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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楼北.往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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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天才决定杀虎剥皮说着说着就变成了活捉,说是捉了之后还得准备拇指粗细的钢筋铁笼,但是铁笼有没有现成的,还得定制一个,还有马车也得备好,巴拉巴拉。

陈阳轩觉得用绳子捆住老虎四肢,两名侍卫用树干做棍抬着下去。

杨立江笑话他糊涂,这样抬虎头那边的侍卫不就被老虎咬到了。

陈阳轩:可以捆住嘴巴啊。

杨立江:那尾巴呢?

陈阳轩:切了算了!

杨立江:呵呵!

陈阳轩:……

两人笑笑吵吵谁也不让谁,少年心性玩玩闹闹,也为这冷夜添了一丝活力。

火光中,杨诗雅掩住嘴偷偷笑,是不是插上一两句,眼睛都眯成了月牙儿,眼里光彩晃动,脸上的红霞也不知是不是这火把照出来的,可红可红了。

反观身为侍女丫鬟—竹儿和菊儿一脸冷漠,心里腹议着:老虎还没抓到呢,少爷和杨家少爷到底在争什么……

晚上两家都安排了暗哨。

帐篷中顶上挂着煤油灯,陈阳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坐在软垫上,手里拿着一本书,目不转睛。

一旁竹儿和菊儿正在铺床。

从村里买来的干草铺在地上,上面再铺上棉被,两人将棉被四边拍平,四角用小木桩钉穿固定,又取来了一床棉被盖在上面,秋天山上的夜晚温度比白天低了一半,保暖必须全面。 床铺好了,竹儿捧着脸盆出了帐篷,她得去打水给少爷洗脸呢。

之前生火烤肉的位置添了柴火,村民那买来的大锅里煮了热水,会一晚上温着,以备给少爷洗脸、漱口、擦身等等。

帐篷内,菊儿背对陈阳轩换了一身衣服,身为府上丫鬟,服侍少爷那是天经地义,何况此事还有夫人口令,虽然少爷一定是抗拒的。

陈阳轩艰难地吞了一口唾液,眼睛死死盯着书上的文字:书上有黄金屋,书上有颜如玉,不不不,没有颜如玉,只有黄金屋,黄金屋才是最好的。

帐篷就这么大,刚才一幕他又怎么可能没有看到呢。

只能强做镇定,挺直了腰板如同一具雕像,两眼目不转睛看着书,心跳还是快了些。

只可惜两只红的发烫的耳朵还是将他出卖。

看着眼前书上密密麻麻的小字,时而浮出白嫩……

菊花站在床前看了少爷一小会,一抿嘴,转身掀开被子睡了进去。

她睡到里面,平躺着,脸对着帐篷顶。

两眼波澜不惊实际上她也慌了,两只手放在身侧微微战栗,紧张之余有害怕也有小小的期待。

外人眼中梅兰竹菊四个丫鬟深受夫人宠爱,在府上一丁点儿重活都不用干,管事见到都得客客气气叫声:姑娘。

不知羡煞府上多少人了。

可四人终究是丫鬟,就算夫人再宠爱她们也不能改变这一点。

她们自是心知肚明。

更远的记忆还是幼童的时候了。

无夜狼咆楼北城,恶狼入漠无法天。

楼北府州靠北近漠,李家世代镇守此地,防备的就是北漠绿洲楼兰国。

然而这些年战争不起,楼兰国与楼北府州的生意越做越大—最大收益者自然就是李家了。

防备也成了习惯防备。

外人只道北漠穷荒,风沙走石满地兽骸。

实际上楼北也不穷,就说这楼北主城里,不知多少风格迥异的高楼大夏,珍宝异石在这里更是随处可见。

城中还居住了不少楼兰国商人。

他们在城里开起了商行、酒楼、妓院、马行,走街小贩也有他们的身影。

楼北有句笑话,说但凡跟生意有关的都有楼兰国人。

足以可见楼北人并不仇视楼兰国人。

可楼北还是穷。

穷的只是百姓。

因为有“恶狼”。

恶狼入漠无法无天,不光楼兰国人害怕,楼北人更怕。

行走沙漠的商人车队最怕遇到这支“恶狼”,无恶不作,杀伤抢夺,凶狠至极。

楼北人更怕这支“恶狼”,入村破庄,抢钱抢食还抢少女,有时候妇人也抢。

如此恶行楼北李家难道就不管?

自然不是。

只是这支“恶狼”行动隐蔽,蒙面出行,在沙漠中神出鬼没,一直未被人发现巢穴。

沙漠无边无际,风沙一卷什么印记都没了,想要找到“恶狼”难中之难。

外界传言它是李家曾经的军队判出。

李家也曾设局埋伏,可惜一无所获,还折损了许多士兵。

久而久之,人们也知道只有府城的高墙才能杜绝“恶狼”掠夺。

但是世上穷人多啊,府城里房子就那么多,能住府城里的都是富裕人家,他们可不在乎城外他人生活是否艰难。

这样大环境下,菊儿七岁那年就被家里父母卖了身,一道的还有附近其他村子的女孩,最后人牙子又卖给了李府。

这些卖了身的幼儿在法律上属于李府的奴才,被打死了官府也不管的那种。

说起来也是那时候菊儿和梅儿兰儿竹儿三人认识。

不过那时候还不叫这名字。

穷人家孩子取名取得晚,都是大名小名乱叫。

叫什么如今也记不起来了。

卖了身就是奴婢了。

刚进李府时,嬷嬷就再三申令,李府乃勋爵世家,名门望族。她们这些卖了身的女婢在府上是不能使用原来家里那些糙名,以免侮了李府威望。

于是十几个小丫头都以数字暂代,菊儿是八号。

第二日就被叫在嬷嬷身边学习规规矩矩。

学不好就要挨打,稍微出点错也打,嬷嬷心情也要打人。

嬷嬷手里的藤条打起来可疼可疼了。

疼得眼泪都出来还不能哭出声音来。

嬷嬷说了,吵了贵人休息,那打还是轻的了。

重了就怎样她也没说,不过表情很吓人。

身为李府奴婢,除了学习规矩还要学习各种女红手工,茶道花艺,还有一名老先生教她们识字读书。

那段时日痛并快乐着。

第二年便教她们怎样服/侍男人。

儿时懵懵不懂,嬷嬷叫看她们也乖乖去看了。

当时看的时候只觉得画本上的小人看久了会心跳加快脸红发烫。

不愿看还不行,嬷嬷拿着藤条站后面呢。

第二年,一同进府其他女孩中有几个被家里少爷们相中,给带去自己院子过/夜了。

第二日回院子里就躲在被窝里哭哭啼啼。

被嬷嬷打骂了两天,又跟没事人一样在府上干活,话也少了。

还有一次府上来了男客,几个同伴被唤去侍寝,第二日有一个没有回来。

嬷嬷说是失踪了,脸色很难看,她们也不敢问。

后来那些个年级稍大的姐姐告诉她们侍寝的意思,这才真正意识到嬷嬷给她们看画本小人的含义。

悲伤逆流成河,压抑不住的惶恐不安,终日终夜折磨着她们幼小的心灵。

她们开始害怕,害怕哪天就被哪个少爷相中或叫去陪了哪位客人。

也可能像那个姐姐一样,没人在乎没人关心的失踪了。

那姐姐前一日里嬷嬷才告诉她府上给她取了名字,叫小荷。

第二天,有了名字的小荷就没了。

原来有了名字就得侍寝。

那段日子里她们总是担心受怕,怕嬷嬷突然告诉她们有了名字了。

哭是不敢哭,哭了嬷嬷会打。

嬷嬷打人可凶了。

有一回,一个同伴顶了嬷嬷一句,就被嬷嬷生生给打晕过去了,两边脸都打肿了,鼻子里嘴巴里都是血。

最后还叫侍卫把女孩给丢出府外,就装在麻袋里头,还绑得严严的,后来再也没见到了。

那段时间里,除了屋里和那床棉被能给她们带来一丝温暖,府上其他地方都是冰冷,人也冷。

那一日,她们还是有了名字。

那日阳光正烈,她们四个被嬷嬷唤到了院子里,嬷嬷突然告诉了她们有了名字了。

那一刻心里悲哀与委屈怎么也控制不住。

菊儿眼睛里水雾弥漫,紧咬着嘴唇不敢让泪水落下,可心里止不住的痛,鼻子一酸,泪还是滑了下来。

一根手指突然出现在了眼前,轻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

是个好听的声音—“哎呀呀,你怎么哭了呀。”

抬头,阳光好刺眼,完全看不清模样。

“嬷嬷啊,是不是你又欺负她们了?”声音慵懒却透着严厉。

“小姐啊,老奴怎么敢呢?”嬷嬷老脸苍白啪地一声跪了下去,头趴在地砖上面重重一磕,颤颤巍巍说:“老奴对李府忠心耿耿,老奴在府上四十五年来一直兢兢业业,老奴……”

“好啦好啦,我难得回府一趟,别在我眼前弄这些烦心事了。这里一二三四,这四个丫鬟我带走了,她们的卖身契呢,拿来。”

“老奴这就去拿来,这就去拿。”

回忆里最后的画面是嬷嬷爬起来的时候又摔了一跤,原来嬷嬷也会害怕……

之后便是被夫人带回了陈府。

那是她们第一次离开李府,离开了常年风沙肆虐的楼北府州,即将前往临近西荒的西刹府州。

记忆里的家,最后还是没有去见。

夫人说能卖掉你的家那不是家。

确实,她对家的记忆太少了。

卖掉她的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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