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百乐门（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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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1年十月，上海。已经入秋，夜风有些微凉，但是百乐门舞厅当中却是一片繁华盛景，歌舞升平。

穿着彩绣斑斓衣裙的少女在卡座前穿梭着，给客人端上琼浆玉液。

这些少女都带着遮住眼睛的蝴蝶面具，美艳妖冶的同时还带着几分神秘的气息。

她们不同于穿着暴露的舞女歌女交际花，是百乐门的服务人员。

百乐门还算人性，这些少女大都来自普通人家，相貌也并不如何出挑，只是为了生计讨生活而已。

因此她们服务的时候都是遮着面的，就算遇到熟人也不会尴尬。

“七夕，刚才崔哥让我去给刘先生倒酒，怎么办啊。”

角落里，一个少女摇着另一个少女的胳膊。她虽然遮着脸，但是眼睛里却充满了恐慌。

刘先生是做鸦片生意的，是个暴富的主，人品不怎么样，又十分好色，调戏女服务员也是常有的事。

之前听说在红玫瑰舞厅看上了一个女服务员，强迫着人家做了第五房姨太太，结果没几日就丢在一边。

那个女服务员出身不好，又被其他太太欺负，最终上吊了结了自己。

那位刘先生恶名在外，几乎所有女服务员都躲着他。

今天他喝多了酒，见送酒来的是男服务员，便有些气闷，吵着百乐门瞧不起他。

金主发怒，崔经理当然得罪不起，便随手抓了个人去送酒。

一脸恐慌的少女便是倒霉的那个。

被叫做七夕的少女身量中等，穿着颜色鲜艳但是比较保守的裙子，皮肤很白，神色也是淡淡的，气质里却有种别样的味道。

“小梅你先别忙着哭。”她拍了拍面前少女的手，然后朝着刘先生的地方瞧了瞧。

“把酒给我，我替你去好了。”

小梅大喜过望，但是也不免担心道“七夕，会有危险的。”

七夕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个弧度，不由分说的接过小梅手中的托盘。

“我长得可不像你那么娇嫩，他们才瞧不上我。”

说罢，便端着酒朝那个方向走过去。

“哎呀，怎么这么慢，百乐门的人都死绝了么！”不远处的卡座上，一个中年男人张牙舞爪。

“先生，您的酒。”

正在那些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个少女静静的出现在他们面前。

“哎呦，终于来了个喘气儿的。”刘先生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不住的上下打量着来人。

一般的服务员衣裙，一般的蝴蝶型面具，并不如何出彩。

少女将酒稳稳的放在桌子上，然后又乖巧的给那几个人倒满。

“呦，这小手真够白的。”刘先生有些喝多了，只觉得眼前白花花一片，便忍不住伸手去抓眼前少女的手。

但是有觉得有些重影，竟然一抓之下什么也没抓到。

“竟然不给老子面子！”

他挥舞着肥胖的手，有些怒道。

“先生您喝醉了。”赵七夕冷眼瞧着眼前的胖男人胡闹，也不恼。

像她们这样身份低微讨生活的服务员，是得罪不起那些金主的。

刘先生正朝来送酒的女服务员撒酒疯，旁边的人也乐得看热闹。

在他们看来这些女人不过是玩物，是蝼蚁，只要他们想，还有什么不能的呢。

赵七夕瞧着这些人，从心底生出一种厌恶。

她的唇角微微挑起，保持一个礼貌的弧度，然后温柔道“刘先生是上海滩响当当的人物，小女子仰慕许久了。”

众人听见她如此说，不由得有些意外。

每次刘先生调戏女服务员的时候，那些个女人不都是惊慌失措哭爹喊娘的么。

他们就爱看那些个梨花带雨的模样，她们越是绝望，越是屈辱，就越是有趣。

可是眼前这一个，似乎有点不同。

但是他们的惊讶只停留了一瞬，便平复了。

眼前这一个怕是个想攀高枝儿的，不知道长的怎么样。不过知情识趣，倒也是个妙人儿。

刘先生正恼怒怎么也抓不到白花花的小手，听见少女奉承，不由得气也消了大半。

“你倒是伶俐，来来来，让爷亲亲，有你的好处。”他掏出几张票子，肥胖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迷离与猥琐。

旁边其余的人喝的醉醺醺，也跟着起哄起来。

少女却笑道“可惜小女自知容貌粗陋，配不上刘爷青眼，我觉得整个上海摊，也就夜来香夜小姐能配得上刘爷。”

听到夜来香三个字，刘先生的嘴角忍不住流出口水。

夜来香是上海最红的歌女，生的冰肌玉骨，妩媚动人，又有一副好嗓子，百乐门几乎有九成的客人是为了她来的。

“刘爷可知道夜小姐最喜欢什么？”那少女见众人被吊起了胃口，又带着几分神秘道。

这么一说，不仅是刘先生，连同旁边的那几个眼睛都开始放光了。

夜来香是最红的歌女，大牌自然有大牌的骄傲。

况且百乐门的老板也算是上海有头有脸的人物，自然会保着自己的摇钱树。

所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讨得夜来香欢心的。

刘先生之流虽然有钱，但是上海是什么地方，有钱有势的人多了去了。

“你…你真的知道夜小姐的喜好？”另一个客人喝的有些大舌头，忍不住问道。

少女神秘一笑。

“自然知道，我们不止为各位客人服务，有时候也会去夜小姐的更衣室给她送点点心什么的。”

夜小姐的更衣室……

几个醉鬼的眼睛就快变成桃心状了。

想想那香艳的场景……甚至有把持不住的竟然有了生理反应。

少女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但是仍然微笑着。

“因为小女仰慕刘先生，所以我只告诉你一个人噢。”

那个色眯眯的胖子一听这话，顿时眉开眼笑，早就忘了自己之前调戏闹事的事儿。

其他人有些不满，但是反正告诉了刘先生，也跟告诉了他们一样。

到时候投其所好，若能跟夜小姐共进晚餐，甚至发生点什么风流韵事……

想到这里，他们不禁血脉喷张。

少女在刘先生耳边说了句什么，然后回身便走了。

“喂！”刘先生呆了呆，想追出去，但是终究喝的太多，脚下不稳，只得看着刚刚的少女几个穿梭便消失在人声鼎沸的舞池附近了。

来回的服务员很多，她们的着装又一样，哪还分得清哪个是哪个。

“老刘，你也跟我们说说啊！”旁边的人有些按捺不住，出声问道。

“她…她什么也没说啊！”刘先生晕乎乎，有些呆呆的。

“老刘，你太不厚道吧，我们明明看见她嘴动了，你别是想独吞……”

几个人哪里肯干休，不由得闹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