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3/3】（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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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珅和宁立恒的讨论，依然没有定论。

这时，严珅目光微动，从远处的人群中，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不愿认同本官的话，本官能理解。但你护佑的百姓，他们或许能告诉你一些你不想知道，或者不愿知道的真相。”

严珅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不理会地上的宁立恒，径直走向远处。

宁立恒望着眼前的这个人，神情复杂，思虑片刻后，便老老实实地跟在了后面。

“老人家，你还记得我吗？”

老者身旁聚着三个孩子。

这赫然便是当初严珅微服私访时，遇到的那位“苟活”着的熟人。

而此时，老人家似乎并没有认出严珅来，只是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小民自当认识，您就是那位活人无数的青天大老爷，是老天派下来拯救我们荆州府百姓的文曲星。”

严珅虚扶起老者，笑着说道：“看来老人家终究还是忘了我了，老人家可还记得，十几日前，就在不远的那处田边，我们曾见过面？”

老者微微一愣，仔细打量了严珅几眼后，终于想起来了，面带惊喜道：

“原来——竟是钦差大人！？哎呀，老头子我有眼不识泰山，那日竟是怠慢了钦差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说着，老者就要拉着三个孙子下跪请罪。

严珅连忙扶住，说道：“那日本官是微服私访，老人家并不知情，况且老人家也并没有怠慢于我，何罪之有？”

将老者扶起来后，严珅又问道：“你两个儿子的事情，这些日子可有官家来人来襄助？”

老者面现喜色，答道：“多谢大人关心，自那天与大人见面后，不知为何，第二天就有差大人来到家中，免费为我那苦命孩儿建碑立墓，风光下葬。我们家也陆陆续续，收到了许多好心人的粮米油盐······”

话到一半，老者突然身体一震，见严珅笑吟吟的似乎早已知情，终于明白了恩人是谁。

于是，再次拉着孙儿们向着严珅下跪，神色激动，口中说道：

“孙儿，快向钦差大人下跪谢恩，让你们叔叔和爹爹入土为安的恩人，让我们这些日子以来衣食无忧的恩人，就是钦差大人啊。”

这一次，严珅却是无论如何也拦不住了。

当严珅好不容易把这祖孙四人扶起身后，说道：“既然你两个儿子的事情，得到了官府的妥善处理，那我也就放心了。”

这么说着，严珅拍了拍老者的肩膀，就转身离去了。

待严珅离开之后，周围好奇的百姓们，纷纷把老者围住打听消息，老者亦向周围百姓大声解释道：

“这位严大人真是好官啊，你们不知道，自从我家两个儿子走了后，一家老少再也没了活路，老头我连寻死的心都有了，谁知那日遇到了微服私访的严大人······”

宁立恒怔怔地听着老者的诉说，像是第一次认识这个“奸臣”的样子。

接着，又有不少人围观群众讨论着：

“钦差大人真是天大的好人，这几日官府粥棚，还多了几把咸菜，真是丰盛。”

“是啊，听说致远商行的张大大老板，还调了不少的粮食过来，虽然泥沙多了些，但这几日已经能吃饱了，真是幸福啊。”

“就是，我还看到荆州知府大人亲自运土，我原来还以为官老爷是个贪官，当初真是我瞎了眼啊，果然患难才能见真情。”

一碗沙粥，一个窝头，几根咸菜，这就是荆州府百姓们从官府粥棚处领到的晚饭。

这些东西，即吃不好，但至少能吃得上，能勉强吃得饱，没有那些达官贵人到自己嘴里克扣粮食，所以百姓们大都已经感到很幸福和知足了。

良久。

宁立恒望着严珅远去的方向，静默无言。

另一头，严珅拜别了这些百姓，便在荆州府的一众官吏的陪同下，回到了府衙。

而小跟班木兰，早已等候多时。

“少爷，您终于回来啦，这一天真是辛苦了。晚饭已经准备好了~”

木兰性子跳脱，不喜劳作，亦懒得与严珅一同搞“面子工程”，所以严珅索性就把她留在了府衙，省的添乱。

严珅笑着摇了摇头，说道：“小木兰，这几日憋在府衙，是不是都闷坏了？。”

木兰撇了撇嘴，说道：“少爷，要我说你反正是做做样子，去几天也就得了，怎么还天天去了？你身份金贵，整天这么劳累，累坏了可怎么办？”

严珅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说道：“作为长官，不以身作则，怎么能够服众呢？再说，也就这几天了，如今长江水灾渐渐退去，救灾粮草的发放也在稳步进行，再过几日，我们也就能返京复命了。”

木兰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从里屋端出了一桌珍馐食物，放到严珅的面前，笑道：“少爷，我给你准备的晚餐，你尝尝怎么样？”

桌上，赫然是——

清蒸武昌鱼、沔阳三蒸、红烧野鸭、排骨藕汤、红菜苔炒腊肉、黄陂三鲜、黄陂糖蒸肉、龙凤配、三鲜豆皮、东坡饼······

满满当当，丰盛异常。

这些都是木兰有意为严珅准备的当地美食——鄂菜。

鄂菜为大侑十大菜系之一，荆楚风味，以水产为本，鱼馔为主，汁浓芡亮，香鲜较辣，注重本色，菜式丰富，筵席众多，擅长蒸、煨、炸、烧、炒等烹调方法，具有滚、烂、鲜、醇、香、嫩、足七美。

如今，大大方方的摆在严珅的面前，色香味俱全，仅仅是看着，也叫人能狠狠的饱一饱眼福。

严珅点了点头，并没有拒绝，一番净水洗手后，便直接大快朵颐，就这么吃了起来。

自从严珅与荆州府百姓们“同甘共苦”后，木兰每天都会给严珅寻些美食。

而严珅本身就是爱美食的性子，口腹之欲，人之常情。

故而，他也并不过分刻薄自己，再加上木兰是为了他好，又无人知道，所以也就顺水推舟，每天在灾区“以工代赈”后，在粥棚晃悠“意思”一番，便偷偷溜回来吃小灶了。

严珅相信，不仅仅是他，张浩知等人，恐怕现在也是如同自己一般，正在享受着小灶美食，说不定还会更加丰富。

这么做或许有些虚伪。

但是，所谓和百姓“同甘苦”，不过是上位者做做样子，本来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在严珅看来，同甘共苦的基础，在于条件相等。

如果明明有更好的条件，却偏偏与寻常百姓同甘共苦，严珅会觉得，这人脑子有毛病。

当官嘛，就是要说最漂亮的话，做最无情的事情。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

对内，自己的私欲不能刻薄，自己的银子和民心，不能少捞。

对外，自己“光辉伟岸”的钦差大人形象，更是需要树立的高大上。

这不叫欺骗，而叫官场智慧。

这个过场走的真实，让不少百姓，心甘情愿落入自己的网中。

当然，这里更包括那些原先视自己为仇敌的“热血青年”。

譬如，宁立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