妖异，让人心惊胆颤。

而在最高处，挂着一块明晃晃的石匾，霸烈无比，有一股凶煞的气息萦绕不散，就算隔着百丈远，还是能感觉到那股迫人的压力。

石匾上有两个古字，浩瀚沧渺，苍劲有力，犹如云中游龙，上九天搏冥海，不可一世。

“顾凰”

如奔雷，又像闪电，更似天刀，气势磅礴，蕴含着一股霸道绝绝的威势，就像处于雷海中央，被穹苍力轰击，身心俱颤，不可抵挡。

眸子赤红一片，竟掠过一道凶悍的影子，有通天的火焰虚影浮现，直冲九霄天宫，一道道炽烈的能量，难以压制，在陆离人体大关内横冲直撞。

不知为何，那道石匾的溢出气息让陆离甚是不安，很是躁动，双手都禁不住抖动，股股莫名的凶戾之气在体内大关间冲击，要破体而出。

这时，一只玉手如玄玉碧晶般细腻，静悄地落在了陆离的肩膀上，淡淡的幽香传来，夹杂着女子自身独特的韵味，心眷神依，陆离略有躁动的心识渐渐平息了下来。

“木芙师姐”

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眉似远山，面若芙蓉，翠裙招摇间，动人心脾，远远近近，就像一副清丽秀气的画。

“不要多想，快快进城”

“好！”

跺了跺脚，陆离低下头，收敛了心神，跟上了前面众人的脚步。

……

星空无垠，东边坠着残月，如天华般，好似凝着的一滴仙露，夜风熙熙划过，吹的底下的枫叶哗哗作响，赤色艳艳，飘着独特的叶香。

秋夜凉凉，一道白色的身影显得很是孤寥，倚靠着阁楼外的阑干，伴着淡淡的夜色，那张棱角分明的面庞上眉头略微皱起。

浓酒略苦，却还是生生咽了下去，那道身影低着头看着外面，是一片赤色萧条，那是凤栖林内的枫叶林，正随夜风阵阵落着。

酒杯忽然跌落，砸在地板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很是刺耳，但是那道身影却依旧没有动，淡雅的月光下，只见得那道影子被拉的愈发的长。

“嗒”

红色的叶有水珠在嘀嗒，凉意渐渐生起，连那皎洁的弯月都模糊了些许光泽，只不过，那阑干处的身影依旧静悄悄的，连姿势都没有变过。

“咚”

“——咚、咚”

有人敲响了阁楼底下的梆子，深夜下的那道身影更是凄冷，只不过这个时候，那双眸子在星夜下却出乎意外的明亮。

那道身影站直了，双臂在胸前映刻出一道璀璨的符文，掌心处有逶迤的流光泛出，飞出绚烂的大道粒子，划过眼眸，映的面容奕奕有神，虎眉星目，似有星海藏匿。

那人，是陆离。

“伶人曲中剑，凤林自成仙”

尘世有瑕，所以道有缺，求上，寻道，世间便有了无上净土的存在。伶人有曲，菩提可悟道，石中藏剑，足下即可问道，凤林化仙，九天之上便是道，伶人，石中，凤栖林，便是这世间的无上净土。

有凤飞翱翔，四海求凰，所以，这凤栖林便存在于顾凰古城。

阑干下的枫林沙沙地响着，今夜透着清凉，陆离弯下腰捡起了脚边的杯盏，轻轻的抿着，杯中没有酒，可那薄薄的嘴唇却似乎很享受一般，紧紧地咬在杯边。

那道符力，号卷帘，乾坤的万法之一，抱守归一，凝于心，炼于识，有神，便落于己。此道此法是乾坤的一位女子所著，陆离曾在圣殿的八大阁中见过一幅她的画像。

那女子很美，也很柔，但却不是人族，她是一朵塞北之地的海棠花，所以她的名字也叫海棠，那个阁楼外挂着一个吊牌，上面写着—如梦阁。

两日前的大夜，皎月很亮，星星少的几乎看不见，睁开眸子的他，又很快沉睡了过去，许是天凉，或是心冷，直至昨日夜半，他才苏醒过来。

“你的身体已经废掉”

纱裙很长，没过了她的脚踝，陆离记得那个又妖又仙的眸子，她叫姬然，大蛇谷的小师叔，年龄不大，但辈分却是极高。

“古祖想见你”，她说。

“嗯”

杯盏捏的很紧，手上的青筋都可以看见，陆离没有去拿酒壶，耷拉着手，又倚靠在阑干上。

卷帘，归于心识，烙印在躯体之上，道痕镌刻，会有大道物质游走全身。

胸口透明一片，能看见一块晶莹剔透的骨，表面还泛着精粹的光泽，还有圣洁的气韵在流淌。

但是，骨血却失去了神韵，表面的道痕都被磨灭了，陆离印象很深，那是当年师父强行刻画上去的，蕴含大兽之威。

“看来的确废掉了”，陆离弯腰捡起落在脚边的残叶，捏着叶的一角旋了出去，然后静静地看着，那悬着的叶儿落到地面上。

阁楼外的阑干凉的冷苍苍的，就似右手凝握的吊坠一样，卷着丝缕凉意，吊坠透亮，呈着弯月形状，皎洁的就像今夜星空的那轮月儿。

“好像有几年了吧”，银月落到了西边，脚下踏着的影子走的愈发的快，那是一个腊月的寒冬，冷峭瘆人，陆离还记得那是从幕府回来的时候，师父送给他的。

眼角涩涩，稍稍有点痒，陆离不由得伸起了手，摸了摸眼角，有点湿润，竟是道道泪珠。

“没想到，我潜龙有一日也会落泪”，

拈起杯盏抿了一口，却发现盏里的酒不知何时光了，陆离转身向着阁楼里面走去。

“月下独酌，师弟好雅兴”

一片赤红的残叶，旋在半空，正静静地漂落，沾着星点泥土，陆离没有伸手接过，那片叶子就又落在陆离的脚边。

朦胧的翠色，本就显眼，尤其是在这个爽朗的夜晚，裙摆拖的很长，上面还有点点黄色的小花，很俏皮，也很可爱。

“木芙师姐”

“我来陪师弟喝几杯，如何？”

“师姐吩咐，自当遵从”

阁楼里面很暗，但恰好还有稍弱的月光，陆离并没有点起火烛，因为他早早习惯黑暗，拿了一个清玉盏递到了木芙的手中。

“师弟，还识得这片枫叶？”木芙弯下腰，捡起了刚才落在陆离脚边的枫叶，摊在掌心。

“这好像是我刚才扔出去的”，陆离淡淡的抿了一口酒，不知为何竟觉得比刚才多了丝许辛辣，很不舒服，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叶落归根，所以我把它又捡回来了”

指尖很细，也很暖，不像九月，倒像是初春，枫叶很红，也很凉，至少在木芙师姐把它放到自己手心前，陆离是这样认为的。

“叶落，只是为了来年再红一次”，木芙转过身，看着西边的银月，轻轻的抿了一小口浓酒，眉头微皱了一下。

“这酒，有点辣啊”

酒辣，心渗着微微秋意，就像掌心掉落的枫叶，沾着寒气，带点泥土，都有点枯黄了，不是怎么好看，但是它有一部分还红着。

“确实，它还红着！

……

轰！

轰！

轰！

外面，有半边天都红了，像霞光一样，很绚烂，很美！

“昆梧”

转过头，空气中还有淡淡的幽香，只是人却早已消失在转交的黑暗之中，不过，那声“昆梧”却很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