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缘起（上）（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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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得其土，气脉性好， 肥为宜。将种浸其中五少，然后，将种子掷在土上，喷水而已。异于寻常之种，其书之一段忆，只为缘起。”

夏芙虞选择了风铃草种子，挑了个素色的白釉青花盆，按照书中所言将种子种植其中。

右侧桌案边的王昭愿用小铲轻轻地拨动着泥土，她的秀发似黑色的泉水，随意在她的耳侧向后挽起绾一个松松的云髻，发梢无过多装饰，仅仅是一枚黯淡无光的白玉发簪，将墨丝束在一起随意地抛在身后。风起，三千墨丝拢人心。

听闻江雪吟蒲扇所送之人，便是昭愿师姐了。夏芙虞虽与昭愿师姐同住西边厢房，但平日里只有在授业时才会相见，也甚少言语。昭愿师姐出尘脱俗，端庄娴静，也难怪得江公子青睐。

“你当心点，小心弄脏我的衣服！”

身后传来杨乐潼的声音，此时的她数落着身边的陪同丫鬟，一边用帕子擦拭手上的泥土，一边望着王昭愿，一副妒中火烧的样子。

杨乐潼收到的蒲扇乃丞相府高渐离所赠，据说二人有过婚约，但杨乐潼认为高渐离虽出身丞相府，但排行老三，上面还有两个位高权重的哥哥，难成大器，所以从未认可过这段婚约，但高渐离似乎很是倾心于杨乐潼，多年来身侧从未有过其他女子相随，连贴身的随从也都为壮丁。

杨乐潼认为是因为自己收到了高渐离的蒲扇才导致自己无法再接受江雪吟的蒲扇，她将心中怒火全部释放在了下人身上，此刻她面前的花盆已落地碎成一片一片，她的丫鬟正手忙脚乱地收拾地上狼藉。

“缘起乃一份情感，虽为种，却非寻常也。”师者桃夭仙者迈着轻盈的步伐从珠帘后走出，“今年异往年，能否顺利成本学期业，缘起种子的培育已列入考核。”

桃夭仙者讲解道，每一颗缘起种子中都会有一份情感，来自爱情、亲情或友情，种植者需照料其出芽生长，通过法术将自己的意念与这份情感共鸣，方可进入一段梦境，解读攻破梦境回到现实后所培植的花会绽放一时随即凋落，培育者的功力会大增。

夏芙虞耳际隐约听到土壤松动的声响，闻声看去只见盆中缘起种子已冒芽。

“夏芙虞，你的种子已冒芽，方可试探一番。”桃夭仙者提点道。

夏芙虞闭上眼睛，翻手心向上施法，将缘起的灵气捧在手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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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瞬间笼罩而来，夏芙虞的眼前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膝盖以下湿冷，她挪动了一下，脚下传来水流的声音，此刻她应当是处于某水潭之中。她缓慢地挪动着步伐，周围很静，听不到风声，只有水声，四周似乎为山壁，偶尔听到水滴掉落的滴答声。

突然脚前出现障碍，夏芙虞俯身去摸，是几阶台阶，她抚摸着台阶，慢慢地走上去。台阶不长，约四五阶，再往前是一块平地，地面冰凉，夏芙虞蹲下抚摸四周，地面材质为石，整齐拼接应是人力所为。再往前走，大约走出三尺，夏芙虞触碰到一扇石门，她用力推了一下并无法打开。夏芙虞在门上四处摸索着，石门很光滑，并未发现什么机关之类的东西。身后的水潭突然出现暗流涌动之声，伴随着什么物体移动的声响，夏芙虞转身，一股寒气铺面而来。耳边出现各种混乱的声响，冷汗顺着夏芙虞的额头流淌下来，她瞪大眼睛，奈何四周昏暗实在看不清周围环境。一双手突然抓住夏芙虞的手腕，夏芙虞惊声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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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芙虞猛地睁开眼睛，看到桃夭仙者秀美的娥眉紧蹙，她的眼中扫出一丝担心，此刻她的手正握着自己的手腕。

“你还好吗？”桃夭仙者关切地问。

“无妨，多谢仙者关怀。”夏芙虞心砰砰直跳地厉害，她望向缘起，这鲜绿惹人爱的嫩芽，当真不可小觑。

“虽为嫩芽，脉络却已清晰，方才你试探，可探出什么了？”

“一片漆黑，似乎是在大山之中，我在水潭中行走，我经过了台阶，我还摸到一扇门，但是我打不开。”夏芙虞回忆道。

“有时，缘起中的线索，也与你们现实中的某些事情有所关联，还需花些功夫，才会有些眉目。”桃夭仙者手背其后，道，“毕竟恰如其名，定是与你有缘，否则也不会让你去探这一趟。”

听闻桃夭仙者讲解，大家纷纷施法去探缘起，每个人的神情都有所不同，王昭愿的神情很是怡然，而杨乐潼的神情就有些着急。

“你们可探出什么眉目了？”桃夭仙者继续问。

“是深宫红墙，杏花开的好美，一壶热茶，一本书。”王昭愿的嘴角淡笑。

“我竟处于闹市，街上人来人往，他们似乎在逃，我问他们发生何事，他们也不说。”杨乐潼撇嘴道，“烦死了。”

“你们每个人所看到的故事都不同，但同样都暗藏玄机，能否探出其中奥妙，要看你们的修行了。”桃夭仙者拂袖道，“随着缘起的生长，你们探到的线索会越来越多，所以定要用心照料才是，如若缘起枯萎，你未攻克梦境，便要再花上一年的时间重新修习了。愿你们早日攻克缘起种子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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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业结束后，夏芙虞独自向后山走去，她与江楚裔约好了在后山的草坪上切磋一番武艺。

远远地，夏芙虞便听到一支支充满力量的箭飞出去的“嗖嗖”声，江楚裔屹立在起射线之上，左肩对目标靶位，左手握弓，右手将弦拉出，他瞄准靶心，只听“嗖”得一声，箭离弦，直中靶心。

空中大鸟嘶鸣，江楚裔从身后箭筒取出三支箭同时上弦，他微眯眼睛，瞄准后猛然松手，三支箭直逼空中大鸟，突然，不知何处飞来一支飞镖，直击其中一支箭头，箭的方向被改变，竟拐了个弯，直向夏芙虞的心口飞来。

夏芙虞一愣，正打算侧身，突然肩膀被一股力量包围，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拉扯到了一边，箭呼啸而过，刺破了她身后的树皮。力量太急，夏芙虞觉得自己腰快被扭断了，她定睛看，此刻自己的袖子正被江雪吟扯着，她的重心很是不稳，如果江雪吟松手她就会向后倒去。

夏芙虞还未回神，一只温暖的手揽过她的腰际，夏芙虞只觉腰部一软，随后就被江楚裔扶正身子。

“夏姑娘，你可有受伤？”江楚裔神情有些懊悔，关切问道。

“并未受伤，江公子勿忧。”夏芙虞回答，方才自己快摔倒了江雪吟也只是隔着衣袖拉了自己一把，江楚裔与自己并不熟悉竟然揽自己的腰，这让夏芙虞感到一丝不悦。

“都怪我不好，出箭欠虑差点害姑娘受伤，楚裔向姑娘赔罪了。”江楚裔行大礼道。

“不碍事。”夏芙虞心想，既是来切磋，不如早开始早结束罢，也算完成了门派下达的任务，夏芙虞直接步入正题：“听闻公子前来我百花门是为与我等切磋，不知公子今日叫我前来，是想切磋什么呢。”

“江湖传闻夏姑娘有一神器乃未央飘羽扇，夏姑娘又极其擅长匕首，我愿与夏姑娘近战切磋一番武艺。”江楚裔道。

“江湖传闻也不完全准确，我是有把扇子但今日并未佩戴在身，而且平日里我也只是弹个琴唱个曲儿，都是一些闺房里做的拿不出门面的技艺，切磋之时，怕会辜负公子的期待。”夏芙虞谦虚道，未央飘羽扇乃神器，扇子是由上古神鸟的七色羽毛制成，镶鎏金边琉璃珠，雍容华贵，是自己生辰时姐姐送自己的贺礼，夏芙虞甚是喜欢，除非重大节日，夏芙虞是不会随身佩戴的。

“切磋只是门派交好的形式任务，这里只有夏姑娘同我和大哥二人，比什么，甚至不比试那都是姑娘说了算。”江楚裔笑道，“对了大哥，你没约王姑娘嘛？”江楚裔又开始对江雪吟下“逐客令”了。

“昭愿今日并无功夫与我切磋，只得拜读一下夏姑娘的技艺了。”江雪吟道。

昭愿，原来江雪吟与王昭愿已经可以如此亲密相称了，而自己，那只是夏姑娘罢了。夏芙虞心中有些许失落，视野里出现两根桃枝将她的思绪拉回，夏芙虞上前捡起桃枝，将其中一根递给江楚裔：“既然来了，那便随性比试一番吧。”

“遵命。”江楚裔嘴角中带着一丝欠揍的戏谑。

夏芙虞挑眉，手腕迅速转动桃枝，桃枝在空中化作一弧，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击向江楚裔胸口，江楚裔腰肢顺着桃枝倒去，一个后空翻点枝而起，后退飞出几步，一飞仙之状，随即将手中桃枝甩出，游龙穿梭般回到夏芙虞身侧，一手环住她柔软的腰肢，带其空翻几下。

这是今日第二次被环腰，夏芙虞有些恼，她右手握紧桃枝，左手如撩拨琴弦般拨动枝干，地上花瓣瞬间旋转聚集，汇成一个拳头，狠狠地击向搭在她腰际的手。江楚裔连忙松开夏芙虞，抬手挡住从天上劈下的一击。

夏芙虞丝毫不松懈，一跃而起，将全身灵力汇聚在桃枝之上，再次当空劈下，江楚裔不慌不忙将桃枝抬起，两道力量汇聚，只听“咔嚓”一声，江楚裔手中的桃枝断裂，而夏芙虞的桃枝停留在江楚裔的额头之上。

江雪吟蹙眉，夏芙虞这招像极了自己独创的武学“冷冽”，而其中女式招式，自己也只传授过一人，竟有如此巧合之事。

“我输了，是我轻敌了，夏姑娘厉害厉害！”江楚裔虽然输了却笑得露出白牙。

“多谢江公子手下留情了。”夏芙虞回想一番，自然明白江楚裔对自己放水了，隐藏实力，探自己的招式，如此看来似乎有些心机，“既已切磋完毕，芙虞还有其他功课要做，不能陪同两位公子了，告辞。”

待二人有所表示，夏芙虞余光瞄了一眼江雪吟，转身离开，未曾意识到自己袖中手帕滑下，缓缓地落在草地上。

江楚裔眼神一亮，将帕子拾起放在手中端详，雪白的丝绸帕上绣了一朵做工精巧的蓝色花朵，像小瓶子，却叫不上名来。

“大哥，你说，我与夏芙虞这娃娃亲，还算数不？”江楚裔问道。

“那是父母之愿，还要看你二人之愿。”江雪吟回答。

“她似乎并不知晓此事，我感觉，她似乎更中意大哥呢，大哥觉得夏芙虞怎样？”江楚裔试探道。

“以后莫要说这样的话。”江雪吟的神情突然有些严肃，他甩了甩袖子，转身向桃林走去。

江楚裔目光转向方才击落的大鸟，方才射出的飞镖，似乎来自桃林，那是何人想借自己之手去害夏芙虞呢？江楚裔凝视着江雪吟的背景，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