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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秋水庄命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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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庄南歌厢房。

“玄胤,你当真要娶她?”禇仲尼一脸震惊地问南歌。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南歌说过的话,都是言出必行,无一例外。哪怕有违他本心,但只要说出来了,就一定会拼力去做到的。

“胡闹!岑北渊是什么人,你忘了?要不是他,如霜长公主会被活活逼死么?要不是他,你至于被迫服下蚀骨散么?要不是他,现在那个位置上面坐着的应该是你!”

禇仲尼在得知岑乐瑾的身份后,对她的态度简直是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他好气,要是早一点知道,断然不会答应扮作他的模样坐在屋里,看着南歌独身一人去客栈救她,更不要说用归一诀治疗寒疾了。

“够了,师兄切莫再谈起这些旧事。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我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应该是什么样子的人,不该总想些有的没的。”南歌打断了冲自己发火的禇仲尼。纵然明白师兄的一番好意,但此时情况的确有些特殊,他已将岑乐瑾视为绵山谷的一个筹码。

若是为着岑乐瑾的性命,以那位老谷主的脾气,保不齐可是什么东西都愿意交换的。

区区十万精兵屯扎算得了什么,那些粮草、细软、铠甲、兵器,早些年都被深藏在某处,只有谷主知道的密道里。谷主若是真的疼惜她,必定和盘托出,甚至还会双手奉上蚀骨散的解药——当年与谢凉笙并称“秋水双绝”的邱一色,夜萤蛊也是此人参与研制的。

“玄胤,我最后一次警告你,要是还想报仇,就别耽误什么工夫在她身上。”禇仲尼指着躺在塌上均匀呼吸的岑乐瑾,用命令的口气通知南歌。

“师兄,”南歌喊住准备离开的禇仲尼,他想好好解释一下,毕竟自己与绵山谷的事情禇仲尼毫不知情。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向来文质彬彬的禇仲尼因南歌的冲动而爆了粗口。

“其实,我在绵山谷”

南歌话说到一半,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直觉告诉二人,这来叩门的来者不善,留不得了。

先是禇仲尼扮作南歌的模样去开的门,而真正的南歌则躲在床脚,偷听门口的一举一动。

“朔王殿下,小人打扰了。家父特派我邀您去内院一叙,还请殿下赏个脸。”

只有谢平一人来叩门,禇仲尼目光掠过四周,亦没有发现任何盯梢的。

见南歌没有答话,谢平继续说道:殿下请放心,此处位置偏僻,夜里更是寂静的很。保证不会有人发现的。

谢平听过这位云京朔王不染江湖不问世事,太宗武烈费心思也没查到他结党营私的半点罪行。

谨小慎微四个字,可比什么冷血无情还要准确。

“好,我稍后就去。”

禇仲尼说罢就掩上了门。

他对南歌招招手,对着口型在商议是本人前去还是由他代替,南歌回复让禇仲尼赶紧和自己换身衣裳。

禇仲尼点点头,南歌走前千万嘱咐他要看好岑乐瑾——出了什么岔子可是真的难收场。

禇仲尼气的差点拿起个茶壶就往他头上浇了,拎着水的手,抖得厉害,在心里骂道:混小子,你回来我再好好抽你,替师傅行天道!

南歌再推开门的时候,谢平已经站在了走廊尽头边下的树下等他。

“就我一个人去,你放心?”

南歌问谢平,不怕自己一刀杀了谢凉笙么?哪料谢平淡定地说:殿下不会自讨没趣的不是么?

任凭朔王再怎么叱咤风云,也不会在秋水庄自作孽是真的。南歌暗中培植的势力确实不少,但真的放在明面儿上来说,并没有两三人敢大言不惭地和秋水庄撕破脸,划清界线。

南歌听罢,嘴角微微上扬。

南歌推开后院正中央厢房的大门,里头竟是空无一人。

“谢老庄主,晚辈南歌。”

房中无人作答,南歌环视下来——看来老庄主是要他凭本事找到进密室的暗道。

这就没意思了。

南歌聪明是聪明,但也遗传了他母亲的懒惰心性。

本就是你们求我来的,现在还要我来找你?南歌的字典里几乎不存在“换位思考”这四个字。

南歌喜欢直接了当的,其实要不是岑乐瑾多嘴,他完全不必理会秋水山庄。

在南歌要离开房中的一刻,他听到声响——挂在角落里的一幅画缓缓移动到左边,墙上露出一处暗格。

暗格的颜色和墙面完全一致,若非不知情的情况下用手抚摸一遍,根本察觉不到这个机关。

老人家还有点心思,不枉费我花了一对玉如意的代价来一趟。

“朔王殿下,或者我该称呼一声‘玄胤’贤侄?”

南歌听到这两字,不禁想起儿时的零碎片段。

他还在长公主府邸的时候,有个叔叔经常走动,每回都带上各种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来逗自己开心,那个人也是喊他“玄胤”贤侄来着。

不过,自他被封为云京朔王后,除了禇仲尼和白氏父子,这老者是第一个陌生人。

“谢老庄主说笑了,晚辈名为南歌,并未是您口中的‘玄胤——贤侄’。”南歌顿了顿,这个名字他从没想过让一个素昧平生的外姓人知晓。

“殿下,你此行来我庄上,为着的是夜萤蛊吧。”黑暗中的谢凉笙发出清脆的笑声,算不上心惊肉跳,但听上去也不是身心愉快。

“是。不知贵庄可愿忍痛割爱赠与晚辈?”南歌不喜欢拐弯抹角,直接开口就要了。

“那殿下拿什么交换呢?这夜萤蛊可是珍贵的很,要是让别的门派知道它不见了,怕是一场腥风血雨说掀起就掀起了。”谢凉笙本就是要南歌与自己达成交易的。若是筹码双方都认可,那么自然是一桩不错的买卖。要是谈崩了也无伤大雅,江湖和朝堂上,形同陌路更是正常不过了。

“你想要什么?我先看看。”南歌笑盈盈地反问谢凉笙。

“简单,一枚玉佩。”谢凉笙听说南歌手上有一枚先帝亲赐长公主如霜的玉佩,持玉佩如同面见先帝,可诏令五十万禁军,就算太宗武烈出面也无济于事。

玉佩?南歌立马想到的绵山谷屯兵一事,就是自己当日拿着玉佩逼谷主兑现承诺的。如霜长公主过世前告诉他,拿着玉佩去绵山谷可允一诺,他便果断用于养兵去了。

而现在,这玉佩早就被岑乐瑾这个丫头摔的粉碎。

“我可从没有这样的宝贝,不如换一个?”南歌推辞道。

“殿下,夜萤蛊可以救你的命。拿枚玉佩换,难道不值当么?”谢凉笙哪里会信他说没有的话,他师兄可是亲眼见过那块洁白无瑕的玉佩就挂在南歌的腰间。

“以前呢,确实有那么一块儿。不过,被我夫人摔碎了。”南歌也懒得瞒下去,索性推出了岑乐瑾来背锅。本来就是她干的好事儿,谢凉笙认或不认也就这么回事儿。

“夫人?呵呵,殿下何时又娶妻了?难道那位新娘没死在大婚前夜?”谢凉笙嘲讽他,连着三位千金暴毙在路上,说克妻是好听了,难听点就是命里犯冲不宜婚嫁。

“刚刚。”南歌不慌不忙地说道,的确是刚刚他对着她的师兄夸下海口。

……

谢凉笙一直没有出声,他安排的人巡了四五遍庄子,也没人来报南歌房中进了个美貌如花的姑娘阿。可他知道南歌从不说什么虚话来壮大声势,因为本来也用不着妄言。

“谢老庄主不信的话,明日我带她来见见您。”

南歌察觉到谢凉笙的猜疑,那么明天只要岑乐瑾现身露脸就可以。

“殿下哪里的话,老朽还没来得及备些薄礼道个喜呢。”谢凉笙敷衍笑着说道。

“薄礼就不必了,至于夜萤蛊……”南歌心心念念的有且仅有这一个物品。

“殿下若肯答应一事,我马上命人取来。”

“我有一故人去世多年,他膝下有一子名为岑骁。老朽寻了他很多年都没有下落,殿下若能将此人带到秋水庄,我必以夜萤蛊为酬劳奉上。”

谢凉笙想到心中最放不下的一个人——如霜长公主同岑北渊的私生子。这个人手里有一枚同朔王别无二致的玉佩,而那人手里的那枚玉佩可以开启埋藏在长天门地宫的千万宝藏。现下的秋水庄危机四伏,而明哲保身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充盈库房。毫无疑问,得不到南歌手里的,那就只有那个孩子手里的玉佩了。

岑骁?南歌明明记得肖尧亲口说过岑乐瑾是岑北渊的独女,这一点他深信不疑,并且往日拜在岑北渊麾下的将领亦没有听过他有什么同宗兄弟。

“这个人我都没见过怎么找?”

南歌满脸疑惑,对着黑暗中坐在椅上的谢凉笙问道。

“殿下现在只需答应就好,明日我会派人送去半张药方,届时您寻到可以带着人再来换剩下的半张药方。殿下身边懂草药的高人并不少于谢某,不是吗?”

南歌这次意识到,谢凉笙这个老狐狸是把什么都算好了。先前派几个堂主来打探虚实,现在他中计亲自过来了,却又反过来将他一军。

拿人换药——这老狐狸倒是不笨。

谁不知道谢凉笙是一等一的用毒高手,连昔日手足邱一色也远远不及。换哪个高手去研究药方,必定得出一样的结论——一副强身健体的良方。

“这世上可从来没有人能强迫我做什么。”南歌最讨厌和人讲条件,更是最不喜欢被别人拿着短处指挥什么。此时他不想理会谢凉笙无理的要求,转身就准备回房了。

“殿下要是离开这房里,我便能让你身败名裂,永世不能翻身!”

谢凉笙直接以死相逼。他早早就知道长天门宴席上没能得手,庄上能与越寒蝉交手的人不过三人。加之要守护夜萤蛊,他就只有朔王唯一一根救命稻草能抓。

“服毒自尽么?那我告诉你,本王现在替你做了。”

声起刀落,漆黑的角落里,技不如人的某位老泪纵横,喷出一大口鲜血。

南歌随手拿起一张宣纸,擦了擦自己沾染的血迹,低声对着还没咽气的谢凉笙说道:

你真的,废话太多。

他赵玄胤杀人只有两个字,该死。

南歌霸气地出了内院,外面已经没有一人在站岗,谢平也不知去向。

南歌心中估摸着,大概是遂了谢平的心意,这么多年他可算能真正“继承”庄主了。可自己的贸然出手势必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比如还没回到住的地方,半路就冲出来一百多人围截他了。

“朔王杀了老庄主,还请留步。”

“无聊。”南歌无所谓地继续朝着厢房的方向去,也料定围截的小厮们没那个胆量拿武器伤他半分——左右,他始终是太宗亲封的云京朔王,无权也好,无名也罢,朝中上下除了个不可一世的葛中丞还敢上奏弹劾片语,谁又能动他。

“朔王,别来无恙啊。”

齐国公的声音突然响起。

南歌看见齐松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大声喊道:“齐大哥,快来帮我一下呗。”

齐松慢悠悠地走来,靠近耳边低声说“殿下,西边小门口人都在那里,能不能出去就看你自己了。”

南歌立马会意,抢了一个人的剑就胁迫齐松——快让开,不然齐府会怪你们不懂尊卑不顾大局,到时候一定会治你们看管不利的罪责。

配合演戏的齐松也发狠了,他瞪着南歌,满嘴开火:想不到你个闲散王爷,天天打着两耳不闻窗外事的模样,竟同这些江湖门派结为一党了。看我不在朝上狠狠参你一本。

“有本事你先活下去。”南歌带着齐松一并跃上了屋顶,看到阮巡站在马车外焦急地等待自己归来,才信了齐松的话。

“我等下将你扔下去,可能有点疼,你忍着点。”

齐松“嗯”了一声,因为隔得远,声音小的只有蚊子听得见。

南歌约莫使出了六分的功力推了齐松一把,自己则踏着石板一路飞到了马车附近才落下,他正趴在马车的上头,对着阮巡喊了两个字“快走。”

“主子,发生了什么?”阮巡见他麻溜地钻进了马车才敢开口问。

“没事,杀了个人。”里头的男子平静如水。

“主子?”阮巡觉得不对劲,南歌通常在人不多的时候话没这么少的。

“别动。”从里头伸出来一把剑柄,抵在了他的后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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