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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我走在山脚边游荡,看着远处田地里那些个小小的影子,马大叔一家都在辛劳。

其实可以不必如此,才开春,什么事情慢慢做都来得及。这季节的时候,不外乎就是一些冬小麦的抽条,秧苗的育种分拨,再来就是玉米的点种番薯剪藤除草什么的。

这里农作物算不得多也不见得少,感觉上应有尽有,但我始终觉得少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山脚下确实有一座茅草屋,如同村长说的一样,有些破旧。推开摇摇欲坠的门进去,里面简陋的家具倒是齐全,可都蒙上了厚厚的尘土。简单的一间屋子,扩囊了饭厅会客厅卧室洗漱间外加茅房。如果我没有会错意那放在角落了即使这么长时间了还有那腥臭的骚味的小桶。

好在厨房并不扩囊,在外面挨着屋子的墙面斜搭了一个偏棚,放满了砍好细细的柴禾,可惜了灶头就一个,锅子也一个,连锅铲都没一个,碗筷就一副,还是放在床头上。

也许,主人家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有些许的正常,他根本就是因为房间扩囊东西太多,根本放不下一个灶头和柴禾,才不得已的移到外面吧?

尤记得前生的时候,看到那些发达城市的房屋精贵时,倒是有集齐全部身家于一间屋子,虽然没有厕所,但人家的灶台好歹还是费电的电磁炉,至少能移动规整缩小吧?虽然没有厕所真心的有点麻烦。

粗略的翻看了一番,很多东西都能将就,也有很多东西已经报废。

比如桌椅,能用,但是得修补,老旧得一摇晃就嘎吱的响。柜子里收整的被褥,常年的虫咬潮湿,早就腐朽一片,也许有人会觉得还能用,但我看来,我宁愿盖干草也不愿意这种被褥加身,深一块浅一块,还有好些地方有大小不一的洞,露出里面已经发黄发黑的棉絮。

这还只是最明显的。

看不下去了。

站在门外两米见宽的院子,看着房子有些头疼,好在茅草结实,刚才在里面也没有发现有漏水的痕迹,就只有这点,还能叫我看好一些。

看来,搬出来跟村长谈事情的时候,还得尽量为自己争取一点点的利益啊,就是不知道这小山有没有人把它买下来,要是能分小块给自己该多好?

也不说多了,就后面的竹林连接着一直到半山腰的竹林,差不多就是小山的十分之一,给我的话,我可以做很多的事情呢。

唉,想着些都还没用,还是得想办法搬出来啊。

下午的时间并不长,没一会儿我刚回到马大叔家,林大娘就招呼着我说吃饭了。

等饭菜摆好人上桌,天也刚好黑下来。

大家围着桌子吃饭,饭菜很简单,甚至简单过我刚来的那天晚上的饭食。

本来就很沉闷的气氛,今天格外的沉闷,连最小的玲子,也默默的吃着母亲夹进碗里的菜,没有撒娇嬉闹。

小德子是被父亲抱着出来的,看见我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我看过去的眼光,总能发现小德子的不自在,那闪躲不和我对视的眼神,总是在察觉我的时候先一步僵硬的转开。

所有人都没有好脸色,尤其是在看见被抱着出来的小德子脚踝上那刺目的纱布。

但我敏锐的感觉,还是很轻易的分辨出有些人的善恶,比如马平安对我的不满,平安媳妇对孩子的担心,林大娘对孙子的心疼,马大叔呢?

他沉默,却不时的看着我,他也在担心,担心我的难过,担心自己儿子给的难堪,让我愤怒发脾气的离开?

我并不知道林大娘所谓的离开十来年的女儿只是淡淡的惦记是否也在马大叔身上相同,但我知道一点,马大叔不想我离开,一点都不想,抛除我帮助过他的份上,倒是我给他错觉的身世和相貌,让他起了恻隐之心的同时,更想着自己唯一女儿的替代活着。

唉,这也正是我的难题。

想要离开,我最不愿意伤害辜负的就是马大叔,即使我真的不怎么喜欢他的家,可他也是把我领回家避免破庙露宿的霉运的人啊。

我该怎么样的理由,才是两全其美的不相伤害?

坐在马平安身边的马平凡,也是一脸的沉默,但我却不知道是为什么,那感觉,像是有什么艰难的选择,肯定不是因为了我的事,因为他从傍晚回来就一直这样了。

我也没什么好脸色,板着脸吃自己碗里的饭,不是白米的饭,参杂着黄色的玉米粒和玉白的番薯,就连米也不是稻谷的大米,而是高粱的小黄米。

别的我不想说,就这玉米吧,即使再怎么事先热水侵泡,煮在饭里,它还是有种格格不入的硬朗感,我真心的不喜欢。

如果我能顺利的搬出去的话,我一定不要吃玉米,连嫩玉米都不要!

至于菜?更不想说了,从头到尾我都只吃着泡菜,那白水煮菜没有一点油星星,看着颜色也不舒服。

一边苦恼着饭食的不合口味,一边苦恼着该想个怎样的理由,我只感觉我不是在吃饭,那是比上刑还难受的事情,头大啊。

没有人说话吃饭就是快,完了就各散各,马大叔有几次开口想叫住我,我知道他想干什么,就是觉得吃饭时我很沉默想要开导嘛,我婉转拒绝,现在还不是面对面谈心的时候,等我想到了万全之策,我一定主动找他谈。

一定要主动,免得他以为我对他真的失望到死心了。我能感觉出来,即使马平安他们相信是我的支使才使得小德子受伤,马大叔也没有责怪的我意思,只是面对家人的共同刺责,他难免的有些犹豫。

事后他想着要解释,却不知道怎么开口。晚上看我神色不好,才想着硬头皮的开导一番,我却拒绝了。关心我的他,应该心里又想多了吧?

睡觉的时候,我都还在想着这件事,我感觉我都把它带进了梦里,直到梦里一声尖叫,让我惊吓颤抖的同时,也醒了过来。

天已经亮了。

人们也起来了。

不同的是,人们中有尖锐刺耳的声音传进我刚醒来还不怎么灵活的耳朵里,没有听清楚内容,却让那语气实实在在的在心底打了个激灵,有些不安的慢慢蔓延。

脚步声很急促,也很多,跟昨天在山上听见的那种沉闷较轻微的声响比起来,今天这踏着院子的地上的脚步声,就显得清晰明了了很多。

正因为明了,我才慌张的起来,迅速的给自己套好衣物。好在男孩的衣物,倒也简单。

脚步声都是朝着我这边来的,有焦急的短促,有担忧的急行,还带着似乎是孩子的兴高采烈的轻快脚步。

本还待继续细细的分析,门砰的一声被狠狠的推开,我抬起头来看着进来的人,定定的,就这么认真的瞅着。

马平安的面皮有些微的发红,但还是制止了这种异样,让开后面的人进来,然后站在我身边,狠狠的瞪着我。

林大娘走到我身边,扶着我的手蹲下来与我平视,带着痛心疾首的悔恨,也带着小心翼翼浪子回头的期盼。

“他们说是你拿了我的金簪子?”

林大娘没有明确的说明是谁,但这样问,却是落实了就是我拿的,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机会,只等我知错悔改的幡然醒悟。

呵呵,真有些好笑呢。

认真的看着林大娘,我板着小脸。也是,任谁要是大清早的被诬陷说偷拿东西,都会心情不好,更何况我还是被他们吓醒的。

“你认为是我拿的?”

林大娘听到我的回答,有些失望的看了我一眼,站起来退到马大叔身后,垂头不再言语。

其余的人沉默着,都看着我,却没有人说明一下事情的因果。

我没问,也不想问,怕是问了,他们也会也为是我装腔作势装聋作哑吧?事情做都做了,不承认还有什么好说的?

马大叔没有说什么,也没有表现处责怪我的意思,只是在我说了以后,转头看着小琴子:“你说,你看见放哪儿了?拿出来。”

小琴子有些僵硬的脸,我却从她眼睛里看见了忐忑和小小的兴奋。

这妮子,又想要陷害我?

我倒是要看看,我能偷拿马大叔家的什么!

小琴子在众人目光的注视下,慢慢的走向我,在经过我身边时,还有些紧张的瑟缩着身子,一副有些害怕的感觉。

马平安见状,立马安慰着自己的女儿,鼓励着。

在家人都壮胆下,小琴子快速的从枕头下面摸出个东西,然后飞快的回到父亲身边,把东西交到马平安手上。

一个簪子,金色的。

在簪子出现的刹那,所有人再次看向我的目光都变了,经过昨晚的事情,变得更加的深沉有含义。

马平凡担忧的看着我,动了几次的嘴唇,却什么也没说出来。马大叔沉默了,真正的沉默,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却无法否决金簪子从我枕头下找出来的事实。

难道真的看错了人?马大叔内心不住的纠结,想着这两天接触下来梨花的品行,觉得怎么也不可能,可事实摆在眼前,难道眼睛看到的,明明白白的,还能受到欺骗?

马平安死死的拽紧手上的簪子,看着我的目光如同要吃人,凶狠而无畏惧,不把侵入者赶出去不罢休!

迎着众人各不相同的目光,我却很平静,看着马平安手上的簪子,总算想起了从看见簪子后那不对劲的是什么。

走过去在众目睽睽之下,抢过簪子在手上掂着,果然。

“你干什么?都证据确凿了你还不承认?还想抢夺?”

先发制人的控诉,马平安吼得那叫一个声儿大。

“也没什么,有点小小的疑惑,所以拿起来看看。”我一边细细的观察,一边漫不经心的诉说,其实内心也挺为这人家悲哀的,着金簪子,该是家里最最值钱的东西吧?

“这金簪子是假的!”

一句话激起千层浪,我的一句话,威力最小也就石化几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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